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影顿时警觉,猛地侧身,身后那挥过来的鞭梢掠过手臂,顿时又是皮开肉绽!

紫萱身影闪现,落一旁,不给独孤影一丝喘息的机会,骤然再次挥鞭而去。

寒羽不相信,或许,她亲自拿下他!

独孤影没有闪躲,结结实实挨了她一鞭子,胸膛上顿时裂开一道血痕。

紫萱蹙眉,却更是戒备,身影再次掠过,长鞭亦是跟随着急急甩过,这一回打在了另一臂上,同样的狠绝,毫无手下留情。

“为何不躲!”紫萱厉声,手中长鞭依旧挥出,重重打在他背上,见他依旧不躲,便是连续好几鞭子甩了过去。

独孤影后背的衣服早已狼藉不堪,却仍是一动不动,看着她,一声不吭,眸子至始至终带着浅笑,任由她一鞭子一鞭子狠狠打在了身上。

“本宫今日就亲自拿了你看,看寒羽还信不信你!”紫萱冷哼,退了几步,扬起了手中长鞭。

这时,那小白狐不知从何处窜出,拦在紫萱面前,仰头看着她,晶晶亮的眸子里满是焦急,似乎想说着什么。

紫萱对小白狐早有戒备,身影一闪,落到了另一旁。

独孤影唇畔噙着一丝无奈的浅笑,转过身,长鞭迎面而来,他依旧不闪躲,俊美的侧脸上顿时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紫萱心中一怔,停了手,这家伙究竟想做什么!?

“为什么不还手!”

“谁让我这么多年心里惦记着的就只有你一人,而今偏偏又真的喜欢上了呢?”声音很轻,似乎说给自己听的。

说罢,身影一闪,竟如她的速度一般,凭空消失了,留紫萱一人,紧锁眉头,满腹不解,却不知为何,紧握着黑龙长鞭的手竟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

屋外,一道黑影朝凌华宫而去,而另一道黑影紧追不放。

“独孤影,你跟我站住!”独孤明月厉声呵到,这小子的轻功何时达到这程度了。

独孤影并无理睬,落在寝宫前,推门而进。

“等等!”独孤命运急急拦下正要关上门,心中大惊,“你的脸怎么了!?”

“我累了。”独孤影淡淡说着,转身走开。

独孤明月跟了进去,紧锁眉头,这才发现他一身是血,满是一道道皮开肉绽的鞭伤。

“你这孩子到底怎么了,萱丫头打的?”

独孤影仍是沉默,往床榻上重重躺了下去。

独孤明月心中一紧,坐了下来,叹息道,“屋里有药吗?我替你上药。”

“不用。”独孤影侧过身去,血迹瞬间染满了那明黄的锦被。

“何苦呢?告诉她真相,萱儿并非不通情达理之人。羞怒她,欺负她,宠她疼她的人至始至终都是你呀!难道你俩这几个月的培养的感情,比不过那八岁时见过的一面吗?

“告诉她,她自小心心念念的寒羽被夺走了心智,如今不过是一个惟命是从毫无感情的替身?告诉她,她这几个月来的付出,都付诸在我这个假寒王身上?告诉她,年后,我便准备对月国动兵?”独孤影仍是侧着身子,声音很淡,不似质问独孤明月,更似质问自己。

独孤明月手一僵,看了他侧脸上的伤口,亦是沉默了,良久才长叹一声,起身缓缓离去。

不知过了多久,独孤影才转过身来,仰躺着,身下的血迹在明黄的锦被上缓缓蔓延开来,那俊美无涛的脸上,细长的伤口却早亦凝了血。

穆紫萱,为何,偏偏是你!挨你这几鞭子够不够呢?

从今以后,我都不想再以寒羽的身份出现在你面前了…

栖凤宫这边。

别厅里只留了青奴和小札伺候,一向粘着紫萱的刘嬷嬷不知去向。

紫萱和善柔分坐寒王两侧,即便善柔一直找话,寒王仍是淡漠,静默不语,紫萱亦是静默,秀眉微蹙,不知为何,脑海中一直控制不住冒出独孤影那无奈的浅笑,心中莫名地有些不安,说不清的感觉。

“主子,游戏呀,我准备的小游戏!”小札上前低声提醒。

紫萱这才缓过神来,看向寒王,道,“臣妾备了个小游戏,皇上可有兴趣玩玩?”

“好。”寒王淡淡说到。

“什么游戏,我也要玩!”善柔一脸好奇。

小札欢喜地走上前来,道:“那小札宣布规则了哦,我手上有三个问题,主子们各抽一个,然后选择一人来回答,答对者便能要求对方承诺一件事,若是答错了,便得自行寻找他人来回答,今夜寻不到人,那么问题回到最初那人手中,来年便要一直寻人,直到答对为止,期限为一年,此任务直到明年除夕夜才可停止。”

小札说罢,紫萱骤然蹙眉,这是母后玩过的把戏,当时险些把望月闹翻了,曾为难了皇兄一整年,只是,现在才三个人,也没让奴婢们参与,如何能热闹起来?!

小札蹙眉思索,似乎这才发现这个问题,只是,手已经伸出了出去。

给读者的话:

当年就惦记着要还他鞭子,如今终于还了,却不知。

177明知道伤心总是难免的

善柔手快地取过小札手中的纸条来,急急递给了寒王一张,笑着道:“皇上,这给你!”

寒王接过,淡漠的眸子竟有了些兴趣,十来年了,只觉得今年的除夕夜有些不一样。

“主子,将就着,三人也可以玩的。”小札低声,努了努嘴,将手中最后一张纸条递了过去。

“小札,你不会漏题给公主了吧!”善柔打趣地说到。

“才不会!”小札白了她一眼,又要开口,见寒王在,还是忍了下来。

“我开个玩笑嘛!”善柔说着打开了纸条来,心中顿时一惊!

这猜的竟是歌词!

这句词,是巧合呢?还是另有蹊跷?!

本想递给寒王猜,迟疑了一会,还是递给了紫萱,“公主,给,公主那么聪明一定要猜对!善柔可不想来年一整年都同这谜纠缠不清!”

“还有皇上呢,皇上若是猜不…”紫萱顿时住嘴,心中顿惊,险些说错话了,以她同寒羽如今私下里的关系,即便说他不比她聪明亦不会如何,只是,善柔这是高明的手段故意引她入套,还是无意而为的?

“皇上定猜不到的!”善柔却笑着看了寒王一眼,视线回到紫萱身上,把那字条塞到她手上,仍是天真地笑着,“就是宫外坊间的歌词,皇上定猜不到的。”

“那我看看。”紫萱这才放下心来,暗笑自己想得太过复杂了。

打开那纸条来,确实是一句歌词,要求接下下半句。

“爱我所爱…”

很陌生的句子,定是小札从母后那儿看来的吧。

她也不知道答案,不由得抬头朝小札看了去。

“公主,不许作弊哦!”善柔打趣地提醒。

紫萱笑了笑,道,“不作弊不作弊,呵呵,善柔,看样子,我是不能要你一个承诺了!”

说罢把纸条递给了寒王。

寒王看了一眼,亦是摇了摇头,屋内小札是主考官,除了他们三人,还有青奴,青奴却远远地站着,一声都不坑,纸条自是又回到善柔手中了。

善柔却是欣喜地接了过来,对小札笑着问到,“小札,若是我自己就能回答,是不是皇上和公主都得各许我一个承诺呢?”

小札一愣,随和很有自信地答到,“当然!”皇后娘娘作的词,都不外传的,她不可能答对!

“爱我所爱,无怨无悔…”善柔说罢,便唱了出来,“只为伊人飘香,爱我所爱,无怨无悔,此情长留心间…”

这正是费玉清的经典老歌《一剪梅》!

小札顿是大惊,她竟然知道!怎么会这样!?

“小札,快说,答对了吗?”善柔一脸开心,紫萱和寒王也都朝他看了过去。

小札撇了撇嘴,却道,“不对!”

就是耍赖怎么着,就不希望主子和皇上许她承诺,这丫头什么都不知道,就知道和主子争宠!

“不对?”善柔蹙眉,暗暗吐了口气,看样子真是巧合了。

“那这纸条你就要留着了,明年再寻其他人问吧。”紫萱见小札偷偷朝她挤眉弄眼的,不由得笑了起来,这宫里怕是只有小札知道答案了吧。

“好吧。”善柔嘟了嘟嘴,挨近寒王,想看他的纸条。

寒王大方地递给了她,一向不着一丝情绪的眸子里有了一丝笑意,最近总会有些陌生的感觉,未曾体会过的喜怒哀乐,自小便没离开过这皇宫,年年大年三十都是在广宁宫过,即便再热闹也不会觉得特殊,只是今日似乎有些不一样了,竟有些开心。

善柔打开来一眼,又是蹙眉,这竟依旧是一句歌词,“有些事情你现在不必问…”

“臣妾…也不知道。”善柔欲言又止,递给了紫萱。

紫萱见了,亦是蹙眉,看了小札一眼,再三交待了,他还是偏心了,这依旧是母后唱过的歌。

“皇上,下一句歌词是,有些人你永远不用等。”说罢,心中却顿时一怔。

寒羽,有些事你现在不必问,如果哪天我离开了,你也永远不要等了吧。

小札亦是有所感触,看着主子,眼睛里突然又微微湿了,那夜后,便一直告诉自己接下来的日子里要欢欢喜喜地,不能让主子担心,可是,此时笑容却还是扯不出来了。

“小札,公主答对了吗?”善柔急急问到。

“嗯,对了。”小札缓过神来,点了点头。

善柔顿时一惊,答对了!这是《梦醒时分》,亦是一首曾红遍大江南北的歌曲!

“皇后想要朕什么承诺呢?”寒王淡淡问到,皇后方才那哀伤的眼神竟会那般熟悉,脑海中控制不住又浮现出玉妃的面容来。

紫萱眸中依旧透出哀伤,递上了自己的纸条,道:“待臣妾想好了再告诉皇上吧,皇上先看看臣妾的问题吧。”

她的问题亦是这《梦醒时分》里的词:“明知伤心总是难免的…”

寒王根本就未曾接触过这些东西,看了一眼,直接递给了善柔。

“我也不知道。”善柔亦只是瞥了一眼,摇了摇头,又道,“凑不出来了,方才勉强凑出四字来,现在凑不出来了。”

果然,不是巧合!这歌词究竟哪里来的?!

小札疑惑地看了善柔一眼,朝寒王恭敬道,“皇上,按游戏规矩,这字条你收着吧,明日便可寻问他人了,直到答对为止,期限为一年,此任务直到明年除夕夜才可停止。”

“好。”寒王微微颔首,收起了那字条来,同皇后有关的一切,都要呈上去给主子的。

这时,红玉回来了,去落霞宫替主子取了件暖袍,去了大半日的才回来。

“主子,赶紧添上,夜深了,这天越发的凉了。”一进门便快步上前,替善柔披上袍子。

“主子,冷不,我也去取件暖袍来?”小札低声在紫萱耳边问到。

“够暖了。”紫萱笑了笑,看向了寒王,“皇上,天冷了,要不要添件衣裳?”

平日里,似乎每次见他,德公公都是寸步不离在他身旁伺候的,今夜怎么就不见他人影。

178各自归、独自过

善柔听了紫萱的话,连忙脱下自己的袍子来,还未来得及开口,寒王便站了起来,淡淡道:“不用了,也该走了。”

善柔一怔,心中顿时大喜,不由得也跟在站了起来,没开口。

紫萱微蹙起眉头,心下终究是有些忍不住,走近来,眸中隐隐有些哀怨,低声道,“大过年的,你真不陪我?”

又是这熟悉哀怨眼神,寒王眸光不自主地柔了下来,竟是大胆拉起紫萱的手来,捂了捂,柔声道,“不了,天冷,你早些休息吧。”

说罢,放开了她,独自一人走了出去,顿时,一屋子尴尬。

寒王就这么走了,紫萱有些愣,而善柔心中窃喜着。

“是呀,皇后娘娘,这天越发的冷,还是早些休息吧。”红玉暗地扯了扯善柔的衣袖,笑着开了口。

“嗯,公主,这天真的凉了,早些休息,明日一早善柔来给你拜早年!”善柔也浅浅笑了起来。

紫萱仍是看着门外寒王远去的背影,眸子尽是满满的无奈,很想追出去的,只是,终究还是忍住了。

明知伤心总是难免的…寒羽啊寒羽,来年,你会从谁那里寻到答案呢?

小札在一旁亦是静静地看着,没有说话。

“柔儿不多留一会儿吗?”紫萱缓过神来,浅笑问到。

“不了,还得赶回去,准备伺候皇上呢。”善柔一脸天真的开心。

身旁红玉连忙扯住她的手,主子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就那么毫无准备地同皇后撕破脸了呢!?

“公主,你别怪柔儿好不好,皇上想走,柔儿也没办法。”善柔暗暗甩开了红玉的手,一副委屈而无奈的模样,一眼便看得出她想争宠,却有不敢公开为之。

小札在一旁紧握着手,双唇紧紧抿住,压抑着不开口。

紫萱仍是那一贯大方温婉的笑容,淡淡问道,“柔儿很喜欢皇上吧?”

“当然,和公主一样。”善柔急急脱口而出。

“去吧,好好伺候,皇上最喜欢莲子羹,有空过来,我亲手教你。”紫萱轻轻拉着善柔的手,轻轻拍了拍。

善柔却不由得想缩回手来,她的手凉如寒冰一般,仿佛这辈子都不会暖回来了一样。

“公主,你的手怎么。”急急问到,记得饭前她的手还没这么冰凉呢!

“天真的凉了,不碍事的,你回去吧。”紫萱淡淡说到,过了时辰,手总会比平常还要凉,她都记不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了。

“谢公主!”善柔缩回手来,退了几步,感恩戴德地欠身作了个大礼,才退了出去,红玉急急跟上,满腹的不解,主子心中到底盘算着什么?

“主子,该沐浴了。”小札已经不再想多劝什么了。

“嗯。”紫萱搓着手,早就过了平日里沐浴的时辰了,手完全暖不起来。

善柔急急回了落霞宫,却被告知寒王根本没有来,心情顿时跌落,在房里闷闷地坐了良久,依旧没等到寒王,一旁桌子上大大咧咧地搁着一小包药散。

这后宫里,如今除了栖凤宫和落霞宫,他还会去哪里?!

“主子,皇上可能…回凌华宫去了吧。”红玉奉上热茶来,小心翼翼地说到。

“凌华宫?”善柔蹙眉,皇上夜夜在哪里宫里过夜,她都查的清楚的,除了上回召皇后去了凌华宫外,几乎不曾去那寝宫的。

“奴婢也是猜的。”红玉亦不敢肯定,皇上确是极少入凌华宫。

“去问问那小太监。”善柔眸中掠过一丝不耐烦。

“早问了,皇上今夜身边没带人,连德公公都不知道哪里去了!”红玉瞥了桌上那包药一眼,迟疑了一会,还是收了起来,“娘娘,别等了,天都快亮了,这日后的机会还多着呢。”

“也对。”善柔冷哼一声,这才端起热茶来,一口喝完。

红玉见主子释怀了,终于敢问起方才的事了,“主子,你怎么同皇后娘娘那样…”

“对她怎样?!”善柔挑眉问到,冷冷问到。

红玉连忙低头,不敢开口,伺候这主子真真要越来越小心了。

善柔冷哼,道,“本宫明明白白告诉她,本宫想争宠了。”

“可是,娘娘,现在会不会太早了…”红玉不解,似乎来得太过突然。

“不早,反而太晚了…”善柔说罢,便起身朝珠帘内而去。

早在小札出狱后,这场较量便开始了,只是如今明显得奴婢们都看得出来了,以穆紫萱的聪明如何会不对她有丝毫怀疑,她当然要时不时露出些马脚来给她看的,仅仅限与争寒王的宠,否则藏得太滴水不漏了,反倒会让她想多太多,越发地引起她更大的警觉来!

“主子,奴婢不懂。”红玉急急跟了进去,这主子的手段若能学到三分,在后宫中怕是难逢敌手了。

善柔冷冷看了她一眼,道,“红玉,你记住,后宫中没有真正的姐妹,朋友,不争宠的远远比争宠的来得可怕,本宫可不想被公主归为可怕的那一类暗暗提防着。”

红玉顿时一惊,竟是这个道理!

“对了,去查查,宫外坊间有没有《梦醒时分》这首曲子,还有《一剪梅》。”善柔险些把这事给忘了。

“娘娘,怎么多这歌曲有了兴趣。”红玉不解。

“嗯,明日差人去查,没有的话,到月国去问问。”善柔没多解释。

“是。”红玉自知不能再问了。

“你也休息去吧,过会儿再来唤我起,定要比皇后早到御书房给皇上请安!”善柔说罢,便朝床榻而去了,精致的小脸上隐隐有些疲倦,天都快亮了。

雪玉宫。

一切的摆设已经一层不变,整个宫殿都犹如一座空城一般,不见任何人际,玉妃入冷宫,玉氏贪污军饷一案,一族连坐,此后便再没有任何与这座宫殿有关的消息了。

玉妃卧房中,珠帘内,只燃了一盏油灯,一室沉寂,案几上摆放着针线盒,还有一件尚未完工的小衣裳。

封彧静静地躺在床榻上,双眸闭着,睡颜安静。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到这里来了,似乎是种习惯,那么多年来,后宫中,最习惯的便是这里了…

179大年初一

翌日清晨,紫萱早早便起了,煮茶时却不见刘嬷嬷,只得换青奴伺候了,小札寻了甚久,便当她回秀宫拜年去了,而一大早,众昭仪们便来拜年问安了,像是走过场一般,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紫萱斜倚在暖塌上,一身红色的新衣裳很是喜庆,不俗反倒衬出人的娇美来,薄唇畔浮起一丝无奈浅笑,七八个月了,当初第一回接见众妃嫔,比这回热闹了许多,如今却只剩下善柔这一个妃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