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下心头浮躁,她看着他:“十万石粮食不日便会到长安城,届时还了你阿兄的粮债,剩下的售出银钱给你和溪儿,上次我说的都是气话,你莫放在心上,既答应你阿兄,万万不会舍弃你们放任不管。”

檀越闻言抬头:“不用你假惺惺的,何必呢!”

他语气刻薄,徐良玉一片好心只当扔狗窝里了,抬脚便走:“好,是我没事找事,既不愿我管你们,可是省心了。”

两个人本来就年龄相仿,每次杠上都觉有许多火气冒出来,她气得一跺脚,本来脚踝还痛着,每走一步更是钻心地痛,才刚走过他的身前,少年又追了上来。

她负气往前走,檀越走了她前面,蹲下身子来。

徐良玉怒目以示:“你干什么!”

檀越已经掀起了她的裤腿来,他夺过她手里灯笼往下一照,脚踝处已经肿得老高,他看了眼,扬起脸来:“刚才就看见你这腿脚一扭一拐的,现在怎么办,在这等着我给你去找一辆车,还是我送你回去?”

说着在她伤处一按,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

徐良玉一把按在他的肩头上:“不用你假惺惺的,我自己能回去!”

一听就是还恼着他刚才说的话,檀越站了起来,他提了灯笼在眉前,别过了脸去:“你可知道,现在不抛下我们,日后再抛下,那样更残忍。”

他声音很轻,轻得几乎快听不清他说什么了。

可是偏偏,徐良玉却是突然想哭,她何尝不是这种感觉。

在接受了一个人的心意以后,在相信了一个人以后,他再抛下你,背弃你,更是痛。

她咬住下唇,来回磨了两下,才是开口:“不会,既然我今日来了,以后便不会抛下你们,我保证。”

话音刚落,少年已经将灯笼塞了她的手里,他猛然转身,背对着她蹲下了身子来,徐良玉还愣着的空,檀越反手抓住她的胳膊,一扯一带,就把她背在了背上。

她低呼一声,下意识抓住了他的肩领。

檀越站直了身体:“提灯在前面照亮,我送你回去,这么晚了马车也不好找。”

说着,他大步往前,前路太黑,徐良玉连忙双臂交叉在他胸前,一手提着灯笼给他照着亮,一手抓着他的衣领,从前,以阿嫂这个称呼总觉得他比她小,此时才觉他像个男人。

她原想说她可以自己走,但是或许这少年片刻的温暖,当真暖到她了,只抿了唇全依着他送了。

这里距离雍王府本来也没有多远,檀越走得不快,他也一句话不说,光只脚步稳稳。

晚上快夜禁了,明庆宫这边本来就少有百姓,此时更是不见人影,漆黑的夜里,只听见少年的脚步声,一声一声的,走了雍王府的门前了,檀越轻轻放下她,也是呼吸浅浅的:“让人看见我背你不好,在这自己能走回去吧?”

徐良玉点头,嗯了声:“那你回去吧!”

他不走,只摆着手叫她先走。

她转身才要走,少年又叫了她一声:“阿嫂。”

她回头,下意识应了他:“嗯?”

他长长吁了口气,片刻将话头又咽回去了:“没事。”

耳边听着大门处吱呀一声,徐良玉再不犹豫,赶紧往前去了,刚好有侍卫出来,见她一瘸一拐地连忙叫了人出来,青萝咋咋呼呼来扶她,很快雍王府的大门便是关上了,偏门也是关上了。

门口的红灯笼被风摆动着,灰云已经卷起来,变天了。

风起,才在院子里听见的一点嘈杂声音,随着徐良玉进了亭兰院也安静了下来,这种安静更令人窒息,大门之外的暗处里,少年浑身的力气一下瘫软下来,他靠在墙边,伸手抹了一把,才发现额头上全是汗,哦不,风吹过来,他全身冰冰的凉,是背她的时候出了一身的汗。

天边突然亮起一白边,来雨了。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君没话说,已累死。

第57章五十七

第五十七章

天边亮起了一道白边,远处似有雷电,轰鸣闪过。

李德站在窗边,听着外面好像有谁叫了一声,漫不经心地关上了窗,很快,荣生匆匆进门,快步走了他的身边来,叫了他一声:“殿下,徐娘子回来了,好像是脚踝崴了,已经安排了大夫过去给她看,应该是没有大碍。”

李德嗯了声,一手撑着桌面,转过身来。

他昨日将醉酒的徐良玉带回来,早有人将这件事报了母后那里去,当然了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天后对他一味偏袒徐良玉颇有微词,又提起了他的婚事,连着吐蕃战事吃紧,出来之后便进了东宫,对外只说进了趟大明宫。

一夜未眠,回来便沉沉睡去,才起来。

可他起来时,徐良玉还没有回来。

她对他说的那些话,听着是十分合情合理,他这样风度的人,任谁朝夕相处,也难把持,这可能就和他许久没有经受过女人,也禁不住她过来又搂又抱一个意思。

但是一日未过,云裳坊送来了成衣,徐良玉和张良娣携手同游西明寺,前日她大闹水月楼本就声名大噪了,如此一来,长安城便要议论纷纷了,而似是不经意流露出来的云裳坊的那些衣裙和古怪的鞋,突然就被百姓关注起来了。雍王府八百年没有什么女人兴风作浪,一时间两个都钟情于它,尤其是在他婚事再三被提及的时候,想必不出三日,云裳坊打出成衣新款什么的,各路闺秀便能蜂拥而至。

他想起徐良玉说过的话,她说即使是幌子,也得有幌子的样子。

不得不说,她说喜欢他的话,这一切出现的时机刚刚好,他本就多疑,怎能相信。

荣生跟着他慢慢踱着的脚步,小心翼翼地:“眼线一早也来的信儿了,说运粮车有十万石粮食不日便到长安城了,估计这会儿徐娘子已经知道了。”

李德眼一低,略思索了下:“她倾尽了檀笙给她留下的所有绢帛,命人几处奔波,这几个月以来,先说有三十万余石,怎只有十万石进了长安?”

荣生忙是回道:“听说是太原仓留了十万,江淮那还有五万,剩下些散粮,还没统计出个数来,约莫是实在收不上来了。”

李德让他拿了地图来,二人就着桌面低头查看,修长的指尖在江淮各地点了点,荣生还看不出什么名堂,李德脸色已经沉了下来,他在边关处狠狠点了下,不由得惊叹徐良玉胆子是真的够大。

荣生在旁欠身:“徐娘子这是在干什么?”

李德冷哼一声,瞥了他一眼:“她在发国难财,既有实力收粮,为何不施舍百姓?”

之前檀笙就一直私下里这么为他赚取的好名声,到了徐良玉这里,竟然用粮食三地倒,由于长安城与边关较近,她是在用银钱在边关收粮,然后再去江淮各地贩粮,存储的粮食因为三地路运来回节省了许多,自然会有差价,差价再变成粮食,再回长安,她既还了檀笙的空缺,又捞了一大笔!

现在她周转的银钱可能还没有那么多,一旦形成规模了无法想象会有怎样的循环。从前不是没有人倒运过粮食,但是由于连年丰收,粮食六七文钱一斗,当地粮价更低,所以只有赔钱没有入账,不知她得有多大的心肺,倾家荡产地敢去一搏。

李德冷笑数声,回身坐下:“她打的如意算盘,可是真精准。”

荣生不明所以,在旁倒茶。

说是喜欢他,可不是喜欢他吗?

她倒是识时务,原本是想等她回来立即戳穿她,将她打回原形,如今得了粮食的消息,他立即改变了主意,盯着地图看了半晌,李德抬眸:“他以谁的名义收粮?”

女人不可能标记名姓,许是徐家。

他才拿起茶碗要喝茶,荣生却将密信送了面前来:“是以檀家的名义收的,檀郎之前打下基础了,进行得十分顺利。”

檀笙已经不在了,檀家只剩下了一个呆小子檀越,她为何又不用本家名义,偏偏用了檀家的,难道只因为檀笙从前的名头好收粮?这姑娘的心思真叫人难以捉摸。

李德心一动,想起张良娣说起的那两个平安符了。

有些东西,沾染上了,就像是中毒一样难以控制。

此时此刻,恐怕她必定要想尽办法讨好他,作为现下她能依靠的一个权贵之人,怕她也有三分真话,盼着能跟了他呢,他等着就是了。想到此处,也只抿了口茶,让荣生将地图收了起来,该吃吃该睡睡,他倒是要看看,她怎么来讨好他,她到底能做到何等地步。

她雪白的颈子似在眼前,他身体一紧,立即吩咐了荣生:“去知会一声,让徐娘子过来住下。”

还是让她回来,总得给她一个接近他的机会不是。

荣生忙是去了。

徐良玉这脚是崴了两次,都崴了一个地方,大夫给她看了,不叫她用热水洗脚,让她用冰块冰敷,再贴膏药,雍王府里就有冰块,也该着白天和张良娣打好关系了,不等李德开口,张良娣做了个顺水人情早早叫丫鬟送了来。

冰敷了一阵,才贴上膏药。

此时已经肿得老高的脚踝,都穿不得鞋了。

才脱衣睡下了,绿云忽然来说,殿下让她们过去住下。

是要叫她回无了院的意思?

徐良玉无奈只得重新爬起来,可鞋也穿不进去,丫鬟们又背不动她,扶着她也跳不到无了院,下床蹦跶两步就放弃了,她抱着自己的腿,依旧还是放在了高枕上面垫着了,再次躺倒,她让青萝去回李德。

青萝向来都会卖惨,到了李德面前说是实在下不了地了,可怜见的,疼得都哭了。

李德只皱了一下眉,不过很快就对她摆了摆手,让她回去了。

风更大了,渐有雷声。

徐良玉平躺了床上,一条腿垫在高枕上面,没有片刻功夫,青萝就回来了,她笑嘻嘻地只说殿下当真心疼她了,还许了她车马,为的是她出行方便。

这个傻姑娘,都说了不能行走,给了车马有什么用。

走了他那去不能走,去外面就能走了?

徐良玉这脚踝,是真的疼,按道理讲,其实这是崴脚的第二天了,大夫说三天必发,明日更盛,但是淤血已经顶住了,明日便能用热水烫脚化瘀了。

没过多久,风停了,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青萝守着她,半夜换了两次冰袋,这一夜竟然是连个梦都没做,不等天亮就早早醒了。

估计是有几天不能出去走动了,难得她能有空闲下来,一时间躺着竟不知干什么好了。

硬生生挨到了大亮,外面还有雨声,徐良玉实在无聊,叫让绿云拿了针线盒来。

她想起檀溪那可怜巴巴的小模样,打算给她再做一个人偶。

从小时候,她手就巧,拿了剪刀剪开了旧麻布,才按着尺寸剪出个人形来,房门一响,李德便带着荣生走了进来,两个人打了伞,水滴在伞尖上滴滴答答落下来,在门口蜿蜒。

徐良玉聚精会神缝着人偶的胳膊,也没听见动静,绿云和绿歌才要叫她,李德瞥了一眼过来,荣生立即带了她们出去候着了,不等到眼前,便能看见架在床边的那条腿。

因是在家里,她穿着可是随意,上面抹胸襦裙,胡乱披着薄纱。下面又穿着裤子,因为腿脚不便,又卷着裤腿,露出一小截雪白的小腿。她脚踝处贴着膏药,连着脚面肿起老高,说起来这姑娘长得真是白,可能是太过于放松了,五个脚趾头偶尔还点那么一两下,莹润脚趾在肿起的脚面上,看起来小有可爱。

真是伤得不轻,没有骗他。

李德站了她的面前,轻咳了一声:“嗯~”

徐良玉一针差点扎在手指头上面,一抬头看见李德正在眼前,忙把手里的伙计放下了:“殿下今日也不用上朝?”

他今日穿着一身锦蓝圆领长袍,显得整个人更加的俊秀,不过她也只看了一眼,连忙要起,像是要施礼的样子,可被他给按了回去,她也是真不方便起身,忙挪了挪屁·股给他腾了点地方。

李德没有坐下,他负手在她面前来回踱了两步,腰间的圆玉随着他的动作与其他别的佩玉错开,露出了其间的一个摆件来,那是一个虎面木牌,正反两面左右一边写着康宁,一边写着镇宅,正是张良娣给他求的那个。

徐良玉不由多看了一眼,他见她目光,一把将小木牌解了下来,啪地就扔了她的手边上:“你几时与张良娣好上了,她说这是你求与我的?”

这当然不是她求的,也不是她给的。

李德故意这样说,也无非是想给她个台阶,让她想起她自己的那两个来,等了一早上了,也没有人给他送什么平安符。不是说给他求了两个平安符么,正所谓山不过来就我,那我就慈悲些去就山。

徐良玉伸手捡起了平安符,果然啊的一声,像是才想起什么似的:“啊,张良娣这么说的?”

李德低眸,伸手捡起了一个正缝着的小胳膊来:“嗯,这是什么?”

她好笑地抢了回来,又把这小木牌塞回了他手里:“殿下小心些着,这上面还挂着针别扎到了,平安符的话,殿下还是承张良娣的情吧,这可是她拜了又拜,求了又求,在佛祖面前许了愿给殿下求的呢,一片真心那一片真心。”

他脸色顿时变了:“…”

徐良玉脚面痒痒的,脚趾头胡乱动了两下,也没仔细考究他脸上那飞快闪过的愕然到底什么意思,也到底是耐不住痒痒,她弯腰抓了两下脚面,抹胸处生生挤出来两个半圆,白白的像两只欢脱不受控制的小兔子。

李德才涌起来的恼意,莫名地全变成了烦躁,就那么定定看着她,他现在掐死她的心都有:“然后呢?”

她实在难受,弯了腿来对着自己的脚面艰难地吹了两口气,不经意间薄纱又从肩头滑落:“什么然后,我觉得殿下虽然不大喜欢张良娣,但是面子上总要过得去的,其实想想她一生都要在你后院过的话,其实也挺悲哀的。”

李德闻言更是挑眉,只嗤笑一声,他随手将手里的小木牌扔了她眼前,转身就走。

作者有话要说:尽量更,尽量更~

第58章五十八

第五十八章

第三日用热水泡了脚,肿起来的脚面就像是被戳破了的布袋一样,瘪了下去。

上面起了一层皮,幸好大夫给她敷了药,说是凝肌的,没两日上面的皮掉了,会露出来新生的肌肤,自然更柔嫩,徐良玉趁机在亭兰院躺了两三天,无事的时候,就给檀溪做人偶。

李德可是有两日没有瞧见过了,这两□□中多事,早晚不见人影。徐良玉刚好抽身,暗中叮嘱了粮食入仓,果然还有余粮,不过檀越这个榆木脑袋只说阿兄在世,也万万不会答应他拿粮食坐地起价,他想将余粮施舍出去,辛辛苦苦运转三地,她怎肯答应,为此又有两三日未曾去过檀家那小院子。

又过两日,脚彻底好了。

一早起来,李德又是不在,张良娣这几天没事就来寻她说话,说起来这位良娣可真是没有什么追求,每日都在纠结的,不过就是殿下早起吃什么,用什么,穿什么,研究的都是殿下今儿脸色不好,殿下皱眉了,若劝上两句,她便又自艾自怜起来。

徐良玉可算给这位痴心怨妇从回了自己的院子,见日头还早,带着青萝就出了雍王府。

李德给她备下的车马任她差遣,乘车上街,这就到了云裳坊来。

街上行人人来人往,这几日云裳坊日日都往雍王府送样衣,一时间声名大噪,日日宾客满堂,柳相宜另外将些事宜包将了出去,每晚对账之后都会在账本上做下记号。

前面果然不少人,徐良玉直接从偏门进去,走了后院去。

她的屋里已经添置了些许家具,径自躺在了榻上,自己的窝,不管怎么样都觉得舒服,才侧歪了一会儿,柳相宜安排好了前面事宜,到了后院来寻她。

徐良玉正经八百地让他放了矮桌在榻上,亲自给他倒了茶:“这些日子柳掌柜可是辛苦了,往后还得依仗你。”

她不过是十七岁而已,却比二十好几的男人还要老成,柳相宜不敢不敬,忙是欠身揖了揖:“不敢不敢。”

她到这里来,自然是有事。

拿了一碗茶,轻轻举起:“良玉以茶代酒,敬柳掌柜一碗,云裳坊的事情告一段落,现在接下来的还是粮食的事,这第一口让我吃了,多少人都拿眼睛盯着呢,估计今年一下粮,各地必定有人效仿。”

她仰头,将茶碗放下,又往里面倒满了茶水。

伸手蘸水,在桌面上一笔一划写下了宋凛两个字:“别人我不管,你让人把他看住了,他若没有动作就容他一年两年,若是也想挤掉脑袋地来收粮,那么这就把他做了。”

柳相宜知道她不是头脑发热的人,低眸看了眼,定定看着她:“怎么做?”

徐良玉曲起手指,在颈边做了一个砍头的动作:“咔擦。”

她说完自己都被逗笑了,回身懒懒倚靠在榻边,她对着自己的茶碗吹了一口气,一抬眼看见柳相宜怔住盯着她,以为他当真相信了笑得更欢:“诶呀我说说而已,虽然他不是个东西,如果可以的话,真想这么咔擦了他,不过杀了他没有什么用,我要把他吞进去的徐家一起吐出来,他欠我的,这回就一次算清,不是真杀他,你明白吗?”

这姑娘今天又穿胡服,她身形娇小,每次穿上轻胡服都觉得别有一番风情。

她靠在榻边,一副慵懒模样,他一时竟是看呆了去,见她特地解释了下,当即别开了眼去:“嗯。”

说着取出了账本推了她的面前,让她过目。

这才几日,徐良玉翻看着,越看越是眉眼弯弯:“快了,按照这样下去,很快就能做大。”

柳相宜在旁看着她,也勾着唇:“嗯。”

从云裳坊出来,到了明庆宫附近,先到了檀家。

上次过来时候,她忘了拿人偶,这次出门可算是想着了,檀越兄妹都在家里,小檀溪见了人偶很是开心,麻姑带着她一边玩去了,时间不早了,徐良玉也不坐,叫了檀越出来。

他因为粮食的事还恼着她,送她出门时候都不拿正眼看她。

站得老远的,徐良玉站在车边,要上车了,见他也过来,当即折身返回,她站了他的面前,一步步走近,近得眼前了,他终于绷不住后退两步一下靠在了墙上。

街边也没有人,她抱臂:“怎么,还生气?”

少年别开脸不看她,也不言语。

本来也是要给他的东西,管他干什么,徐良玉想了两天,也终于妥协:“算了,横竖是你的粮了,你拿去行善也好,拿去换成货币也好,我不管了,不过~”

听见她说不管了,檀越才回眸看她:“不过怎么样?”

她倾身,靠近了些许:“你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

“你亲自休书一封回洛阳给陈知府,就说动乱不安,让他派人看护家园,许他万余银钱,一定不经意让他知道,你这次运粮大发了,千万要他相信这个。”

“干什么?你又要干什么?”

“你别管,你帮我这个忙,不少你一块肉,我要拐着弯吊宋凛上钩。”

檀越猜不透她那点小九九,其实粮食已经先一步动手了,只不过没有告诉她而已,他略微心虚地往旁边错开了两步,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下来了。

见他答应,徐良玉更觉春风得意,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头与他告别:“好少年,等阿嫂挣了大钱,有你好处。”

她虽然穿着胡服,但是步态轻盈,在背后看着却越发地俏皮。

他长长吁了口气,愣愣站了半天。

马车一走,人又掀开窗帘探出半个身子来,对着他使劲摆着手:“千万记着啊!”

他乖乖点了点头,等车没有影了才是转身。

徐良玉可是真心情愉快,回到雍王府之后,听闻李德回来了,多日不见竟然也生出了些好奇,想知道他在忙什么,青萝也是直推着她,让她也倒是对殿下上上心,毕竟是衣食父母呢!

说起衣食父母时,青萝笑得狡黠。

衣食父母这个词是徐良玉教过她的,被她这么一说,真是有点小暧昧,在院子里抓到了一个小厮,一问李德竟然已经回来了,说是张良娣早过去伺候着了,这几天殿下忙得昏天暗地的,可是送了不少参汤过去。

一听张良娣去了,徐良玉顿时兴致尽失。

她才要转身回去,从无了院却走出了几个穿着官服的人,连忙侧身避开,心底却是暗暗吃惊,不知是出了什么大事,此时已经说不清是担心还是好奇了。

仔细一算,自从那日他扔了张良娣求的那个平安符木牌,她就再没见过他了。

隐隐不安,等她自己反应过来时候,已经往无了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