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头,通过半开着的房门,看见了仙度瑞拉。

仙度瑞拉穿着灰色的睡袍,散乱着一头长发,模样同平日里一样邋遢,但眼睛却非常明亮,表情沉静中有种异样的冷酷。

那冷酷竟令她感到有些惊慌。

西露达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但双腿还是虚软,必须靠着墙才站的住。

仙度瑞拉的目光从她脸上,移到她的腿,再看向地上的藤箱,最后又转回到她脸上,开口说:“我知道哦。”

知道什么?

仙度瑞拉唇角浮起一丝冷笑,“我知道你凌晨3点时离开了家,我还知道你去干吗……”

西露达静静地看着她,没有反应。

仙度瑞拉走进来,反手将门锁上,于是整个房间里,只有她和她两个人。

西露达下意识地皱眉:这么慎重,一副要摊牌的样子,她究竟知道了些什么?

“你心里很得意吧?”仙度瑞拉挑眉,笑得竟有几分妖,“把我耍得这样团团转,任意玩弄在股掌间的感觉,是不是很好?”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仙度瑞拉一把扣住她的手,原本清澈单纯的眼神已经消失,剩下的,只有深邃的恨意:“你为什么要鼓励我去追求王子?明明你才是他的心上人不是么?”

西露达抽了口冷气,吃惊地看着她。

“我去过王子的书房,因为一次跳舞时喷泉突然坏了,水溅到我身上,打湿了我的裙子,于是他带我去他的书房换衣服。在那我无意间听见了他和侍卫长的谈话,侍卫长对他说一切都安排好了,他们将乘坐16号早上5点的船去比伦,而唯一的同伴——”仙度瑞拉将她的手抓得更紧了些,“就是你。”

西露达吃痛,想将手抽回,但仙度瑞拉抓得很紧,怎么都不肯松开。

“你知道吗?王子跟我打听过你的事情,他连我的名字都不问,却问我认不认识纳塔利家的西露达小姐。我一直在怀疑,可是又觉得,你是那么高傲的一个人,高傲到根本不屑于做王子的未婚妻。所以,我什么都没有说,我笑自己过于敏感,我想王子只是对你感到好奇……”仙度瑞拉说到这里,眼神由怨恨转为了痛苦,“可是,你今天早上的离家出走,最终证明了——你跟王子,确确实实有私情!”

“我没有。”

“你撒谎!你到现在了还要撒谎!你告诉我,舞会一旦结束,王子就会离开玛亚。当时我还在奇怪,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走,而你又为什么会知道。其实你在那时候就已经跟王子暗渡陈仓了,不是么?王子分明喜欢的是你,你也喜欢他,却还要叫我去勾引他,让我的喜欢成了一场大笑话!为什么要这样捉弄我,羞辱我?为什么?”

西露达加强语气,“我没有!”

然而仙度瑞拉根本不相信:“你怎么可以卑鄙成这样?西露达,你比你妈妈、你姐姐还要可怕!她们对人坏,就明明白白的坏,让那个人知道她们不喜欢她,故意欺负她;可是你,表面一套,背地里又一套,让那个人被你欺负了还不自知,被你卖了还为你数钱……”

西露达忍无可忍,“啪”的打了她一耳光。

整个房间因这一记爆破音而转为安静。

仙度瑞拉松开了她的手,捂住自己的脸颊,不知是因为痛苦,而是因为不甘,整个人瑟瑟发抖。

西露达看见她这个样子,只觉得更加烦躁,走过去一把打开门,厉声说:“侮辱我,也侮辱自己,如果这么想真让你觉得好受点,那么就尽管做。你要发疯我不会陪你,现在给我出去!”

“你……你……”

“出去!”

仙度瑞拉咬咬牙,最后一跺足,冲了出去。

西露达将门甩上,刚转身,就看见神鸟停在她的窗台上,用一种不知是怜悯还是明了的目光看着她,悠悠说道:“为什么不解释?被人误解,被人怨恨,都无所谓么?”

刚走一个,又来一个!难道他们都不明白,她现在只想一个人好好的静一下吗?

神鸟又说:“其实你心里非常明白,你知道仙度瑞拉对你,从来不是嫉妒,也不是怨恨,而是——崇拜。”

她不需要崇拜。

“她现在误解了你,你明明知道,只要你肯好言好语的解释给她听,就一定能打开她的心结,让她转哭为笑,更加的爱戴你。可你偏偏不做,反而用更冰冷的姿态拒她千里,把一切弄得更糟糕……”神鸟笑了笑,“西露达,你知道吗?正如我说过的,你不懂爱人,也不愿意被人所爱,所以,你把别人对你的好意统统视做危险,潜意识的就去排斥与拒绝,你认为这样就安全了,但是,世事从来就不是那么简单的。”

西露达没好气的说:“我不想听你说话,请你也离开!”

神鸟笑得更加古怪,看着她,如看着一个即将到手的有趣猎物,“没关系,迟早有一天,你会愿意听,并主动想听我说话的。再见了,我亲爱的西露达小姐。”

它振翅优雅的飞走。西露达连忙上前关上窗,放下帘子,确信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谁也不会来打搅后,踢掉脚上的鞋子,衣服也不脱就扑到床上,用被子将自己团团裹住。

“亲爱的,我就说你一定行的!你这么能干,不可能最后输在这里的!”

“太棒了,爸爸!太棒了,妈妈!这不是做梦,真的不是做梦啊,我爱你们,我爱你们……”

“把我耍得这样团团转,玩弄在股掌间的感觉,是不是很好?”

“你不懂爱人,也不愿意被人所爱。”

“可以和好吗?”

“恨我吧。比讨厌更强烈的憎恨我吧!”

一张张脸,交错,浮现,又消失。世界不再依常理运转,所有景物以杂乱无章的旋律闪现。十七年来,从没有一天,像今天这般,纠结丛生。

她蜷缩成一团,只觉得,锥心刺骨,不堪承受。

--

纳塔利家的原型:

试鞋

“西西又不吃饭吗?”

午餐时间,纳塔利家的餐厅里,尼可看着端着餐盘从楼梯上下来的女仆,有些担心地问了一句。

女仆摇摇头,忧心忡忡地看向女主人,说道:“三天了,二小姐整整三天没下过楼了,端上去的饭菜也基本上没动过。夫人,她会不会是生病了?要请医生来吗?”

莉蒂亚想了一会儿,挥手说:“她只是在闹情绪,算了,先不管她。”

尼可皱起眉头说:“妈妈,这样下去不行啊,就算不饿死,也会被闷死。她一直在睡觉,连书都不看了,这不是很奇怪吗?妈妈,我觉得西西好象出事了,我们问问她吧……”

“问她,也得她肯说才行啊。你那个妹妹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不想说,怎么问都没用的。”莉蒂亚没了胃口,推开盘子,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刚想站起来,一个男仆匆匆跑进来说:“夫人,皇宫里来人了!”

什么?皇宫里来人?来什么人?为什么来他们家?

正在疑惑时,一队骑士迈着整齐的步伐走进大厅,白蓝相间的英挺制服排列成行,煞为好看,果然是皇家军队。为首之人上前一步,对莉蒂亚行礼,彬彬有礼地说道:“尊贵的纳塔利夫人您好,我们奉了王子之命寻找前几天舞会上出现过的神秘少女,她没有留下任何相关资料,除了这只水晶鞋。因此,王子让我们带着这只水晶鞋,挨家挨户的寻找能穿上这只鞋子的姑娘。”

莉蒂亚和尼可彼此对视一眼,有些窃喜——原以为随着舞会的结束,未婚妻一事已拉下帷幕,没想到王子还没死心,还在继续寻找那个绝色女郎。也就是说,只要能穿上这只鞋子,即代表着还有希望。

想到这里,尼可连忙说道:“那还等什么?快把水晶鞋拿过来!”

骑士队长取出一只漂亮的小盒子,打开盒盖,那只引得无数少女垂涎不已的水晶鞋就出现在了大家眼前。

尼可颤颤的伸出手去,将它拿起。

鞋子入手,并没有寻常的硬感,像反,它如丝一般轻软,如水一般光滑,几乎感觉不到重量。

“这简直是上帝的杰作……”尼可情不自禁地呢喃了一句,坐到沙发上脱掉自己的左鞋,开始试穿。

脚一踏进鞋内,柔软得便像是陷进了水中,恰到好处的冰凉,使得整个身心都跟着放松起来。尼可大喜,回头对莉蒂亚喊:“哦,妈妈你看,我穿进去了!哦,我穿上了,它很合我的脚!”

莉蒂亚也是大为意外,没想到女儿真能穿上,连忙对骑士长说:“你看你看,我女儿穿上了,她就是王子要找的姑娘,快带她入宫吧!”

骑士长微微一笑,以一种习以为常的表情对尼可说:“请您站起来走几步。”

尼可依言站起,刚走了一步,就发出“啊”的一声尖叫,脸色徒然变白。

莉蒂亚紧张地问道:“怎么了?亲爱的,你怎么了?”

“妈妈……这鞋子、这鞋子……”尼可的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它吃脚,妈妈,它在吃我的脚!!”

莉蒂亚这下吃惊不小,连忙帮女儿一起把那只水晶鞋拔了出来,只见尼可白嫩嫩的左脚,已经布满细密的血丝,像是被千万枚针扎过一般。

她倒抽口冷气,震惊地望向骑士长:“这是怎么回事?”

骑士长耸肩,摊着手说:“正如您所看见的这样,并不是谁都能穿这只鞋。即使勉强穿上,走路的时候也会流血。也就是说,这只鞋是有魔力的,它只认它真正的主人。”

莉蒂亚和尼可好生尴尬,正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时,骑士长又问道:“您家还有小姐么?”

尼可答道:“还有西西,不过她肯定没兴趣试穿……”

“请您让她出来。因为,王子命令过,每个16到20岁之间的小姐,都必须试穿这只水晶鞋。”

尼可为难地看向母亲,莉蒂亚想了想,喊来女仆:“去请二小姐下楼。”

女仆去了两分钟,回来禀报说:“夫人,二小姐说她没兴趣。”

尼可露出一幅“看,我没说错吧”的神情。

莉蒂亚看看束手无策的女仆,又看看表情坚决的骑士长,最后叹了口气,说:“请您再稍等一会儿,我亲自上楼去叫她。”

她走上楼,二楼的第一个房间房门紧闭,悄然无声。她敲了敲门,“西西,是妈妈。”

没有回应。

试转了下门把,发现没有上锁,当下又说:“妈妈进去了哦——”

推开门,视线骤然变暗。

天鹅绒窗帘密不透风的垂着,遮挡住所有的光亮,西露达背对着她躺在床上,把被子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半个脑袋和一头长发。

看见女儿这样,莉蒂亚心里有点难过,走过去坐到床边,柔声说:“怎么了?可不可以告诉妈妈,发生了什么事?”

西露达沉默着,没有回答。

莉蒂亚叹了口气,抚摸着她的头发,低声说:“其实我知道你在别扭什么。你在为我当时要跟纳塔利先生离婚的事而生气吧?虽然你不说,但我就是知道,你心里瞧不起妈妈,对吗?”

西露达的肩膀轻颤了一下。

莉蒂亚见她有反应,便又继续往下说:“妈妈的确不是什么好女人,当初也是为了钱才嫁给纳塔利的,但是你为什么不想想,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西露达还是不说话。

“是因为……你和尼可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黑暗里的缘故,莉蒂亚的声音充满了疲惫与沧桑,“我当年为了爱情,嫁给你爸爸,结果就是跟他受穷了一辈子,连给他看病的钱都没有,就那样的死了。我爱他,但是又怎么样呢,还不是随着死亡就缘分尽了?于是我就想,我的一辈子已经是那个样子了,我不能让尼可和你也跟着受苦,我要尽量让你们过得好一点,我要你们的人生顺顺当当,和我不一样。所以,我勾引了纳塔利,并让他娶了我……”

西露达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我要跟他离婚,也是为了你们着想。即使被说趁自私市侩、势利无情,我也认了!只要能过的好……你能理解我的这番苦心吗?西西,我知道你和尼可不一样,她是个傻丫头,我说什么她就信什么,但是你有自己的思想,你像你那个死去的善良的爸爸,所以你不能认同我的做为,但是,妈妈真的很爱你们,真的。”莉蒂亚俯下身,吻了吻她的头,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时,停了一下,又说:“王子的使者还在楼下等着,哪怕只是应付应付,套下鞋子就行了,别让人家难做。”

房间里静悄悄的,西露达还是什么反应都没有。莉蒂亚叹了口气,关上门下楼。

到得楼下,尼可连忙迎上来问:“怎么样怎么样,西西肯下楼了吗?”

莉蒂亚对着骑士长陪笑说:“不好意思,我的二女儿身体不太好,请您再等一下好吗,她应该过会就下来了。”眼角余光瞥见厨房门口飘过的一道灰影,微作沉吟后,喊道:“仙度瑞拉,你过来。”

灰影僵住,然后,拖着脚步慢慢地走过来。

尼可瞪大了眼睛,“不是吧?妈妈,难道你要她也试一下这只鞋吗?”

“所有16岁到20岁之间的少女都得试穿,不是吗?”莉蒂亚冷冷地看着仙度瑞拉,“你,过去试下那只鞋。”

妈妈真坏,明明知道仙度瑞拉不可能是那个神秘女郎,因此不可能穿下那只鞋子的,还故意要她去试,肯定是想让她的脚也流血……尼可一边这样想,一边对仙度瑞拉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仙度瑞拉却什么表情都没有,依旧是蓬乱的头发,破旧的灰裙子,毫不起眼的低垂着头走过去,手指才刚碰到那只鞋,楼梯上传来了脚步声。

众人齐齐回头,就那样看见了西露达。

黑瞳、黑发、黑色长裙的一个她。

分明脸色苍白,分明神情憔悴,分明连走路都是那么的有气无力,然而,只要她出现,整个大厅便似乎亮了一亮。

骑士长看见她,神色不被人察觉的变了一变。

“西西,你终于肯下楼啦!”尼可一把将仙度瑞拉推开,抢过那只水晶鞋,“来来来,快试试这只鞋子,套上后如果感到有什么异样的话千万不要站起来走,因为这鞋会咬人呢!”

西露达的目光由尼可手中的水晶鞋,转向仙度瑞拉,仙度瑞拉眼中闪过一抹嘲弄,冷冷看着她,似乎在说:穿呀,有本事你就穿上它啊。

西露达接过水晶鞋,也不坐,弯腰顺手就穿上了。

这下,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她没什么表情的绕着大厅走了一圈,再将鞋脱下,左足的肌肤依然完好,光洁如玉。

尼可发出一声尖叫:“上帝,西西!你穿得了这只鞋!你真的穿得了它!看,它没有咬你,没有让你流血!”

莉蒂亚也是一脸惊讶,简直不敢置信。

而仙度瑞拉眼镜圆瞪、面色灰败,仿佛受了什么天大的打击一般,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只有西露达,依旧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走到骑士长面前,把鞋子递还给他。骑士长显得很兴奋:“小姐,你穿上了这只鞋!”

“是的。”西露达淡淡地瞥向仙度瑞拉,嘴里回应说,“不过,我不是那位出现在舞会里的神秘姑娘。”

尼可大急,喊道:“哎呀,西西,你怎么把这话也说出来了!”

“这是事实。我就是我,没有必要冒充别人。”

骑士长却笑了,“王子的命令是——带能穿上这只鞋的姑娘回去。所以,西露达小姐,还是要麻烦您跟我们走一趟了。”

西露达还待拒绝,骑士长突然向她走近几步,握了握她的手说:“如果不介意的话,请您换身装束,我们在这里等你。拜托。”

某样东西就那样经由他的手,偷偷塞入了她手中。

西露达怔了一下,做出妥协的样子转身上楼。到房间后关上门,展开手心,里面是一张卷得很细的纸条,上面写着:

“西露达,请来皇宫一见。”

署名——哈尔雅。

金钥匙

在前往皇宫的马车上,西露达又将那张纸条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

奇怪,纸上的字迹优雅华贵,与那本《奥林匹斯传奇》里歪七扭八的备注完全不同。如果这张才是王子亲笔写的,那么那本书里的备注又是谁写的呢?

目光落到一旁的盒子上,同样充满了疑惑:这只水晶鞋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居然穿得上?难道这不是只针对仙度瑞拉而施加魔法的鞋子么?

想起那只鸟上次走前那诡异的笑,就觉得其中必定有阴谋。而见仙度瑞拉方才完全惊呆了的表情,看来她对此也毫不知情。

这种感觉真是非常糟糕,明明意识到自己落入了某个陷阱,但那个陷阱究竟是什么样子,结局又会如何,却丝毫没有头绪。

西露达拢了把头发,睡的太久,脑袋昏沉沉的,想点事情就疼,算了,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二十分钟后,马车抵达皇宫。

她在骑士们的带领下再次来到了王子的书房,然而,与上次的悄寂无人完全不同,此刻门外,通道里,每隔十步就站了一名侍卫,神色严肃,戒备森严,看样子,哈尔雅被软禁了。

“请您在这等一下,我们这就请王子出来。”骑士长毕恭毕敬的退出去。房间四角还各站着一名侍卫,虽然他们很安静,一声不吭,但同时被四个人盯着,感觉还真是不怎么好受。

西露达规规矩矩地坐在沙发上等待,没一会儿,就听见脚步声由远而近,紧跟着,书房的门被人一脚踹开,哈尔雅出现在门口。

他穿着整洁华丽的王室装束,金发梳的一丝不苟,看样子过的很好,并无任何异样。然而,当两人的目光交集时,西露达注意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无奈和郁闷。

下一秒,哈尔雅就吹了记口哨,伸开双臂直直向她扑过来:“哦,亲爱的,看见你实在是太好了!”

西露达连忙一个侧身,避开了他的拥抱。

哈尔雅也不生气,依旧笑嘻嘻的,用一种明显过分的熟稔语气说:“听他们说你穿上了那只鞋?哦,这实在是太棒了,我就知道,像你这么漂亮的姑娘,只有那样美丽的鞋子,才配的上你。说到鞋子你觉得我现在穿的这双如何?这可是我找了雅各城最有名的鞋匠做的,他年纪可大了,不过手艺真是好。可惜后来出了点小麻烦,我告诉他我周六下午3点去取,但有事耽搁了,结果一直让他等啊等的,等了好几天。我真想跟他说对不起,实在是太抱歉了……”

西露达听明白了,王子其实是在跟她道歉,于是答道:“我想……他不会怪你的。”

“当然,因为我后来亲自去拿了嘛,所以现在这双漂亮的鞋子才穿在了我脚上。我跟老鞋匠说,我从来都是说到做到的,他说,我信任你,我的孩子。哈哈,那时候我打扮成一个普通的渔民,他不认识我。”

哈尔雅是在暗示她,弗罗萨之旅势在必行,不会放弃。

她继续附和:“这双鞋子很漂亮。殿下。”

哈尔雅眯着眼睛笑得很开心,拿起一旁盒子里的那只水晶鞋,将她按坐回沙发上,说道:“来,现在当我的面试穿一下这只鞋子吧,让我看看它是否真那么合你的脚。”

他捧着那只鞋,在她足旁蹲下,却又突然抬起头,做了个非常有趣的鬼脸说:“要我帮你穿吗?我亲爱的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