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皇上。”韦崎睁大了眼睛,剑“哐啷”一声掉在地上。忽然又回过神来,飞速转身,“背转身去。”他喝令了一声。

黑暗里,本来也看得不甚分明的暗卫,通通背转身去。

唯一的例外,便是一个娇俏的身影,如轻盈的燕子,迅速的飘了过来,落在君泓身边,单膝跪地,恭声道,“叶家府兵十二,见过吾皇。”

“平身。”君泓点点头。

叶十二看看叶落,“我家公子醉了,让属下送他回去就好,不敢劳烦皇上。”

“不用了。”

“嗯,不用了。”叶落也点点头,搂紧君泓的脖子,“我不吃雪了,我们回家。”

那语气,让叶十二眼圈一红,迅速低下头去。

一路上,叶落果然很乖巧,什么话都没有再说,只是将头轻轻的倚在君泓背上。黑暗里,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终于到了家里,君泓把叶落放下来,等叶十二把洗脸水端来,又替她擦了脸。叶落也不说话,只定定的看着他。

在那样的眼神里,君泓却忍不住的烦躁起来。他站起身要走,却被叶落轻轻拉住了,他扯了扯,没扯动,又不敢太过用力。一回头,握了握拳头,他哑声道,“叶知,我是谁?”

叶落的手缓缓松了开来,她说,“你是君泓。”

君泓眨也不眨的望着她,心里所有的烦躁都被这句话奇迹般抚平。他刚刚,一直以为叶知把他当成了别的人,原来,他一直知道是他。嘴角的笑容慢慢变大,“嗯,我是君泓。”

“你个臭小子!”叶落骂了一句。

君泓脸上的笑容僵住。

叶落却已经闭上了眼睛,“君泓你个臭小子。”居然又骂了一句,君泓脸色渐渐阴沉了,他怎么连喝醉酒都在骂他?

叶落嘴角却隐隐约约有了笑意,“但是,我没有看错你。”

君泓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飘回皇宫的,只知道嘴角翘起扯也扯不下来。

“皇上这是怎么了?”本就忧心忡忡的詹春,在宫门又被君泓这副样子吓了一跳,他偷偷的问韦崎。

韦崎脸色苍白,显然是惊魂未定,他摇摇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君泓第二天一大早起来,神清气爽,“韦崎,去把当时科举考试时,给叶知验明正身的人给我叫来。”

人很快到了,君泓问道,“你们当时给叶知验明正身,可是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查验过他的身体了?”

“是,微臣看得清清楚楚,绝对无误。”

“那么他胸前可有旧疾”

旧疾?堂下两人面面相觑,仔细回忆了半响后,应道,“叶相虽然体弱,略显瘦削,但是看身体,绝无异常,也没有明显疤痕。”

君泓挥了挥手,“下去吧。”

人走后,他按了按自己的胸前,有些疑惑了,叶知不比他强壮,怎么胸膛却比他的还要硬?可是明明其他地方都很柔软,他还以为那是叶知带的旧伤呢!

打定主意,改日定要好好的问问叶知,会不会是练了什么奇怪的武功变成这样的,可千万不要对身体有损才好。

75 算计

第二日清醒过来的叶落,头痛欲裂的撑着摸到桌边,刚端起一杯水,还没有来得及送进口。叶十二便来了,面无表情的将她昨晚的光荣事迹陈述了一遍,然后,挥一挥衣袖,抱天下去了。

叶落愣愣的坐了一会儿,苦笑了一下,这下真的是完了。

酒能误事,古人诚不欺我!

果然,没过几日,叶相大醉兵部,君王深夜护送的戏码,便纷纷扬扬的流传开来。再加上当日君泓大摇大摆出入兵部,见过的人可不在少数,于是,更印证了这传言的可信度。

叶落每日依然上朝下朝,处理兵部的公事,像是没有发生过任何事,但是,隐在叶落身旁的叶十二知道,近日里,她处理公事的时候明显加长了。

“小姐,你这样不顾身体,我可要生气了。”

叶落不理她,继续埋头疾书。

“小姐!”叶十二上前一把按住她的笔,“不准写了,去睡觉。”

叶落只是淡淡的看她一眼,“十二,放手。”

她的目光没有什么杀伤力,但是,却很自然的让叶十二的手一抖,缓缓的拿开了,“小姐?”她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

叶落拍拍她的手,“放心,我会注意身体,但是,我的时间不多了。”

她其实早已经知道,一直有人在查探她的过往,她游历江湖时,没有刻意隐瞒叶知的身份,跟在她身边的无涯,更是铁生生的证明。

再加上,她看向烛光,眼神有些恍惚,师兄,也不会给她与他正面为敌的机会。所以,她的时间,真的已经不多了。

“皇上,这是这些时日里,我整理出来兵部所有在编的军队名单,以及实际调查所得的兵力布防,其中有许多可疑之处,只有留待你去慢慢查证了。同时,明禧,张宇和卫风,这三人身后没有复杂的势力,而且为人正直,才华横溢,可当重用。”

君泓看着叶落整理出来的一叠资料,再看看她近日里明显瘦下来的脸,“那些传言,让你困扰了?”

叶落抬眼看他,神色淡然,“怎么,皇上又要说,你的情意无不可对人言,准备要大白于天下了?”或许因为心中压着的事太多,叶落的脾气不好,当然,口气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君泓站起身来,将她面前的资料收拾好,然后,从桌后转出来,走到她面前,“叶知,你去休息吧。”

叶落站着没动。

君泓按着她的肩,“叶知,我知道这不是个好时机,所以我不会做那么愚蠢的事情。这里的事情,我会处理,你需要时间休息,我给你五天时间,你好好调整一下,你放心,我知道该做什么,能做什么的。”

“君泓,我不累的,没关系。”

“适当的休息,才能走更远的路,叶知,不要让我担心。”

她有什么能让他担心的啊?叶落想反驳,可是看着君泓眼里印映出的自己的脸,她点点了头,笑了,“好,交给你。”

君泓,这不是个普通的危机,流言猛于虎,连她自己应付起来都有些吃力了,她想看看,君泓,会怎么来化解。

所以她伸伸懒腰,“那我回家抱天下去了。”

“叶知,”身后,君泓叫住了她,“这几天我都不会去叶府,你要是,要是有事的话,叫人来通知我。”

“好!”在这流言甚嚣尘上的时刻,君泓要是还敢再明目张胆的顶风作案,她就真的佩服他了。

叶落走出来,还没出宫门,便被人叫住了,“叶相。”

叶落回过头去,拱手行礼,“詹总管?”莫非君泓还有什么事?她当然知道詹春在君泓身边有什么样的地位,所以笑着问道,“皇上还有何吩咐?”

“叶相,能借一步说话吗?”詹春对叶落,也是恭敬有礼。

两人走到一僻静处,詹春忽然跪了下去,吓得叶落连忙跳开,“詹总管,有事请讲,何须行此大礼?”

詹春没有起来,深深的叩下头去,“皇上登基已久,只是后位至今仍然空悬,皇上对叶相宠信有加,还请叶相劝导皇上,尽早娶后纳妃,方是正道。”

叶落抿紧了唇,詹春也定定的看着她,满脸恳求之色,眼光,却隐有锐利。

良久,叶落唇角微弯,“我身为丞相,后宫之事,非我职责范围之内。詹总管,找错人了。”

詹春抹了抹眼角,“老奴看着皇上长大,先皇后早逝,先皇事务繁多,虽对当时身为储君的皇上关爱有加,但是多是在文治武功上督促。这就导致了皇上对男女之事了解的缺失,及长,四面皆是怀揣不轨之心的人,需要处处防备猜忌,难得有叶相这样的人,肯对皇上推心置腹,生死相随,所以皇上,怕是理解错了感情,也用错了感情。叶相七巧玲珑心,当能明白此中情由,并一如既往的帮助皇上,走出这等迷雾。奴才,感激不尽。”

顿了顿,叶落蹲□来,平视着詹春的眼睛,“詹春,你是陪着皇上长大的人,在他心里,你或许比他的父皇母后更来得熟悉,对吗?”

“是,这是奴才的荣幸。”

“你会来找我,是因为言官已经踏破了御书房,弹劾我的奏折有厚厚一叠了,对吗?”

詹春心下一惊,“叶相的消息很灵通。”

叶落站起身来,俯视着他,“就因为他已经背负这么沉重的压力,被他信任着的你我,又怎么能再去加重他的负担?詹春,你既然是陪着他长大,当更了解他,君泓心性坚韧,对所坚持的事,不会轻易放弃。对待感情,或许就因为从未经历,所以真诚而执着。就算他对我是感情错付,我可以拒绝,却不该去强迫或者干涉他的感情。你不觉得,如果今天我答应了你,那么,对君泓的伤害,该有多大?在他最脆弱最需要支撑的时候,是我们,在他已经不堪重负的重负上,再狠狠的踩上一脚。”

詹春握着拳头,本来准备好的许多话,却再也说不出口。

叶落转过身离开了,“这个时候,在他背后出剑的,不能是你我。”

叶落回家,果然就认真的抱着天下两耳不闻窗外事了。天下已经会在铺好的垫子上爬来爬去,再在他姑姑的身上翻上翻下的了,叶落整日的陪着他,小家伙貌似非常满意这样的状态,白天里连觉都少睡了许多,就缠着叶落,爬开一会儿,必要偏过头来看看他姑姑还在不在。

叶落觉得有趣,就在他转头来看她的时候,伸手打招呼,“天下,我是姑姑。”

天下咧嘴,笑得能看见粉嫩的牙床。

桑榆远远走来,正巧看见这副和乐的画面,禁不出也是唇角带笑,脚步不自觉的放轻了。

叶落头也不回,“如果今天还是说有多少人上了折子弹劾我,多少言官跪昏在大正宫门前,又有多少礼部官员涕泪纵横要皇上改邪归正,那么,就不必说了。”

桑榆默了半响,才开口道,“今天有点新的。”

“哦?”叶落挑挑眉毛,替天下擦了擦掉下来的口水,才道,“说来听听吧。”

“威远大军,粮草告急,皇上让礼部官员去协助户部筹备粮草,让言官起草慰问文书,说是等解决了军国大事,再来处理他们口中祸国误民的一国之相。”

叶落抱起天下,哈哈大笑,“这个臭小子还挺有意思的,让他们都忙点正事,就不会来烦姑姑了,对吧,天下?”

天下“咿咿呀呀”的说了几句,咯咯的笑了。

叶落也是心情大好,“天下,再让姑姑玩会啊,等你会叫姑姑的时候,姑姑就回来带你到处去玩,好不?”

天下伸手去抓她的头发,一甩一甩的玩得不亦乐乎。

叶落将他高高举起,小家伙呀呀的叫着,开心至极,叶落转了个圈,“看吧,我们天下也答应了,好,就这么说定。”

这一日,叶落突然收到一封拜贴,她打开一看,却是苏府的印记,邀她去城外小树林一叙。

叶落沉吟了一会,暗忖可能是苏诚要与她商量近日朝中发生的事,只是她身处风暴中心,城内可能多有不便,所以才邀在城外。

当下便带着安排好天下,骑马出城。

按照苏诚所说的地址,叶落找了去,却发现是一间破旧的小屋,看里面摆设,已经废弃了很久。

她到的时候,已经是午时了,但是没有看见苏诚,她便坐在门外石墩上,等着苏诚的到来。

小树林不在正路上,一路上来往的,只有前往后山寺庙的香客。叶落白衣出尘,容貌俊秀,出现在这等偏僻安静的地方,上香回来的姑娘大婶 ,都是躲躲闪闪羞红了脸的把她一看再看。

叶落有些不自在,而且等待总让人免不了几分烦躁,她不时的站起身来,走几步,又坐下,然后又起身,再坐下,周而复始。

直到天色渐暗,叶落没有等到苏诚,却等来了突然降临的大雨。

叶落连忙躲进屋里,暗叫倒霉。隐身暗处保护的叶十二也跳出来,分外不满,“公子,今天天这么闷,早该看出来要下雨了,你还等这么久,这下等出这么大的雨来了,你该开心了吧?”

“好啦!”叶落替她拍拍身上因为来不及避雨而淋湿了披风 ,“我这不是怕苏大学士有事么,他没事不会胡乱约我的。披风湿了,脱下来吧。”

叶十二把披风取下来,挂在屋内一个破旧的凳子上,嚷着,“最好那个大学士真能冒雨前来。”

两人正说话间,外面又传来的脚步声,“快点,小姐,这里有个小屋可以避避雨。”一个清脆的声音喊道。

然后,两个年轻女子冲进来,一眼看见叶落,当中的一个便笑了,盈盈一福,“婉儿见过叶相。”

叶落连忙还礼,“苏小姐有礼了。”心中暗自称奇,没等来大学士,却等来了大学士的女儿。

苏婉儿整理完身上,才又对着叶落浅浅一笑,道,“不知叶相如何到了这里,可也是去上香?”

叶落刚想说是苏诚约的,又想着苏婉儿既然有此一问,想必是苏诚没有告诉她这些事,她一个姑娘家,想必苏诚也无意让她卷入吧,当下也不说明,只随意应道,“是啊,随便看看。”

苏婉儿没说什么,倒是旁边的丫环小翠奇怪的看她一眼。

叶十二在旁边直抹汗,小姐你说干什么不好,要说去上香?今日可是织娘节,是姑娘大婶们去乞求美满姻缘,完美相公的,你以一个男子的身份,上什么香啊?真是,诚实的人,说谎也不挑高明一点的说。

叶落长年在外,又在苍雾山那样的地方长大,哪晓得还有一个织娘节?和苏婉儿随意聊了几句,便一起等着雨停。

大约到了吃晚饭的时候,雨终于小了,叶落挂念着天下,也不顾还飘着淡淡雨丝,便准备回家。苏诚既然没来,可能是有事耽搁了,她明日去他府上问问便是。

本来是准备送苏婉儿的,但是苏婉儿指指门外,“婉儿还有两个武功高强的侍卫,无妨,叶相自去便是,婉儿等雨完全停了便会离开。”

叶落看了看门外的两个侍卫,这么大冷的天被雨淋成那样都不打个抖的,果然是内力深厚,当下便告辞离去。

第二日,天才蒙蒙亮,叶落便听到门外的喧哗声,紧接着,是“咚咚咚”的敲门声,叶落头痛的一掀被子,“桑榆,你死定了。”

门被猛地推开,桑榆冲了进来,叶落外衣都才刚披上,还没来得及系,正准备发火,就被桑榆脸上的慌乱吓了一跳,“桑榆,发生什么事了?”

桑榆的嘴唇有些抖,“宫中有圣旨到,宣你即刻进宫。”

叶落飞快的将衣带系上,“有没有说什么事?”

桑榆走近了一些,压低声音,“圣旨上没说什么事,但是惊鸿传信,苏婉儿昨日在郊外树林,先是清白被毁,再是杀人灭口。亏得苏诚爱女若命,曾给她喂过灵芝草,得以续得一口气在,被路过的猎户发现,这才即时救回,太医正亲自救护,到现在还昏迷不醒。”

叶落顿时惊出一声冷汗,她知道,她被算计了。

“公子,现场还发现了一件披风,有叶家的标记。”

76 入狱

苏诚是什么人?他身为翰林院大学士,四平八稳的做了很多年,每一届三甲都会先从翰林院中做起,在任的官员,有几个不曾受过他的教导?

是以这一次的风波,不仅仅是原先便与叶落泾渭分明的势力卷入,还有那些保持中立,或者是与她交情不差的官员,都对叶落愤恨不已。

苏诚的为人,众所周知,苏婉儿其人,才华横溢,难得的是性格温婉,知书识礼,如今竟然遭此横祸,不由得让人扼腕叹息。

虽然,这个时候,叶落还只是有嫌疑,并未定罪。

在进宫的时候,叶落想了很多,也算好了各种应对的方法。但是当她真的在朝堂上,面对扑过来的苏诚时,她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苏诚只是冷冷的盯着她,满眼的失望与愤怒,他似乎全身都在颤抖,可是他缓缓握拳,终于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他说,“叶知,我真失望。”

他是真的失望,对这个与他女儿一般大的孩子,他真的曾经寄予厚望。他的翰林院中,出出进进无数青年才俊,但是他能看得出来叶知的不同,他正直但不古板,狡猾但不奸诈,他未及二十,便做到了一朝之相,轻而易举推倒位高权重的梁略,算计军权在握的张台铭。可是如今他才知道,可叹他自诩阅人无数,却对叶知看走了眼。

叶落摇了摇头,“大学士,不是我。”

苏诚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在那样悲伤的目光里,叶落几乎要掉泪了,她咬咬牙,再重复了一次,“不是我。”

苏诚却在这时移开了目光,声音疲惫而低沉,“开始,我也以为不是你…。”余下的话,他再也没有说,只是一步一步的移回自己的队列。

叶落看向高座的君泓,他迎视着她的目光,却只是短短的一刻,他便转向旁边,“易卿,你来问吧。”

易惊鸿走了出来,脸色并不太好,他说,“叶相,此事交由下官来处理,请您如实回答便好,下官定当秉公办理。”

叶落点了点头,“请问。”

“请问昨日叶相都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事,见过什么人?”

“昨天清晨,我收到苏大学士的一封信,邀我外出议事。我便骑马出城,在约好的地点等候,但是苏大学士一直没有出现,后来天色突变,下起大雨,我便在一小木屋中避雨,恰巧遇上了同来避雨的苏婉儿及随从,我们一直待到夜幕时分,雨势渐小,我才离开的。”

她将怀里的一封信递了出去,“这是我收到的信,上面有苏府印记。”

易惊鸿打开看了一会儿,又转交给苏诚。

苏诚只看了一眼,便道,“是有苏府的印记,但不是老夫所写,这个笔迹,老夫从未见过。”

易惊鸿点点头,拿过那封信,交由旁边的协办人员放好,转向君泓,“皇上,臣想招一个证人上殿,此人是兵部的传令兵丁大年。”

君泓点头,“准。”

丁大年很快进来了,像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场面,从进来开始,便一直在哆嗦。

“丁大年,将你所知的事情,详详细细的描述一遍。”

“是,是,大人。”丁大年两手交错,不断摩擦,讲起昨日他所遇到的事情来,他外出传达军令,昨日凌晨返京,是开城门后返城的第一个人,因为当时人不太多,他留意到与他一同进城的,还有另外一位青年男子。出于好奇,所以他抬头看了一下,发现竟然是去年新皇登基时,曾经在花间国王爷风飞絮身边见过的侍卫,因为当时他曾经见过这名侍卫去排队购买张记的烧饼,又是在他之前抢走了最后两个,所以印象特别深刻。一同进城后,那名男子便往城南而去,他虽然心中疑惑,但是也没太在意。在回兵部复命过后,他回家时,便发现叶相与这男子一前一后出城。

话已至此,也无须再问别的。易惊鸿打开一幅画,“你看清楚,你见过的是否这名男子?”

丁大年抬起头一看,连连点头,“对,确实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