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要给圆姑娘沐浴呢!”莫妈妈带笑道:“圆姑娘那掐的出水的肤色儿,她不洗牛奶谁洗牛奶?”

“宝贝,我们沐浴了!”侯夫人今天到贺府领了贺圆回来,见她不哭不闹,极是乖巧,看着更是爱了几分,又搂又亲的说:“来,我亲自帮你洗!”说着一个打横,抱了贺圆进澡室。

这是要给我洗澡用的?贺圆瞧着大大的浴池里满满一池牛奶,有些愕然。这,这,不是太浪费了吗?

侯夫人用手试试牛奶的温度,点头道:“倒刚刚好!”说着帮贺圆脱衣裳,小心翼翼抱进浴池中,又细意问道:“烫不烫?”

“不烫!”传说中的牛奶澡啊,这回赶上了。贺圆泡在牛奶里,闻得一股淡淡的牛奶腥味,泼了一点到脸上,还伸出舌头舔了舔,笑嘻嘻说:“这牛奶怎么没味道?”

“哈哈……”侯夫人见贺圆坐了浴池里,粉嫩嫩的着实可爱,忍不住摸摸她的脸蛋笑道:“这牛奶是用来沐浴的,便没有放糖,自然没味道了!倒用了这牛奶做了奶酪,待会给姐儿尝尝可好?”说着帮着贺圆搓洗起来,洗到贺圆的腋窝时,贺圆“咯咯”笑着躲闪,侯夫人不由停一停手,一时眉眼全是笑意。

“娘,听说来了一个小妹妹!”澡室的门忽的被推开了,一字排开进来三个小男孩,都好奇的凑近浴池边去观看贺圆,哇哇叫道:“小妹妹好可爱!”

“啊!”贺圆尖叫一声,早扯了侯夫人手里拿着的湿巾子往肚子上一围。叫道:“别看我,别看我,我怕羞!”

“哈哈……”侯夫人忍不住笑了,一边安慰道:“别怕,别怕,你泡在牛奶里,他们看不清楚呢!”一边又斥几个儿子道:“快出去,看吓着妹妹了!”

待三个男孩子出去后,莫妈妈一时进来帮着贺圆穿衣裳,一边笑道:“那回跟了夫人到长公主府上观礼,见得她的小女儿一面,如今乍一看,姐儿倒有些像长公主那小女儿!”

“嘘,这话可不能在别人跟前提!”侯夫人看一眼莫妈妈,小声道:“长公主为这个事伤怀到如今,好容易平静些,再听得一言半语的,可不得了。”

莫妈妈一时禁了声,不敢再说。

因贺圆乖巧,第二日帮侯夫人顺顺利利提了凤灯回府,侯府人人称赞,及至第三日,侯夫人又亲自整理了好多吃的和玩的物事塞在马车上,这才亲自抱了贺圆上马车,送了回贺府。

到了贺府,侯夫人倒郑重跟贺老太太和贵姐道:“不过三岁多的人儿,却事事听得懂,再到哪儿找一个如此聪明的?不过相处三天,我们府里那些人都不舍得让她回来,我家侯爷直接就把她当我家的女儿了。”说着顿一顿,“只是在庙里碰着长公主,却被长公主看上了……”

“长公主想认小圆球为干女儿?”贺年乍听得这话,倒吓了一跳,“不过到安平侯府里去住了三天,怎么扯上长公主了?”

“侯夫人领了小圆球到子母庙里祈福,恰巧碰到长公主也在那儿,小圆球极乖巧,向长公主请了安。后来长公主便说要认小圆球为干女儿,现下先行托了侯爷夫人来说一声。”贵姐揉揉眉心,不知道这事是好是坏,半晌道:“听得长公主生了三个儿子后,却育有一个女儿,那小女儿不足一岁就夭折了。长公主为此伤怀了好长时间,这些日子却是到子母庙为那小女儿做法事的。据见过长公主那小女儿的婆子说,小圆球样子有些像长公主那小女儿的。”

隔得几日,贵姐的门前忽然热闹起来,几房妯娌轮着来闲话逗趣。春莺悄悄道:“听得长公主要认咱们圆姐儿为干女儿,这些人一下就换了一张脸,马上喊的亲热。先头都纵容那些下人说咱们少奶奶是乡下姑娘,不屑与咱们少奶奶打交道呢!”

京城里贵妇自有一个一个的小圈子,老娘初来乍到,根基薄弱,想融入这些圈子中当然难了。这府里的奶奶们都是眼高于顶的,自然看不上老娘这个七品县令的女儿,这倒不奇怪。好在老娘也淡定,并不上赶着去巴结她们,现在好了,她们赶着来巴结老娘了,相信老娘很快就会融入京城里贵妇的圈子。贺圆见得贵姐门庭若市,暗暗为她高兴,一转头见李缮来了,忙上去喊伯娘。

“哟,圆姐儿呀,小嘴巴越来越甜了!”李缮笑眯眯抱起贺圆,逗着说了几句话,这才放下去跟贵姐道:“梅夫人嫁女,刚发了贴子来给我们,我们一起去观礼罢!”

“正想问问大嫂,过去观礼却要备多少礼金合适呢?”贵姐这阵子收了好多请贴,这会儿忙请了李缮进去细问。

待送走李缮,贺圆却听得贵姐悄声同春莺道:“这回却是借了小圆球的运道,引的大家纷纷往我门上跑。她们想着长公主择了好日子就要认小圆球为干女儿的,我们也跟皇亲国戚沾上边了,深怕跑的慢了些,我们不待见她们,这几日全上赶着来,倒叫我应付不及。”说着却叹了一口气,自语道:“接了好几张喜贴,不管去不去,这礼金却是不能少的。如今再添这些花费,却去哪儿找银子?

贺年虽已在钦天监挂了一个闲职,但俸禄微薄,自然指靠不上。自己靠着月例银子花费,省省本来够了,可是这些日子要见客,新做了几套衣裳,人来客往的,也添了屏风等物,银子看着流水价使出去,手头渐紧,却是没奈何。跟方文凤和孙小思合股的胭脂铺子,虽每个月也有赚钱,方文凤也悄悄使人送了银子过府,现下的形势,却是杯水车薪了。

贵姐这里正弹算,秋燕来道:“少奶奶,唐奶奶来了!”

“哪个唐奶奶?”贵姐一时反应不过来。

“是唐府里二奶奶!会医术那位。”

“呀,是小思,快请进来!”贵姐忙站起来迎出去,孙小思这可是第一次来府里找自己,可能有什么事也未定呢!

“小思!”还没到院子里,已见着孙小思下了软轿,贵姐喊她的闺名,笑着拉住道:“今儿怎么有空来看我?不用守着易哥了。”

孙小思脸上一红,嗔道:“好容易才见着你,你这就取笑起我来了。”

“好了,好了,不笑你了,快进去再说。”贵姐迎了孙小思进房,悄悄问道:“可是有了什么事故?”

孙小思点点头道:“相公到西山书院求学去了,我倒得了空儿。这几日都到街市上转了转,却见有一家医馆生意极好的,进去的却不是病人,深觉奇怪。后来进去瞧了瞧,却原来那医馆却不是帮人瞧病的,是帮人减腰身的。”

“医馆帮人减腰身,如何减法?”贵姐让丫头上了茶,待孙小思呷了一口气,这才问道:“莫不成是针灸减肥?”

“正是针灸减肥!”孙小思端了茶,半天才喝一口,抬头道:“我也会针灸,只是没想到这个法子也能减肥而已!现下咱们胭脂铺里只招待女眷,多数是贵妇人,这些人生育过,腰身略粗,只是苦无方法减去腰上那多出来的肉。若是咱们挂出牌子,买胭脂者,可入内针灸减腰身,你说,会不会引的那些人都来买胭脂?”

贵姐听得孙小思说完,眼睛一亮道:“这倒是一个好法子!只是你也不能一直待在胭脂铺呀!”

“无妨的,我有一个小丫头,一直跟在身边,这针灸之术,她学的不比我差,若是我不在胭脂铺里,就叫她代我帮人针灸便是。顶好再给她招一个会医术的相公,两个镇守在铺子里,不信那些人不趋之若鹜。”

两个人商量了一会,都觉得这个法子可以试试。

豌豆小公主

过得几天,长公主发动钦天监的头儿,就是贺老太爷,让他择了吉日以备贺圆过府拜干娘。一得了准讯,贺府诸人自是欢声笑语,仿似各人全成了皇亲国戚一般。

“咱们家少爷不愧是小神算呢,娶的虽是小官儿的姑娘,可是会生,头胎就是龙凤胎。这男娃呢,十足十跟少爷小时候一样聪慧。这女娃呢,也不用多提,单说这得了安平侯夫人和长公主的青睐,就知道有多得人意儿。”

“听说安平侯夫人也有意认圆姐儿为干女儿的,被长公主抢了一个先,争不过长公主还要帮着跑腿来说道,可怜哪!”

贺府的丫头悄悄讨论着,与有荣焉!

吉日这天,公主府一大早就派了马车来接贺圆和贵姐并贺年。一上了马车,贵姐抱了贺圆坐在膝盖上嘱了许多话,见她年纪虽小,事事听得懂,告诉她的话也能复述一遍,母女沟通良好,不由松下一口气,摸摸贺圆的头,狠亲一口,自语道:“有个聪明的女儿真是省心啊!”

“有个聪明的爹爹,自然就有聪明的女儿!”贺年在旁边似笑非笑的道:“还有一个该亲的人你忘了亲!”

贵姐顾着叮嘱贺圆,没听清楚贺年的话,一抬头问道:“你说什么?”

“爹爹让你亲他一口。娘,你亲吧!我帮你们把风!”贺圆说着撩车帘假装看一下外面,样子一派天真,待回过头时,却见老爹老娘一下都红了脸,不由暗笑的内伤,叫你们老以为我还小听不懂这些话,见天在我跟前打情骂俏。这下看你们怎么收场?

贺年见贵姐瞪他,一副你怎么在孩子跟前乱说话的眼神,忙作出一副云淡风轻谪仙样,意示自己什么也没说。

贵姐又瞪一眼贺年,转头看看贺圆,困惑的说:“有一个聪明的女儿,也不尽是好处,还附带了坏处。以后说话做事,都得收敛些。”正说着,轿子一颤,停了下来,却是到了公主府门口了。早有许多婆子和媳妇迎了出来。

贵姐抱了贺圆下马车,待要说话,一张嘴却“哇”的一声呕了一口酸水出来。贺年和贺圆齐声问道:“怎么啦?”

贵姐从怀里摸出手帕子擦嘴角,一时怔怔说:“向来坐轿都好端端的,莫不成今儿晕轿了?”

“贺少奶奶这是肠胃儿弱,颠着了。”几个婆子忙上来笑道:“快些进府,正好叫府里的医正来请脉。咱们府里的医正啊,父亲和叔爷可全是宫里的御医,医术好着呢!没事儿请个平安脉也成的。”

贺年看看贵姐的脸色,不待众婆子上来搀扶,忽的伸一只手过去握了她的手腕把脉,半晌,眼底全是喜意,转把脉为握住手,低低道:“待会请医正为你再把脉确定一下。”一时见众婆子要扶贵姐上软轿,又嘱道:“我娘子有些不适,请缓行!”自己却抱了贺圆上了另一抬软轿。

贵姐上了软轿,待坐稳了,自己惊疑不定,扳着手指掐算了一下日期,又看看跟在后边的贺年,半张了嘴道:“没想到……”后面的话却止了回去。

“娘怎么啦?”贺圆坐在贺年怀里,见贵姐回头看他们,嘴角却全是笑,不由奇怪,肠胃不适还高兴个什么劲呀?正待再问,电光石火间,却马上明白了,啊,老娘有喜了!却听贺年掩不住喜意道:“小圆球,你娘要给咱们添一个小弟弟了!”

“要添小弟弟了?哇,好高兴啊!”贺圆这会也忍不住雀跃,自己和小哥哥都三岁多了,老娘再不怀上,只怕闲言闲语多呢,这会好了,自己当了长公主的干女儿,也没人敢来为难老娘,正好安心养胎。

待进了厅堂,公主迎了出来,一把搂过贺圆就亲,笑道:“可来了!”见贵姐和贺年行礼,却让人扶了,一壁笑道:“圆姐儿以后就是我女儿了,贺少奶奶就是我妹妹,不用多礼。”

公主不过二十五岁左右年纪,长眉风眼,身段窈窕,虽略有病容,这会儿笑起来却极是爽朗。贵姐早先也听过公主因为小女儿夭折,病了好长时间,这阵子才好些。如今要认贺圆为干女儿,可能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眉梢眼底倒有了一股喜气。见公主搂着贺圆不肯放手,真情流露,贵姐倒放下心来。先还担心着皇家的人铁石心肠,对亲情不甚介意,如今看来,皇家的人也有柔情的一面。

待坐定,自有宫里出来的礼仪女官主持拜干娘的仪式,贺圆只遵着大人的吩咐跪下对公主磕头,口称“干娘”,早被公主搂了起来,抱到膝盖上,一时想起自己那早夭的小女儿,红了眼睛道:“乖女儿!”一边又令人打赏。

公主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气,贺圆觉得很好闻,俯在她脖颈处嗅了嗅,脱口道:“干娘,你身上很香!”

“呵呵,我这用着可是宫里御赐的白玉膏,香气极淡的。”公主眼睛虽还红着,语气却极欢快,笑道:“待会送你娘几盒好了!”贵姐听着,忙先行道谢了。

见仪式行完了,却有婆子上去对公主耳语几句,公主马上道:“郑少奶奶不适为何不早说,快些请了医正出来把脉。这当儿也不用避忌了,就在厅里把脉看看罢!”

贺年和贵姐忙谢了。医正已是忙忙来了,待把了脉,一时站起道:“恭喜少奶奶,这却是喜脉!”

“啊!”驸马和长公主等人极是意外,一时都忙恭喜。贺年在人前虽淡然,这会也藏不住笑意,一一的道了谢。

因才拜了干娘,公主只说要留贺圆住几日再送回府,贵姐见贺圆胆子偏大,并不认生,又嘱了好几句话,这才跟了贺年先行告辞。公主自是赏了许多物事和补品,又派了妥当人护送贺年和贵姐回去。

这里贺圆被众星哄月似的围绕着,公主更是叫了府里的杂耍出来做把戏逗她玩,又忙忙令厨房做了几式小孩爱吃的甜食出来。千哄万哄的,一时又怕她饿着,先叫人舀了紫米肉羹来喂她。贺圆脆声道:“干娘,我自己会吃!”

“哟,看烫着手,干娘喂你也一样的!”公主抱了贺圆侧坐着,一只手环着她,一只手舀了肉羹喂贺圆吃,完全把她当小婴儿看待了。一边还笑道:“要是味儿不好,只管吐出来,咱们改吃别的。”

“干娘,你这样会把我宠坏的!”贺圆提醒公主,笑嘻嘻道:“我娘说了,小孩子只能疼在心上,不能疼在嘴上。”

“瞧瞧这小嘴巴,多会吃话呀!一句话就点明公主宠着你,又点明你娘教女有方!”旁边的嬷嬷凑趣道:“就这聪明劲儿,瞧着似是公主的亲生女儿,哪里知道是才认下的干女儿!”

“那天在子母庙里一见这孩子,我就知道是上天怜悯我,知道我思女心切,给我送一个干女儿来了。”公主声音微微低哑,转瞬又变喜悦,笑道:“老天既怜我,我也当惜福,自得好好的调理身子,待干女儿长大了,要帮眼择婿呢!”

啊,我才三岁多啊,这就提起择婿的字眼了,会不会提的太快了些?贺圆微微黑线,咽下嘴里的肉羹,决定装作听不懂公主的话。

待得晚间睡觉时,情况极是夸张,一张极大的雕花床,旁边服侍守夜的婆子和丫头多达十二人。公主还要坐在床边哄睡,一边摸摸垫在床上的毯子,皱着眉说:“这毯子摸起来竟是不如先前柔滑了,可别硌着姐儿才是。”

贺圆舒服的翻个身,手里摸了摸身下的毯子,感觉柔滑的不像话,这会一听公主的话,不由“咕”的一笑道:“干娘,我又不是豌豆公主,怎么会硌着?”

“哪位豌豆公主?”公主笑道:“可没听过这个封号。”

“是我娘讲的一个故事。”贺圆奶声奶声把豌豆公主睡在七床被子上,还能被放在床上的一颗豌豆硌得睡不着的故事粗略讲了。

“呵呵,你就是我的豌豆小公主!”公主听完故事笑了,抬头跟一位贴身嬷嬷道:“郑少奶奶实在是一个妙人,度着有这样的娘,才能养出这样的女儿,倒不是小神算一个人的功劳。今儿见着小神算着紧郑少奶奶那个劲头,却是真正恩爱。”

“公主,贺少奶奶进得府来,从从容容的,进退有度,看着不像是久居乡下的,倒像是公主正经的亲戚一样。”嬷嬷知道公主极满意贵姐和贺年,这会又把贺圆疼的入心入肺,便着实夸了贵姐好一通。

贺圆听着公主和嬷嬷闲话,这会也倦了,合上眼没多久就睡着了。公主回过头来见贺圆睡的安隐,不由笑了,小声道:“这孩子气血儿足,极易入睡。这样的孩子易带,又逗的人开心,叫人不疼也难。”一边让丫头们好生守着,领了嬷嬷便回房了。

嬷嬷见公主今儿气色好,悄悄问道:“可要宣驸马进房?”

公主脸上微不可察的起了一丝红云,点点头道:“宣罢!”见嬷嬷含笑要出去,又叫住道:“你告诉驸马,老夫老妻了,以后想进房就进房,不用等宣了才进。”

“这,怕不合规矩吧?”嬷嬷低声道:“就怕礼仪官上书说驸马不顾君臣之礼,私自出入公主闺房。”

“驸马本来有大好前途,因我下嫁于他,他便要避讳,只能挂个闲职,这本已是委屈了他。如今这夫妻闺房之乐,他也得我宣了才敢进,这么多年下来,只怕他心中有怨。”公主今儿心眼清亮,缓缓道:“我既下嫁于他,便是他莫家的人,将来也是要入莫家祠堂的,这个家,还得他来作主。这些规矩之事,自要寻了机会禀了皇兄,可废即废,不能废的,也让礼仪官睁一眼闭一眼,不得与我较真儿。”

“礼仪官自己未必事事就遵着礼仪罢!”嬷嬷悄悄笑道:“我着人先寻了礼仪官的错处,将来他要敢乱说话,也叫人展了他的错处出来堵住他的嘴。”

“没错处么,就给他制造一些!”公主展颜一笑,媚意横生,挥手道:“好了,你且下去罢!”

驸马莫进言得了嬷嬷的话,在宫女的引领下进了公主的房,待得众宫女退下后,他默默的看了公主好一会才道:“嬷嬷说我以后想进房便可进房?”

“嗯!”公主歪在大迎枕上,仰头笑道:“我是你的妻,你要进房自是随时可以进。”

驸马一笑,俯身过去悄道:“既这样,你起来服侍我脱衣!”

公主缓缓起身,先脱了自己的外衣,露出雪白的膀子,伸手去给驸马解衣,一边笑道:“今晚许你为所欲为。”

“我自当努力,若能再生一个女儿便好。”驸马见公主的手放在自己衣带上,解半天却解不开,哪里等得,早自己一把扯开外衣,搂了公主在怀里,颤得几颤道:“三个月了,你这才宣我进来!”语气幽怨无比。

公主这会被抱在怀里细意怜爱,身子早软成一滩,调儿也软软的,带着鼻音道:“我一辈子不宣你,难不成你一辈子不进来?”

“你是不知道,我多少次要进来,都被嬷嬷们拦下了,说你没有宣不能进。”驸马叹口气,“咱们成亲也快八年了,每回进房,都像是嬷嬷的恩典一样,……”

公主咬住驸马的耳垂,见他耳根也红了起来,呼呼喘着粗气,却把嘴巴滑到他耳边道:“赶明儿,我把嬷嬷们全调走,不让她们指手划脚了,你以后天天儿进来。”

驸马喜出望外,拦腰抱了公主,让她骑坐在自己身上,含糊道:“咱们赶紧生一个像干女儿那般机灵的女娃吧!”

“嗯!”公主的声音娇媚无比,双手如蛇一样缠上驸马,身子微微仰后,圆臀向下一压,低声道:“要生一对像圆姐儿那样得人意的豌豆小公主。”

逗趣圆姐儿

公主认了干女儿,自有许多来恭喜的人。第二日一早,好几位诰命夫人就来了,镇南夫人尚书夫人也早早到了,自有贺礼送上,又另送了贺圆见面礼,“啧啧”赞叹道:“咱们一见着贺家姐儿就说长的得人意儿,跟她小哥哥一对儿站着,可不正是观音座前那金童玉女,那头才赞完,公主这头就认了干女儿,可是手快。”

公主今儿容光焕发,听得大家夸奖贺圆,自是笑吟吟的,似乎贺圆是她亲生女儿一般,先是细细数说贺圆自昨日到了府里后种种的乖巧处,又道:“我喂她吃紫米羹,因那东西虽有益,味儿却一般,怕她小孩子不爱吃,便告诉她尝一尝,若是不爱那味儿了,只管吐出来,另吃别的好了。你们道她怎么说?小小孩子倒告诉我,宠娃儿不能宠在嘴巴上,要宠在心里就好了。”

“再说昨儿晚上,睡觉时非但不用大人哄,反讲了一个豌豆公主的故事给我们听呢!这个年纪的小娃儿,有好些说话还不清楚,莫说要讲故事了。我今儿起来忙忙去瞧她,却见她躺在床上不动,以为还睡呢,后来坐往床边去细瞧,眼皮儿一跳一跳的,才知道在装睡。抱了起来问她怎么装睡,她说见天色尚早,怕吵醒大人,就想着再睡一会儿。这般乖巧,都叫我心疼了!……”

哇呀,公主,咱们实话实说就行了,不用夸大了来说。贺圆听得公主猛夸自己,差点以为她说的是另一个小孩。

正说着,安平侯夫人带了小儿子宋少阳来了。贺圆之前在安平侯府里住过三天,这会儿见着安平侯夫人来了,忙乖巧的过去问安,又忙着叫了宋少阳一声哥哥好。宋少阳今年六岁,上回在府里见着贺圆,就极喜欢她,妹妹长妹妹短的,这会见了贺圆,早拉住问道:“妹妹什么时候再到我们府里去?大家都想你呢,那天还留了奶酪给你,都忘了让你拿回去吃。”

“怎么,还想拐我闺女到你们府里去呀?”公主见宋少阳对贺圆示好,不由笑眯眯道:“我倒是听说了,姐儿到你们府上那天,你娘给她洗牛奶澡,你们兄弟几个一气儿冲了进去,好在姐儿机警,拿毛巾围在肚子上,才没给你们瞧着了。这会还让她往你们府里去,我可不放心。”

几位夫人不由笑了,都凑趣说了几句。一时却又说起翰林陈大人新娶的一位宠妾,也学人洗牛奶澡,又往牛奶里撒新鲜花瓣,泡了半天出来,自以为又香又鲜又滑又嫩了,必定把翰林大人迷的半死,谁知衣裳还没穿上,身上就起了一块一块红色的斑块。陈夫人听得消息,只作不知,令家下众人也莫说,待得陈大人一进宠妾的房,却被吓了一个半死。大家说着大笑不止。

贺圆听了一会,才知道她们说的陈夫人,却是上回同尚书夫人到贺府里想为难自己老娘的那位陈夫人。

镇南夫人听得大家的话,却笑道:“这牛奶有一股骚味,先前大家闻也不闻它的。自打先皇娶了异域一位娘娘后,那位娘娘肤色儿好,先皇极是宠爱,大家悄悄打听着,说这位娘娘爱喝这个牛奶,还爱用这个牛奶洗澡。风声一传开来,不单宫里各人寻了牛奶洗澡,就连这各府里的夫人并姑娘们,也寻了牛奶去泡了一个新鲜。都说泡了牛奶,确是嫩滑了好些。只是牛奶虽好,有些人却用不得,一用就起红块的。也有一些人喝不得,一喝就拉肚子。更听说牛奶混了其它东西一起用或是一起吃,多有出事的。陈大人这位宠妾不知道厉害,洗洗就罢了,居然还撒了花瓣,这下可吃个教训了。”

呵呵,女人凑在一处就是多八卦。贺圆竖起耳朵听的津津有味。

一时丫头别换上茶果,又分了糖给宋少阳和贺圆吃。安平侯夫人见贺圆接了糖,乖巧的叫丫头姐姐,不由笑道:“贺少奶奶真个是教女有方的,姐儿这才三岁多,愣是教的这么懂事儿。丫头给个糖也姐姐长姐姐短的道谢。叫人不服不行的。先头还奇怪小神算怎么巴巴跑乡下去娶亲,待见了姐儿这样的,我却是明白了,娶妻娶贤,这句话实实有道理。”

正说着,将军夫人尚婕也带了年方六岁的小儿子蒋华盖来了,一见贺圆,抚着胸口作沉痛状道:“早听说贺家一对龙凤胎人见人爱,只我们刚好到城外去略住几日,正思着回来定要上贺家去瞧瞧这对龙凤胎的,没想到昨儿一回府,就说道公主已是认了龙凤胎为干女儿,我只跺脚说定是长的好,公主才会这么忙忙就定下了。这下一见,可不是让人看了心里痒痒么?就想抱一抱摸一摸方罢呢!见面礼先送上,只一条,得给我抱一抱,沾沾喜气!”尚婕本是皇后的堂妹,跟公主素有交情,两个人玩笑惯了的,这会儿说着,已是伸手抱过贺圆,哈哈笑道:“闺女就是闺女,抱着软绵绵的,让人不舍得放手呢!”

“你可仔细着,莫摔了我女儿!”公主见尚婕打横抱了贺圆,还没坐下,就又亲又摸的,不由笑道:“也不知道你嘴巴干不干净,这就乱亲了!”

“不过亲一口,你就心疼了!”尚婕忙坐下,把贺圆放在膝盖上,细瞧了一下,一时开玩笑道:“公主,咱们不如亲上加亲,就把你这干女儿许给我们家盖哥儿如何?”

“我才认下的干女儿,你就想来挖墙脚,没门!”公主素知尚婕是开得玩笑的,这会儿也不过逗自己开心一下,不由笑道:“怪不得你忙忙带了盖哥儿赶来呢,原来是相亲来了!”

蒋家先人多是武将,从战场里拼过生死回来的,领的都是战功,女人在他们眼里不过传祖接代的工具,且蒋家男人全醉心武学,对女色毫无兴趣,极少纳妾的。到了蒋镇这一代,娶了现下的夫人尚婕,一气儿生下五个儿子,却也没有纳妾的心思,只纳闷的说:“生了五个,怎么没一个女儿?”为着这句话,尚婕跑到子母庙里祈了几天福,只许愿说生一个女儿,自当到庙里金猪还愿,谁料第二年又生下一个儿子来,就是如今的蒋华盖。先头公主产下小女儿时,尚婕也曾经开过玩笑说道将来要求了公主小女子为媳妇,及至公主小女儿夭折,她也来府安慰了好些时候。如今见公主认了干女儿,眉眼全是喜气,知道她心结已解,这才敢开起玩笑来。

却说贺圆听得尚婕的话,一时满头黑线,才转头,却见蒋华盖歪着头瞧自己,眉头打结道:“她肉乎乎的,长大了会不会像玉嬷嬷一样?如果像玉嬷嬷,可不可以不要?”

蒋华盖嘴里的玉嬷嬷是尚婕的陪嫁嬷嬷,长的圆圆胖胖一团喜气。有见过尚婕这个陪嫁嬷嬷的尚书夫人一听就先笑了出来,其它夫人听完玉嬷嬷是何许人后,不由也笑了。

“哟,我还没应承,盖哥儿就先挑剔起来了。”公主见蒋华盖严肃的瞧着贺圆,不由笑了道:“嘴里说不要,怎么还猛瞧我家姐儿,可不要瞧成斗鸡眼!”

我这是婴儿肥,说什么肉乎乎,你哪什么眼神儿?贺圆一听蒋华盖的话,早已不满,这会见他乌溜溜的眼睛瞪着自己,不由瞪了回去,嘴里却奶声奶气问公主道:“干娘,他这张脸板得平平的,长大会不会像宁嬷嬷?”

贺圆的话一出,公主嘴里一口茶全喷在旁边侍立的宫女身上,几位夫人一时也乐不可支。宁嬷嬷是宫里出来的,专掌公主府里各种礼仪,性子严肃,平时就爱板个脸,贺圆昨天拜干娘时见了宁嬷嬷,就差点被她那毫无表情的脸吓住了。

几位夫人这会都打趣蒋华盖道:“说起来,你小小孩子绷张脸,可不是像宁嬷嬷?”

蒋华盖相貌其实有些像尚婕,看着是一个漂亮男孩,只是家里父亲和哥哥们都是武将,爱板个脸练武,他学的十足十,平素也板着张小脸煞有介事般。这会儿听得贺圆说他像宁嬷嬷,不由黑了脸,转过头不理人。

嘿嘿,欺负爱装大人的小孩子,感觉挺爽么!贺圆嘴角翘了起来,笑嘻嘻跟公主道:“干娘,他长大要是长得像宁嬷嬷,我也不要!”

“哈哈……”公主一听乐不可支,一屋子人也全笑的东倒西歪。都抚着胸口道:“姐儿真个逗趣!”

欺负小皇子

“妹妹回来了,妹妹回来了!”小橄榄下了学堂,进门见到公主令人送了贺圆回来了,一时喜翻了天道:“我真怕那个公主借了妹妹不肯还回来。”

“呵呵,公主是认了你妹妹为义女,不是像上回安平侯夫人那样借去住几日。”贵姐解释了几句,一时令人打了水来给小橄榄和贺圆洗脸,又跟贺年道:“管家娘子抱着小圆球坐着一辆马车,后边一辆马车放的全是公主赏赐下的各式物事,吃的穿的用的全齐备了。还有好几匹宫里的上等纱,说是给老太太和太太们的。东西全交了老太太那儿,待老太太安置便是。赏小圆球的物事,老太太倒是令人先拿了过来,说道既是公主给小圆球的,自得好生收着。”

小橄榄几日不见贺圆,这会早搂住在一边说话,悄悄道:“妹妹,娘要给我们添一个小弟弟了。”

“两个说什么悄悄话呢?快过来吃点心!”贵姐听得小橄榄和贺圆窃窃私语,不由笑道:“不过几日没见,偏有这许多话说。”

“娘,我跟妹妹说你肚子里有一个宝宝,以后不能猴你身上呢!”小橄榄偏偏头,一会儿又道:“娘,那个宝宝是怎么进去你肚子的?”

“对呀,是怎么进去的?”贺圆听得小橄榄发问这些小孩子都会问的问题,为显自己也跟小橄榄一样好奇,作天真状道:“进去了以后怎么出来?”

“咳,问你们爹爹好了!”贵姐脸一红,借喝水不回答。

贺年见一对好奇宝宝齐齐转头等他回答,也“咳”一声道:“这个问题等你们长大了就知道了!嗯,我前头去了!”说着落荒而逃。

小橄榄同贺圆面面相觑道:“爹爹跑什么?”

贺圆绞着衣角忍住笑道:“爹爹也不知道那宝宝是怎么进娘肚子里的,怕咱们再问,就跑了!”

“原来爹爹也有不知道的事。”小橄榄叹惜了一句,摇头道:“宝宝真可怜,竟然没人知道他的来历!”

“咳!”贺圆一口点心卡在嗓子里,噎得一张小脸通红,一双小脚乱跺。

“唉呀,快喝点水!”贵姐早听见两个孩子的话,忍不住笑了,一时见贺圆被噎着了,忙过去拍背,又端水喂她喝,嘱道:“这个糯米团子沾喉咙,慢些吃才不会噎着。”

一时春莺过来回话,说道公主送来的东西老太太已是令大少奶奶李缮安排妥当,又另拿了好些补品过来给贵姐,嘱道既是有喜了,可得好生安养等语。

因年关将近,各各忙乱,又要做新衣以备过年,贵姐自己没了精神,只让秋棠和秋苹帮着做针线活,自己只赶了四对鞋子以备过年送与贺家几位长辈,因见贺圆对针线活有兴趣,便教她打了几个络子。

过得几日,长公主府又派人来接贺圆过府去,贺圆才到公主府,却有宫里的内侍常公公来传话,说道皇后娘娘听见长公主收了一个干女儿,却想见见。内侍常公公虽是皇后娘娘跟前的红人,在长公主面前却不敢托大,这会一见贺圆,见她乖巧,倒赞了几句,因又说道:“前几日安平侯夫人进宫向皇后娘娘请安,说起长公主认下的干女儿,只极力夸奖,又复述姐儿那天跟将军家小儿子的对话与皇后娘娘听,倒逗的皇后娘娘开怀。这当下一见,姐儿年岁虽小,却真是一个伶俐异常的。”

常公公说着话,见贺圆换好衣裳出来,不由眼睛一亮,夸道:“穿了这个小小狐裘袍子,倒越法衬的脸蛋儿精致。实在像极了长公主小时候。”

正说着,轿子已是备好了,长公主抱了贺圆上轿,嘱了几句话,不过见了皇后要如何行礼等。贺圆点头应了,嘻嘻,咱们要皇宫一日游了。

到了宫里,另有内侍过来道:“皇后娘娘随着皇上到了御花园宴客,请长公主带了姐儿到御花园!”

“听得北成国派了国使来访,可是接待他们?”长公主忙令软轿抬往御花园的暖房。一边问内侍道:“前儿听得北成国的小皇子唐至礼一起来了,叫嚣着要跟大皇子二皇子比试这个比试那个,可有此事?”

内侍凑近软轿道:“长公主,你是不知道呀?那个小皇子不过六岁多,自称是他们北成国的小神童,小小孩子,神态倨傲,着实令人厌憎。咱们大皇子二皇子,一个年已十三,一个十二,自不能跟他小孩子斗嘴斗棋斗艺的,若是赢了,人家会说以大欺小,若是不慎输了,着实没颜面。这当下正在找一个比北成国小皇子年纪小些或是相当的,又有些口齿伶俐的跟他斗斗,若是输了,就说年纪小不懂事,却没大碍。若是赢了,自是大大的喜事。只是宫里年小的公主虽聪颖,只是又太小了些,不过四岁,平日里千哄万哄还要哭闹呢,自是不能指望她出来挤兑唐至礼。看着那唐至礼没个礼貌儿,跳跳乍乍的学大人说话,还时不时不知天高地厚的堵人一两句话,叫人憋气。”

长公主一听内侍的话,皱眉道:“他们北成国最是好勇善斗,什么都喜欢比试一二,小小孩子也喜欢斗这个斗那个,若不挫挫他的傲气,还以为我们南昌国无人呢!只是他这个岁数儿,若是寻那年纪大的同他斗,就算赢了,也是降服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