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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说了一句,他转身就走了。

萧逸也转身走人。

一东一西,各自离开,很快不见。

……

宁王府,外书房。

“陛下,昨日下晌才召见了邓渊。”

下了朝,萧迟就直接驱车回了府,葛贤蒋弘几人也跟着一起,没多久,段至诚段至信前后脚赶到。

加上裴月明,一行七八人正在闭门商议。

这议论的重点,就是这个邓渊和替死囚案。

替死囚斩白鸭,犯的可是太.祖严训,又当朝谏死了一个老御史,涉不忠不孝不贤,这么一个厉害污点,确实决不能让东宫洗脱。

只不过,段至信皱眉:“邓渊乃当今心腹。”

地方有县令州刺史,而这京兆尹,辖区为京畿之地,且参与朝政,还有若是审清案情可不经大理寺直接确判死刑的权利,位置重要,权力很大。

比如之前的那个替死囚一案,就是归属京兆府的。

在这个当口,皇帝特地把心腹调过来,调任之前,还特地召见过,为的是什么,不言自喻。

替死囚案不是太子折腾出来的,他只是有门人涉及,是涉及而不是主持,皇帝这是吩咐邓渊私下操作,把东宫屁股给擦干净。

这就很难办了,人是皇帝的心腹,得的是密旨,有什么方法能制止他呢?

葛贤沉吟一阵:“我们能不能先探一探这邓渊的口风?看,能不能劝阻他。”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这邓渊外号“铁判”,出了名的刚正不阿,哪怕他妻舅犯事,他也不留半点情面,二十年如一日。

这太子门人吧,是有真掺和过的,想捞出东宫,就得先他的罪名洗干净了。

原则对上密旨。

段至诚沉吟一阵:“那就试试吧。”

不怎么看好,再怎么刚正不阿,这原则是个人的,而忠君是大义。

葛贤自动请缨,这事就交给他,段至诚等人不适合去,太显眼了。

“再查一查吧。”

尽力查一下邓渊的生平交友家眷情况,如今这情况,能努力一分是一分。

萧迟随即招来冯慎吩咐下去。

葛贤匆匆去了。

回了户部一趟,找了个公务借口,他当天就去了京兆府衙门。

傍晚回来,神色沉凝,结果很不理想。

“此人油盐不进,态度强硬无分毫斡旋之地。”

通俗来讲,就是脾气又臭又硬,人家后面的主子还是皇帝,理直气壮名正言顺。

原则对上密旨,密旨完胜。

铁判是倔,但他不蠢,甚至他的道理完全站得住脚。他很坦白告诉葛贤,让对方不用再来,为臣者,当奉君命,忠君在前,个人原则自当退避一射之地。

他说得不对吗?很对。这人行事还特坦荡大方,段至诚使人私下调了吏部刑部卷宗翻查,又反复探问,为官二十载,邓渊是真的严于律己,连小把柄也没拿到一个。

这人还死倔死倔的,葛贤说得一点不错,油盐不进。

这就卡住了。

邓渊办事还特别有效率,上任第一天就调出替死囚案开始彻查,第二天,就准确摸到太子门人涉及的关窍。

目前,他已经将涉案证据全部都收拢在手里了,一丝不差,就连段至诚特地隐下的伏笔也被扒了一个干干净净,只要结案上奏时一抹,就没这事了。

简直束手无策。

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东宫顺利洗涮干净吗?

幸好柳暗花明。

在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冯慎那边查到一个重要消息。

“邓渊幼年失怙恃,无亲无族,又逢澄州大旱,他乞讨为生辗转至京畿,幸得一隐士收为学生,从此习文学武,至年二十高中进士,步入官场,……”

冯慎等人在刑部的人协助下左右探查,又挖门盗洞走访邓渊的邻居旧友,甚至仇家,不拘现今早年,能扒的尽力扒拉。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叫他查出一处空子。

邓渊家世,他本人从不提及,同僚邻居也只是他知澄州布衣出身,逢大旱已经没有亲族。

后来一路深扒到他入京应试的最早年档案,他填居住地是金州。

金州和京畿接壤,两者相隔一个西屏山,邓渊填的正是西屏山脚一个叫东乡的地方。

冯慎立即追着挖下去,这才把这才陈年隐蔽事扒出来。

邓渊这个老师,名上官拓,原是个颇有名气的隐士,就隐居在西屏山。

说是师生,实则情同父子。

活命养育,多年诲倦,山高海阔之恩,恩同再生。

邓渊对老师言听计从,极孝极顺,从不忤逆半句,只要是老师吩咐从不多言半句,当即听从。

冯慎还带来旧年一个事例,邓渊初中进士的时候,他老师来京城看过他一次,路遇扒手,他大怒要扭送官府,他老师喝停了他,非常令人错愕的,这个当时已有倔驴之称的邓渊马上就听从了。

虽后面证明这扒手是情有可原,但邓渊又臭又硬素来不管这些的,当时那友人又惊又诧,到今天都还记得。

“这个老师若能去信邓渊,邓渊必听!”

段至诚霍地站起。

邓渊这种人,他甚至不怎么在意性命的,他有很多比性命更重要的东西,若说有谁能撼动密旨的,那肯定就是这个老师了。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很好!

只要能说动这个老师去信,至少有几成把握!

众人一喜,只喜过之后,问题来了。

谁去劝说这个老师?

上官拓其人,段至诚曾有所耳闻,确实是为有能隐士,并不会屈服权势,也不是一般二般的人能劝服他的。

人家凭什么去信?

萧迟和段至诚手下也不是一个口才了得的能人都找不出来,问题是这些人不能动。

有能力又不慕名利的人是有,但一般都如上官拓隐居或周游。能来投的,基本不是这类人,段至诚观察一段时间,自然是安排入官场的。

这类人进了官场,混得自然不会太差,好歹是有些名头的。

现在皇帝正盯着,突兀请假太显眼,盯上后面的事情也就不用做了。

不显眼的清客小官之流,又基本没什么可能劝服上官拓。

这就犯了难。

静了一阵,裴月明起身:“我去吧!”

……

她口才尚可,也算见多识,对这事很感兴趣也是跃跃越试。

另外一个,她还真想出差啊!

于是就毛遂自荐了。

不同于段至诚段至信的诧异,葛贤蒋弘二人眼前一亮,他们刚才就想提议裴月明的。

经过鄣州一事,他们对裴月明的能力非常肯定。

“确实,娘娘确实是最佳人选!”

现在这情况,确实没有更好的选择了,萧迟皱着眉头,权衡过后,最后还是点了点头,“你小心些。”

……

这事就定下了。

虽然萧迟还是很不乐意。

他吩咐冯慎,命立即去点人,务必仔细挑选,叮嘱了很多,皱着眉头赶回嘉禧堂,裴月明已换了一身扎袖胡服,正在收拾几件换洗衣物。

“路上你小心些。”

“倘若那姓上官的不识相,那也算了,不必强求,我们再从其他地方使力就是。”

“我吩咐了让邬常随你去,冯慎已经去东郊庄子点人了,你切记不能像上次一样落单,宁可弃了,这事也没什么要紧的。”

真没什么要紧,就不会商量了好几天了。

裴月明这边收拾打包,他就在后面絮絮叨叨,走一步他跟一步,和尚念经似的。

“能有什么危险的,和上次又不一样。”

就轻轻松松赶个路,然后爬点山路劝劝人罢了,和上次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只不过,他这么亦步亦趋絮叨,念得人心都软了,裴月明回过身来,见他蹙着眉头,她柔声说:“别担心,也就三四天,我就回来了。”

“这么多人跟着,京畿之地,怕什么。”

“嗯。”

道理萧迟都懂,他就是上次吓着了,还有点心有余悸,加上分开心里不舍,脸上就不好看。

被裴月明这般柔声一哄,他心里很快活很甜,又不舍,忍不住抓她的手握了握:“那好,你快些回来。”

“我让邬常每天三报。”

“……”

不至于吧?

不过算了,裴月明抽回手,“那事不宜迟,我出发啦!”

她居然很雀跃。

萧迟有点郁闷,但不好抱怨,只能匆匆送她往侧门去了。

邬常领着陈云等十来骑已经等着,萧迟神色一肃,道:“时刻随扈,不得有分毫闪失!”

“卑职领命!”

看裴月明翻身上马,冲他挥手,然后一扬鞭,冲了出去。

嘚嘚马蹄声,他追出几步,一行快马很快奔出后巷,她身影不见。

萧迟十分失落,站了好半晌,才怏怏回去。

……

萧迟目中的不舍和担忧,裴月明看得真真的,说没一点触动吧,那是假的。

但她现在先不想这些,现在她的目标是奔赴西屏山,力争劝服上官拓。

其他东西先不想了,稍稍分开静一静,她想自然就会有结果的。

策马扬鞭,嘚嘚蹄铁声,疾冲出了东城门,在通往东郊庄子的一个岔道口上,邬常已经领着百余人在等了。

效率很高,人也很多。

一见裴月明吓了一跳,这么多人吗?

邬常禀,是殿下特地嘱咐的。

好吧,人多就人多,伪装成商队也是可以的。

邬常一行业务熟练,已经伪装成返程的行商,她点点头:“好,我们走!”

直奔西屏山。

京城距离西屏山,有一百二十余里,快马大半日即至。

傍晚时分,裴月明赶到西屏山下的东乡。

雨后初霁,夕阳漫天,余晖橙红覆盖这灰色雨云,天幕宏伟又瑰丽。

气势磅礴的西屏山,连绵不绝又有奇峰险峻,墨色的山峰被云雾缭绕着,映着晚霞镀上一层金光。

满目苍翠,心肺舒展,隐隐还有樵人高歌。

裴月明都不禁赞了一声,果然好一处隐居的上佳之地。

“主子,前面有家驿舍。”

马上入黑了,上山不合适,另外他们还不知这上官拓的具体位置,得先打听打听。

裴月明点头:“辛苦你们了。”

陈云驱马而上,结果却有些诧异,迎客小二说客房满了,只能吃饭,十分抱歉忙指另外几家客舍的位置。

裴月明瞄了一眼,见栅栏里马匹不少,还有一辆弹墨蓝帷大马车,把院子挤得满满当当,那没办法只能换一家了。

她也没在意,一行人掉头,寻了另外一家住下。

接下来就是歇脚和打探消息。

本来裴月明还有点担心这个上官拓难找的,不过他们运气比较好,先前听到樵人歌声,邬常就使人去问问,没找到樵人却找到了个猎人。

这猎人刚好就是住那一边,听了好一阵,恍然大悟,一指半山腰的云雾缭绕的一平坦处,“那先生在那边住着!”

叫云岭。

嘀咕什么风湿蛇虫就不用理会了,护卫耐心听了后再道谢,又得了另外一个消息。

上云岭的山道塌了,还没通好,人能走但上不得车马,他们可以绕行后面一条小道。

护卫送了猎人回家,还顺便去看了看小道。

“很好,那我们明日就乘小车上。”

接近西屏山,裴月明就换了小车,主要她容貌显眼并不想露脸。

打听顺利,那很好,裴月明吩咐休息,养足精神明天上山。

翌日。

天蒙蒙亮,他们就出发了。

哒哒赶着小车,行至猎人所指的小道,往云岭而去。

这路不是十分崎岖,就是隐蔽,越上越高,云雾缭绕,如仙境缥缈。

裴月明吐槽一句,仙是很仙的,就是湿了点,住这真不怕风湿病吗?

人家还真不怕,还面色红润活动自如仙气飘飘。

到了辰时,抵达云岭。

一转出山壁,眼前豁然开朗。非常大的一块平坦地方,上面青石砌建的房舍,不似寻常的几进几出,而按照山势地上错落有致,几株老梅疏疏点植,虬枝峥嵘,格外有意境。

很雅致的地方。

有袅袅琴音,在他们踏出小道那一刻,刚好就停了下来。

“有客远来,请进。”

裴月明绕过前庭,木建的广亭下坐了一个中年男人,修长清癯三绺长须,面色很红润,双目炯炯有神,长发乌黑看着四旬许的年纪,一身青色麻布广袖长袍。

但结合邓渊的年纪,裴月明可不觉得他就四十多。

好吧,一个照面,这人确实是有能耐的,不是个浪得虚名之辈。

她信步上前,在另一侧端坐下,邬常和陈云就守在她身后。

原木方案,放了两盏清茶,袅袅还有热气,一盏在上官拓身侧,而另一盏在裴月明这边。

她看了眼,拱手,笑道:“久仰大名,冒昧而来,请上官先生见谅。”

她一看就是个女子,却施的男子礼节,落落大方,眉目晶莹,顾盼神飞。

“阁下前来,可是我那劣徒有何不妥言行?”

上官拓扫了她一眼,就心中有数,两人也不急,细细品茗,近到眼前西屏山景风光,远到三山五岳,江河湖海古今演变谈天说地了一番。

裴月明都能接得上,甚至很有个人的见解,不急不躁笑语晏晏,叫上官拓高看一眼。

谈了一轮,还就山岳变化辩驳了一番,辩驳完了,他啜了口茶,如此问道。

“上官先生果然是个爽快人。”

裴月明笑笑,遂将京中情况大致讲述一番,也未曾偏倚隐瞒,话罢拱手:“我此趟冒昧前来,是想请先生取信一封,劝阻邓渊!”

这个女子,举止大方颇有见识,领此任务可见是宁王信重之人,虽不知宁王哪里挖这么一个养尊处优的女子来信重,上官拓对此也不感兴趣。

他笑了笑:“他既为人臣,当笃奉君命,这有何不对?”

“宁王难道不是?”

“宁王殿下自然是的。”

裴月明也笑,“只是我有一问,还请先生解惑?”

“君王与天下,孰轻孰重?君王之命与世间正道,当奉哪一个?”

邓渊不是一般官员啊,他一直都在坚持他的原则,这想必是上官拓教导的,至少是认同的。坚持了这么多年的原则,就要放弃了吗?只因为皇帝想包庇东宫?

上官拓笑了:“在下非迂腐之人。”

“确实,我不认同愚忠,奉正道亦无不可。只是我未曾行走官场,而我那劣徒却身在宦海,过刚易折,身不由己之时适时收敛棱角,无伤大雅。”

“我一向都是这么教导他的。”

他笑道:“且我身为人师,怎可坑害徒儿?”

是啊,他是能去信邓渊,邓渊必听命,可他为什么要害自己的徒儿呢?上官拓饶有兴致看裴月明。

裴月明就笑:“这怎么就是坑害他呢?”

“眼里不揉沙子,岂不更好么?”

这么一个直臣,不是更合皇帝的意吗?皇帝大概初时会恼的,但恼过后,必信重依旧,甚至更胜从前一筹。

她笑问上官拓:“先生以为是否?”

上官拓挑了挑眉:“那在下为何要坑害太子?”

裴月明说:“这不是坑害,这是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