贾静静再聪明也是五岁孩童,哪里比得从陈太太肚子里就开始听戏的陈叔宝,但虽不知道这出戏是什么内容,可是也知会不是什么好戏,只是苦于在别人家里做客,也不好放肆。

陈叔宝见她懵懵懂懂,自以为得计,倒是陈太太见表情微滞,半晌没有做声的贾静静,如何不知这是儿子的小把戏,当下揭穿道。“你把戏本拿反了,况且上面也没有写这出戏。”

陈叔宝如何能认,红着小脖子活像只鹅非要啄一啄前面的铁板弄成个拙嘴巴。“姐姐是客人,尊重她是没错的。反正戏班子都会演,让他们加演就是了。”

幸好贾静静看到母亲使来的眼色后反而替他开脱道“算了,反正我也只是听说过这出戏,看不看都无所谓。”

被她解救了,陈叔宝傻眼了。

陈太太极喜贾静静小小年纪就有大量,所以对林代玉这位母亲更是高看。

她真那么好--------可就大错特错了。

说这时,重开的宴席上了各色小点,唯有陈叔宝处最多,皆因他一早上跪了祠堂,中午又被父亲训了一顿,现在己是饥肠辘辘,况且有疼他的祖母,又有爱他的母亲,此时如何不把他平时爱吃的烤鸡肉先端上。

虽要斯斯文文的吃,但陈叔宝也是喜之不尽,当他刚挟起一块鸡肉要放进嘴里的时候,旁边轻飘飘地传来了一句话。“不要脸,吃不穿衣服的鸡。”

陈叔宝狠狠晃了晃头,忍!-------今日是他上名的大日子,首要任务就是斯文做一只吉祥物,出格的事,等过完了今天再说。------没机会,他也要找到机会创造。

旁边的下人见他不吃鸡肉,奇道。“少爷,你平时不是最爱吃这外酥里嫩的烤鸡吗?”

是爱吃,但是今天谁给这鸡先穿上一件衣服再说,顺便再寻寻有什么衣服给烤鸡套上后味道还不变的那种。

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所以陈叔宝只得摆出淡定的样子,“不吃了,我不饿。”谁知他一个小屁孩家摆出淡定的模样,也就是一幅强装大人的模样,旁边有一位起身的太太瞧见这小样摆得可爱,于是站了起来,在他脸上捏了一把后转向陈太太“令公子的模样是越来越俊了。”语罢,她“吧唧”一声,又在他的脸蛋上亲了一口,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吃了腌果的缘故,那口腔喷出了一股酸腐的味道,让陈叔宝的脸蛋忍不住皱了起来------这位太太,麻烦你亲人前讲究一下口腔卫生。

不可抗拒之骚扰,旁边的贾静静看到这般情景,“哧”得笑了起来。

却又见陈叔宝舌头伸出,森森地勾出一张鬼脸:“看吧,你们女人就是这么的讨厌!”

又不是她干的事,干吗扯上她了,贾静静愣直一双眼,肚子里简单利落地总结了一下:这仇结下了。

功夫不负熊猫,终于让她等到机会了,陈叔宝正在剥一只桔子时,贾静静冷冷瞅了他一眼后话马又轻飘飘地传了过来。“不要脸,剥人家桔子的衣裳!”

但一语未了,那只剥好的桔子被奉上了林代玉的案头。

贾静静眼睁睁的瞧着娘亲美滋滋地对陈叔宝称赞道。“少爷懂事了。”她吃了一瓣后又递给旁边眼热的各家太太们,于是称赞的话彼起此落的响起。

她无话可说,悻悻然的收回目光,灰头土脸地低头啃点心。

林代玉探出个头,看了看她家妹妹的脸色,便问:“妹妹,小脸怎么黄了?”

她一犹疑,陈叔宝阴魂不散的搭话了。“因为她问我读什么书了?”

贾静静拿着苹果的手一顿,顷刻吧唧吧唧把它狠狠地咬了一口。

陈叔宝冲站在后面的下人使了个眼色。下人会意,便道:“我们少爷正在读幼学琼林。”陈叔宝听到后顿了一顿觑了一眼贾静静的神色,接着话题道,“姐姐在读什么书了。”林代玉回道。“她现在只知道玩,还没有启蒙呢?”

临座不知哪家太太插嘴道。“女孩儿有什么好启蒙的,随便识几个字就罢了,做好女红学会伺候男人就行了。”

伺候男人??陈叔宝挺起还不算挺拔的小胸膛故作深沉的半闭着眼睛。“不好意思,我忘了女子无才便是德,如果你以后是个睁眼瞎更是大大的德。”

听到这里,贾静静又将苹果翻了个面,卡滋卡滋凶狠地把它全部吞下肚子。

晚上,回到家的贾静静饭也不知就直接站到爹的面前宣布。“我要读书!以后绝不要做睁眼瞎。”

挟了只大虾正要偷吃的贾保玉楞了。“谁说你是睁眼瞎了,爹不是有教你写字吗?”

“那是字,又不是书。”贾静静嘟着嘴地指了指垫桌脚的那本书道。“瞧,这本书我只知道叫春瓶梅,里面也只看得懂脱衣服,大饼,打虎,三碗不过岗这些字。”

完了,完了,那是成人读物啊。脚一软,舌头随着打颤的贾保玉急忙左看右看,幸好林代玉不在,于是他偷偷地抱住自家的女儿道。“其其.........它都没有看得懂的吧!”

贾静静闻言,脸色一黯,垂头道:“就说我要读书嘛。读完书我就能全部看得懂了。”

真是不幸中的大幸,贾保玉松了一口气,随手按了按额角的青筋“吃饭,先吃完饭,我们以后再说读书的事。”

又当她是小孩子来唬弄了,贾静静心里有点不是很痛快。

“乖乖的自己先坐好等吃饭啊!”贾保玉说完后顺手把垫桌脚的春梅梅一抽想拿去烧了,谁知迎面正碰上林代玉从厨房里端着菜出来。这时在他们的身后幽幽地传来一把童声好不幽怨。“我要读书,以后不嫁给东门庆这种相公。”

妹妹,你确定你真的有五岁???啊!!!!

你确定你是真的是睁眼瞎???啊!!!!

第十一章

鉴于局势危险,二位大人放下恩怨齐心合力忽悠贾静静。

“妹妹这本书主观来说是叫春瓶梅,主观的词确实有脱衣服,大饼,打虎,三碗不过岗这些字,但客观的来说这本书主要说的是一个叫东门庆的男人喜欢春瓶里插上梅花的故事,你千万别不懂装懂哈!”

贾保玉口才一流,直把一个男跟三个女人的故事浓缩为一个男人和一只普通瓶子的物种恋。

“是哒!哪有男人娶三个妾,而且他老婆还没有反对的事,并且娶妾这种做法,我觉得是不道德的。”

林代玉成功的批判了这本书,但女人有个弱点就是太快露出对这本书根本不满的地方,为嘛不是女尊呢,为嘛又是种-马哩!

贾静静闻言轻轻嗤笑一声,“那他的三个女人是妾,不是瓶子罗!”她的聪明只在关键的时刻,而且正在她父母的死穴上。

两个大人说慌也不先套好词,真当她是三岁小孩哩!

不过小孩也有优势的,贾静静跺脚一把鼻涕又一把眼泪一把哭了起来。“你们大人太坏了,老是说我们小孩子说说谎会长长鼻子,为什么你们大人现在还不长。”难道说谎就是大人们的专利??!!

“我们确实没有说过,如果大人说慌的话会长鼻子的话啊!”和谐在上,林代玉和贾保玉可以双双举三根手指对伟大的党发誓。

说完后林代玉狠狠瞪着贾保玉,什么书不好拿来垫桌子,偏偏拿了那本堪称巨著的三级书,贾保玉也回瞪过去,说话也不好好说,偏偏暴露自己对这本书的不满,两人斗鸡眼似的僵持了半天,贾保玉才悻悻地代夫妻两对女儿道歉:“爹和娘错了!”

贾静静眼眶里还有泪珠转动。“就这样,以前我受罚的时候,又要写字,还要罚扫地,爹还严令我在他书房里扫地时不准放屁!”放屁能自己控制的吗?特别扫地时还要劈叉着两只小腿。

小年轻果然最是无畏无惧,怨不得古今的愤青都是此类人物。

所以贾保玉觉得自己该说话了。“妹妹有什么要求你都说吧!反正你娘都会答应你的。”

“还有你爹也会答应的。”林代玉也从牙齿缝里蹦出一句话,破男人,为什么只说娘这个字,而不加上爹这个混帐的代名词。

“你们会答应我什么要求啊!”贾静静有些小好奇。

贾保玉抢先道。“给你做糖葫芦,给你买头花,给你做新鞋,给你买新衣。放心,你娘会做也会付钱的。”让你一毛不拨,让你退化成铁公鸡!!!我就让你出血,并且有冤无处诉!!!哈哈哈!!!他拍手失笑。

“是啊!”林代玉咬的牙都酸了,“你爹明天也会上街给你画那只脱毛猴,掉毛的猫,生疮的兔子!”让你有洁癖,让你怕传染病!!!我就让你近距离接触它们!!!呵呵呵!!!她得意的狞笑。

“太好罗!”贾静静破涕为笑,她拍着小手亲了一口娘又亲一口爹。“本来我只想着爹只教我读书就好了,哪知道爹跟娘对我那么好!”

-------扑通一声,贾保玉的鞋子飞上了半空,林代玉翻眼,你倒什么倒,起码这次也该轮到她先倒了。

第二天天蒙蒙亮时,贾保玉凄凄惨惨地背着画架出门,屋里,林代玉鼓着腮帮子在数钱。

另一边屋里贾静静还在呼呼大睡!

这时天空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正数钱的林代玉突然听到外面有人敲门。

“喂,大头虾你真的忘带伞了?”难道是贾保玉出去后发现自己没带伞回转了,可是他出去时自己有提醒他要带啊!?

(注:大头虾意思是形容一个人很粗心。)

“是老身,不是虾精!”

一把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天啊,怎么会是陈老太太?

正要开门的林代玉听到后吓了一跳。有句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陈老太太这么早过来,不会真的要烧香吧,这里又没有真佛的说,难道是她自个成了佛不自知,可她昨天很正常啊,没唱水调歌头,也没有露大腿跳卡门,更没有烤肉,做火锅.........到底哪里出事了?她略加思索,一件事慢慢地浮在心上了,约摸都是为了此事而来。

林代玉一边想,一边开门,嘴里也不落下话。“怪不得今个儿下雨,原来是贵人出门招风雨啊!”

听这嘴,比她还能掰,随着陈老太太进门的陈太太抿着嘴笑。“合着我们老太太不是虾精,就是招风唤雨的大仙啊!!”没有一个能跟人搭上边的。

她说完就转头去望了望墙角两株的海棠又笑了笑,贾家这般暗香的红香绿玉,对比之下自家府里暖房常开的花卉却少了贾家的悠闲与天然。

又想到贾静静.......听说贾家目前只有她一个独女,也被宠得如珍似宝,比起来,想自己的长女自三岁起就精心培育过了十岁就毫不犹豫被送进了宫里。

她想到这里,林代玉的话己是响起。“陈奶奶这张嘴,叫人恨又不是,喜欢又不是。”

陈老太太笑道。“没见世面的破落户,亏人家玉娘大量,要不然非给你一顿好打不可。”

她人老成精,观林代玉言语开放,但眼晴却一直若有所思,自然明白林代玉心里己是隐约有底。

陈太太也从话中咂摸出了林代玉的意思,于是对婆婆的话嘻嘻笑着不语。

厅里,大家分了宾主坐下,陈老太太喝着林代玉亲手煮得的红枣汤非常受落。“正想喝个热的,又不耐烦一大早的喝茶,幸好这甜汤刚好。”

也喝了一口甜汤的林代玉抿着嘴不语,心中越发确定她们到来必是有事相求,不然谁会耐烦一大早的过来,且捧着的汤未喝,就满嘴先夸上了。

见林代玉没搭话,陈太太心中微有烦燥,但这等事又不好让婆婆来亲自开口,少不得自己要厚着脸皮去搭话。“很是呢,这甜汤刚好,是不是放了洁粉梅片雪花洋糖?”

总算开口了,林代玉慢条斯里把茶碗放在桌上。“洁粉梅片雪花洋糖难做的很,谁家有人力物力长做它,所以这汤出来的是枣儿的甜味。”

说着又转了话题道。“宝哥儿没有跟奶奶一起来吗?怪想他的。”

陈太太张了张嘴,脱口却是另外一番话。“别人都说我们家的老太太宠着他,疼着他,却不知他老子把他当成学徒工一般教得狠,天未亮呢,就须得把昨日的课文先给他老子背一遍,然后再练上几十个大字,练不好,也不得用早饭........”

见媳妇把话题越说越偏,陈老太太一面咳嗽,一面递了个眼色。陈太太脸色飞红,又不敢不遵从,只得勉强说道。“看我净说些家务事了,倒把正事给撩下了,论理来说那样东西是玉娘你亲手做的,原不该向你要,只是为着我们家的大姑娘,少不得说了.......”

刚说到这里,只听院门被打开,只听贾保玉大呼小叫的进来。“难看的兔子发瘟的猴作死的猫,呼呼.......”

陈老太太悄悄地摆了一下手,示意媳妇先不要说。只听一路鞋声踏踏着响,进来了一个约摸二十岁左右的青年,远远望去生得面白秀致,别有风流。

贾保玉回来后看到厅里坐了两位女人,其中一位自己见过,于是停住脚“给老太太请安!”

陈太太瞧他脸上粘了不知什么物儿的毛,腰上别了一只鱼,手里拿着一只果子,袖子里也卷了一只胡萝卜,十分地引人发笑。

林代玉少不得笑道。“有外客在呢,还不快换了衣服再来。”

贾保玉听了,果真笑嘻嘻的转身就走。

一个大男人居然那么听妻子的话,陈太太见了大吃一惊,可嘴里又接着说道。“我今日来不为别的,因我家大姑娘在宫里多得太后娘娘的照顾,如今太后又在烦心国库不充裕,自行裁减了用度,我家大姑娘有心替她老人家解忧,却苦于身处深宫,只能托了法子出来。”说着又借意问自己的婆婆。“老太太,大姑娘信里是不是说,如果能得个新鲜物事,国库也能多些收益是吗?!”

林代玉早己明白,这事不一定是大姑娘出的主意,陈家想把洁粉梅片雪花洋糖的方子献上去才是真。因说道。“陈太太不用急,我己经知道了。只是.........”

二人说着,贾保玉已经换了见客的衣服出来。“女儿那头你好生替我分辩,就说那些个淘气可厌的动物们不会听人话,让它们转身,个个只用背对着我。所以画不出它们的脸来。”说完展开画纸,只见画上只有三砣墨,分明是他找奸脱滑的借口。

林代玉便说道。“不用你理,我自去为你辩解,只是有件事求你。”

贾保玉听了,满脸笑容的瞅着妻子,听她何事?

林代玉笑道。“把洁粉梅片雪花洋糖配料的方子,还有如何做的法子给写出来。”

陈家婆媳二人先头见林代玉的话中似乎不太情愿,只当难拿;又听见林代玉让贾保玉写出方子和作法,喜的眉开眼笑。“玉娘行事真是痛快!果然有好处,断不会少了你们家的益处。”

林代玉笑而不睬,叫贾保玉好生写字去,又进厨房一转,拿出几个蒸好的点心出来,送至她们跟前,“也不是什么家传的宝物,也值得你们千恩万谢的,若有太后娘娘的托庇让洁粉梅片雪花洋糖日后做得易些,出得快些,也是托赖二位的福,能让百姓们能多吃点糖呢。”

第十二章

听林代玉说话间给了她们这么大的体面,陈家婆媳听了更是喜欢。到底心里想着这方法是她做的,但功却让她们领了,所以十分的不过意,于是悄悄地传人从家里再厚厚的送上一份大礼,原本她们今天带来的礼也不算轻,但是陈老太太人老成精,估摸着林代玉不会如此痛快,以为会拖过两三次,没承想林代玉是如此的爽快,心中欢喜更是加了几分。

喝着汤的林代玉心中却另想着,白糖已经被许多贵夫人都知晓,那么迟早都会有人会摸上门来,倒不如给了陈家,而且这陈家虽不十分光明正大,但到底比旁人厚道些,也没有拿出一幅凌人的面孔生压硬抢着要,平时对自家也是诸多礼遇,况且贾保玉要上京赶考,这银子也不算充裕,还不如卖个人情给陈家,她们自持身份,出手定然不比寻常,这样的结果也算是皆大欢喜。

不久,贾保玉拿了方子和作法的纸拿到林代玉。“喏!你要的,我都写好了。”

见他对自己妻子没有夫尊妻卑的感觉,陈太太不免面露羡慕。

林代玉在纸上头吹了几下,直到干了就双手恭敬地拿给陈老太太。“到了宫里后,代我向陈家姑奶奶问好。”

陈太太听了语气里带着几份敬意,“待她出来要亲身给玉娘请安才是。”

原来陈家小姐是要出宫的,林代玉有些意外,贾保玉却是明白的,这里同姓大多不可成亲,更何况是注重规矩的皇家,陈小姐约摸是进宫做女官,有个镀金的意思,出来后找婆家也便宜些,所以对自己的妻子使了个眼色,林代玉见此,忙用其它的话题岔开。“老太太,你们进宫后是如何把方子交上去呢?”

陈老太太听着迟疑了片刻才道:“自然也要先交给宫里的贵人。”

陈太太不免自我嘲讽:“我们陈家虽然也是宗亲,不过叔宝的祖父和父亲都没有官身,我们能进去不过是太后念着旧情给的恩典。”

听媳妇说的话,陈老太太不由目光微黯,若不是如此,她们为何想尽办法要在太后面前露上一眼。

见她们场面冷清,贾保玉就借口去书房。

林代玉索性对他道:“顺便把我平时画画的用料都拿出来吧!”

“玉娘真是多艺。”陈家婆媳以为这是林代玉送客的意图,正打算告辞。“那我们就先走一步吧!”

“你们不用走。”林代玉很是坦然。“我让外子拿这画具也是为了你们。”

陈家婆媳听了一怔。

“也不算是什么法子。”林代玉道,“可是既然跟你们投缘,少不得也给你们想个法子出来以便亲近太后娘娘。”

陈太太心喜,但面上却不敢显露出来,嘴里还推辞道“已经麻烦玉娘良多了,就不用再让您辛苦了。”

陈老太太也立定了主意。“是啊,法子是你的,自己留着用吧!”

林代玉见她们也不算是见利忘义的人,心中自是欢喜。“不碍,只是家常用的东西。”女人嘛,都是爱美,如果她们知道有法子能更美,那么关注力也会更强些。

少时贾保玉拿了一个托盘,上头摆了两只碗,一个花瓣型的小盘子里面装了五颜六色的颜料,旁边又摆了几只极小的毛笔,剪刀,花锉,还有一只刷子和一瓶装了油的瓶子。

只见林代玉先把陈家婆媳两人的手先泡在碗里,过了一会先捞起陈老太太的手,只见林代玉捞起她的手后,再留意了一下她身上穿的衣服,在一番打磨涂油后给她的指甲绘了一朵极小的红色迎春花,尔后中间拿纸夹在她的手指间以防碰花了画,不一会陈家老太太的指甲里依次盛开了各个季节的花朵,直把她老人家看得眼睛都眯了。

陈太太瞧见了极羡慕,也就放下了方才的戒心任意让林代玉在她手里施为,不久她纤长的指甲上也依次多了盛开的花朵,也不是林代玉省心,实在天赋有限,能画的只有这些。

“极漂亮!”陈太太看着比平日更秀美的手,称赞道“玉娘可真是心灵手巧。”

“小技而己。”林代玉放下画笔。“当不得饭吃,且画成后也保留不了多久,顶多让指甲多个花巧而己。”没有指甲油和齐全的工具,保留时间自然也短。她说完后,把东西一顿收拾全部拿给了陈家的下人嘱咐道。“你们拿回去好好钻研钻研,日后成艺了给你们家的二位主子画。我也能清净不少日子。”

陈家婆媳见她毫不藏私,悄悄的交流了一下眼神,两人当下也坐不住了,恨不得马上回家商量该如何行事,她们心中喜悦可想而知所以倒是省了这笔墨功夫,说正经的为是。

且说林代玉转头收了陈家谢礼,竟是满满的三个大包,除了衣料首饰,各式吃食,各式银锞子,又另送了一男一女的下人。

陈家的管事奉上那两人的卖身契纸。“我家奶奶说,不收的话,她们也不敢用您的法子了。”却之不恭,正好贾保玉上京也缺个书童,林代玉又打量了一下送来的女仆,见她面貌周正,手脚粗壮,看来陈太太色色都想得周到。

但是男女境遇各有不同,男的留下了,不过却不是伴读,而是成了贾保玉的学生,天天随着他读书念文章,为此贾保玉私下曾挤眉弄眼的对林代玉说过,看见有人读文言文的样子比他更痛苦,他学习的兴趣就很高。

女仆被陈福领走去做包子之余顺便卖包子,林代玉也对贾保玉交待过。“春天里吃不着饭的人多,一想到我们暖枕高床他们却连个暖饭都混不上,我就没法安心睡觉。索性再亏多一点吧。”说着,把陈家送来的钱财除了给贾保玉上京赶考用的,其它的都拨给了包子铺做亏本生意。

这是后话不提,林代玉送走陈家人又打点好后,贾保玉己从女儿的房里大呼小叫出来了。“喂粗腿,你女儿发烧了。”

屁话,生病的时候就是她女儿,只扔给她一个人照顾了?!

“喂,你说怎么办?”贾保玉团团转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能怎么办,喝药呗!

“妹妹说她要先看画,她才喝药。”重点在这里,要不然人家怎么着急了。

“这算什么大事,就急得这么个样了。”林代玉嘴里数落着自己的丈夫,脚步也没有停下也直接去了女儿的房里。

闺房里,小脸有些红的贾静静拥被半坐,貌似非常的乖,而且一双大眼圆圆地望着大人,引人怜爱。

贾保玉无法抵挡这其中温柔,说了一句不靠谱的话。“妹妹发起烧来真可爱。”

你发烧才可爱呢,你爸儿子发起烧来更可爱!!!林代玉恨恨地拍了一下贾保玉,然后低头问自己的女儿。“想不想先喝点粥啊?漱口了没有啊?呆会乖乖的喝点药病才会好哟。”

“不!我不喝粥,我要吃麻花!”生病中的小孩有权利任性。

“真要吃麻花的话也得要先漱口啊!”况且漱完口后你也不能吃麻花。

贾静静摇摇头。“爹说有时早上是不用漱口的,有时候他吃早饭的时候也没有漱过口。”

咳!咳!别泄露你爹的秘密啊!-------大急的贾保玉在林代玉身后对女儿使了一个杀鸡抹脖子的眼色。

“是吧!所以你爹有时候吃饭会塞牙齿哟。”林代玉在偷偷地掐了一把贾保玉的腰肉,可怜贾保玉一介堂堂七尺有多,八尺不足的男子就这样被人欺负的眼泪都快落下来了,偏偏又不敢躲。“快去拿水给妹妹漱口,还有你自己也重新漱一遍。”

“可是画,爹有说他把画画的很可爱。”贾静静急了,小脸显得更通红。她的双手伸出了被子。“娘,爹说过的,他画得真的很好,如果不信的话可以等我喝过药后就可以看。”说到这里,她眨着两只大眼睛,两颊涨得鼓鼓的像只讨食的松鼠。“人家要先看嘛--------!”

原来是自作孽不可活,林代玉横了贾保玉一眼,贾保玉一看装作很忙的样子匆匆的走了出去,仿佛他刚刚什么都没有听见。

等他走后,林代玉在女儿的面前嘀嘀咕咕说了一会话,不久贾静静咯咯地笑了起来,连麻花都不想吃了。

贾保玉重新进房时,惊奇地看见女儿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他的画稿貌似非常的欣赏。“爹把它们的身体画得真是好可爱哟!为了谢谢爹,我给爹也画一幅画。”

“我女儿就是好,这么小就有孝心了。”贾保玉大喜之下,暗暗在心里发誓下次绝不再脱奸偷滑的糊涂弄女儿了。“等你好了后再画哈!”

贾静静漱完口后,喝了半碗的粥,看起来精神好多了。

以为结束了劳役的贾保玉准备功成身退,谁知贾静静甜甜地哄他道。“爹你过来。我现在就帮你画。”

“听见没,妹妹要帮我画画呢。”贾保玉非常振奋地把手中的托盘扔林代玉手里。“干活去,干完后再把药端过来。”

“是!”林代玉也不似平日那样推诿,而是乐颠乐颠地拿着就走。

不一会,端药的林代玉再进去时,站在窗口的贾保玉的下巴多了一个黑点,下头粘着几根胡子充作年年有余痣给女儿当模特。

“爹的眼睛很大,很大!”林代玉趁着贾静静嘴张一开一合中趁机往里面塞进了一匙的药,可是看到女儿画了一个扩大形的麻花脸,其中里面的两只眼睛画得像微胖界的麻花占满了半张脸后,乐得她又奖励女儿喝多了一匙药。

“爹的嘴巴有点小!唔,小得像什么呢?对了,像个吃得差不多的麻花。”完全不知道被娘喂药的贾静静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眨眼间,那张像ET的画稿上又多了一颗类似麻花啃剩后的物事。

“爹的鼻子比娘的高,比娄伯伯的低。”怎么办,有类似这样的麻花吗?正在喂药的林代玉偷偷地跟女儿说。“娘刚学画画的时间一般不画鼻子的。只画根线代替。”

哦哦哦!贾静静结合完娘的意见后继续画自己的大作。

“爹的脖子像不扭曲的麻花!”画里多了一根很失败的麻花。

“爹的脚长长得像麻花杆!”画里多了一根加长版的麻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