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这几人也是看到杨向子性格绵软,便来这里打通关系。心里知道这些人的计较,杨向子也不拆穿他们,倒是回到家里跟师傅说了几句,薛润没多说什么,看样子是不反对。

眨眼,时光快速,春天四周岁五虚岁了,按道理进幼儿园小班要小了一岁,杨向子不愿意孩子闷在家里,就早早的给孩子办了手续。如今戴仪市的买卖开得不错,一两个月倒也能卖出一半盆,他家的盆景价格高,随便哪一盆都上万,普通人怎么买的起。

这天早上,春天大早被爸爸拉起来,小爸爸帮着梳头,还给她盘了好多草莓卡子,大爹爹喂好饭,爸爸帮着她装好书本,套好校服。三年了,薛润他们还是第一次来到家门口。

等了很久的辩香跟羿丹赶忙站起来,远远地往这边看。

杨向子领着春天的小手问她:“昨晚怎么说的?”

春天撇撇小嘴儿,伸出手摆摆:“大爹爹,小爸爸再见,妹妹再见…”说着说着,小家伙有些委屈,眼泪吧啦地补充:“要早点来接我啊…”

第38章

夜,薛润总在这个时候精神百倍,无比活泼,网络游戏带给他很多快乐,用他的话来说:“它能令我回去…”

至于回到那里,薛润不解释。

徒弟们却认为师傅挺不易的,人家穿越万年都是征服世界的,自己家师傅穿越万年却是来地球做宅男的。

自从羿丹那个家伙出现,无意识的改变整个社会,整个世界之后,网络游戏这个爱好成了薛润为数不多的救赎,他是该着了下本还是下本,该着了去开二当家玩笑还是开玩笑。

可是最近不同了,这点可怜的爱好也少了符合者,二当家来的越来越少,他那因为肥胖而略显尖细的声音并不常出现在工会聊天室。

没了那个“憨厚”总是“仗义疏财”的二当家,工会的傻瓜二人组之一的薛润蹦跶不起来,加上心情实在也是不好,于是他也懒得说话了,有时候碰上大当家做切齿的事儿,他常常是当着工会上下百十口子人,毫不客气的就讥讽,着急了还会堵在工会门口,上演大PK,打的大当家满地逃,逃了还不敢发脾气。要知道,这个工会就靠着傻瓜二人组的财力在支撑呢。

今儿下午,也是奇了怪了,消失了半个多月的二当家竟上了线,大当家很兴奋,很是煽情的当着工会上下百十口子“教训”他,嫌他不负责,可是就是不敢问:你为什么不来,是出来了什么事儿吗?需要帮助吗?

二当家很难得有了些威严,对他不予理睬,只是把薛润叫到角落,一见面不说话的一股脑的将身上的装备,钱财,游戏材料,稀罕的“秘籍”宠物全部交易给薛润。

“你这是不玩了?”薛润问他。

那边的人愣了一会,见薛润不点交易,便催他:“交易啊?”

“我交易什么啊?你不玩了?”薛润又问他。

“喂,你们俩个,背着我做什么私密的事儿呢?”大当家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此刻听上去格外讨厌。

薛润与二当家屏蔽了大当家的声音,找到一个没人打搅的地方,二当家傻乎乎的坐在游戏的悬崖边,游戏里俊朗的背影看上去颇为苍凉。

“我是不是很傻啊?以前。”他忽然问薛润。

薛润冷下了,下意识的看看家门口,今夜,那庙里人不在。

他说:“还成吧,傻瓜二人组又不是你一个,怎么了?”

“没这么,兄弟,我们认识好些年了吧?”

“可不…转眼的这游戏都老了,很多人离开,又有很多人来,那里都是一样的。”

二当家低声笑了起来:“是这样,现在,就连我…要走了,再也不回来了。”

“游戏这玩意儿,散心而已,你也不用一下就戒了,想起来,来看看我…算了,我也该收手了,以后…我换游戏吧!”薛润失笑:“你呢?要是需要帮忙你就说…我这人,多少还是有些用处的。”

二当家没说话,好久之后叹息:“我爸爸去世了,我想买后悔药,我想忘记一个人,你能…帮我吗?”

薛润一吸气:“这个…有些不好办。”

“呵,你看我说的傻问题。”

“嗯…那你节哀,人都要去的…”

“我知道,谢谢。”

这两人都是个不太会说话的,于是又卡在悬崖那边,上不得,下不得。

大当家有些着急,一直在世界刷喇叭,喊一些情义无价,二当家千万保重等等之类的废话…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这么讨厌呢。

“我以前,其实不是喜欢他,你们都误会了。”二当家忽然解释。

“嗯…啊?!”薛润一愣。

“咱老大,现实叫元辉。”

“这个我不知道,没问过…你等下…我这边有些事儿。”

春天跟杨向子一起进了屋,离开家一天,孩子在学校学了新东西,认识了新朋友,便急迫的回来炫耀,她一边跑,一边丢下身上的包袱,小皮鞋,小手套,帽子,小大衣,孩子大概是一路急奔的,搞得一身汗气,一直跑到薛润面前,那些白雾还能在她脑门上看到。

薛润失笑,从口袋取出帕子帮她抹汗:“呦,咱家春天背后有狗追着吗?”

春天的大眼睛闪着光,眨巴眨巴的:“大爹爹,大爹爹,我学会说悄悄话了!”

“呦,春天也有悄悄话了!”薛润大乐,抱起她转了个圈:“那跟大爹爹说说。”

春天眨巴下眼睛,将一只小手撑在嘴巴边,支到薛润的耳朵那里,声音娇憨可爱的说道:“叽里咕噜。”

哎?薛润一愣,抬脸看下笑的不成的杨向子,这是啥?

“师傅,悄悄话啊!”杨向子乐不可支。

春天笑的咯咯的,拍拍薛润的肩膀下了地,一股脑的往秘境那边跑:“小爸爸,小爸爸!我会说悄悄话了…”

对于春天来说,悄悄话,就是叽里咕噜,要低声的叽里咕噜,这是一件非常有趣儿的事儿。

“她在学校没受气吧?”薛润问杨向子。

“没有,我倒是想叫她受气,这孩子一个人长在家里,独惯了,什么都是她的,也不懂得跟别人分享,受点气倒是没什么的,她得合群。不然…以后长大了,就会变成蚌壳,别人看不到它是软的,那得摔的多疼啊,以后,咱总要离开她,对吧。”

薛润点点头:“嗯…”

杨向子走出屋,书房里又恢复了安静,薛润站在二楼的窗户看着春天满世界的娇憨。她对妹妹的耳朵说:叽里咕噜。对院子里的花草悄悄说:叽里咕噜。

后来,她嫌弃家里的观众太少,就跑出家门,杨向子有些担心的看下二楼窗户,薛润冲他使了个安心的眼神。他们从没有告诉过春天,不要去院子门口,或者不要跟门口那些人说话什么的。大人的事儿,就是大人的事儿,小春天应该在舒服自然的环境里成长、院门口的雕花铜铸仿古灯明瓦瓦的照着,摆了护阵的院门口温度一年四季都是夏初那般舒服,春天跑出去,掂起脚尖,犹豫的扭脸看家里那边,薛润冲她鼓励的笑笑,表示没什么,春天多通透,立刻就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是被允许的,她转身又是一通敲。

羿丹穿着轻薄的袍子,一脸惊讶的打开“庙”门,看着门口兴奋的小脸蛋通红,浑身冒着汗气的小丫头。

春天仰脸问好:“伯伯好。”

“哎…好。”羿丹有些“惊”喜,愣了下,忙蹲下来,又从身后不知道接了谁递给他的一些果盘摆在自己面前,看上去…颇为像供品。

“我学会说悄悄话了。”春天犹豫了下,还是用颇为豪爽的方式夸耀了一下自己,期盼得到赞美与夸奖。

羿丹不懂这种孩童式的表现方式,不由有些慌张的去看身后,显然后面那些人也是不懂的。他手足无措的蹲在那里,张张嘴巴…又咳嗽了下重复:“悄悄…话?”

“嗯,你来…”春天摆摆手。

羿丹受宠若惊,佝偻着自己的身躯,可叹这世上总有人能令他弯腰了。

“叽里咕噜!”春天“悄悄”的说到。

“哎?!”羿丹再次的迷茫了。

“叽里咕噜!”春天又说了一遍。

“哎?”羿丹迷茫的都慌张了,他该这么好?这是几么了?什么是叽里咕噜?这种春天式的表现方式已然从内心深处打击到了他。

薛润一口水从嘴巴里喷出来,他从来没有在羿丹的脸上看到过这样的表情,那样的白痴,那样的呆愣…就像个…傻瓜一样。

羿丹半蹲在那里,几乎就是一脸惊喜的仰脸看着薛润。薛润憋回笑,板板脸,转身回了屋子,关了窗户。

“叽里咕噜…叽里咕噜…呵呵…”春天喊着她的悄悄话,往袁家跑,她还依旧喜爱苏氏…

悄悄话什么的,对春天来说新奇的词汇,她迫不及待的把这件新鲜而高兴地事儿毫不吝啬的分享给她每个认同的人。孩子的笑声,就像八音盒的弹片碰在音节上一般,那是清脆的,纯粹的,欢喜的…

薛润回到电脑桌,二当家却不见了,他所有的东西正以游戏的邮寄方式,一件一件的带着翅膀往薛润包裹里飞,随着来的还有一封长信。

“兄弟:

我走了,以后不回来了,能认识你我挺高兴的,可惜这段原本该被珍惜,被爱护的友谊,以前我不懂,也没有好好跟你聊聊天,说说心事什么的。

以后,我是真的不回来了,家里有些事儿,我总要去面对的。以前,父亲活着的时候,他可怜我是个没人爱的胖子,总是把我保护的很好,而我在父亲善意的保护下,总觉得自己是个有本事的,可以应付所有事情的“能人”。

也许,这是我最后一次抱怨了,以后,也没什么机会在跟别人说这些,我就是想说,谁还会听呢?昨天,有人骂我了,说是…我连纨绔子弟还不如,纨绔子弟还会吃喝玩乐呢,而我就是个活在异世界的死肥猪。

没错,我就是个死肥猪,没脑髓,除了一身肥肉,我一无是处。兄弟,说来可怜,我竟然连个告别的人都找不到…寻来寻去,就只想起你,跟你说几句,我这只傻猪相信了不该相信的人…”

二当家的信笺只有一半,这破游戏就是这样,吐槽都不叫你吐槽痛快了。

薛润端着茶杯站在那里想了一会,绕着屋子转了几圈后,扬声叫了杨向子。

“师傅?”杨向子拿着一块浴巾,有些奇怪的看着自己师傅。

薛润谩骂坐下,看着那些带着翅膀飞向他源源不尽的游戏物品,还有那半封信后终于下了决心一般说:“去帮我找一个人。”

杨向子看下天色:“找谁?”

“二当家?”薛润回答。

“二当家?游戏里的那个人物?”杨向子诧异。

“对,就是他。”薛润脸上带着一丝询问:“你有意见?”

杨向子正色:“不,什么时候出发。”

薛润想了下:“现在就去吧,我觉得…他要出事了。”

杨向子点点头,转身去换衣服,临出门的时候,他带着一丝疑惑问薛润:“师傅,他叫什么?家住在哪里?”

薛润轻轻摇头,又想起什么来的对杨向子说:“早先那会,几年前吧,二当家调侃自己是纳山市最出名的死胖子…”说完,他对杨向子嘀咕到:“一个四百斤的死胖子,应该很好找吧?”

杨向子点点头:“啊,四百斤的死胖子,倒是…真的不多。”

第39章

杨向子到纳山市只用了二十分钟,要说,修士的世界有什么东西比较实在,那就是省水、省电、省煤气、省车费,现在更好,省了私家侦探费。

很轻易地打听到了二当家的身世,杨向子有些啼笑皆非,他现在不想带着个死胖子回家了,因为怎么考量,他都不具备带回家的条件。

世界上总有一些人是不值得被同情的,被人提起来就咬牙切齿的,这位叫石伟达的死胖子完美地诠释了这一情况。

石伟达的故事不长,用几段话就能概括了。

石伟达的父亲是个聪明的老混混,他出生在贫困的年代,并不屈服于命运,于是因为一些事儿,在那个特殊的年份被判了重型。出狱后的老混混已经五十岁,创业,娶妻有了石伟达之后,老混混已经快六十了。

作为六十岁之后得到的儿子,石伟达是幸运的,他爸爸会赚钱,会赚钱的爸爸出生在挨饿的年份,因此总是担心儿子吃不饱,就一直喂他食物,于是石伟达在人生最美好的时段长成一个死胖子也是必然的。

在溺爱的父亲百分百疼惜关照下成长的孩子,不懂得人间疾苦,他觉得地球是围着他转的,他无所不能,也是必然的。

石伟达一直在犯错,并不是所有的胖子都该个性憨厚、憨傻朴实的。

家里有钱,父亲溺爱,如此一来巨大的身躯下就长了一颗猫心。别人只要多看他一眼,石伟达就会带着保镖给别人一顿痛揍。

“爸爸赚了你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你就快乐的活吧!”这是老混混常说的话。

事与愿违石伟达并不快乐,因为他那个需要带着女性乳罩才能兜住前胸的伟岸身躯下,那颗猫心是如此的敏感,他聪明、敏锐,一切看不起他的眼神,都很快被他察觉。少年石伟达连高中都没有读完,无论他父亲的钱、势能堵住多少嘴巴,这孩子还是早早辍学,回避人群,成了一个宅。

老混混不是好人,他的钱来得那么快是有缘故的,他是一个活在黑暗当中的人,他赚的每一分钱都不干净。随着年纪一天天老去,老混混给儿子培养了一位守护者,对于这位守护者,他的培养是没有人道、可算得上是虐待的。

一直陪着石伟达长大的元辉受到虐待这件事,石伟达不知道,他只知道,除了爹亲,就是他元辉哥最亲,他元辉哥叫他做什么他都愿意,当然偶尔石伟达出去,也不干好事。长歪的孩子,总是会做一些欺男霸女的事儿…不对,是欺男霸男的事儿。

反正有爹跟着擦屁股,石伟达觉得这一切也没什么不应该的,他没受过规则教育,那么世界就必须按照他的规则走,他觉得元辉哥喜欢他,那么元辉哥就必须喜欢他。

元辉的爱是廉价的,便是在一起了,石伟达也慢慢发现,那爱不那么舒畅,有些扭曲。作为一个宅去网络里找温暖那也是必然的,毕竟活在网络里的都是被释放出的真实灵魂,找观众、找关注、找存在,证明自己很重要,也是每个宅必须要经历的历程。

石伟达能跟薛润成为朋友,成了游戏当中的一对出名的“二憨”那也是必然的,一个不懂得如何得到友谊,一个压根无所谓。

元辉引诱了石伟达,石伟达理所当然做着一些他认为无关紧要的事儿。他把父亲的秘密一个一个出卖给了元辉其实最多能得到元辉一笑,最大的奖赏也许只是一个吻吧。当然,元辉哥也是很够意思的,只要是石伟达看上的年轻少年,或者其他的什么东西,比如大麻之类的小玩意,他也是很大方的。

然后,老混混被抓进了监狱,为了不连累儿子,他选择了死亡。老家伙特别狠,直接用嘴巴咬断动脉自杀的。

那么作为出卖社团机密,出卖了老子的石伟达便失去了庇护,他元辉哥流着“眼泪”终于摆脱他了。

按道理,像石伟达这样的纨绔宅男胖子活下来,也不大会有什么改变。可是,父亲的去世像促成药剂一般,这家伙一晚上便成长了。

死胖子拒绝交出父亲留下的瑞士银行账户跟密码,元辉便把他关了起来。

杨向子找石伟达特别简单,随便抓住一个混社团的小混混,给了五十块对方便把这位臭名昭著的胖纨绔的踪迹交代了个清清楚楚。

入夜,站在山中石屋外的树枝上,透着阁楼的小窗户看着趴在地板上的死胖子,杨向子实在喜欢不起这个人来。听听这人都干了什么事儿,上初中那会,一位同桌就是随意喊了他一句“憨猪”,这家伙就带着人抄别人的家,把一个还是上初中的同学绑架了,绑在乡下猪圈里囚禁了半年。

尖细的、断断续续、嘶哑的哭声隔着窗户传出来。这样尖锐的哭声与那具庞大的身躯是那么的不符。这家伙不知道哭了多久,把守在门外的人并不搭理他,只是摆开桌子大吃大喝,整整三天了,每天只给一碗水、半个馒头,这就要了胖子的命了,实在是太难过了。

胖子哭了半宿,大概没力气了,又艰难地犹如乌龟一般的翻了身,仰脸看着屋子顶连着电线一直在晃的灯泡,他闭了嘴,大约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便使足了力气站起来,伸出他的胖胳膊,想够那个灯泡。

指尖与灯泡之间的距离大约也就半尺多高,一个普通人随意一蹦便会做到的事情,可胖子做不到,他蹦不起来,三天没吃饭不是最重要的,就是平时他也照样蹦不起来。

胖子努力了很久,终于放弃了自杀这个念头,跌坐在地,趴在地上继续哭泣起来,石屋的门口传来哄堂大笑的声音,看样子,他想做这件事不是一次两次了。

杨向子失去了参观的欲望,转身到了僻静的地方给师傅打了电话,他毫不客气地把所打听到胖子做的一切恶行如实汇报一遍,他不会给任何评语,也不会建议师傅如何去做,他只是个忠实的执行者,在这一点上,他甚至比杏花那些人,比琼和那些人更加的偏执。

薛润听完,在那边呵呵笑:“得了,带回来吧,当年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杨向子盯着电话看了半天,微微叹息了一下,转身回到石屋。

半个小时后,纳山市上空一座肉山在快速移动,石伟达身躯太大,根本看不到抱着他的杨向子。

石伟达在尖叫,可惜…三天断水断粮加哭泣的折磨早就整得他没有了制造更大噪音的本事。

“我们在距离地面一万五千米的高空飞行,这个距离比普通中型客机飞的高度还要高出两千米,你想叫谁来救你?”杨向子淡淡地叙述这个事实。

石伟达停止了叫唤,他想看看到底是谁,能够不惊动任何人的悄悄掰开半堵墙,用这样惊悚的形式“公主抱”把他整出来。

可惜…脖子上的肥肉太多,石伟达无法扭曲自己的颈椎,就是扭过去了,那肩膀上的肥肉也不少,他什么也看不到。当得知自己在海拔一万五千米这个地方之后,石伟达伸出他的胖胳膊想抓住一些支撑物,这个举动就像溺水的人抓攀附物是一个道理。奈何…他太胖了,就连他自己的脚他都很久很久没看到它们了。

挣扎,尖锐地喊叫,扭动,石伟达做了一切他可以做到的事情,可惜面对强大的力量,体重四百斤或者四千斤对现在的杨向子来说,这都不是什么问题,于是…挣扎了不久之后,石伟达不动了,不但不动了,他还打呼噜。

每个胖子都有嗜睡症,正是常态,当然这也可能是昏过去了…

薛润啼笑皆非地看着放在地毯上的石伟达:“这就是…二当家?”

石伟达肚皮上的肉摊在地毯上,就像给地毯又加了一层圆肉毯子。

哎,亏了他在游戏里的人物是那般飘逸、那般潇洒、那般行云流水…也许…石伟达很想做那样的人吧,所以他才选择了攻击不高,但是人物最漂亮的生命祭祀。

“就是他。”杨向子低头看着死胖子。

“你怎么给他搁在这里?”薛润看着徒弟,显然,大徒弟有些不高兴了。

“咱家没放得下他的床。”杨向子实话实说。

“他没你想的那么坏,最起码在游戏里对我还是不错的。”

“他跟您唯一相同的地方就是,你们都挺幼稚。”

“得了,没你这样夸奖师傅的。”

“师傅,我没夸你,人救回来倒是没什么,可是,这家伙不懂人情世故,当然,这些对咱家不重要,可是,做人要知好歹,对于一个逼死自己父亲还不自知有错的人,我实在看不上。您就是对他再好,他也不懂得感恩、不懂得报答、不懂得…算了,我的意思是,他什么都不懂,他就是个弱智。”

薛润很随意地挥挥手,杨向子闭了嘴巴想出去。

“我没叫你出去。”薛润喊住徒弟,杨向子一脸迷茫地看着师傅。

“明儿起,他归你了,虽然我有一千种把他这身肥肉减去的方式,可是…这第一步还是需要他自己走。他怎么吃进去的,就得怎么甩出去,徒弟,受累!拜托了!”薛润拍拍徒弟的肩膀,好不得意的离开了屋子。

杨向子站在屋里傻乎乎地呆愣了。

施洋抱着妹妹隔着门好奇地观望了一会子,见师父出来,连忙巴结地跟在师傅屁股后问:“师傅,为什么把他交给师兄啊?”

薛润背着手,笑得就像一只狐狸。

第40章

石伟达睡了一个好觉,没有人侮辱他、讥讽他、嘲笑他,他在梦里看到了自己的爸爸,那老混混一脸放心地拍拍他的头,转身离开了。

石伟达大声喊着爸爸,却一个字都发不出来了,哭了好几天,又喊了一路,嗓子早就倒了。他一身冷汗地惊醒,然后发现自己躺在一个乡下的农庄里,他穿着一块布,领子袖筒就三个洞,腰上还拦了一条麻绳。

杨向子实在找不到适合石伟达穿的衣服,只好给他找了一块布。

这农庄不大,四堵墙,一间小屋,农庄中间有一颗巨大的铁木树,树下有一把斧头,斧头边有一张菜谱,天南地北的特色菜都有,后面标有菜价,不是钱币,而是斧头砍树的次数。

一只烧鸡砍树三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