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这样不好!”杨向子小声训斥了一句,杨春天不吭气了,依旧悄悄瞪万彬彬。

万彬彬不说话,孩子小,却不是不明白事儿。他知道,今晚自己又要不知道去哪里睡了,爸爸又要加班了,自己又是流浪的孩子了…

万跃拿着电话,跟队长吵完跟副局长吵,奈何,那件该死的案子一直到现在没破,前案未结,新案又起,一家女子美体中心的训练室,一下倒了五个。这下子省公安厅的也来了,市委领导也去了,作为本市最年轻,屡破奇案的法医,他必须立刻到现场。万跃打了一圈电话,谁都知道他家那点事儿,一托孩子就是没完没了,现在都不敢粘他。再加上孩子奶奶上个月刚去世,可怜的彬彬,硬是没人收留了。

皱起秀气的眉毛,万跃咬咬嘴唇,蹲下身体看看儿子,心里内疚得无以复加。小家伙不说话,手里捏着一个红果子,用手指的大拇指头指甲盖,一直抠果皮。

“彬彬,爸爸给买肯德基吃好不好?还有冰激凌,彬彬要什么,爸爸给买什么好不好?星期天还带你去看大象,咱拉钩好不好…”

万彬彬点点头,却不跟爸爸拉钩,看样子这个爸爸没什么信用。

“那!今晚…咱带着鸡翅膀薯条跟门房大爷玩好不好,大爷家有动画…”

“我不去!!!!!!!!!!哇!!!!!!!”

万彬彬哇哇大哭起来,万跃连忙抱起孩子,三十出头的汉子,心里酸得想哭。

“彬彬爸爸?”杨向子轻轻拍拍小警察的肩膀。

万跃扭脸看下杨向子,眼眶是红的,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吸吸鼻子:“没事,没事,小孩子打架,明儿就忘了,您看我这里有事,也没跟您…”

杨向子打断他的话,笑眯眯的建议:“你要是有事,要是放心的话,孩子我帮你带着。”

“啊?”万跃,愣了一下,随即而来的又是一阵阵的电话响。

顾不上那么多的万跃,看看电话,又看看孩子,咬咬牙,他把孩子放到地上,取出一个小本递给杨向子:“真是…添麻烦了,您把家庭住址、工作单位、电话号码给我留一下。”

杨向子接过本子和笔,唰唰地写了三排字儿,把本子递给万跃,万跃拿起手机照着号码拨了一个过去,很快杨向子的手机铃响了起来。

警车发动,很快警报灯亮了起来,伴随着刺耳的鸣叫,万跃走了。杨向子就没见过这么匆忙的警察,也没见过这样的家长,对于杨向子来说,如果工作跟孩子之间要他选择的话,他选择孩子。以前的杨向子,现在的杨向子都是会这样做的。

万彬彬被扔惯了,看着爸爸走了,站在那里并不哭叫,孩子知道,哭叫没用,自己还是得跟这个陌生的叔叔回家,还要跟这个讨厌的女霸王在一起,于是,他深深的受伤了。

杨向子摸摸他的脑袋,弯腰抱起他,春天大怒,也要爸爸抱,杨向子只好一只手抱一个。

也许是清灵源天生的自然亲和力,万彬彬很快的伸出手紧紧地搂住了杨向子的脖子,他闻着叔叔身上好闻的绿茶味道,低着头,想着属于小朋友的心事。

“这是我的爸爸!”杨春天抓紧时机威胁。

万彬彬不敢反抗,两只手搂住了杨向子的脖子,杨春天怒,也两只手搂着。

“不许皮。”杨向子淡淡的训斥,语音不大,却很有威严。今儿犯错的春天,大眼珠子转了几圈后,先放了手,以求回家爸爸可以对她宽大处理。

万彬彬不抬头,松了一只胳膊。

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杨向子抱着孩子来到车边放下,打开车门,把两只奶娃放到后车厢,扣好安全带。

杨向子的盆景店在精品街头,不属于最贵的地段却也属于这座城市最黄金的地段之一。上下两层漂亮的商业街小,还有一层面积很大的地下室。

拉起店铺车库卷闸,杨向子停好车,关了门,打开车厢,顽皮了一天的孩子,都困眼啦的有些不精神。杨向子笑了下,伸手摸摸两个孩子的脑袋:“咱先去洗澡好不好?”

“爸爸,他干嘛来咱家呀!”杨春天不愿意了。

杨向子捏捏她的鼻子:“来做客啊,春天不想要个小朋友一起玩吗?”

“不想!”很利落地表达了意愿,话说独生子女就是这么独啊。

杨向子一只手领着一个,从侧门进了一营业室点开室灯,顿时姹紫嫣红一片欣然。

“哇…”心情本来很不好的万彬彬,顿时眼睛都不眨的表示惊叹。那一层层的挂在墙上、放在地上、摆在铁架上的精美无比的盆景、花卉,就连小朋友都抵挡不住它们的美丽。

“好多花花啊!”万彬彬继续惊叹。

“这是我家的,你有吗!”春天得意了。

万彬彬自卑地摇摇头,杨向子瞪了春天一眼,小丫头片子吐吐舌头。

杨向子笑笑,领着孩子们沿着边上的梯上了二起居室,先是一人喂了一小碗热乎乎的牛奶,又放了一池热水,把两个小家伙扒光丢进方形浴盆里。大概是年纪小,也没个羞耻心,小家伙们很快在互相泼水这样幼稚的游戏里和好了。

浴室里嘻嘻哈哈的孩子欢笑不停地传来,杨向子找了两块绒面布料,他的千针术早就炉火纯青,很快的两件蓝色的小睡裤睡衣便缝制完毕。

从水池里捞出孩子,拿大毛巾裹紧了,杨春天穿着小拖鞋嗒嗒的跑到客厅,坐在红毛毯上看动画片,杨向子却抱着万彬彬,拿着指甲剪,把孩子很久没修剪的指甲全部清理干净,顺手又拿推子给他理了一个小板寸。

“叔叔。”万彬彬奶声奶气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撒娇的味道。

“嗯?”杨向子很温柔地回应他的撒娇。

“爸爸什么时候来接我?”

“爸爸呀,爸爸是警察,要抓坏人,要保护全市的小朋友啊,彬彬最乖了,跟叔叔一起等爸爸好不好?”

“嗯…以后我能来叔叔家玩吗?”万彬彬眨巴着跟爸爸一样的单眼皮,黑漆漆的眼瞳里带着一份讨好跟娇憨。

杨向子愣了一下,很快点点头:“好呀,那彬彬要跟春天做好朋友好不好?”

“好!我把我的弹壳龙给她玩!”

杨向子大大的亲了彬彬一下,扫干净孩子脖子上的碎毛发,给他拿热水莲蓬冲干净,大毛巾擦干,换了崭新的睡衣抱了出去。

客厅里,春天盯着动画片一阵傻乐,看到杨向子抱了万彬彬出来,只是眨巴下眼睛,揪揪自己的小发辫衡量了一下立场之后,把自己的小毯子让出一块。

“谢谢杨春天。”万彬彬很是感激。

“不用谢。”杨春天在学校,人见人嫌,狗见狗跑,为了叫这孩子合群,每天杨向子是咬着牙也要把她丢到大集体的怀抱里。

看两个孩子很快的玩到一起,杨向子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春天这个不合群的毛病,总算是有个盼头了,不到几年,转校三次,一个朋友没交上,也是他们教育失败。

厨房里,炖排骨的香味慢慢飘出来,杨春天闻惯了香气并不在意,只是盯着电视,随着主人公的冒险表情不停的变幻。吃惯外卖的万彬彬,一碗牛奶根本填补不了他的胃袋,他先是小心翼翼地看下杨春天,见对方不关注自己,便小心翼翼地站起来,一步一步的迈着小脚丫挪动到厨房门口,趴在半门廊上看做饭的杨向子。

杨向子家的厨房跟客厅、饭厅都是一体的,是那种特别现代化,装修相当考究漂亮的西式家具电器。

听到半门廊那边有响动,杨向子扭脸看着门口的小脑袋笑:“饿了?”

万彬彬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奶奶没生病之前,也会给他做好吃的。奶奶去世之后,他最好的一餐就只能去饭店了,爸爸是个笨蛋,就只会叫外卖,外卖又很贵,所以爸爸总是很缺钱。孩子虽然小,对世界已经有了自己的分析。

杨向子顺手从半门廊外面拽起一个软垫放在柜子上,抱起小家伙坐在上面。顺手取出一个小碗,从锅子里夹了两块红嘟嘟的排骨给他放进碗里说:“吹吹吃。”

“好。”万彬彬接过小碗,很认真地吹起来。

杨春天越看电视越不对,站起来也光着脚丫子沿着毯子跑到厨房大喊:“爸爸我也要吃。”

杨向子抱起她,也丢到垫子上,夹了排骨,递给她碗之后叹息:“你这个小丫头片子,平时求着你吃你不吃,现在还主动要。”

“嘻嘻!”杨春天没搭理自己爸爸,似乎她更加喜欢跟小朋友一起坐在自己家厨房的厨台上,一起分享排骨这件事。

午夜三点,尸检完的万跃,拖着自己极其疲惫的身躯来到单位紧急会议室,省里、上面的领导已经等待了他很久。

万跃简单明了地做了汇报,今年这样的汇报他已经做了无数次,他是法医,不是侦破专家,所以,汇报完,他坐在那里听大家做案件分析。

会议室里满是烟味,平日子里都很矜持讲究的领导们如今愁眉不展,虽然知道这次这样的案件在全国犹如瘟疫一般的蔓延着,可是为了稳定民心,案件的真实情况还是被压了下去,任何媒体、报纸、公共场合里,并没有过多的解释以及跟这件案子有关的任何信息流出。

有人说,国家大了,社会进步了,作为公民必须有知情权。可惜的是,这样的知情权敢告知民众吗?能告诉大家,自现在起,不能单独照镜子、不能看玻璃、不能看平静的水面、一切折光体,一切有影像的物体都不要去接触。可能吗?不可能的…

侦查员们一个一个的做着汇报,那是老三篇,案发时间,案发地点,案发现场,被害人身份,被害人数,被害人死亡时间等等之类…

听完汇报,从屋子的角落一位来自部队的军官慢慢站了起来,走到房间的当中,这人正是从帝都赶来的吴维。

吴维站在屋子的当中看看四周,一开口就用没有起伏的声音很不客气地说:“除案件直接管理领导,分管领导请退场。”

有几位领导互相看看,一起站起来退了出去。

“有海外关系的,家里有直系亲属在广播媒、报刊杂志工作的同志请退场。”

又是一些人退场。

“除刑警队外的其他科室成员退场,于其他科室借调的成员也请退场。”

屋子里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剩下不到二十位。吴维对自己的助手李真点点头,李真过去又收了所有人的证件,对证件上的人进行了详细的政审调查之后,又有两位因为档案上有不清楚的地方而被毫不客气地赶出屋子。

气氛就这样,越来越压抑,越来越紧张,原本心里一直想着孩子的万跃,也不由自主的收了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精神越来越兴奋,精神越来越紧绷。

一切处理完毕,检查完屋子里的安全系数,吴维拍拍手,屋子里的灯光自动熄灭,屋子正中的白布屏幕上出现了一个静止的酒店卫生间的镜像。

“各位领导,各位侦查员,自今日起,诸位将会编入特别组四科,成为临时的,只归国家特四直接领导的特别案件紧急处理小组,为什么叫紧急处理小组而不叫侦破小组呢,那是因为,此次在全国,乃至世界上各个城市密集出现的干尸案,并不属于人类可以预见、了解、认知里的那类普通的案件。”吴维看着屋子里的那些面孔,语气依旧平淡地说:“简而言之,我们这次面对的,也许…是真正来自地狱的魔鬼、外星人、吸血鬼,一切皆有可能,唯独,这件案子跟人类无关。”

第49章

巨大的岩洞,龙凤雕像的嘴巴里玉髓龙涎滴滴溜溜的滴落着,空气中,宁神安识的好闻气味慢慢的在空气中升腾。上午七八点的时间,挂在岩壁一边的雀鸟轻轻唱了几声脆的,它们展开翅膀在细丝编织的笼子里飞了几圈后,开始在笼子边缘,相互啄起了嘴巴,一下一下的看上去无比的亲昵。

躺在床上休息的薛润,眼皮微微动了一下,缓缓睁开。帷幔无风自动的慢慢卷起,放了一些柔和到正合适的光线铺满玉床,薛润坐起来,发了足足有五分钟的呆后才慢慢坐起,来到床下。盖在他身上的缎子犹如流水一般的从他身上滑落,洒在地上。

薛润光着,一步一步的走向室内的潭子,在他的背后,几处青紫很显眼,犹如梅花瓣一般的铺着。当然,这些痕迹,薛润自己是不知道的。

走入潭水,薛润泡了大概有十多分钟后,才扶着额头叹息呻吟了一声:“再也不喝了…”

房间里传来窃笑,薛润没回头的骂道:“灌醉我有意思?”

羿丹抱着一叠清洗完,处理的很柔软的衣衫走过来,心情很好的蹲下:“这是误会,没想到哥的酒量现在这么浅。”

薛润撩了一些水到锁骨上揉了两把:“对呀,这具身体,酒量自然是不如我自己的。已经不错了,还可以呼吸,跟你坐在一起饮酒。”

羿丹呆了下,那股子内疚又涌了起来:“不能喝也没什么的,那上界的酒,哥哥现在的体质受不住也是正常,以后慢慢就好了。住上几天,我帮哥哥先提升下境界,以后保你千杯不醉。”说完,他放下衣服,取了摆在一边的一块大大的白巾裹住站起来的薛润。

接过毛巾裹好,薛润笑了下:“我学那个就是为了饮酒?亏你说得出来。”说完,他慢慢走到岩洞的一边,盘膝坐下。

那是一块高七八米,犹如海洋馆观赏窗那样的玉石镜,镜的那边,是玉屏山的海棠坡。在那里,没有季节,只有适合海棠花树开放的温度以及环境。这片美景,只给这一人准备,终于,等来这人如今随意的那么一看。

“这是彤果子,你尝尝,比传说中的朱果要好吃。”羿丹端着一盘犹如大樱桃的果子来到薛润面前。

“我没刷牙,不吃东西。”薛润有着良好的家教习惯。

羿丹不反抗,只是笑眯眯的跟着他,看他又站起来,从准备好的银具里取了东西,刷牙,整顿,穿衣裳。

“最近,别出去了,在这里呆些日子好吗。”羿丹又递过彤果子,温声软语的打着商量。

取过果子丢进嘴巴里,一口馨香,百脉舒畅,薛润的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哦?为什么?”他坐下,很随意的抱起膝盖,缩在那张雕木大椅上。

羿丹想了下,还是实话实说:“也许是我来的时候,带来一些不好的东西,这一界,最近出了很多事。外面忽冬忽春的,天不正常倒没什么,我已经叫琼和他们去补了,倒是那次…我们去看洋洋,有人在我们眼皮子下杀人,你我竟无半分察觉,所以…此事要调查一下,在确定安全之后,咱们再出去好不好?”

薛润愣了下:“那件事?羿丹…我一直想问你,以你现在的修为,在你们那一界算几等?”

羿丹笑了下,表情里带着不遮掩的自傲:“没有等级,那些修士修炼的目的是为我所用,就是你们这一界所谓的,天子重英豪,文章教尔曹是一个意思。”

“那你怕什么?”薛润不喜欢这人这股牛逼劲儿,这让他很无力。

“嗯…”羿丹捏捏鼻子,赶紧谦虚起来:“我们不小心贯穿了十三界,难免有一些乌七八糟的东西悄悄进入通道,我这也是为你的安全着想。”

“切,你早就想着把我骗过来,如了你的意,别找那些乱八糟的理由,我才不信呢。”

“算是吧。这里是给你建的,你也早该过来看看。”羿丹取了软底布鞋帮薛润换上。

薛润站起来,感受了一下脚底的舒适度,手插进裤兜:“成,我参观下,说好了,我想去哪里你可别管。”

“自然是这样的,说不定,哥哥看了喜欢,不舍得走了呢。”羿丹陪着笑,快步跟上,突然几缕白发出现在他脑后,他愣了一下,探出手,抚摸下后脑,那发色又恢复了乌黑。

“师傅。”琼和从角落走出,低声唤住羿丹。

“怎么?”羿丹看着他。

“今晚,就别去了,那裂缝贯穿十三界,强行补上它的话,师傅会坏了境界。徐徐图之不好吗?”琼和劝道。

羿丹笑笑,毫不在意的摆手,琼和叹息了下,只好慢慢退下。

十一月的冷雨,敲击在盆景店外的梧桐树叶上。今年的天气特别的诡异,才十一月底,竟然有了雨夹中雪,零下八九度这样的诡异天气出现在内陆城市。

虽然电视上很多专家解释,这是新的冰河时期到来了,可是,老百姓不傻,昨儿还酷热如盛夏,今儿就零下凝冰,难不成这是传说中的末世?各种不好的传言在街头巷尾蔓延开来,许多民用的必需品价格在短短一月,上涨了整整十倍。

杨向子坐在盆景店的一角,手里端着茶杯,身边是燃烧着木炭的小铜炉,他看着外面缩着衣领来回奔走的路人,心里有一种很安全,很舒适的感觉。他这家店,盆景随便一盆都上万,自然是十天八天不见现钱,冷清的可以。他倒是不很介意这个,他介意的是这诡异的天气与正在店子里干活的那两三只。

那几只突然出现在家里的不速之客,是羿丹派来的。

杨一端着盘子,走到铜炉前慢慢蹲下,把洗好切成两半的小红薯烘烤在炉子周围的边缘上。

杨向子有些抑郁的看着他,除了这位,家里现在还有三位神出鬼没的杨二,杨三,杨四。反正是前几天他起来之后,这些人就站在门口,说是主人说了,今后他们就是杨向子的人了。

杨向子何德何能,如今竟然可以拥有四位功力高深的修士做奴隶?联络不到师傅,打电话给师弟,杨向子这才知道,那边自然也有施一,施二,施三,施四。

“大少爷,到时间了,该去接小姐了。”杨一看看挂在墙上的钟表,他是刚学会看这个,这一界倒是有很多很有趣的东西,凡人的智慧有时候还是值得敬佩的。

杨向子撇嘴:“别叫我大少爷。”

“少爷。”

“啊,算了,算了,别当着人叫,喊我老板吧。”杨向子站起来,杨二出现,接过他手里的杯子,帮他穿好风衣,递过车钥匙,递上围巾。

杨向子一脸憋屈的出门,开了停在店铺门口的车子去了幼稚园。半个小时后,杨春天蹦蹦跳跳的进门,万彬彬这个小尾巴又跟来了,显然,他爸爸万跃,又要加班。

闻到屋子里烤红薯的香气,两个孩子很雀跃,很主动地跑到卫生间洗干净小手,乖乖的坐在靠窗的位置等着爸爸来分食物。

杨向子夹了红薯,拨了皮子,给孩子们倒了杨一准备好的温开水压去凉气,才允许他们吃。

“杨一”

“在,老…老板。”杨一显然不太习惯这样的称呼。

“我师叔没说,这次的事儿要多久能过去吗?”杨向子看着吃的很欢脱的孩子问道。

“是,主人说,这是这一界的事儿,跟我们没关系。”杨一实话实说。

“地球毁灭了都别管吗?”杨向子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说完,坐在位置上发呆。

杨一倒是脸上带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咱们自然是回自己的家,只要…那边愿意,我们随时可以走。”

轻轻的摆摆手,杨一悄然退下。

杨向子打开孩子们的书包,帮两个小家伙翻开并不多的作业,一边说着话,一边指点着他们画图画。

“叔叔,爸爸今天加班,不会来接我了。”万彬彬对自己爸爸已经不盼望了,这一个月,他有三分之二的时间都是跟着杨向子过。这里吃的好,住得好,杨春天也越来越合群,他们已经是最好的朋友了。

对于孩子的小心思,杨向子只是宠溺的笑笑,摸摸他的头发说:“好,那就住下吧。”

万彬彬很高兴,对着杨春天挤挤眼,杨春天也高兴了。

雨水消失,中雪突然转为大雪,盆景店里有法阵,并不受外面寒流的侵害,孩子们倒是对突如其来的大雪有着孩童的理解,他们趴在玻璃上叹息:“哇,下雪了,明天可以不上学了…”

街上的行人忽然消失在不知名的角落,以往早就应该亮起的路灯,因为忽然来的寒流而产生了能源缺乏而黑着。打发了杨四带着两个孩子上楼吃晚餐,杨向子坐在店子里想心事。

这一个月,只是他呆着的这个小城市,就已经出现了不下百起命案,其他的城市,其他的国家就更不用说了。羿丹那边仿若知道什么,可惜,那人对地球,半分情谊都没有,压根儿不想管。似乎,就连师傅,他对地球,也没有那么深厚的情感。

杨向子跟施洋不一样,他们生于斯长于斯,看着这里的环境忽然变坏,心情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哎呀,你们这里可真奇怪,还下起雪了。”店门忽然被打开,施洋站在门口跺脚,跺完很不客气的对站在店门口的人说:“你们外面等着!”

杨向子的修为向来比不过自己的师弟,他倒从来不觉得那是压力。听不到师弟来,也没什么丢人的。

“你怎么来了?”杨向子提起铜壶,帮他倒了一杯茶。

“我不喝这个,白水。”施洋脱去大衣,随手丢给杨一,一屁股坐到杨向子面前:“我被家里那群混蛋们,逼得没地方了,暂时不想回去,收留我一会儿。”

“住下都成。”杨向子很高兴。

施洋用手取了一块红薯,一口吃下,哈了两口热气后叹息:“还是师兄这里好,有家的味道。”

“那你还不过来住。”杨向子取笑他。

“没办法啊,那边生养我一场,我总要保他们平安无事,这是家庭责任对吧。”

“说起来,我家那边…”杨向子想起什么,又轻轻摇了下头笑了:“算了,还是叫杨一过去看下吧。”

故作轻松的施洋,说了一会儿闲话便闭了嘴,脸上的表情很是失落。

“怎么了?现在还有人招惹你吗?我看那个辩香也不跟着了。你反倒心情不好了,难不成你喜欢他?”杨向子小心的看下师弟的表情,调侃了一句。

“不是,你想哪里去了,不是这样的…师兄,李国平找我了,说是…小五洲那边有位先生,给这件事卜了一卦,说是地球大劫。”

“李国平?”杨向子愣了下,好久没见那家伙了。

“嗯,也许天气异常只是刚刚开始。”施洋点点头继续说:“按照修士的眼光来看,地球现在正在失去灵气,有一股强大的理想,正在一点点的吸取这个星球的生命力。师兄…”施洋有些犹豫。

“嗯?你说。”杨向子看他。

“你说,是不是羿丹那家伙?”施洋还是问出来了。

杨向子想了下,轻轻摇头:“对他来说,统治一个星球早就没意义了。你跟琼和他们不来往,以前跟他们闲聊的时候,他们倒是说过,师叔早就不爱干这事儿了,征服天下,那是人类爱干的事情。师叔…他志不在此。”

“嗯,我也觉得是这样,可是,我就想不通,我们都是普通人,出生,上学,工作…以前我觉得,地球如何,跟我们能有什么关系,可是…师兄不知道,那股力量,我见过。”

杨向子放下手里的杯子:“你见过?见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