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青萝让人送了过来,徐良玉被传令禁足承德殿,外面一堆人看着她。

第105章一零六

一零六章

酉时三刻,晚上淅淅沥沥又是下起雨来。

没完没了的雨,令人心烦,李贤进了大明宫,少不得被武后训斥了一通,宫里拨了两个教养嬷嬷来,特意送了东宫来。

天色越发地晚了,李贤回来时候,伞还破了,淋了他一脸的雨。

匆匆沐浴一番,再入承德殿寝宫时,已经半夜了,守着殿内的宫女在门口站着,青萝在外面榻边坐着,已经磕着头打起了瞌睡,屋子里面一点动静没有,李贤缓步走过去,荣生一把推醒了青萝。

一睁眼就看见李贤站在眼前,青萝可是吓得不轻:“殿下!”

李贤往里面看了一眼:“如何?她歇下了?”

青萝忙是低头:“回殿下的话,太子妃舟车劳顿疲乏得很,早就歇下了。”

一点动静也没有,想是睡着了,李贤嗯了声:“可曾说了什么?哭了没有?吃什么东西了?”

青萝想了下,低眉顺目地‘老老实实’回道:“没说什么,哭…是哭了的,一点东西也没吃,说是吃不下,想出去走走,闷得慌,不等出去就下雨了,就睡了。”

其实徐良玉倒是发了一会呆,但是她可没有哭,也吃了点东西。

青萝一看李贤的脸色,故意这样说得可怜些,偷眼瞥着他神色果然皱眉,宽了心。寝宫当中,安安静静的,李贤拂袖,不许人跟着,径自进了内殿。

只一边的窗口亮着烛火,灯火昏暗。

薄纱被微风吹动,床上的人真是在梦中,侧身躺着,睡得正沉。

李贤脱衣脱鞋,坐了过去。

薄纱微动,他扳着徐良玉的肩头,在暗夜当中盯着她的眉眼,人看顺眼了以后,挺翘的小鼻尖都觉得特别可爱,伸手刮着她的鼻尖,刮了两下才是躺倒。

徐良玉迷迷糊糊靠了过来,他长臂一伸,直接给人揽在了怀里。

她似乎醒了,半梦半醒地过来掐着他的胳膊,又掐又打的,他更是将人揽紧了:“别闹,愿打私下打,让别人看见了,你几个脑袋不够掉的。”

她骨碌一下坐了起来,他随之也坐直了身体,二人此时相见,本是夫妻,却觉中间隔了千山万水一样。徐良玉清醒过来,更是挨了他坐好:“没有一样是真的,说什么别人有这几百万银钱也不会娶人家女儿,我若没有这些流水,你也不会挨我的边,说什么没有遇见别人,日后还是有什么房娘子,人家才是正统的太子妃,进了东宫,看似荣宠无限,日后大祸临头,殿下,你让我战战兢兢,如何能信你。”

她抱着双膝,一副小可怜的模样。

李贤眸色漆黑,偏过脸来:“你确定你还要继续闹下去?”

徐良玉抬眼,几乎是拍着自己胸脯了:“我说的是心里话,殿下只当我在闹,却不知天命如此,谁也改不了的。”

他额角突突直跳,抱了她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上:“没有什么房娘子,也没有什么大祸临头,我保证。”

说着更是将整个人都捞了自己身上来,躺倒。

他扣着她腰身,仰脸看着她:“你的脑袋里面都装了什么,嗯?胡思乱想不如想我,可曾想过我?”

也是实在想得紧了,手便不老实起来了。

徐良玉才睡了一觉,梦里都是被人砍头的,哪里有什么心情应付他,可她推拒不开,手脚都被缠住了一样,片刻就被他按住放倒了。

承德殿外宫女早被荣生撵了出去,青萝与他站在外殿,只听里面徐良玉一声惊呼,随即断断续续地全是她的声音,有时候她叫着殿下,有时候她骂着他混蛋,有时候她没有动静,有时候她似哽咽着,呜呜咽咽的。

荣生望天,青萝羞红了脸。

下了一夜雨,快亮天时才是停了,屋檐还滴着水,滴滴答答的,早起李贤便不见了人影,不过他指派过来看着她的人却是还在,教养嬷嬷也送了过来,说是要教导她礼仪。

两人都是武后身边的人,不过来之前早受了太子一番警示,自然不敢放肆。

一个周嬷嬷,一个春嬷嬷。

徐良玉才吃过早饭,两人便被荣生送了眼前来,原来也不是电视当中那样看的顶什么花瓶的,先是熟读宫中服饰礼仪,她端坐在旁,周嬷嬷用戒尺抵着她的后背动也不动,春嬷嬷坐在她面前读书,一句一样教她。

皇后服有袆衣、鞠衣、钿钗礼衣三等…太子皇太子妃服,首饰花九树,小花如大花之数,并两博鬓也…宴会服…三品已上,大科绫及罗,其色紫,饰用玉。五品已上,小科绫及罗,其色朱,饰用金。六品已上,服丝布,杂小绫,交梭,双紃,其色黄。六品、七品饰银。八品、九品鍮…”

青萝和多儿侧立一旁,听着这些拗口的东西也是昏昏欲睡,徐良玉端坐如斯,垂着眼,却是细细听了,她记忆力向来都不错,听着她们像念经似地也记了不少东西。

权当是打发时间,她仔细记下,春嬷嬷还夸她学得很快,倒背如流。

歇着的空当,她便与她们说着闲话,不知不觉便扯了武后身上去,到底是她身边的人,言谈之间,敏感的东西从来不说,提及了李贤小的时候,才是多说了几句。

徐良玉这才知道,李贤自从出生以来,便被封王荣宠一时。

后来他因韩国夫人的事情顶撞武后,才给他改名李德,许也是叛逆期,他与武后的关系一度降至冰点,后封雍王,因着与太子一奶同胞,才有所缓和。

如今改回本名,另有大师给批过命的。

晌午时候,两个嬷嬷退下了,徐良玉在承德殿的园子里晒了会太阳,来回走了几圈,便是坐了凉亭当中,不许人上前。

院子里也无别人,她好好坐下,两手使劲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关于从前的记忆都十分模糊了,关于章怀太子墓里那些东西,只隐约记得,继立太子之后,没几年便是被贬为庶人,可究竟是几年,也许是四年,也许是三年或者五年,总之被贬之后又几年,李贤被诛杀。

前前后后不超过十年,她记得当时在墓中还是感慨过,死的时候大概还不到三十岁。

距离现在也不过十年左右的光景,她揉了又揉,可当年的东西在脑子里已经没剩了多少东西,怎么想也没想起来到底是因什么谋的罪,也忘了到底是哪一年。

亭外花丛间,彩蝶飞舞,她想不起终于放弃了,一手扶着亭柱站起来,抬眼往东望去,高楼林立,光影在宫殿上制造出了层层叠叠的假象,像一个精致的牢笼。

她出不去,自然向往自由。

可惜李贤看得紧,他只当她与他闹什么别扭,将近十年的光景,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也救他一救。徐良玉走出亭子,外面宫女侧立两旁,忙是跪拜。

肩头的披帛突然滑落,背后自然有人来扶,忽然意识到了自己再回不去从前,她叹了口气,下意识轻抚了一下腰间的圆玉。

早上离去之前,他在她唇上吮了吮,留下了其中一块,特意叮嘱了,让她带在身上。

他非把她弄醒了,让她再三保证了,不再提什么和离的,才是走了。

她越走越快,腰间的配饰一起叮当作响,指尖轻抚过圆玉的玉身,徐良玉一边走一边仔细回想,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将家底都摊在李贤面前的。

回到承德殿里,偌大的大殿里似乎只能听见她的呼吸声一样。

春祭在即,武后突然派了这么两个教养嬷嬷过来,也是给了李贤一个态度,既批判她了,看轻了她,又承认了她,她现在怎么办,和李贤在一起时候说云裳坊和波斯店都给了他了,现在想起来如何能甘心。

他让她相信他,说没有什么房娘子,没有什么大祸临头。

回寝宫又静坐了片刻,大明宫便是来人接了,说是天后召见。

李贤不在,徐良玉知道她早晚会让自己去见她,忙是按照礼仪穿戴整齐了,青萝给她发髻上又插了金钗,也是妆容精致,忙是跟着宫里的公公出了承德殿。

荣生不知哪里得了消息,忙是过来送她。

徐良玉脚步不快,他就跟了她的身侧,急急地:“殿下那边正忙着顾不上您,太子妃万万不可胡言乱语,万万慎言慎行,以免祸从口出。”

她不咸不淡地应了,他更是急:“太子妃千万记得啊!”

徐良玉回头瞥了他一眼,想必李贤是真脱不开身,她心中一动到底还是应了一声:“嗯,知道了,回去告诉你家殿下,让他放心。”

说着头也不抬地与人坐了软轿,这就走了。

软轿一直抬了她进了紫宸殿,青萝和多儿跟了她的身后,都不敢抬头,大殿冰寒,一走进去迎面便有凉爽的凉气,不等进去便听见了武后的笑声。

看起来她的心情便是不错,偷眼瞥了一眼,徐良玉忙是近前跪拜。

武后正是坐了案前,背后的小姑娘婉儿还给她揉着肩,进来的时候正吟着首从未听过的诗,前面不远处另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女也在下首地毯上席地而坐。

她面前的案上,还放着两本书,徐良玉这回可是乖巧地叫了一声母后,依着大礼跪了。武后的脸色也好多了,还对着她招着手让她过去:“来,别管那些大礼了,没有别人快过来说话。”

简直与之前的态度是有天地之别了,徐良玉不卑不亢地应了声,垂眸坐了过去,早有宫女给收拾了位置,她刚好与前面那十五六岁的姑娘坐了个对面。

那姑娘瞧着她了,忙是起身见礼。

武后凤目间多是笑意,瞥向了她:“瞧瞧这姑娘,说是偏点,那也是房玄龄的后人了,人人都道这房先忠之女饱读诗经一身才气,模样也是周正,数一数二的是地方美人,今日见了,可觉得了?”

徐良玉勾唇,低头:“母后说的是。”

武后才要开口,背后的人儿才起身脚下一滑差点摔了她身上去,吓得花容失色地一脚崴坐了地上,脸都白了。女人回眸瞧见了,可是哭笑不得:“可怜我婉儿,瞧给吓得。”

能不害怕么,就是摔死自己也不能摔天后身上,徐良玉多看了那孩子一眼,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还没太注意,现在瞧着这小姑娘,才十二三岁的模样,可见是个美人坯子。

武后诶呦一声,婉儿婉儿的,徐良玉当即怔住。

原来还未想过,竟是上官婉儿!

这个人她记得,也曾与李贤有过风流韵事,虽然不知道真假,不过此时瞧着眉眼,再过几年,便也是个美人,她背后密密生出了汗意来,心中更是冰冰的凉。

武后让她来的意思不置可否,她心如明镜似地,房娘子迟早会变成太子妃。

可悲的是她自己现下也开始在意李贤身边会出现什么女人了,真真的可悲,她双手提裙,这便起身,再次跪了武后面前。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她这便断了自己的念想就是。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人问她为什么要回长安,你们是不是没仔细看文啊,不是她回不回来的事,是身边有看着她的人,她走不了,也必须得回来。

恩爱不过眼前,女主去意已决,殿下,撒哟哪啦~~

第106章一零七

一百零七章

房娘子和婉儿都先退下了,武后单单留下了徐良玉。

女人和之前见过的每一次都不一样,历史上那样有名的武则天就在眼前,如何不怕,看宋凛的下场就知道了,她手段狠厉,简单利落,永不留后患。

那些不值得挂心的人命,在她眼里,其实和花花草草没什么分别。

徐良玉已经在来长安的路上就想清楚了,这浑水想不想蹚都已经一头栽进来了,就算她摇尾乞怜,也不会得到救赎,无用之人,武后向来不留,只怕她离开李贤半步,便有性命之忧。

这个时候,求退已经是来不及了。

她想求去,也只能让自己更有用。

跪在武后的面前,她让自己的脸色尽量变得自然一些:“天后容禀,上一次在这里时候,良玉说的都是真心话,我并无意留在府院之中,太子殿下是何等风姿,我出身低微自知不敢高攀,恩爱不过镜花水月,日后有了新人,他也就将我忘了,我只求财路,运粮贩粮这一条天后可翻派出去,别个还有活路。”

殿内并无别人,武后靠坐一旁,也是浅笑:“你这孩子,其实本宫很喜欢呢,贤儿这几日也是闹腾得厉害,到底是年轻,重情重义就想让你入谱,本宫正是为难,你看…”

徐良玉垂眸,看着地面:“殿下待我情深意长,我知道,我愿在背后支撑军资军费,但却不能战他的身边,天后不必理会他,只带我一走,用不了多久便会忘了。”

武后扬眉,像是认真与她商议一般:“本宫看着那房娘子便是不错,你觉得呢?”

徐良玉嗯了声,也不抬头:“房娘子与殿下,是很般配。”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武后还在试探她:“那你呢,想要去往何处?”

说到去处了,徐良玉这才抬头:“淮南道那边都受了程度不一的损失,百姓流离失所,赈灾的款银现在还凑不齐整,但是压榨不如去外面拿,西域那边近年总也不安宁,不如走海路,我愿亲自带人下海,走欧洲各国,去新罗等地宣扬我大唐国威。”

海路之前是走过一条,但是因为语言上的不通,政治上的各种原因总不能顺利施行,徐有义这是第一次成功带回了海货,徐良玉今日又提起来,武后光只瞥着她,半晌才点了点头。

“你这孩子,总能想到解开困局的钥匙,可惜了女儿身。”

“女儿身又怎样,”她微微挑眉,是真的来了兴致了:“男儿家能做的,女儿家一样能做,相反女儿家能做的,儿郎可不一定全能做到。”

很显然,这话很中她的意。

武后也是颇有兴致的模样:“说来听听。”

徐良玉今个还仔细研究了地图,回想了下才是说道:“兵分两路,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疆土既在不可丢失,大食那边维系好不可贪多,用来保证我唐对西域的掌控力,吐蕃安定,丝绸西去,是为一。其二,走海路有两条,进入高丽的渤海道,还有从广州去广譩道,我们可以继续走动,与新罗通商,去欧洲走上一遭,良玉祖上有人去过,有过交流,虽然不能全能胜任,但是走一遭还是可行的。”

武后抬眸,凤目微挑:“这可不是儿戏,你可是想好了?”

徐良玉垂眸跪拜:“希望天后成全,在商言商,良玉主动退出去新罗,也免得殿下迁怒旁人,天后母子之间也省去许多烦恼嫌隙。”

她是奓着胆子说这句话的,可是正戳了武后的心坎里面。

徐良玉现在大婚随着李贤入住了东宫,才这么两日还没兴起什么水花波浪,时间长了,怎么不受人诟病,李贤什么人,自然是正经寻一位太子妃才是正经,可他执迷不悟,也是拿人手软,吃人家的嘴短,赈灾的几百万银钱还未全到账,军资军费的确是一个大问题。

就像徐良玉说的那样,吐蕃那还不能打,大食还得凑合哄着些,西域那边还得伸手过去,泱泱大国,现在其实已经到了危机的时候。

武后心中是迁怒了徐良玉的,但是这个时候还不能真把她怎么样,李贤这个儿子从来忤逆,这才上太子位,不等坐稳还得顺着些,母子之间再因一个女人起了嫌弃,当然不值当。

现在,徐良玉主动求去新罗,自然是最好的。

只是怎么个去法还得再行合计合计,她瞥着面前的这个儿媳妇,忽然生出了些许唏嘘:“可惜了,可惜你出身太低微,贤儿现在正是关键时候,不能放任他,太子妃这位子呢或许不适合你,但是过两年总会提拔你的,他心里若是有你,能在他身边也是一样的。”

这个时候再言辞激烈拒绝的话,就不好了,徐良玉从来识时务:“多谢母后。”

这么一说,武后便是更高兴了,这些日子以来的怨气一下子就消散个干干净净了:“好孩子,也是委屈你了。”

这也是表忠心的最好时候,徐良玉忙是磕头:“良玉愿在背后永远支持太子殿下,望天后成全,早日走上海路,充盈国库。”

武后点头,竟是起身走了她的面前,亲自扶了她起来。

两个人都是坐了,便是仔细说了这件事来,说是充盈国库,自然不能扒了人的皮全都奉献给你,说是要上海路,也不能说走就走。

云裳坊和波斯店还在李贤的手里,款银还未全到,只有徐良玉接了手,才能最快筹到银钱,也只有她接了回去,才能顺利上海。

武后果然惜才,一旦有用必当另眼相看。

出了大明宫,一身轻松,脸色都好了许多,荣生竟是亲自来接,想必是李贤还不放心,徐良玉带着青萝和多儿被人送出来时候,那小公公还恭恭敬敬见了礼,他都看在了眼里。

回到东宫时候,李贤也是才回。

徐良玉眉眼间尽是轻松之意,他难免多看了两眼,一同用晚膳时,还抬头对他笑了下,似乎心情不错,他从来多疑,草草吃了点东西,这就让人收拾了去。

宫女们又拿来了新鲜的果儿,装得也是小巧,葡萄梅子还有荔枝,李贤让人放了在榻上,这就牵了徐良玉的手,直给人推了榻上坐着去。

殿内的宫女都撵了外面去,只留了青萝一个。

他坐了过去,拿过一颗葡萄开始剥皮:“母后叫你过去都说了什么?”

徐良玉可是讲了一日的规矩,浑身的不自在,此时在他面前也没有别人,长长地伸了个懒腰,歪在了榻上的软褥上面。

矮桌边,男人直瞥着她的脸色:“嗯?”

徐良玉在软褥边上摸出一个九连环来,是他拿给她解闷的,摆弄两下,像是才听见他问的一样:“能干什么,例行打击,介绍房娘子给我,有心让你娶她。”

李贤一颗葡萄剥好,拍了她的腿让她起来:“来。”

她头也不抬,光只摆弄着九连环,刚才回来时候才一放松竟是一时忘了,李贤在大明宫当中也是有眼线的,千万别让他察觉到了才是,扬起的唇角还得压住,依旧装作恹恹地模样。

他见她不动,也是侧身过来。

葡萄就送到了她唇边来,她一张口,便咬在了唇齿当中,酸酸甜甜的。

李贤一手轻抚过她的眉眼,又抚过她唇角:“甜吗?”

徐良玉嗯了一声,才要开口,他已低头。

薄唇在她唇瓣上轻轻吮了一吮,才是放开了她:“有点酸。”

说着抵了她的鼻尖,一手拿过了她手里的九连环,又是扳住了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告诉我,你单独又和母后一起说了什么了?嗯?”

她心中暗叹,武后身边的眼线现在已经又变换了,她身边的公公都换了人了,李贤还知道她的动静,这只能说明一件事,还是有别人。

幸好她才摆弄九连环的时候已经想到了这一层,盯着他的眼,憋了气息,片刻便是红了脸。李贤眸色渐暗,顿起疑心:“说了什么?嗯?”

她的面前,是眉眼如画。

人总是贪心的,贪心地想要这样,也想要那样。

他平时淡漠,可也有热情如火的一面,她伸手来捧他的脸:“你是好奇宝宝吗?问这个问那个的,再说问问题就问问题,离我那么近干什么,我脸都红了~”

她煞有其事地还摇了摇头,一副娇羞模样。

可惜李贤却依旧绷着脸:“说了什么,现在就告诉我。”

徐良玉挑眉:“能说什么,想让你娶房娘子,我只管说做不了殿下的主,便只左耳朵听右耳朵冒了出去,没记住别的。”

说着,她略有苦恼的模样:“本来也是我做不了主的事,干我和房娘子什么事。”

低了眉眼,她是真的叹息,才放了手还要栽倒,李贤却是一把将她扶住。

徐良玉才一抬眼,他便扳住了她的脸,他一倾身,薄唇便沾了她的朱唇,沾一沾便是放开了她:“没有房娘子,以前没有,以后也没有。”

她被他这一本正经的模样逗笑,怎么可能没有房娘子,历史在那放着,合葬墓在那摆着,一笑便是弯了眉眼,定定地看着他,瞪他。

“这可是殿下亲口说的,你保证?”

他又倾身,将她所有好的坏的话全都堵回了肚子里去,半晌才放开她唇瓣:“嗯,我保证。”

第107章一零八

第一百零八章

春嬷嬷在前面讲着入宫礼仪,面前的人单手托腮,正在案前打着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