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谢的,真的。”羿丹苦笑。

薛润转身跟着一队人向山上走,羿丹忙跟上,在他身边低声说:“那些孩子,以前都挺苦的,跟着我这些年也不安稳,如今好了,找到哥,我们也算有个着落。”

薛润张张嘴想说什么,却被前面拿着喇叭的导游打断了。

“诸位,诸位,看这里!”导游指着一处小山坡上的青石头还有一口井说道:“这里叫施丹峰,以前这里是个药王庙,我祖爷爷那会子说,以前有人生病,就来这里许愿,再打一葫芦水回家给病人喝,不久病人就会百病全消。以前呢,那叫封建迷信,后来有人又在这里看到一位踩着葫芦的老者睡觉,才知道这里的井水是灵水,是修仙者炼丹,炼药的井水…”

寻仙客们不待导游说完,一拥而上,都拿出身边取水的工具递给井边站着的一位穿着道袍的老者,一勺灵水二十块,那也是不愁卖的。

薛润好奇的透过地层打量了一下,这灵水的灵气怎么可能瞒过他?他不过就是好奇而已。

于是,他看到了井下的一条自来水管道。

“哧…”薛润再也忍耐不住,笑出了声。

“喂,你们不是我这组的吧?”导游眼尖,便是他不眼尖,薛润跟羿丹这般人才走到哪里那也是光芒四射的,在一群大喝自来水的寻仙客边上很平静地站着,自然也是很显眼的。

羿丹倒是很同行,亮了一下手里的通票,这家伙什么都买好的,票子自然是最贵的那种。

导游看了很高兴,拿了一把小剪刀过来咔嚓咔嚓剪了票根,嘴巴里还不忘推销:“不买点灵水?”

“不了,肠胃不好,不能喝生水。”薛润看似很无意地讥讽。

“哎,那不是生水哦!是灵水哦!有病治病,无病强身的啦!就是不强身它还补肾啊!要不然买回家大人小孩吃了也好啊,我们驻仙山的水很有名的…”

导游絮絮叨叨地推销了一会,看薛润他们不上当倒也不生气,挥舞着带着夜光的小旗子继续往前走。

羿丹继续没话找话。

“我去过很多地方,要说最有心眼的,就是这一界了,人聪明,懂得思考,都是群体活动,不像以前我们去过的地方,那些人愚笨得很,不过,虽说是愚笨却比这里人善良一些。”

自外界来的薛润倒是真的有所感,微微地点点头:“恩,这个星球有句话叫士农工商,以前的时候跟咱们那会子很像,不过…”薛润撇撇嘴儿:“这个时代有些倒过来了,叫商士农工,商人引到社会,利益为先,一切的开始都是计算利益的,所以社会就市侩了。不过这样本没错的,咱那会子人都傻。”

羿丹心里无限感谢苍天大地,亲爷哎,这是什么好日子,哥终于跟他说大段大段的话了。

“看这里,看这里…这里叫剑仙台,是驻仙山原来的青心道观的修行者试剑的地方…”

成堆的人造仙迹,水泥装饰成的大石头错落有致地四处堆放,那些石头都是被劈成两半的。仙客们很是兴奋过去烧香,上供,合影,边上还有出租道袍宝剑的,十五块一身儿,宝剑是搭物,摆出一个劈山的姿态拍上一张却也是很美的。

薛润正看的乐,手心却被塞进一个物品,他低头一看是部相机,正发愣,耳边却响起羿丹的声音:“哥,给我来一张。”

一抬头,羿丹穿着一身租来的袍子,扶着摇摇欲坠的假发道观,踩着一块石头做劈山状。形象…实在是惨不忍睹。

薛润拿起相机,本来想拍来着,手却按着快门呆住了。

这人,原该是最骄傲的吧…不由得他心里难受起来。

羿丹看薛润面色不好,忙脱了那些零碎走过来,有些惶恐担心地站在他面前,小心翼翼地说:“哥…你生气了?”

轻轻摇头,薛润把相机还给他:“你不用这样的。”

羿丹苦笑:“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玩嘛,你看他们都挺高兴的,要是…咱们也能这么高兴就好了。”

薛润拍拍羿丹的手:“走吧。”

这两人越过队伍,慢慢地向山上溜达。地导倒是挺负责,在后面拿着喇叭喊他们:“不要掉队!你们的票根在我这里!”

“说说这些年,你都去过什么地方吧。”薛润一边走,一边问羿丹。

羿丹的表情从不知所措立刻变为惊喜:“哥想听?”

“恩,想听。”

“就咱们那边出事以后嘛,我悟出一个道理。”

“道理?”

“对啊,道理,邪必然压正!”

薛润脚步停顿了一下,继续往山上走,羿丹倒是兴致勃勃。

“最开始那时候,是真的入了魔道了,其实入了魔道也没什么不好,看到喜欢的抢过来就是,遇到那些讲成堆大道理的一拳头打过去就是,反正我也不是个…好东西。”

“谁…这样说你的?”

“都这么说,可是我被关起来那些年,那些讲大道理的一个也没出现,后来我出来了,入了魔道,他们倒是开始满世界追杀我了,说是要替天行道呢。”

“后来呢?”

“没后来!我飞升了,他们爱追谁就追谁。反正是…我飞升之后那不是又飞了几次吗?后来,上面也挺无聊的,我就往回走,说实话,我倒是挺想他们的,等到我回去后,追杀我的也早就灰飞烟灭了,我不认识那些人,也没人知道世界上有个我。哥…”

“嗯…?”

“你讨厌我找你?”

“恩!”

“你不喜欢我?”

“…恩。”

“你恨我吗?”

“不!”

“是看都不想看我吧,想起我来就烦心,见了我就讨厌,提起我就觉得躁气,对吧?”

薛润的脚步终于停下,他扭脸借着火把灯看着羿丹。火把灯下的那张脸映着红色,就像很多年很多年以前海棠坡下那隐隐约约的影儿一般。像他?不是他。是他?不是他。

“对。”薛润无比确定地回答。

羿丹笑了,挺无所谓地摊摊手:“哥,你看,就是这样,不管你多烦我,厌我,可是…这么多年了,你还记得我,我也没忘记你。你想过吗?没有我谁知道你是易玉子,没有你,谁还记得那个可恨、可恼的羿丹?几万年了…为什么?”

远处的山峦…一道银光闪过,耳边…导游的大喇叭又响了起来:“看!飞剑!!!!!”

第43章

薛润被迫跟着羿丹满世界逛景区的事儿,家里一切如常,只是没了师傅的家,总是透着一股子凄凉气儿,施洋是个面大胆小的,见天的躲着,就是不出门,杨向子每天没事儿干了就靠在廊上看二当家砍树枝。

这二当家眼见的一圈一圈的就瘦下来了,家里灵水好猫食儿喂养着,这人倒是出落得一副俊模样,就万万没想到,那家伙尖声细气的肉山下,竟然住着一位身高最少一米九三以上的帅小伙子,要不说造物主喜欢弄人,甭管那家伙俊了没。依旧是一副娘唧唧的样子,没事儿了就坐在角落一言不发的玩自闭,杨向子跟他搭话他都一副无视的样子,搞得杨向子实在内疚。

琼和笑盈盈的提着一个古香古色,镶着贝壳装饰的朱红色攒盒到了苍山院门口。

“你不该好好跟你自己家呆着,来我家做什么?”杨向子一看到这些人就来气。

“别啊弟弟,这不是无聊吗,以前都是我们围着师傅转的,现在师傅不要我们了,这不是闲得慌吗,来来来,我整了一些好吃的,别说,这一界的好吃的还真不少。”

瞥了琼和一眼,杨向子讥讽:“我们这一界好玩意儿多了去了,添加剂也多了去了,你怎么就不怕吃死你?”

琼和有些无赖像的一伸手将他拽到一边,硬是挤进门:“那些不算啥,阿才说了那是社会进步,得了,赶紧的,招呼小师弟来一起吃。”

说完,琼和在院子里喊了几句,杨向子凉凉说了句:“别喊了,闭关了。”

斜眼看了一下门口依旧坚守阵地的辩香“庙”,琼和倒是无比同情。

栗子鸡块,红油羊肚丝,一户小酒,外加下酒的小鱼干,琼和坐在龙爪槐下有滋有味的吃着,杨向子也想知道师父的近况,便也陪着坐下,却不吃他带来的吃的。

闷了一口酒,吧嗒下嘴巴,琼和问到:“小妮子呢?”

听到问孩子,杨向子脸上露出一些笑意:“全托了。”

琼和迷茫:“全托?啥玩意儿?”

“就是一个礼拜只星期天,星期六回来,这边这环境也不适合养孩子。”

琼和很是不理解:“怎么就不适合了,你要是觉得老爷们养不好,就去找几个,婆子,咱家现在不缺这个。”

杨向子失笑:“你当时奴隶社会呢,还丫鬟下人的,那小丫头活的太独,得叫她受些集体教育,还有就是…那边…我也不愿意孩子跟那边过于亲了。”

杨向子眼睛看着远处山那边灯火通明的袁家,这半年,那边的人口越来越多,有时候去了苏氏那边,总是会出现奇奇怪怪的人,有男有女的,杨向子不傻,能看出一脸尴尬的苏氏是被迫做媒人,最后咬咬牙,他把春天送了全托。

又是闷了一口小酒,琼和对这些情况倒是立刻就了解了,他不说,只是岔开话题:“您后院那位,还砍着呢?”

杨向子无奈的撇嘴:“嗯,当时我就错了,有时候吧,这人看人,眼睛都是斜的,师傅说,我不该那样,谁当初就是个清白物这不,除了吃饭睡觉,得了神经病一样,不是背守则,就是没完没了的砍树。”长长的叹息一下,杨向子问琼和:“你师父什么时候放我师父回来。”

“这话别问我,我哪敢做我师父的主,其实吧,我也奇怪了,你说,这么多年了,那两人看上去不一样,骨子里其实…子不言父过,是这么说的吧?”琼和对这边的书籍倒是真的看了不少。

“嗯,你看那些做什么”杨向子好奇。

琼和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说:“对师傅们那情我只敬佩,却不敢去试的,真的,师弟,受不起!谁没事干,年复一天的纠缠一件事?”

杨向子没有回答琼和的问题,回答不了,他不是师傅。这两人一脸酸样,为家里那点烦心事儿正愁,住在山那边的苏氏也愁死了。

这几月,家里每天都是成堆的亲戚,有直系的,搭点边的,都聚来了,今儿更好,但凡模样出挑的,成群的都来家里了,厅里坐不下,他们站在厅外都不觉得寒碜。

“叔叔,您这不是为难我们吗?我们来这里原本是避难,要不是因为我们家,人家薛先生家现如今还过着清闲日子呢,人不恨我们就不错了。”

袁家正堂,宽大的交椅上坐着几位穿着很古代化的人物,这里面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坐在正中间的是位看上去四十出头的精干中年人,苏氏喊得那句叔叔就是喊他呢,这人是乐成道人的亲弟弟乐礼。

“侄媳,都是一家人,怎么就是为难了,你们住在这里,一来二去的情谊也有,我听他们说,那边那边,对三伯的印象是很好的。这不是有了交情吗?感情,你们没被抓去过,没受过那种惊吓!”坐在乐礼身边的这位,看长相那是一等一的美貌,要说修真界不缺美女呢。这妇人是乐礼的妻子,秦氏,今年能有四五百多岁了。这妇人向来嘴巴刁毒。在祖屋那边,一般人都不爱招惹他。

“婶婶,这话要跟公公说,我家向来都是老爷子当家的。”苏氏很无奈,还得陪着笑脸。

这妇人一脸愤恨:“你公公?指望他?那不是说的好吗,心有所悟,人家要闭关!谁知道是不是得了好处,丢下自己家人一个人乐去了。侄媳,我知道,三伯生气,怨恨我那时候去小五洲不带你们家,可你知道,我以外嫁女,我能带多少人,我这不有难处吗?再说了,当初带你们去了,能有现在的机缘?我可听他们说了,那边的小姐,如今称您干娘呢!”

苏氏一口气憋在肺泡里,几乎要气炸了,可这一圈做的都是长辈,大大小小的都是家里直系的亲戚,实在是不好翻脸。

“婶婶,你听谁说的我家那会子最多算个老妈子,如今那边的小姐大了,也不过来了,您…”

坐在中间的乐礼冷哼了一声,放下手里的茶盏,很是理所当然的插言:“你这孩子,很不懂事,该是每天过去请安才是。”

苏氏心里那叫一个炯炯有神啊,心说,这都是一家出来的,以前看这叔叔,也是个仙风道骨的,这会子怎么没脸没皮起来?

乐礼斜眼看了一下苏氏,大概也能猜出自己侄媳怎么想的。他扯扯嘴角,带着一丝嘲讽到:“我知道你怎么想的,我也知道我那好三哥怎么想的。不就是为了点身外物,没脸没皮了吗?切!你们知道个屁!屁!”

苏氏苦笑。

不管苏氏做什么表情,乐礼一脸羡慕,一脸毫不遮掩的崇拜:“打老祖先那会子,咱老袁家就种药,炼丹,一代代的去了,一代代的来,洗髓丹也罢,千年灵芝也罢,咱家都拿的出来,多少年的世家宗门,骄傲打哪里来的,就是八辈子的积淀来的。哼!你是没去过呢侄媳,哎呀!我算是开了眼了。吃下一粒保证过天劫的丹药,人家摆在那里成瓶的卖。那些药材,随便拿出来的都是三千年看上的根头,那些个灵石,上等的法器,就换点手艺活。”说到这里,他斜眼看看苏氏:“咱八辈子都白活了,知道吗?白活了!”

苏氏不吭气,心里不以为然,是真的不以为然,能做乐成道人媳妇儿的,多少都有些臭脾气,爱拉个硬屎。再说了,自打春天不来了,那边的意思很明显,就是不爱跟这边沾边了,再做没眼力见的事儿,那不是上杆子会交情吗?

“怎么,不服气?”乐礼看苏氏不搭话有挤兑了一句。

苏氏忙站起来:“侄媳不敢。”

“不敢,其实吧,能有多为难呢?”乐礼指着站在家厅外的那群男男女女:“你去挑上几个,都是自己家人,随你喜欢。你送过去,就说,只是几个下仆,帮着收拾下花草,还是很有经验的,咱老丹门侍弄花草的手艺,那是祖传的!人送过去了,总会有机会的…”

苏氏不吭气,乐礼仗着长辈的身份是越说越来劲,整个修真内核,也就是自己家哥哥走了狗屎运,跟那边的真神搭了关系。现如今,他乐礼出门,谁不对他笑脸相迎,不说那份尊严体面,想想家里今后的前程,那也是很有必要为子孙后代计划计划的。乐礼觉得,自己哥哥躲出去,那是想吃独食!他不管了,反正死赖活赖的,也得粘着这边,只要这边有一位送进去了,就不必看这边的脸色了。

屋子的角门被咣当一声推开,乐成老头背着双手,面无表情的进了门。

“爹?”苏氏很惊讶的看着自己公爹。

“三哥?哎呀,你看我们,也不会挑个时候来,临出门我还说呢,等着你们三伯闭关完了咱再来打搅。可你弟弟不愿意,他说,家里就数我三哥仁义,大小疼我,我一去,保准出来。你看,还是你兄弟懂你,我们一来,三哥你就出来了。”秦氏站起来,很是巴结的的福了一福,很是亲昵的说着家常话,听上去倒是一扫刻薄,温言软语的。

乐成不搭理她,直接走到自己弟弟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直看得乐礼毛骨悚然的说:“哥,你看我没用,我没出息,又不是我一家的,那家都没跑。我就是倒霉,被他们派来了!你去外面看看,大房的,二房的,就是你们这一房的远亲都选了人来。”

乐成不说话,束手走到院里,看着那一群神色各异的年轻男女,终归是深深叹息了一下说到:“跟我来吧。”

这院里的人都齐齐露了喜色,一群人呼啦啦的跟在乐成身后一起走到了薛润家门口。

杨向子早就发觉不对,他与琼和一起站在门口看着脸色发青,站在那里嘴唇哆嗦的乐成,这老爷子眼见着有走火入魔的趋向。

琼和见了,倒是一下就明白怎么回事,其实那一界不这样,这老爷子倒是真的可怜了,夹在当间左右为难。他走过去,拍了老爷子一下:“这是怎么着了?”

乐成原本气的脑袋发蒙,被琼和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法一拍倒是神色立刻清明了。他呼吸了一下,冲着杨向子深深施礼:“小友,原本是不该过来打搅的,可也是实在没法子。”他指指自己身后那群人说:“那边的,看到没。都想到您家为仆为奴呢,我要是您呀,就一个也不要,一个个的早早的打发了,这群人就是苍蝇,就是蛆虫,只要有点味儿,他们就会乌泱泱的上来讨便宜,等您们有什么事儿了…这些人压根指望不上,跑的比狗都快!”

第44章

薛润听着电话,越听越冒火,听完后半响没说话,只是支着两只眼睛,瞪着羿丹。越想越冒火,这混乱的生活,都是因为眼前人。

自己跟徒弟们隐在这俗世,原本风平浪静的生活被这个人搞得一团糟不说,前世就搭在这人手里,难不成这辈子还要被他祸害?自己到底欠他多少钱?可以恨自己恨成这样子?

羿丹有些莫名其妙,很是冤枉,可…被哥这样盯着看,多少有些那个…浑身滋润的感觉,这小半年了,他就没拿正眼看过自己。上辈子这人对自己百依百顺的,现如今看样子是添了新脾气,你说说,这怎么就瞪得如此动人,怎么看上去越来越可爱呢。

羿丹眨巴下眼睛与薛润对视,眼睛里这一汪秋水,毫不客气的丢到了对面,一波一波又一波,你要多少有多少。

薛润被无赖汉盯得无奈,心知讨不到便宜,只好扭脸继续向外看,看了一会看身后无声,便很是生气的说:“我要回去。”

“那边乱七八糟的,还是跟我去地宫住几天,咱把向子,咱家洋洋,还有小春天都接了去,看他们怎么找咱们。哥你就是肉,总是被欺负,安心,以后我在,总不会叫你吃亏的。”羿丹很是好脾气的倒了一杯香茗递给薛润。

薛润再次被搞得没脾气,只好接了香茗,一口一口的喝着,想着心事。

此刻,这两人正站在世界第一山峰,珠穆朗玛山的顶峰。他们脚底下铺的是不知道那一界搞到的兽皮,毛茸茸的,厚墩墩,不管这雪山的积雪多么寒冷,硬是没透进来。他们四周是聚在一个透明的大泡泡里,任外面飞雪飘渺,寒风呼啸,就是冲不进来。羿丹舍不得薛润受一点罪,搞出这样的泡泡并不觉得是伤害了蹬山的趣味,反倒觉得自己是在太会办事儿了。

他哥可真是的,面皮那么薄,夸一句会死吗?

薛润奇怪的看着电话,这是什么信号?珠穆朗玛峰顶都能接?他看看羿丹,其实羿丹也不懂,这都是琼和他们给整来的。

绿芽细嫩,香茗青烟缭绕,薛润穿着夏天的衬衣,长裤,坐在兽毯上心里暗暗叹息。好歹秘境还是自己家,自己想撵谁出去就撵谁出去,要是去了地宫,还不是落入狼手,他想都不要想,自己是死也不会去的。

羿丹没有继续劝阻,只是拿了一块切好的西瓜递给薛润:“天热,吃片西瓜清火气。”

薛润无语,接过西瓜伴着泡泡外面万年不化的风雪,有一口每一口的吃着,两只耳朵边尽是呜呜的寒风嘶鸣,真是半点情趣都没。

“你要不喜欢,大不了找个地方把那些人丢进去,随便关他们几百年,他们自生自灭就好,何必为了闲人生气?”羿丹站起来,背着手看着远处。

那远处,正有几组登山队员,高举冰锤,一步,一步艰难的在山壁上行走。

“你知道我现在跟你最大的区别在那里吗?”薛润一脸讥讽。

羿丹回头奇怪的看看他:“区别,那里有区别?要我看,从上到下,那里都同,没半分区别!”

“哼,我来时,这身体都成年了,或多或少的我也要受他一些影响,这个世界,最大的特色就是规矩,各种规矩,这种每个人都要守的规矩,说实话,我不讨厌规矩。咱以前…那个世界,弱肉强食,崩坏是早晚的事儿,那些人,甭管怎么着吧,那是人命。我跟乐成老道,那是交情,交情也是有规矩的,那些人即是乐成老道的家人,你给弄没了,我们的交情也就没了。羿丹,以前,我宠着你…”薛润正在唠叨,羿丹赶忙插话。

“没事哥,以后换我宠着你就好。”

薛润郁闷的摆手:“你别插我的话。”

羿丹忙闭了嘴,很老实的,态度很认真的听着。

“以前吧,你也算是我带大的,那时候我父亲也没把我教好,难免会有一些娇宠的性子,由我这里又到了你那里,最后就变本加利了。虽然你不是这一界的人,我还是希望,你能尊重我现在生活的地方,别没事就卷了一堆人去,这样…我不喜欢。”

羿丹想了下,连连点头,心里却觉得古怪。这个哥,其实或多或少的真的有些变了,记得以前下山,自己看到好玩意儿,只要相中,哥都会二话不说就抢过来给自己,现在他倒是多了一种性格,哎呀,这样的性格多好啊,只要有他在意的,自己摸透了,就拿利用好了威胁哥别离开自己,嗯,实在是大妙。规矩实在是个好东西,不好好利用,他就不是羿丹了。

薛润完全不知道羿丹心里在想什么,若是知道,怕是会一口鲜血喷出,再也不跟他废话半个字。

这两人各自想着心事,吃着西瓜,品着香茗,看着满山的风雪,又沉入了锯嘴葫芦状态。其实薛润一向觉得,羿丹找到这些狗屁的景点,半点都不好玩,谁知道那个混蛋给他出的馊主意。他却不知道,为了讨好自己,羿丹算是每夜挑灯夜读,这个星球但凡出名点的景点,他都去探了路,想了法子,这么玩,怎么给惊喜,什么景色搭配什么器皿,助具,都是安排了好多遍的。

这边正在想着心事,一支来自外国的登山队,历尽千般苦难,终于登上了山峰,当勇士登峰,伴着耳边沉闷的呼吸,他们与峰顶瞭望,顿时骄傲万分,一时间那种豪情难以言表,千言万语化作双手颤抖的取出自家国旗迎风展开,正准备拍照,拍摄,发一番爱国豪言的时候,一个诡异的大泡泡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羿丹很是好奇的牵着泡泡围着这几人转圈:“哥,他们这是做什么呢?忒激动了!”

薛润看着那些胡子上结了霜花的可怜人,心里觉得颇是过意不去,于是,就好心的取了块西瓜,有些讪讪的说:“那啥,吃瓜不?”说完又觉得很白痴,只好恨恨的对着羿丹大骂,最近也真是没少骂人家:“快走了!你笑什么笑!”

羿丹乐不颠的卷了泡泡迅速消失在珠穆朗玛峰顶,没片刻,这两人竟然出现在久违的苍山秘境口,薛润看看羿丹。

羿丹站在那边陪着笑脸:“我要是不叫哥哥回来,怕是明儿起就没好日子过了。”

杨向子听到家门口的动静,忙抱了春天出来,一见到分别半年多的师傅,顿时找到了主心骨,心里又是心酸,又是委屈。

倒是薛润,看都不看他的,直接把一只杯子递给他:“喏,礼物。”说完,抱过春天左右大大的亲了一下:“哎呀,想死大爹爹了,小春天想我没?”

春天认了半天,终于认出来这是大爹爹,很是高兴地一顿亲:“想啊,大爹爹想春天没?”

“想了,春天那里想大爹爹了?”

“肚子想了。”

“还有那里想了?”

“胳膊想了。”

“还有那里想了?”

“脸脸想了…”

问了一车废话后,薛润抱着春天往里走,走到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回头对羿丹说:“嗯…那个,你先你家去。”

原本以为可以登堂入室的羿丹,脚下顿时止了,一脸委屈的盯着那个人的背影,心里又是心酸又是苦涩。

“哥,不带这样的。”

杨向子看着半杯水,很是奇怪的问:“这是什么礼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