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小姐安排我开车接送都教授。”陶悦有根有据地答。

“都教授与你谈过睿儿的手术吗?”王晴水步步逼问。

“没有。这种事他为什么要和我说?”陶悦扬着眉一副清者自清,厉声再问,“我妈呢?”

“如果都教授没有和你说,那由我们现在和你说。”王晴水坐正身子,挺直腰板,好像只有这样才显得自己是占理的一方。

“你们先告诉我我妈在哪里。”陶悦尖锐快速地瞅视他们三个每人的表情动态,扫眼到畏缩在王家母女后面的陶大宏,大喝一声,“爸!”

陶大宏耷拉颤抖的脑袋,不敢回应她。

“爸!那是你送我妈的手镯!!”陶悦怒到极点,抓起桌上搁的玉镯子使力抛向陶大宏。

陶大宏手忙脚乱接住那金贵的镯子,也朝陶悦怒吼:“我不能让你弟弟死啊!那是我唯一的儿子!”

“那说——你们是想怎样?”陶悦瞪住他,瞪向王晴水和王蕊。

陶大宏惧怕她清澈的眼睛,半侧过身子背向她:“由她们向你解释。”

王晴水想装镇定,端起茶杯喝水。当女儿告诉她自己绑架了罗霞后,她心里也清楚这是犯罪,会坐牢的。但是为了保住一双儿女的性命,她只能当共犯,极力配合女儿王蕊的计划。

王蕊是最平静的,拿起把大号指甲钳摩擦美甲,说:“姐姐,你急什么?我们只不过是请罗阿姨到高级别墅里度度假。”

“请我妈度假?”陶悦从他们三人各一的反应里推断出主使人是王蕊,便是针对王蕊问话。

“是的。因为罗阿姨不同意你捐脏器给我们的弟弟。我们只能请罗阿姨去度假。”

王蕊此话一出,最吃惊的无疑是王晴水和陶大宏了。罗霞曾信誓旦旦向他们保证过,一定帮助他们让陶悦捐出脏器,怎么会突然转变为慈母了?

陶悦同样疑惑,只是她不知道罗霞之前已然倒戈,不像另两人感到惊讶。相反,她心里边突然浮现一抹温暖,暖烘烘地慰着她饥渴的心灵:罗霞终究是她妈妈。

“姐姐,只要你答应捐脏器给睿儿,我们在手术后马上让罗阿姨回来。”王蕊对她龇一下嘴,露出两颗小虎牙。

陶悦得知母亲尚安全,心里稍是安定下来,便针锋相对地说:“我会报警。你们这是绑架加勒索。”

“别说的那么难听。睿儿不是你弟弟吗?”王蕊这会是与她说起姐弟深情来。

“是的。”王晴水和陶大宏在旁帮腔,“捐个肾脏和半个肝脏并不会对你的身体健康造成多大影响,而睿儿没有你捐出脏器就活不成了。”

可是都真并不是这么对她解说的。都真说:摘取脏器手术同样存在风险,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安全承受这样的手术。而且王睿的免疫系统复杂,与他同有一半血液的她说不定不适合摘取脏器。

那要怎么办?她认真地问过都真解决的方案。

都真以专业的态度对她说:到时你只要在我们面前否认愿意捐赠脏器,我们就不会接受移植你的脏器的手术。

那王睿需要的脏器到哪里去找?她再问。

基本在脏器捐赠组织的库存里是找不到的。因为他的免疫系统比较复杂,要求比他人高,最好是有血缘关系的捐赠者。而且他的病无法再拖延,这时培植他所需要的脏器已经太迟。所以我们会建议由他的父母、或是另一个姐姐捐出脏器。都真说到这很肯定地向她表示:“我是绝不会让你冒险的。”

他对她身体的珍视,达到十分小心翼翼的精细程度。

她对此的感受只有一个:他的爱,有种让她近乎要窒息的压力。

况且,她现在仍未爱上他。而听到王蕊口中的罗霞是不惜自己生命如此为女儿着想,陶悦渴望母爱已久的空虚感得到填满。前思后虑,唯今先是应该安抚下他们不要伤害到罗霞,她沉声道:“把我妈放了,什么事我都愿意答应你们。”

“那么,为了避免姐姐后悔,也为了防止我们一不小心伤害到罗阿姨。请姐姐在我们提供的房间里住到弟弟的手术结束。”王蕊又对她龇一下嘴,两颗小虎牙光芒锋利。

都真在当天下午接到陶悦签署的捐赠同意书时,着实是吃了一大惊。他之前费尽口舌告诉她捐赠脏器的利害,就是希望她无论受到外界任何影响都不要轻易妥协。结果他中午放她走,她下午就签署了知情同意书,打他个措手不及。

变化太快,有点让他晕头转向摸不着头脑。以他这段时间对她的观察,她绝不会是随随便便折服的人。不然,他不会这般辛苦地追求她。是什么原因呢?他必须问她本人。

心意一定,他对传话的人说:“我需要和捐赠者面对面进行一次谈话,因为要了解她的健康状况,我们才能决定她是否是合适的捐赠者,避免给移植手术带来不必要的风险。”

“这个不需要你决定,都教授。这些有关我姐姐是否适合捐赠脏器的检测,早在之前就交给了你全部的结果。”王蕊代替父母回答他。

这些他都知道,是他们变着法子沟通学校骗陶悦去医院做的体检。正因为如此,他以为陶悦若捐出脏器自身会存在危险,但是王晴水的脏器不合适捐赠给儿子,陶大宏和王蕊存在同等手术风险,他们决意要牺牲的自然只剩下陶悦。

而且都真感到奇怪的是,为什么是王蕊替代王晴水和陶大宏来与他对话。

他开始观察坐在他面前的王蕊的言行举止,显而易见,王蕊面对他的态度有些微的显著的改变。

表现在,她不再是像个羞涩的怀春少女偷偷望着他,而是明目张胆的没有礼貌地在他眼前修指甲,对他的问话露出爱理不理的表情,嘴角边微勾拖曳出一道阴影。

“王小姐。”都真清楚最后一道防线在自己这里,不管怎样现在必须秉持拒绝的态度,“我需要和捐赠者面谈,否则不进行手术。”

“好。”王蕊龇一下嘴,抚抚露小腿的牛仔短裙跳下凳子。走到门口她回头朝他似乎天真地说:“都教授,你喜欢在车里做/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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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悦很快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当时迫于接受,一是这么做会使得他们伤害她的母亲,二是当时客厅众多身手敏捷的保安的对手,以一敌百不是明智之策,三是她计量着都真定会想尽一切法子来见她。

一天过去,都真未出现。她蓦然有些慌,不得不思量都真是否是打算对她见死不救,以他那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孤僻个性是有可能。但是,她更断定他绝不会放弃她的,以他那比个性更执着的怪癖而言。

问题的争执点变成是,都真想来,却是来不了。

对此,本来她是要继续耐心等待良机的。然而,明显看守她的两名大哥不是专业人士。也是,对付她这种乳臭未干的丫头不需要大费周章。交接班时,两名大哥竟然忘了锁紧屋门便是打起牙祭。她竖起耳朵,从他们听似没头没尾的对话里是琢磨出一些东西来。

“听说有人要来见她,说是不同意,少爷就动不成手术了。”

“嘿嘿。”

“你笑什么?”

“小姐是打算这样。”

呼——仿佛一刀寒风掠过脖颈,陶悦有90%的把握对方说的是“先斩后奏”。

怎样先斩后奏呢?

不外乎是在都真行动之前,先摘了她的肾脏,或是对她母亲下毒手。

陶悦当机立断:不能坐以待毙。

囚禁她的这间卧室有配套的洗浴室。

陶悦把自己关进洗浴室里:卷起袖子和裤腿;拧开热水的水龙头放水入浴缸里,制造一个室的热腾腾蒸汽;蹲身拿起块肥皂,小心翼翼地抹滑入门口的地砖。

看守的门卫定期进来巡视,发现她在浴室内已有多时,不禁焦急地敲打起门板:“快出来!”

“我摔伤了脚,站不起来!”陶悦捏鼻子尖起嗓子哎哎哎地叫着疼。

她学得就像一只呜呜叫的小狗那般楚楚可怜。

门卫没起疑心,立即帮她撞门。砰!砰!!砰!!!门被撞开,冲进浴室的男子用袖子扇开冲鼻蒙眼的水蒸气,无法同时顾及脚下的地砖,脚一滑跌了四脚朝天。

陶悦举起准备好的水桶罩住他的头,紧接一脚以射门的强劲力度踹向他的两腿间。此乃一击必杀计。

见对方倒下不动了,陶悦把他衣服全脱掉丢出外面,反锁上浴室门。屏息静听房间外头的走廊没有动静,她将屋门反锁。

把先前准备的被单被套拧成的绳子固定在窗栏上,她抓着这条特别制作的绳子,从关押她的四楼房间窗户慢慢下爬。

据她所知,离房间门卫交接班时间有四个多小时,足以让她从四楼安全攀下去跑去找都真。

现在约是夜晚九点,肃杀的秋风刮着她仅穿吊带内衣露出的肩骨和手臂,起一层层的鸡粒。汗像水柱流下她的额发,风一过,便干了。落到地表,她感觉自己是要感冒了,赶紧解开结成绳索最下面的大衣穿上。搓搓鼻子,她不敢停步跑向门口。

大门有门卫,她只能攀墙边的大树,越墙而逃。她坐到墙头刚往下跳,猛然是两声鬼叫狼嚎。她一听这两个恐怖的狗吠,立刻知道是王蕊把她心爱的两只狼犬放在这里专门防她的。这时候退也不是,她纵身一跃,两腿跪着地。

一只比她身高仅矮一个头的狼犬已经来到,张开利齿伸开前爪扑上来,一口便是咬到她大衣敞开的左侧身体。

她随手捡起块砖块砸它的头,用尽浑身气力地砸。趁它齿间稍松动,她连滚带爬地脱离它的利齿。然后是当它再要跃过来,她找到了一支木棒子,像在学校里打最后一支安打时那样无悔地挥扫出去。

正中兽物的天灵盖,狼犬呜一声如铅球落地再也不起。

她这时已是双手双脚因失血发抖,但是她的理智还在,头脑十分地清晰。她走到墙角的铁垃圾桶里,找出件破烂的衣衫扎到流血的伤口上,便是趁着夜色躲进了林子里。

算她幸运,竟是在林间的公路上被她截到了一辆回途的出租车。她这才知道,关她的房子是在距离市区不远的市郊野生态植物园附近。至于这房子是不是王家的,她没听说过。

“去哪里?”司机问。

“天马街23号。”她流利地吐出一串地址。

到此,她不得佩服都真是个极其慎密的人。他为了以防万一,告诉她一个能让她和他私密会面的王宅外的地址。虽然之前她一直以为自己不会与他秘密约会的。

车子刚来到天马街,司机猛地一刹车,怒喊道:“过马路没长眼睛啊。”

陶悦的心再次嘭嘭嘭急跳,路上继续的失血令她视线有点模糊,使得她看不清楚挡住车道的是谁。即使如此,她仍做好随时打开另一边车门逃亡的准备。

左边的车门刚被人打开,她伸手去开右边车门,后面突来两只手搂住她。

“是我。”

他沙哑的嗓音里有着疲惫、欣慰、和定然。俨然他是站在夜风里一直等到她出现。她也确实是出现了。接下来,他的手摸到她身上湿漉的液体,眼镜后的两只深色眼瞳蓦地眯紧。

“都教授,听说你能让人起死回生。”她喘着息,这会儿绷紧的神经却是松开,嘴角勾出往常吊儿郎当的笑弄,“就不知我还能不能付得起你那昂贵的诊金了。”

他也真是没想到她在这个时候还能与他开玩笑,果然是他看中的女人。咬住她的耳垂他命令道:“不要说话。”手掌迅速摁住她的流血区域,抱起她撤出车外,飞快地往23号的楼上走去。

“我的车费!”出租车司机叫骂着要跑出车外追人。

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突然现身,把几张百元大钞递进车窗:“我家先生说了,不用找零了。”

司机收了钱,继续喊:“我不多收客人的费用。”

“你不收也得收。”少年回头给他一个无辜的笑容,“惹我家先生生气,是很可怕的事情。你最好还是不要这么做。”

“你家先生生气?”

“是的,我家先生从昨天起已经有生气的预兆了,现在是真的生气了。”

如果没见到她,都真可能想着她平安无事地在等他援助。现在,当他看见她的一侧肾脏已经粉碎外加感染,他静默多年的心湖终于起了波澜:原来他以为的残忍,可以更残忍。

也好,失去一个肾的她不需要再为王家捐赠脏器。

那么,该为王家最重要的继承人捐出脏器的会是谁,可想而知。

王蕊得知陶悦逃脱,一刻是软倒在沙发里,耳畔重现昨天都真那抹笑声。

昨日,她极尽嘲讽和挑衅问他:“都教授,你喜欢在车上做/爱?”

都真无光的墨黑瞳子慢慢地从她脸上挪开,一只手撑住完美的下巴颌,细微的笑声从他喉咙里溢出来。

一个俊秀的男子发出这样精细的笑声,绝对是一件令人惊悚的事情。

王蕊当即全身冒寒气,落荒而逃。

现在,她又是想要落荒而逃了。擦擦冷汗,她爬起来拉开抽屉取出护照,计算逃到哪里为最快最安全。

结果,突然来了两个护卫,硬是将她带到了王家的客厅。

宽敞的大客厅里站着——她父母,坐着——她的爷爷,即王家集团现任董事长王庞,与桐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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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陶不见了。睿儿的手术不能拖延,所以你、还有你!”王老爷子举起拄着的龙头拐杖,点住陶大宏和王蕊。

王蕊立刻向母亲王晴水投去寄望的眼神。

王晴水便是对父亲说:“蕊的身体也不是很好,还是让大宏捐吧。”

陶大宏看眼妻子,眼睛里隐含微微的愤怒,却是不敢抵抗。

看好戏的桐原感觉这家人忒有趣,说:“王董事长,按照检查结果,最好是由病人的父亲捐出肝脏,由病人的姐姐捐出肾脏。”

陶大宏刹那是看到了希望,忙点头说:“那是,专家的意见最重要。”

“你——”王晴水马上气怒地捏丈夫的胳膊,“你还是蕊的爸吗?哪有让女儿捐脏器的父亲?”

“那你为什么要我让陶陶捐脏器?我不是陶陶的爸吗!”陶大宏心疼地抚摸被妻子捏瘀的胳膊,怒火冲冲地叫回去。

“你现在倒是心疼你大女儿了?!”王晴水尖利的嗓子回荡在大厅里,那对着丈夫的目光是分明的鄙视、唾弃,“我告诉你,我不同意,你别想蕊代替你捐肾脏。”

“你不同意有用吗?”陶大宏被激怒起来,也口不择言了,“罗霞不同意,陶陶不是也得捐吗?”

“好啊。你现在是连你前妻都心疼了,是不?有本事你找回她,别指意再进王家的门!”王晴水使出压制丈夫的杀手锏。

可是,这一刻的陶大宏因自己的性命受到威胁,钱权成为虚华,大声应道:“好啊。”

王晴水指向他的手指头哆嗦起来,是被气的也是被伤心的,蓦地泪花在眼眶里滚动。

王蕊没有劝阻父母。对于父母有关前妻的争吵,她是见惯不怪。何况她知道罗霞已经死了,再也无法给她母亲造成威胁。对于她来说,永远给她造成压力的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她面色阴森森地望着桐原,是想从桐原的面部抓出些有关都真或是陶悦的蛛丝马迹。

王晴水痛怒到极点,偏偏她两个亲人都不能及时给予她安慰。她父亲王庞自以前就不看好她的这段婚姻,向来是巴不得他们这对夫妻起矛盾。王蕊对父母的争执表现出心不在焉。于是最终王晴水一巴掌打到了陶大宏脸上。

陶大宏是什么人?别看他好像畏惧于王家的权势,却是绝不能容忍女人的粗鲁。王晴水或许敢于拿娘家权势压他,然而往来是对他温情脉脉、体贴入微的。这一打,自来被两个女人捧在心尖上的陶大宏毛火了,举起巨臂一巴痛打回去。

王晴水是倔强的骄傲的富家千金出身,一边流泪一边是抡起两只秀拳往陶大宏身上砸,如被咬的一只野兽。

终于,王老爷子认为不能在桐原这个外人面前继续暴家丑了,大喝一声:“都住手!不用再争了,按专家的意见办。”

“爸?!”王晴水任泪水糊了脸上的彩妆,脸皮挣扎仿佛是从一个女主沦为丑角,上演的是窦娥冤那出戏。

“你懂什么?”王老爷子白眉毛下的两只浑浊眼珠子,其中寒洌的光一闪,想哭诉的王晴水立刻耷拉下头。

桐原耸耸眉,对没能接下去的好戏深感遗憾的无趣,往靠椅里舒懒地换个体位。以他是性格乖僻的黑市医师的眼光剖析,王老爷子虽是年岁过百,白发斑斑,坐轮椅上两腿不便,但是身穿皇族的黄衣是盛气凌人,中气十足,命俨然是长着呢。而且,这老头子应是个能荣登吉尼斯BT榜的怪人。

确实,王老爷子自小崇拜墨索里尼,管理企业与家族都是以自己极端的理念为指导。挥起拐杖,他教训女儿:“你如果是我的女儿,就应该明白睿儿是最重要的。无论是他,还是蕊,都必须为睿儿付出。”

陶大宏用袖子遮住半边脸,偷偷叹口长气:是幸运,也是不幸。最后他摸着胸口,突然怀念起始终疼他如一的前妻了。

王晴水对丈夫心怀怨恨,忧心忡忡地望向女儿。

出乎众人意料,王蕊并没有大家想象中歇斯底里的抵抗,以清晰的嗓音答话王老爷子:“爷爷,你说的是。睿儿是王家的继承人,为他付出一切,是我的本责,我在所不惜。”

桐原不禁眯眯小眼珠子,在接受到王蕊那股针对他的阴漠神色。说是针对他,倒不如说是针对他代言的都真。

当他起身,办完都真交代的事离开时,王蕊朝他侧着半身打开手机,机屏上出现闪跳的照片,他模糊地只辨认出是个女人的相片。

他没有见过罗霞,所以没能认出是王蕊当时故意拍下的罗霞死状的照片。但是,他确切地感受到王蕊异于常人的行为。

回去他与都真报告此次与王家会谈的过程。

都真坐在陶悦的床边。陶悦失血后的脸色苍白,但是呼吸平稳,没有生命危险,这多亏于她以往健朗的身体状况。她的一个肾是失去了,这个被狼犬巨大的牙齿几乎咬成肉碎的肾脏被他小心仔细地全部取出,放置在培养器皿里,固然它已经是糜烂到永远无法修补。

“你准备想怎么做?”桐原与他搭档多年,自然熟知他的静默别有深意。

都真是在回想她被狼犬咬的那一刻的痛楚。那一夜,他之所以会站在街头等她,是因为同样的痛感突然之间出现在他身上的同个部位。这是他爱她的缘故,还是她有点开始爱他而呼唤他的原因?他捉摸不清楚这种科学无法解释的心灵相通。能确定的是,他迷恋她的身体,谁使得她身体受到伤害哪怕是她自己,都会让他很不满意。

陶悦在养精蓄锐的酣睡中照日常的睡眠习惯要翻个身,可能牵扯到伤口不由地飘出声:疼~

帮她把手放回被子里,都真冰亮的眼镜一直在微视装放她肾脏的培养器皿,是思考到尖锐处他不觉捏紧她的手。

陶悦不喜欢被人束缚手脚,被他一捏便是睁开了眼:“我还想睡。”

“你就睡吧。”都真道,或许是在想事情处于半当机状态,他对她的口气一时像对他人那般冷冰冰的。

“你放开我的手,我才能睡。”陶悦说,尝试抽出手。

都真感觉她的手要抽离他的身边,回神了。清楚对付她要温柔点、霸道点,他紧抓她的手没有放,烙吻落在她湿漉的刘海:“你出这么多汗,定是睡着不舒服。我帮你擦身,你再睡。”

“不用了,我能睡。”陶悦拒绝,立即闭上眼。她是有丝后悔向他求救了,因为在得知他站住街头等她的那一瞬间,她心内处是哪里微动了一下。等到总算他和桐原走出卧室,她再度睁眼,摸索他寻望的方向,发现搁东西的架子上是空的。他把装有她肾脏的器皿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