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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头认认真真构思,来回忖度了遍,才提笔蘸墨。

萧迟没有打搅她,耐心边等着,见她开始写,他便起身踱步过来,站在她身后看。

他也是期待能解决问题的。

裴月明先写前情条件,考虑到皇帝自手谕下后赏赐不断,见萧迟不喜又特地提出请贵妃给他过生,有求必应,譬如萧迟要求查案,他口答应并让萧迟全权负责了。

这么偏重了,可偏偏这么长时间他没召见萧迟,也没亲自来看,这其实有点躲的意味,不敢面对,可见他心里不是不愧疚的。

他真疼爱萧迟,愧疚很正常。

那么这点,他们是必须要顺利利用上的。

裴月明重笔注明,连写三次“入殿时,务必神色暗沮,含愤带悲”!

萧迟:“……”

裴月明再写,“见陛下,不发言,沉默递上案情结果,少倾,哑声:‘……父皇’。切记倔强带伤!!”

萧迟:“……”

裴月明继续写:“旦陛下恻隐动,务必大受触动,跪(最好能抱陛下膝),哭,压抑泪落,哭呼皇父(委屈、痛楚、伤心),情感汹涌倾泻!”

萧迟“……”

23、第23章

裴月明灵感如泉, 气呵成写了满满十几页, 才搁下笔:“好了。”

“……”

萧迟言难尽拿了起来, 翻了翻,又看了眼正接过热帕擦手的裴月明。

这脸便秘什么意思?裴月明斜了他眼:“不好么?”

“……”也不是不好, 只是……他怕做不到。

其实她写得挺好的,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各种场景, 情绪转换,什么时候哭什么时候诉, 连重点动作跪地抱大腿都有了,很合理很详细。

可萧迟个连软话都没给皇帝说过的人,这种悲哭跪求的技能他根本没点亮啊!

什么神色暗沮含愤带悲,又跪地哭求压抑泪落情感汹涌倾泻,他完全不知怎么操作啊!

而且除了客观的技能问题以外,他自尊心也难受极了。素来倔强不屈的人,要他用这种如同摇尾乞怜的方式向视他为耻辱的皇父低头博宠, 只是想想, 就让他心里像憋了团大火。

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膈得他难受极了。

他捏着那摞纸稿看了几次,头抬起又低下,低下又抬起, 最后大力往炕几上拍, 怒道:“我才不跪他!!”

他要站起来, 才不要跪他, 他是宁死也不愿再受辱了!

这才哪到哪?

裴月明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听没听说过句话,求的越多,这腰就弯得越低。”

萧迟明白她的意思,他也没打算真放弃,就是心里窝火得难受。黑着脸大踏步了十圈圈,勉强缓了缓情绪,他又坐了回来。

捡起那叠纸稿,重新拿在手里翻看。

翻来翻来,翻了十几次,萧迟眉心是越皱越紧,脸烦躁纸“哗哗”响。

最后,“……我没什么把握。”

正确的说法是,他点把握都没有。

就算萧迟愿意强按捺下自尊心去学,技术差距也不是决心能够弥补的,字看着每个都会,可连在起根本不知怎么下手。

他没演过,只怕是演不出来。

这就卡住了。

萧迟脸烦躁。

裴月明也犯了难,这还真是个大问题啊。

要是萧迟拧不过自尊心犯倔不肯上的话,她拍拍屁股走人就得了,皇帝不急太监急什么?

可现在他不是不愿意,他知道轻重硬着头皮上也是肯的,现在问题是成功率。

废了那么多心思才换了这么次机会,且这将会是最好的机会,要是失败了,以后想重头再来怕艰难十倍百倍不止。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寂了阵,萧迟忽看过来,“要不……你行不行?”

“我?”

裴月明瞪大眼,萧迟却越想越觉得对,“我记得你把那个薛莹哄住了。”

就是昙花宴那次,萧迟再来发现的时候还挺诧异,当时他还腹诽着姓薛的真蠢得厉害,又蠢又丑。

第24章

裴月明哭得头昏脑涨, 眼睛又热又涨还涩涩的有些张不开。

下辇时绊了一下差点扑出去。

王鉴迎上赶紧扶住,半搀半架托进内殿坐下,梳洗好屏退了小太监们, 他忙不迭问:“怎么样,怎么样了?”

他都快急死了,裴月明进去了很久,从傍晚酉正一直到深夜才出来,天知道他那两个时辰是怎么过来的, 七上八下热锅蚂蚁似的还得佯作镇定。

“应该还好吧, 我能做的都尽力做了。”

痛哭一场,昨夜睡眠不足的毛病都给带出来了, 脑子嗡嗡头疼得要炸开似的。

裴月明勉强说了句, 一头栽倒在大床上。

身心俱疲,妈呀累死她了, 情绪和体力消耗都非常大, 她才阖眼就昏睡了过去。

留下有喜又忧、忐忑不安想再得个肯定些答复的王鉴。他还想问问, 可裴月明已睡过去,他无奈,转了两圈只好出去了。

睡是没法睡的了,他只得去准备些敷眼消肿的东西。

……

其实裴月明就算醒着, 也无法给他一个更肯定的答复了。

谁敢打包票呢?

她说的是实话,能做的都尽全力去做了,效果如何,接下来只能等的手谕或者圣旨了。

不过平心而论, 她这次真算是超水准发挥,即使再给一次机会,她也肯定不能做得更好了。

皇帝表现也很好,也情动落泪了。她抱着皇帝的膝盖哭,皇帝摩挲着她的头顶哽咽不语,她能感觉皇帝的手都是颤抖的。

估计应该能行的。

但这些话裴月明可不敢在萧迟那边说,怕给错误信息,得到希望后再失望才是最可怕的,她最多就私底下和桃红嘀咕两句。

“估计能有六七成吧。”余下那三四成,是对皇帝的不熟悉和对帝皇城府的不确定。

桃红也合十:“佛祖保佑,一切顺顺利利。”

三殿下好了,她主子日子才好过,她衷心期盼皇帝不要那么铁石心肠,好歹软和些。

主仆二人就这么忐忑等着。

没互换过去,消息就断了,裴月明只能一边应付琐碎又麻烦的薛家姐妹,一边心焦翘首。

简直度日如年。

就这么等啊等,终于到了第三日的上午,城东宅子传来消息,萧迟一大早就来了约见。

裴月明赶紧去了。

……

晨曦喷薄,金灿灿朝阳越过沾了露水的房檐树梢,自大敞的隔扇窗投入,有些空旷的厅堂一片明亮 ,浮尘在阳光中五彩斑斓。

萧迟就立在窗畔,边随意睃视小院里头的几丛矮树野花,边把玩着手里两个麒麟把件,哒哒脆响。他沐浴一片金灿灿的阳光中,整个人神采奕奕。

一见他容光焕发的模样,裴月明心里就是一喜,这是……成了?

“怎么样?是有旨意了吗?”

萧迟回过身来,点点头很矜持道:“嗯,父皇昨日下了旨意。”

什么旨意,你倒是说啊!

边上王鉴笑牙豁子都露出来,乐呵呵抢答:“陛下昨日午间颁下旨意,封我家殿下为宁王,协户部理事。”

封皇次子萧逸为安王,协礼部理事;封皇三子萧迟为宁王,协户部理事。皇帝这次发的晓谕六部的明旨,意思是先前的手谕作废。

二皇子没什么变化,只是捎带上的,重点是萧迟,他不但摆脱了崇文馆,甚至还进了六部最重要的吏户二部之一。

可以说打了一个非常漂亮的翻身仗了,还顺带封王,难怪这家伙骄傲得像只公孔雀似的。

不过裴月明也没和他计较,因为她也非常高兴:“真的吗?那太好了!!”

和桃红击掌相庆,主仆握手欢呼。

她笑道:“那可得好好吃一顿压压惊。”

说起来,这几天真是吃没吃好喝没喝好。没见皇帝前担心发挥不好,见了以后担心出岔子达不到预期效果,裴月明怀疑自己都要瘦了二斤。

萧迟十分鄙夷:“出息。”就惦记着吃。

吃怎么了?民以吃为天,都掉膘还不兴人补回来?裴月明白了他一眼。

这小丫头片子胆儿是越来越来肥了。

不过到了最后,还是整治了两桌酒菜当庆贺一番。萧迟还是很高兴的,在宫里不肯露,私下小庆一下他还是很愿意的。

他和裴月明一桌,隔壁王鉴桃红等人一桌,难得他没挑剔酒菜粗简味儿一般,还吃了好些。

可见心情真的很好了。

裴月明不喝酒,就挑菜吃。菜其实是好菜,都是大酒楼包出来的,比不上宫里,但也很不错了。

她吃得欢乐,萧迟心情也不错,等小宴过半,他忽想起一事,便说:“我王府建好了,我打算过几天去看看,你出得来吗?”

也带她去吗?

也是,两人时不时互换,看一看也免得遇上什么情况答不出话来露馅。

“行,这四五天都行,你安排。”她这趟出来是去寺里斋戒几天。

说到这里裴月明就要吐槽,为了出门,现在热爱斋戒都成为她的标签,这几月被迫吃了多少斋饭。

罪魁祸首,她白了萧迟一眼,萧迟莫名其妙,“行吧,那就过两天。”

……

京里两座王府其实早就在建了,当今膝下子嗣不丰,除了太子,余下二子是必定会封亲王的。

几年前,皇帝在内城圈了三处地方,其中两处破土动工,砖石土瓦,湖石树花,等到皇子们上书房课业成,刚好竣工。

宁王府位于京城西,临近春明门和胜业坊的位置,占地将近五百亩,足足差不多有一坊这么大。

位置比安王府好,面积也比安王府略大,挪了不少民宅才腾出的地方。皇帝素来是个宽待百姓不喜扰民的,可见当初圈这地他也是很重视很费心思的。

唯一缺点,就是距离皇城远了点,这样样好中总有一丝丝微妙。好在现在皇帝改了主意,萧迟也就不在意了,正式挪宫前还愿意去看看,哪里不满意可以及时改。

一大早王鉴悄悄来接人,裴月明登上那辆很低调的独驾青帷小车,车轮辘辘,听王鉴说:“到了,前头就是王府。”

裴月明撩起一点帘子,和一起桃红凑着往外看。

井然清肃的青石板大街宽敞又平正,高高耸立的围墙和层层叠叠的重檐飞脊。大红的门墙,碧色的琉璃瓦,一道汉白玉石阶直通王府大门。朱门金钉,梁枋彩画,阶下两侧各卧一尊怒目大石狮,头顶一块金漆大匾“宁王府”。

裴月明认得,是皇帝亲笔。

威严宏阔,又精雕细琢。

已经能看见巡驻的侍卫和门房太监,王鉴小声科普,主子虽未挪宫入住,但防卫和伺候的人已开始陆续进驻了。

裴月明一行并没有从正门入,经过参观后,就绕到后方的一处小侧门。已有人在等着了,见车来立马卸了门槛迎进去。

裴月明对宁王府的第一印象就是大。陈国公府与之一比简直小巫见大巫,七绕八绕她都不知自己绕哪里去了。好不容易车停,又换了轻便小轿走了一段,才停下。

高宏阔大的一处宫殿,红墙绿瓦,进去便见萧迟,他一身海蓝襕袍玉冠束发,身姿挺拔精神奕奕,就是眉头皱着,这家伙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怎么这么慢?”

都马不停蹄了好不好?裴月明没好气:“谁让你王府这么大呢?”

一句话把萧迟噎住了,他有些气又有些得意,表情很一言难尽,半晌挥手:“行了,咱们逛逛。”

“你就不能先让我喝口茶吗?”

裴月明不乐意了,这么热的天,她一大早出门到现在水都没一口,有这么待客的吗?

萧迟自然不好说不,又被小噎一下他骂小太监:“还不上茶,愣着干什么?!”

小太监忙飞奔出去,接过正送上来的茶盏又跑回来。

裴月明累倒不累,就是渴,连喝两盏茶后她又去解决了一下生理问题,回来才道:“走吧。”

萧迟嘀咕:“女的就是麻烦。”说着转身出去了。

和这家伙计较能气死个人,裴月明装没听见,保持十分好的心情参观王府。

一路上已清过了,没有碰见过人,两人先看了外院。

王府正殿银銮殿,东路嘉福堂,西路嘉道堂,还有德光殿等等主要建筑,以及作为库房的长长后罩楼,一色宏阔威严高规格精建筑,几乎可以和皇城宫殿相媲美了。

但裴月明皇城行宫都住了小半年了,评价很好但也没惊讶。这些都没什么好细说,值得细说的是内院,正确的是后花园。

这后花园说是园,其实非常大,山丘湖泊亭台楼阁,有苏州园林的缠绵秀丽,也有古木参天的开阔大气,廊庑回转,环水衔山,入目渺渺碧波,空气像洗过一样,澄清明爽得不染尘埃。

裴月明一进去就“哇”了一声。

有不下于行宫的华丽秀美,却没有行宫的森严等级,少了束缚,多了自然。实话说行宫虽美轮美奂,但却没让她多少惊讶,但这院子却教她眼前一亮。

萧迟斜了她一眼,嗤笑:“出息!”

瞅瞅那个没见过世面小样儿,别换过来时还要丢他的人。

如果他表情没那么得意的话,可信度还会高些,明明心里爽得不行,还装什么装?真是个讨人厌的家伙!

她白了他一眼,没好气:“还不一尽地主之谊吗?三殿下!”

赶紧带路吧,你后脑勺比脸好看,真的!

萧迟不大满意,感觉在前面带路总像个被使唤的人,不过他今天心情不错,想想地主之谊也对,于是就大人有大量不和这小丫头计较了。

很大气挥手,“走吧。”

这就开始,一路走一路看,走累了停下歇歇,歇够了再走。至于萧迟那家伙批她身体不行体力不及格之类的话,她就统统当没听见了。看在这么漂亮的园景份上,看在他负责带路的份上。

不过萧迟带路其实也不大靠谱,逛了约莫一个多时辰,逛着逛着不知为毛逛到一个很偏僻的院子去了,他还特地带她进门走了走。

“怎么样?”

裴月明莫名其妙,什么怎么样?这院子的布置吗?

于是她仔细看了看:“这屏风小了点,换个大的吧。”

她指着安放在中庭院门前的斑竹座地屏风,这屏风是用来挡穿堂风和阻隔院外视线的:“换了个黄花梨的吧。”重的要稳,“大一点的。”

萧迟一脸鄙夷:“牛嚼牡丹。”什么品味?!

裴月明不忿:“斑竹太轻,风大了容易倒呢。”光雅致有个屁用,还得考虑实用性!

萧迟懒得和她驳了,挥挥手,“行了行了。”

这副不和你等愚民一般见识的大爷样让裴月明气歪了鼻子,这家伙实在太能气人了,你才没品味,你全家都没品味!你还莫名其妙,跑这么远带她来个犄角旮旯讨论屏风!

什么毛病?

这会,她还不知道萧迟带她过来是为什么。

直到午膳过后小睡,侍女居然又把她带回来,裴月明还暗暗腹诽,睡个午觉还那么远,这是要整人?

要不就是萧迟吝啬鬼,舍不得好地儿。

才下了轿子,迎面就见一群大力太监正抬了一座大屏风进门,是她刚才说的黄花梨座地屏风,好大一扇,沉得五六个人才堪堪抬得起。

太监们把斑竹屏风撤了,将黄花梨座地屏风安上原来位置上,见了一礼,才无声退下。

裴月明一愣。

这是要搞哪样?

她入了屋,一水儿的黄花梨家具,样式典雅花纹都是海棠缠枝之类偏女气的,内室窗畔下是一张样美人榻,榻头稍稍靠前,和拢翠轩摆放一模一样。

小书案和书架上放着她看过的书。真看过。她在重华宫时看过并颇喜爱的。还有同类型簇新的书籍,按照她的习惯,满满放了一个大书架。

书案后的小多宝阁正中搁了个小匣子,很眼熟,裴月明打开一看,红绒布上卧了一对貔貅羊脂玉手把件,正是她的。

就是那次她给萧迟描了手绘效果图,他很满意,奖励给她的。

屋里有伺候的侍女,不过都不年轻了,见她看过来,刚才领她过来那个福了福身,笑道:“姑娘放心,我们都是旧时太后娘娘留给殿下的,姑娘行踪,绝不会外透半丝。”

又是偏僻不起眼位置,又是绝对嘴紧的侍女,还这些按照她喜好习惯安放的东西。

这院子,是给她的?

这是奖励?还是谢礼?

这是在告诉她,即使离了陈国公府,她还有庇护的容身之地。

要不要这么别扭啊!

这家伙真是。

裴月明又好气,又好笑。

真从来没见过这么别扭的人!,,..

第25章

裴月明兴致勃勃, 屋里屋外转了一圈。

先浏览了书架上的新书, 还坐了坐簇新的黄花梨书案和圈椅, 还别说, 高度挺合适的。还有窗畔那张美人榻, 多宝阁上的摆设也赏了赏,最后才宽衣梳洗,在挂了绡纱帐子的月洞门架子床上睡下。

好好看, 好好睡, 这也算她的地盘了不是?

虽然她不可能真的搬进来住。

一男一女, 毫无瓜葛,裴月明心里明白, 哪怕她真的离了国公府,其实也不可能真住进来的。

不过也不妨碍她爽一把就是了。

心里爽快了, 午觉睡得就格外香, 小睡半个时辰精神奕奕的, 下午继续逛还没逛完的王府。

宁王府很大, 各处一一去逛大概得逛几天才逛得完,于是院落看几处就够了, 反正大同小异, 专心逛园子。

一个下午又累又爽,不过总算完成了目标, 裴月明累成狗,往凉亭石凳上一坐都不想动了。

萧迟照例要挑剔她几句,裴月明已生出免疫力了, 直接装没听见,端着茶盏啜了半杯,倚在坐凳栏杆上的靠背往下眺望。

这山丘凉亭是整个园子乃至内院的制高点,俯瞰下去,碧水粼粼,湖光山色,层层叠叠的重檐飞脊,一眼望不尽头,很美,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