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祯看着周青青吃饭,食指轻点陈木桌面,若有所思,良久之后,开口道:“我们这次只抓到了两个探子,但已经打草惊蛇,想必他们的行动会更隐秘。而青楼已经排查完毕,应该没有遗漏,现在是明明知道他们有一条线,却又断了线索,毫无头绪。”

沈长安点头:“最怕是我之前说的,那些探子已经进入官家和朝堂。而且现在已经打草惊蛇,只怕他们不仅只限于打探消息,等时机一到,或许就要实施刺杀行动。”

周青青许久未吃过这么美味的小菜,心情难得畅快,听了他们的话,笑道:“既然北赵探子都已经浸入西秦多时,不用怀疑,肯定早就进入官家和朝堂。”说罢,又戏谑道,“指不定你王府了就潜伏着那些人。”

秦祯轻笑:“你未免也太小看我识人的能力,我府里每个人的来历都清清白白。”

周青青随口道:“月满则亏,水满则溢,王爷话可别说得太死。”

秦祯默了片刻,歪头笑看她:“那你说说,怎么才能查到更多隐藏的探子。”

周青青思忖片刻,道:“既然之前抓到的探子都出自青楼,想必北赵的美人计也不止这两人,既然青楼里已经查不到,那其他人说不定已经进入官家。我知西秦达官贵人也有养家妓的传统。若是打小养在府中的,自是没有问题。只怕是一些从青楼里赎来的女子,这背后可能就大有文章。”

秦祯朗声大笑:“说得有理,朝廷还真有几个要官,钟爱养家妓,看来是时候去查查那些家妓的来历了。”

沈长安笑道:“王妃果真聪慧。”

周青青讪讪笑了笑:“我随口说说而已,你们可别当真。”

秦祯伸手揉了把她的头:“师兄鲜少夸人,尤其是夸女子,夫人应该高兴才是。”

周青青瞪了他一眼,埋头不再说话。

待她吃完,秦祯拉起她的手,朝沈长安拱手道:“有劳师兄了,来日我再带青青来小聚。”

他这一声青青叫得十分自然,被叫的人却不自在地打了个寒噤。

时日已晚,两人走在月空之下,谁都没有开口说话,一时难免有种古怪的静谧。秦祯握着周青青的手,他掌心粗糙温暖,衬得她的手柔若无骨。

不知过了多久,秦祯冷不丁开口:“你当真觉得我府中有奸细?”

周青青怔了片刻,笑道:“你不是说你识人本事厉害么?我随口说的话,你也当真?”

秦祯也笑:“夫人说的话,本王当然句句要当真。”

周青青也夜色下瞥了他一眼,可除了那双熠熠的眼睛,便看不到其他表情。她嗤了一声:“我倒是想知道你打算怎么查北赵埋在西京的那条线?我可不相信你真的没有任何头绪,听我说才想起官家家妓那一茬。”

秦祯朗声大笑:“师兄说得不错,我家王府确实聪慧。家妓的事,我已经派人着手调查,也有了点眉目,不过怕打草惊蛇,并没有放出风声。明日慕容将军大寿,他最爱听曲,届时只要家中豢养伶人的文武百官,肯定会带人献上一曲。”

周青青若有所思点头,笑道:“鱼龙混杂,要官云集,是刺杀的好机会。”

秦祯笑:“既然这样,不如夫人明日陪我一起赴宴,咱们去看看热闹。”

周青青不可置信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用手指比了比:“若真是如此,王爷是不是应该如临大敌,稍微正经严肃那么一点点?毕竟这不是什么小事。”

秦祯抓住她的手,嗤笑出声:“天塌下都有高个儿顶着,这么点事儿,还不至于让我如临大敌。”

周青青垫了垫脚,讪讪道:“王爷好像忘了自己就是高个儿。”

她这句玩笑,愈发让秦祯笑得开怀,将她揽在怀里,脚下轻点跃起来,夜晚的风呼呼而过,周青青只得紧紧抱着他。

心中却腹诽:轻功好了不起么?!

回到府中,一片宁静,只有处处挂着的大红灯笼,显示这王府还在喜事余韵之中。秦祯牵着周青青回屋,走到门口,他却不进屋,只笑着道:“本来今晚理应补上昨夜的洞房花烛,无奈为夫还有公务要办,又要让夫人独守空房了。”

周青青讶异:“你又要出去?”

秦祯笑:“看来夫人舍不得本王出去,如果夫人真的想今夜圆房,本王也是可以暂时抛下公务的。”

周青青忙推着他的胸口道:“别别别,公务要紧,王爷您赶紧去。”罢了,又眯眼皮笑肉不笑补充道,“不过可千万别累坏了身子,我会心疼的。”

秦祯抓着她的手吻了一下:“放心,本王还未和夫人圆房,定当爱惜身子。”

说完深深看了她一眼,才转身离开。

周青青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举起拳头,龇牙咧嘴无声骂了一句,又放下手摸了摸刚刚被他亲的地方。

与其说是被亲,还不如说是被他那一脸胡子扎了一遭。

第二十二章

秦祯是第二日早上回的王府,一回来自是用了早膳,倒头就睡。

周青青虽知两人已成亲,圆房这一道关,早晚要过。但能躲一时就躲一时,那秦祯时不时对她搂搂抱抱,已经让她不安,一想到要和这人做那等亲密事,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她初来乍到,刚刚新婚两日,不便随意出门,但在府中又是无趣至极。她从前在定西王府,和下人们关系融洽亲密,但这里的下人们对她却是表面恭敬,实在冷淡。她也不好贸贸然跟人走近。

如此说来,这王府里,除了跟她一起进来的聂劲和碧禾,唯一能稍微靠近点的,就只有秦祯。

秦祯这一觉,又是睡到傍晚时分,打水洗漱自然又是落在周青青手中。

洗漱完毕,秦祯让下人拿来两人的衣服换上,跟昨日简装夜行衣不同,今日两人穿的都是西秦锦衣华服,轻易就能看出两人身份。

周青青换上衣服有些犹疑:“王爷真要我陪您去慕容将军府?”

秦祯笑眼看她:“怎的?夫人怕见人么?”

周青青翻了个白眼:“我是想着,若是真如您所说,今日那将军府鱼龙混杂,指不定北赵探子会化身刺客行刺。您是王爷,定然也是行刺对象,我可不想白白丢了小命在那里。”

秦祯朗声大笑:“夫人有所不知,西秦有殉葬传统,若是我被刺死了,你一个和亲来的公主,定然会被安排殉葬。所以你还是跟着我一起为好,若是死一起死,若是生一起生,生同眠死同穴。”

周青青:你爷爷的奶奶!

秦祯见她黑着脸,继续笑道:“生死相随这种事,难道夫人不觉得可歌可泣么?”

周青青木着脸道:“不觉得。”

秦祯不以为意,走到她面前,歪头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转身从妆奁里拿出一盒胭脂。

“你作甚?”周青青退后两步。

秦祯却跟上来,手上点了点胭脂,在她白皙的脸颊上抹了抹,点头笑道:“好看。”

待他手离开,周青青不甚放心地走到铜镜前,发觉秦祯并不是胡乱涂抹,两颊上淡淡的胭脂,确实让她亮眼了几分。她笑道:“王爷这手法挺熟练的嘛!看来没少做过这事。”

秦祯挑挑眉:“确实做过不少。”

周青青轻嗤一声,不知为何,听他这样说,她竟有些微微不悦。

秦祯又道:“我娘生前总爱让我给她抹胭脂。”

周青青默然。

秦祯笑了笑,牵起她的手:“走吧。”

两人一起出门,恰好遇到聂劲,因为有了昨日被秦祯赶走的经验,他今日则识趣地退下,没打算跟着。

哪知秦祯见他离开,将他唤住:“聂护卫,你家小姐要出门,你怎的不跟上?”

聂劲木讷的脸上,露出一丝疑惑:“王爷昨晚带小姐出门,不是不让小的跟着么?”

“昨晚是昨晚,今日是今日。”

周青青转头看他,用眼神道:你还能在无赖点么?

她自然是不会让聂劲受欺负,对他招招手:“阿劲,你跟着我。”

聂劲面无表情点点头。

秦祯轻装出行,因为有了聂劲,连车夫都不需要,直接将聂劲用上。到了慕容将军府门口,那前面已经停了不少香车宝马。

但秦祯一下车,今日寿宴的主人慕容将军立刻携夫人迎上来,双方寒暄之后,便领着两人进屋。

将军府中宾客已经到齐,秦祯作为西秦二号人物,算是压轴出场。那将军府十分奢华,戏台子比外面的梨园还专业。

戏台之下西秦显贵云集,秦祯和周青青坐在中央,旁边是主人慕容将军和夫人,周遭都是身居高职的官员。

台上表演开始的时候,秦祯附在周青青耳边道:“左手第一个是枢密使苏大人,他旁边是宰相莫大人,右手两个是北将军成勾,南将军上官飞。”

周青青一头雾水地看他,不知他跟自己说这些是作何。秦祯却只是笑了笑,继续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除了我手下的十几万大军,西秦其他兵力和粮草攻备,皆在他们四个和慕容将军手中。”

周青青算是明白他的意思,无非是在说若是今日刺客行刺,这四个人是首当其冲目标。不过她倒是觉得,若是北赵欲攻占西秦,最好的捷径,其实就是刺杀了秦祯。武王秦祯一死,西秦自然也就不足为患。

秦祯看她转遛着眼睛,猜到她心中所想,笑了笑,低声道:“北赵安插探子多年,肯定就知道刺客奈我不何,他们只会做更有把握的事。”说罢,声音放得更低,幽幽道,“比如刺杀这些容易刺杀的要官,以及我秦祯新娶的王妃。”

周青青目光赶紧去寻聂劲,见他站在离自己几尺之遥,方才稍稍安心。从金陵到西京,一路风餐露宿吃了不少苦头,还遇到了蜀中萧氏余部刺杀,如今好不容易到了西京,总要享受几日做王妃的日子,她可不能莫名死在这里。

今日戏台表演的伶人,除了慕容将军家中豢养的伶人,其他都是达官贵人带来的家妓,用来给慕容将军大寿献礼。

西秦人文风物粗犷,虽是附庸风雅,也难免不够细致。台上伶人的表演,对台大部分男人来说,与其说是欣赏舞乐,不如说是看那伶人的美貌和身姿。

而周青青生于金陵,虽然自己对舞乐造诣不高,但家中有个琴艺非同一般的妹妹,她的耳朵自然比常人要挑剔一些。

因为害怕此刻突然出现,她一直有些紧张,每个伶人上台表演,她都仔细观察。大约十来个人表演完毕,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悄悄抓了抓秦祯的手。

“怎么?”秦祯倒是一派怡然自得的轻松,转头低声问他。

周青青道:“我觉得有点不对劲。”

秦祯浓眉微蹙:“哪里不对劲?”

周青青思忖片刻,附在他耳边道:“刚刚那琵琶和箜篌,还有最开始慕容将军舞姬表演时,两个伴奏弹琴的伶人。”

秦祯不解:“有什么问题?”

周青青道:“她们来自不同的官家,但琴艺指法却非常相似,一定是经过相同的训练。”

秦祯目光一震,抿嘴思忖片刻,转头附在旁边慕容将军耳边低语了几句,慕容将军脸色大变,立刻招来手下,低声吩咐。

没人注意到他们的动静,台上的表演仍在继续,台下的宾客恍若未觉。

琴声悠扬,歌声动人,那伶人貌美如花,艳光四射,是西京名声在外的四大艺妓之一,名唤芍药。连周青青这种刚刚进入西京的人都略有耳闻。芍药并非家妓,而是宫中乐坊乐师,今日慕容将军大寿,皇上亲自派来表演。

“有刺客!”不知谁忽然大叫一声。

台下宾客顿时一阵骚乱,慌张四散。周青青正准备起身,却被秦祯拉住手,附在他耳边道:“别急!你说的那几个伶人我已经悄悄让人拿下,不过今日肯定还有漏网之鱼,所以我故意让人制造混乱,只有混乱了,那些鱼虾才会忍不住冒出来。”

正在这时,台上在混乱中停下弹奏的芍药,本来抱着琴,躲在了一边,但是却忽然将手中的琴往空中抛去,那琴在空中断成两截,断面中落出一把闪着寒光的剑。

她抓住那把长剑,朝慕容将军飞身过来,秦祯见状大手一拍,跃起挡在慕容将军前迎上她。

然而芍药却忽然在空中转身,竟然直直朝坐在原处的周青青刺过来。

她速度极快,周青青反应不及,那剑刃眼见就直指她咽喉。而就在那剑要碰到她时,一直守在旁边的聂劲,手已经伸过来,两根指头将那剑刃夹住。

芍药脸色一凛,飞速撤回手中的剑,聂劲指间的血溅在了周青青脸上。

“阿劲!”周青青吓得大叫一声。

此时的芍药已经跃至屋顶,眼见着就要消失在夜色里。聂劲看了眼周青青,见秦祯已经迅速撤回到她身边,他这才抽出腰间的玄铁剑,飞身上瓦追上去。

秦祯蹲下身上下看了看脸色苍白的周青青,微微舒了口气:“没事了。”

周青青站起来,心有余悸地瞪了他一眼,干笑道:“死不了。”

本来今晚刺客目标应是秦祯说的那几人,但却忽然变成了她。她不得不怀疑,这人拖着自己来,是故意将她当做靶子,引刺客现身。难怪他特意将聂劲叫上。

此时有一名将士模样的人跑过来:“王爷,慕容将军,已经按吩咐将那些伶人收押,其他的也在排查中。”

秦祯点头:“你安排人将各位大人安抚好。”

“属下明白。”

秦祯将周青青的手拉住,拖着她往外走,但走到门外,周青青却不上马车,忧心忡忡看着四周,道:“我要去找阿劲,这么久都没回来,怕是会有危险。”

秦祯被她逗笑了:“聂劲什么身手,你不比我清楚?我还等着他将芍药给我抓回来呢!”

周青青听了他这话,终于忍不住气恼吼道:“你要不要脸?利用我倒也罢了,还利用我的人帮你抓人?”

秦祯笑得更厉害:“你的人不就是我的人?”说罢,将她揽住往车上抱,“要吵架回去吵,在别人家门口丢人。”

周青青对他的无赖束手无策,只能坐在马车里生闷气。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马夫,马鞭一扬,车子呼啦啦开始跑起来。

秦祯见她憋着嘴不说话,笑了一声,移到他一边,掰过她的脸,温声道:“我看看有没有受伤?”

周青青拍开他的手:“不用你管。”

秦祯笑:“气这么大?”

周青青沉默不语。

秦祯稍稍正色:“我确实猜过,若是武王妃现身将军府,可能会成为刺客目标。不过我在你身旁,肯定会护周全。”说这话时,他迎到周青青一个斜睨鄙薄的眼神,笑着摸摸鼻子,补充道:“所以我才让聂劲跟着你。”

他见周青青还是不说话,又软声道:“要是你不高兴,回去怎么罚我都可以!”

周青青讪讪笑了两声,黑暗中瞥了他一眼道:“王爷在上,臣妾可不敢有微词。”

秦祯附在她耳边道:“夫人也可以在上的。”

周青青没明白他的语中含义,只歪头等着他。

秦祯继续笑着暧昧道:“只要夫人喜欢,为夫愿意在下。”

饶是未经世事的周青青,也大约猜到他是在说什么,恼羞成怒地用手肘用力撞向他腹部,嗔道:“秦祯,你要不要脸!”

周青青也是习武之人,这一肘子还真是不轻,秦祯没有躲开,直直让她泄了愤意,捂着肚子龇牙咧嘴道:“你要再下去一点,咱们就永远不用洞房了。”

周青青撞完他也有些心虚,却还是梗着脖子道:“你活该!”

秦祯揉了揉腹部,好整以暇道:“不管怎样,今日确实是我让你受到了惊吓,理当给你赔罪。你说说想要我怎么做?”

周青青眼珠子狡黠地转了转,笑着问:“我要什么你都答应么?”

秦祯点头,认真道:“只要我能做到,悉听尊便。”

周青青歪头笑道:“那好,我暂时不想跟你同房,你答应么?”

秦祯当真体会什么叫做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他讪讪笑,耍赖道:“这个做不到,换个别的。”

周青青冷笑一声:“罢了,我怎么敢对王爷提要求,就算是今日被那刺客刺死,我也要活该认命。”

秦祯咬咬牙:“行,不同房就不同房,不过你总得有个时限,暂时是暂时多久。”

周青青听他松了口气,立刻笑道:“我这人跟你不一样,说话肯定算数,暂时就是暂时,常人理解的那种暂时。”

秦祯见她笑开,自己也笑了:“好,都依你。”

第二十三章

秦祯这回直接连府门都未入就离开。周青青担忧聂劲,站在门口好一会儿,终于等到他回来。

“怎样?”

聂劲提着剑,手上还留着干涸的血迹,摇摇头回道:“本来已经抓到,但突然冒出两个高手,将人给救走了。”他笑了一声,“我道西秦兵力雄厚,不想也是隐患重重。”

周青青道:“这是北赵的事儿,咱们别管太多,若北赵当真岌岌可危,我们正好回南周。”

聂劲似是有些不可置信,低声提醒她:“小姐,您已经是武王王妃了。”

周青青嗤笑一声:“北赵有妻妾殉葬传统,若是秦祯死了,难不成我还得在这里给他殉葬?”

聂劲点点头:“若是武王当真有个三长两短,我马上带你回南周。”

周青青吃吃笑出声:“这才对嘛!”

聂劲也笑。

不知是为了履行不同房的承诺,抑或是当真公务繁忙,秦祯一消失便是两日。王府众人似是习以为常,府内一切都是井井有条,并不因为主人不在而有任何差池。

秦祯不在,周青青也落得自在。就是王府下人太冷淡,让她觉得自己这个王妃实在似形同虚设。

若是秦祯英年早逝到也罢,大不了就跑回南周。若是秦祯能安然活个几十年,她这个王妃也跟他一样活几十年,如今王府这氛围断然是不行的。

周青青想了想,决定先端出点王妃的架势。用过午膳,她找来米珠和米玉,点了西京的两样小点心,让她们去厨房给她做两盘来。

两个丫鬟同周青青年岁相仿,却是在王府待了多年,对王府主人秦祯,有着非同一般的情感。西秦王室男子妻妾多成群,唯有秦祯十四五岁就一直在外征战,男女之事上十分淡薄,不仅如今才纳妃,也未曾有过妾氏,连侍寝的丫头都没有。

米珠米玉是府中秦祯的贴身丫鬟,虽然秦祯在府中日子不多,但两个姑娘,也想着有朝一日,王爷能将他们收入房中。

无奈等了一年又一年,终于等到王爷大婚,却也没等到他收了她们。偏偏王爷还娶的是个南周女子,娶了个南周女子也倒罢了,竟还是南周定西郡王的女儿。

本以为新王妃远道而来,在王府中会畏手畏脚,偏偏这周青青才来了几日,非但没有小心翼翼,反倒一派怡然自得,仿佛这武王府就是她自己家一般。

好吧,确实是她家。

然而米珠米玉确实心有不甘。

见周青青吩咐做事,面上恭恭敬敬答应,心里却有了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