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洋撇了下嘴,顺手取过身边一盆植物,使了一个法决,顿时,在他们面前,一个酒店卫生间的景像出现了。

卫生间的门被推开,一位穿着西装的年轻人解决完生理问题,走到洗手池,对着镜子小心的拨拉下发型,接着洗手。在他身后的蹲位隔间的门慢慢被打开,一位穿着蓝色洋裙,画着浓妆的女人,带着一脸诡异的笑走到西装男的身后搂住他。

西装男愣了下,对着镜子笑笑,接着他们接吻,互相扒着并不多的衣衫在屋子里春色四溢的纠葛着。这两人反锁了卫生间的隔间门在里面呆了一会,各自走出,眉角都带着春意。蓝裙女人对着镜子补妆,忽然看到了什么,眨巴下眼睛,顺手拿起口红在镜子上写了什么,西装男走过去,哈哈大笑,取了口红补了几个字。

然后,有电话铃响,他们各自接电话,表情似惊似喜,一起目瞪口呆的看镜子,忽然疯魔了一般拿起口红,眉笔在镜子上涂了起来。一些白烟缓慢的在他们身上升腾,越来越多,后来白雾遮盖了人影又缓慢散去,地面上只留下两具干尸。

“大概就是这样,我想,每一个死去的人,在死之前都跟某一股力量签署了什么条约,然后…很显然,他们要的越来越多,最后只能献祭自己了。这两位,生前都意外的发了大财,一位继承了一笔遗产,一位…成了家族里的新秀。呵…就跟看魔幻电影一样…”施洋叹息了下:“几乎每一位死者,生前都遇到了好事,我想,他们死在美梦里,也许…对于他们来说,算了…师兄,现在国家进入一级战备,把这次事件列入非传统安全威胁状态,整个修真界,现在也卷入了,就在今早,有四位小五洲的老祖,忽然突破瓶颈,进入大乘,然后…变成了干尸。”

杨向子没说话,盯着自己师弟看了一会儿叹息道:“你想管?”

施洋低着头,用手指抠着杯子,闷闷的点头:“要管,这是我们生存的家。”

杨向子眨巴了下好看的眼睛,释然一笑:“嗯,我也是这样想的。”

第50章

“讲究卫生,服装整洁…自己的事情自己做…热爱祖国,热爱人民…麻烦你,这是我的身份证复印件。”

石伟达穿着一身笔挺的少校军装,站在公安局户籍办公室门口,漂亮高大的身材,帅气英俊的样子衬得他格外显眼。当然,当他独自呆着…他得了一些小毛病,就是唠叨各种守则,从小学生守则一直到大学生的守则,还有各国的公民守则,如今他都倒背如流。

“好的。”石伟达笑笑,接过手续,坐在户籍办公室的排椅上等候。今天,他要迁出自己的户口到部队的。再加上,纳山市火葬场一直寄存着的老混蛋的骨灰也该入土了,他选了好坟地,交了足够的钱,钱是他预支的工资,他现在赚的真的不少,最起码比老混蛋那会子坑蒙拐骗赚的多。

大前天,原本站在花圃里浇水的他,突然接到杨向子的电话,希望他可以作为这家的代表去四科呆着,随时把那边的情报汇报回家,如果可以的话,他算是清灵源在特四的常驻代表了。

虽然有句话叫人往高处走,可是石伟达现在对外界并无阶级这样的区分,甚至他十分喜欢现在的这种悠然自在的生活。

可惜了,他欠了人情,欠三当家很多东西,甚至他欠了这个社会很多,现在的石伟达就是有着一种微妙的对世界抱歉的感觉。如果可以,他愿意做很多事儿赎罪。施洋对他的这种言论行为称为“守则综合征”,杨向子对此表示抱歉。

“各位观众,入冬以来,全国全国平均气温…罕见的…做好救援工作…”

一位播报员在用千篇一律的表情说着社会上每个人都关心的事情。是呀,入冬以来,气温忽降二十度左右,长江以北还好,有供暖设施,但是长江以南的地区就可怜了,除了一度空调脱销之外,城市能源因为天气影响也出现了各种无法预计的问题。这个月,各地开始出现因低温而被冻死的流浪汉。政府对此,虽有应急措施,但是,显然还是准备不足。

“哎呀,末世啊!都逃命去吧!!!!!”窗口里,一位小警察拿着一个钢印,一边盖一边蹉叹。

“今天没吃药吧?说什么呢,电影看多了。”旁边的警察大姐瞪了他一眼,小警察吐吐舌头。

等待办户籍的人们先是理解的笑笑,接着,继续开始谈论天气,谈论物价,对了,说起物价,今冬,土豆每公斤三十二元,建国以来都没卖过这样高的价格。

石伟达恍恍惚惚的听着现实的声音,那些声音忽远忽近,有些真实又有些遥远。以前父亲活着的时候他不操心这些,现在…对了,杨向子说了,自己去的那个四科的办公室,好像就是针对这些问题,做出应急处理的。能为社会做点什么,这真好。石伟达内心很雀跃。

无意识的伸出手,那双肌肤细白,指型修长,虎口却有厚茧的手是那么的不真实。现在,石伟达会种地,会做饭,会洗衣,会修建花枝,会开车,会盖房子,会几套阵法,还会一套斧术,当然,他最会干的营生就是砍树。他的所有肥肉,都化为力量,就如古代的凶兽一般,一旦勃发,后劲无穷。

杨向子说,万一那里地震了,那里塌陷了,那里需要开拓了,他这种重工术,最适用了。

最适用吗?石伟达还是自卑。对于工作,他内心几乎就是惶恐的。他怕干不好,那么他生存的意义会再度消失,就像某个人说的那样,他就是一堆肥肥的五花肉,没有思想,不会贡献,活着毫无意义,他生出来的唯一目的就是做一坨巨大的粪便。有时候,石伟达很诧异,那样潇洒儒雅的人,说出的话怎么可以那么恶毒。

屋子里警察们一起对着电脑相互嘀咕了一会,那位警察大姐出来,很有礼貌的对他说:“你好,你的照片跟户籍上不符,能过来一下吗?”

石伟达站起来,喃喃的无法解释,是呀,他干活的那个地方,有一眼灵泉,他每天用灵泉洗身,食用。吃着灵果,蔬菜,有时候薛润也会带回一些不属于这一界的东西,就搁在家里冰箱里,零食柜子里,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吃完了,自然有人放进去。羿丹对薛润的家庭就是这么疼惜跟娇惯,他早就脱胎换骨了。

现在,石伟达开始后悔拒绝李国平的好意,他连个户籍都转不好。

石伟达站在那里,习惯的唠叨了句:“遵守国家法令,保护国家机密…”

“什么?”警察大姐没听清。

“不是…”石伟达尴尬的笑笑,昨天他还是个农夫来着,今天…今天,对了,他有证件。想到这里,石伟达拿出证件递给警察大姐。

接过那份有着特殊标记的证件,小城市的警察大姐看了一遍后,显然呆愣了,她从没有接待过特令证件,来回翻看之后,她拿着证件颠颠的跑回接待窗找到领导开始汇报。

石伟达慢慢坐下,周围的声音越来越小,这两年,有个叫特勤处的部门,慢慢进入老百姓的生活,当然关于这里的超人的故事,电视剧里,电影里讲述的很多,那里的人都飞天遁地的。自然,老百姓也以为那只是杜撰的一个地方,可是,今儿就是在这个小小的公安局接待窗口,有个人,拿着特勤处的证件来迁户口。

只是刹那,屋子里的气氛热络了,话题就开始围着石伟达转悠。

议论声令石伟达窒息,他强忍着,坐在那里笔直的一动不动,嘴巴里小声的背着守则,时间慢慢过去,一直到裤子口袋震动了几下,石伟达先是一愣,接着取出那部新发的电话,看看号码,小心翼翼的按开后,放在耳边试探的问:“喂…?”

“二当家?”薛润的声音从那里传出来。

得救了!石伟达放松了下来:“是我…三当家,你好…啊吗?”

“呵呵,好,挺好的,你下来。”薛润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不带一点人间烟火。

“下来?”石伟达不明白。

“对,我在公安局对面的茶餐厅,你来一下。”薛润回答。

石伟达站起来,四下看看,转身走出那个信息量很大的地方,下了四楼,来到了公安局外面的大街上。

如今,正是十二月底,天气又冷又干涩,每一股寒风都带着刀子,在划拉着路人裸露出来的肌肤。这种天气,实在是糟糕透了!

站在马路牙子上石伟达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对面茶餐厅门口的薛润,这一下,他找到了主心骨,脚步无比轻松的快步走过街道,来到了薛润面前。

“很久不见!”薛润看着变化很大的二当家,说实话,心里还是很满意的。

“…是,有几个月了,您还好吧?”石伟达把自己的位置放得很低。

“别那么见外,还您呢,喊我薛润吧。”薛润推开餐厅门,一边说着闲话,一边跟石伟达往里走。

茶餐厅很安静,没有顾客,没有经营者,只有靠着街面的一处沙发座还亮着蛋黄色的暖光。

“吃饭了吗?”薛润与石伟达坐下后,很贴心的问。

“还没,最近…不总是饿的。”石伟达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脊梁挺得很直。

“你怕我?”薛润看着他,一边笑一边问。问完,手指在桌面挥了一下,不属于这个餐厅的一些茶果点心便出现在桌子上。

这样的情形,石伟达见杨向子表演过,当然,他是不会的。

“不是,不是怕,我想…是尊敬吧!对的,尊敬,您看,您救了我…您很伟大,不是…不是的,我的意思,是不是我很伟大,我是说,你人品很伟大…也不是…”石伟达越解释越乱,汗珠很明显的从额头的肌肤里慢慢流出来。

“行了,行了!”薛润拍拍他的肩膀:“喂,别这样,你记得咱们第一次去副本吧,当时我闹了个大笑话。”

石伟达呆了一下,一霎时便放松了:“记得啊,你给怪物加血,大当家把你踢了。”

薛润尴尬的笑笑,还挠挠后脑勺:“对啊,我就说嘛,为什么每次你们一进副本就轻而易举的就过了,我跟那个队,那个队团灭,那时候他们喊我大乌鸦。是个霉星,要不是你发现我只给怪加血,怕是整个服务器就没人带我进副本了。”

石伟达恍惚了一下,脑海里涌上很多很快乐的事儿,表情慢慢的回归到了他木木的脸上,脸上的线条柔和起来:“那时候,不懂事。”

薛润推过茶盘:“吃这个,那现在呢?懂事了?”

轻轻的摇头,石伟达笑笑:“还是什么都不懂。”

“说起来,你都来家里很久了,一直,我们一直也没什么交流的时间,对此,我要向你道歉。”

“不用呀,真的,我很感激的!”石伟达连忙摆手。

薛润叹息了下,手掌在桌子上扣了一下,慢慢松开,一个圆形的雕着菱形图案的铜戒指出现在桌子上。

“这个你带着,算是…迟来的见面礼。”

石伟达呆了一下,拿起这个戒指,已经修炼过的他,立刻能感觉到这戒指的不凡。

“滴一滴血上去。”薛润说。

石伟达照着做了,很快的,他便感觉到这东西里的面积,很多传说里的才有的玩意儿,一排排的堆积在空间的角落。

石伟达有些惊吓到,他抚摸了一下那戒指,现在的他,早就跟以前不同,对物质什么的,也没多大,够吃够用就好。他犹豫了下,还是把戒指推了回去:“太重了,我不敢收。而且…我怕保护不了它。”

薛润无所谓的笑笑,拉过他的手试着在他右手上带了几下,那指环很小,只能戴在他的小手指上,当戒指一接触到合适的位置,很快的,它慢慢嵌入肉骨,变成一个菱形的黑色纹身。

“收不回来了,看,谁也抢不走的。这里面是这戒指原来的主人放的一些杂物,你整理下,修炼下,我给你预备了一些丹药,还有食物,以后…你要一个人出去忙了,说实话…我没想到向子会启用你。”

“这是应该的,不怪向子的,您…”石伟达想了下,又看着外面稀疏的人流叹息:“我是早就该死的人,以前不懂得生存的意义,其实这些日子我也看新闻的,我其实很想做点自己能做的事情,哎…您看,我这样的人,说这些…我又有什么权利说这些呢,别怪向子,也许,要是…要是再过一些日子,这样的天气,这样的情形再恶化下去,就是向子不说,出于一个人的义务,我也该做点什么。我…我还是挺高兴的。”

薛润看着石伟达这张已经跟过去截然不同的脸,轻轻的摇头,然后笑了:“成了,我回去了,我悄悄出来的。一会看不到我,有人要发脾气了,为地球做不了什么,我总不能给它找事儿,有人最经神经质的很!成了,我电话你知道,随时可以找我。”

说完,薛润站起来,石伟达站起来,快步送出去,他看着他慢慢走出餐厅,很快的他的身影消失在街面上,就那样,忽然的,就像隐在雾气当中一般的不见了。

石伟达回到餐厅慢慢坐下,桌子上,薛润请他吃的糕点,蔷薇花样的古瓷杯子上茶水还冒着热气。他手指轻轻动了下,那些东西顿时消失在识海里。

那一下,顿时打开一扇人间集市的大门门,推开后,耳朵边顾客说话的声音,服务员点餐的声音,茶餐厅特有的味道慢慢的在鼻翼蔓延开来。

这里,忽然就坐满了人。

石伟达站起来,服务员走到他身边,原本想问下他是不是要结账,可是,却看到了异常干净的桌面,于是石伟达与服务员互相对视了一会,石伟达噗哧一声笑了,穿着花边西式围裙的小服务员脸颊羞红的可以拧出胭脂汁儿来。石伟达愕然,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也成了有魅力的一群人?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嗯,是认识三当家开始的,他总是这样不可思议,说起来,自己…是老混蛋保佑自己吗?说起来,那老混蛋也不干什么好事,遇到三当家,大概是自己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儿了。

快步走回公安局,石伟达的心情异常轻松,他取了证件,迁了户口,拿了封好的档案袋慢慢走出局子,虽然给他档案时,那位抱怨连连的小警察表情有异,可这不影响石伟达的好心情,他想好了,去了新单位,给人家好好干,一定给向子争气,给…三当家长脸。

走出局子,石伟达取出车钥匙,慢慢往街边走,一声熟悉的呼唤却又吓得他几乎把钥匙丢到街边的下水道地漏里。

“伟伟?”

石伟达扭过头呆呆的看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人,他想起那个神色有异的小警察,是呀,纳山市不大,元辉是个黑白两道都耍的开的大人物,怕是,自己那份档案早就有人看着了。

元辉穿着一件厚厚的深蓝色羊绒大衣,围着一条欧版的羊绒格子围巾,带着皮手套,还跟…以前一般的讲究,好奇怪?他…看上去没那么帅了?也许…是家里…对啊,什么时候,把薛润呆的地方称呼为家里呢?看过薛润,施洋,辩香,还有羿丹,再看看元辉,他也长的就是这个样子吧?奇怪了,以前自己怎么为他要生要死的?

元辉仔细的打量着这位穿着军官大衣,帅气长靴的年轻人,他看不出这人跟那堆五花肉有那里一样了,他对比了好一会,才从那双总是恍惚的眼神里,找出一丝线索。

元辉走过来,又试探的喊了句:“伟伟?”

以前,只要他这样温柔的喊,那死胖子必然面红耳赤,手脚都不知道往那里放。

石伟达点点头:“是我,你好,元辉,很久不见了。”看着面前的人,谈不上恨,甚至,他跟这个人都不熟悉。以前,他很被动,向来是这人命令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好像,他就知道一点,他不爱甜食,喜欢蓝色,灰色,喜欢名表,收集了很多块,桌球打的很好,枪法相当不错,周围的人都夸他罩得住。

“真是你?”元辉用惊讶,长长地呼吸,使劲拍他肩膀来表达惊讶,拍完,他想拥抱一下石伟达表示自己对于他的失踪很“着急”很“焦心”,忽然又想起来,他们中间,那一层窗户纸早就捅开了,他的双手停顿于空中,尴尬无比的放在那里。

石伟达对于他的亲昵,并没有太多的回应,甚至,他肩膀都躲开了,元辉拍了个空。

“我想说…我们中间有很多误会,你信吗?”元辉苦笑着解释。

石伟达点点头:“嗯,我信。”

的的确确误会很多,原本以为,父亲死了,元辉哥对自己会照顾一辈子,他向来宠溺自己。后来才知道,那是误会,父亲一死,他接受了父亲的地盘,父亲的手下,父亲的公司,好吧,元辉何罪之有?那都是自己愿意,那都是自己不争气,主动奉上的。想在想起来,父亲那些黑社会的买卖,要不要的,其实没啥的。

“这么久,你去哪里了?”元辉问他,一阵寒风吹过,元辉耸下肩膀,缩缩脖子:“呼,真冷!咱去老地方吧,那边的厨子还没换。”

石伟达抬起手,看看手腕上的表:“恩,可以的,还有一小时三十分钟。”

元辉看着石伟达,脑袋轻微的偏了下下,带着一丝难以置信,有些事情脱出掌控的遗憾表情微微叹息:“好,伟伟说什么是什么,都听你的。”

石伟达没上元辉的车子,虽然元辉依旧开着以前订制的那辆老陆地巡洋舰,说起来,这辆车是为了撑下石伟达以前那堆肉山改装过的。现在在看这辆车,石伟达觉得有些搞笑,甚至那是不可思议的,哎,以前怎么可以那么胖?

石伟达开着李国平给他申请的一辆挂着军牌的黑色国产军车,不张扬,很稳重。在他的车后,跟着七八辆元辉属下开的世界名车,排了很长的一排,就像元首出行那般。

元辉那人,性喜张扬,总是前呼后拥的,话说,老爸活着的时候也这样的,也是!没本事的人都这样的,恨不得把所有的钱都糊在脸上,显示自己内心的单薄。

石伟达把方向轻拐,嘀咕了一句:“要爱国守法,不能违法乱纪…呼…”他走下车子,仰脸看下这家豪华的酒店,嗯,这还是老爹活着的时候修建的,设计好了的时候问他叫什么名字好,那时候石伟达才十五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份,所以他说:“就叫辉达吧!”

于是,纳山市便有了辉达酒店,五星级的,至今,还是这个城市唯一的一家五星级。

元辉下了车,走到石伟达面前,想搂住他肩膀一起进去:“看!这里还是老样子。”

石伟达轻轻躲过:“我穿军装,不可以勾肩搭背。”

然后,他们一起进酒店,进门的时候,有位年纪大的先生正下出租车,石伟达轻轻让了路,老先生表示感谢,石伟达表示这是应该做的。

顿时,元辉吓得不轻,只一霎,他知道,那坨五花肉也许是真的不回来了。

豪华的地毯,前呼后拥的随从,专用的特大电梯,只为等候一人的包厢,似乎一切都没变。

进了包厢,脱去大衣,石伟达把军装,军帽挂好,露出里面贴身的军制绒衣,并不觉得寒碜,他很坦然的坐下,接过侍者递上来的热毛巾卷摊开,擦擦手后,把毛巾递给侍者,有礼貌的道谢。

元辉亲昵的递过菜牌,石伟达现在不怎么吃东西,倒是看到小时候爱吃的东坡肉,就点了,菜肴很快的端上来,奢华的摊了一桌子,都是石伟达爱吃的。可惜,石伟达只是动筷子吃了一小块东坡肉后,便轻轻地放下筷子,表示不吃了。

“怎么了,没胃口?”元辉扬扬眉毛,表示关心。

“嗯,现在不是饭点。”石伟达回答。

元辉放下筷子,单手托着下巴,上下看了他一会,摇头不相信的叹息:“你变了,真的,我有点不敢相信。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石伟达轻轻摇头:“不能,我们有规定。”

元辉笑笑,拿起酒瓶子拧开盖给他倒了一杯:“你尝尝,这还是你最后存的那瓶,都好久了。”

石伟达摇头:“我开车呢。”

元辉很尊重的收回瓶子,想了下:“伟伟,你知道吗,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以前,你要是这样,我就不争了,伯父的家大业大,你抗不下来的。有时候,地球不是围着我们转的,它有规矩。”

石伟达窘了一下,这话好像有人说过,但是他很给面子的点点头:“我知道。”

“你恨我么?”元辉拖着座位亲昵的靠过开,他不好好坐,将椅子倒过来骑上去,以前看他这样做,总是觉得是那样的写意潇洒。现在再看,实在是太没规矩了,站没站样,坐没坐相,这样不好。

石伟达甚至觉得惊讶,以前自己胖的一年四季买痱子粉,怎么洗澡都有股子酸味,元辉从未这样贴过他。

“我很忙,顾不上恨你,要是…以后命好,能退休的话,我会再想想该不该恨你。”

元辉大笑,取过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之后叹息:“没事,你要恨就恨吧,这个世界我欠的人不多,真的,你走了之后,我想过你的。想起来,你对我那是真好,呵…算了,现在怎么说,都没用的,前几天…我得到点消息,然后,忽然什么都空了,你说地球都保不住了,要这些有什么用处呢?华衣美食,过眼云烟而已呀…”

石伟达表示惊讶,谁说地球保不住了,看样子,元辉的消息源实在不靠谱。但是,他也懒得告诉他,这种能够掌控事物发展的感觉,还是令他欣喜的,当然,他的表情依然严肃,什么也不会带出来。

元辉一肚子的话,自己在那里嘀嘀咕咕的说着,他说,他在山里带人挖了个大洞,整了个据点,要是石伟达不介意,以后尽管来找他,他会很好的照顾他,就像以前一样。他问石伟达,那个特别的部门真的存在吗?他喝了很多,一个人干下去半瓶多,喝多了自然尿急,于是他站起来解释了下慢慢走出屋子。

石伟达抬起手腕看看表,站起来取了一张纸,写下一串数字跟文字后,穿好衣服,拉开十六层楼的窗户一跃而下。

元辉解决完自己的生理问题,站在门口清醒了一下,硬是挤了一些笑容后推开门,一阵寒风吹来,顿时冻得他打了个激灵,他惊讶的看着大开的窗户,几步走了过去,扒着窗台向下看,可惜,他什么都没看到。

当他回身,又一眼看到了桌子上的那张压在杯子下的纸条,那个他一直想要得到的瑞士银行的账户,还有石伟达给他留的一段话。

“其实,该给你的已经都给你了,这账户上,早就没有一毛钱,再见,祝您平安,石伟达。”

元辉捂着额头慢慢坐下,呻吟一般的叹息:“其实,胖子,发生了好多事儿的…其实,我还是很想你的,除了你谁还会对我那么好呢?我想过的,把你找回来,给你减肥,照顾你的…你信吗?我知道…你肯定不信的…”

一阵寒风再次吹来,那张纸条,慢慢的轻舞飞扬起来…

第51章

小五洲边缘小镇,成堆的尸骸被装载裹尸袋里于全国各地运送而来,这些尸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异变,不腐、不烂、烧不透、砍不断,一具具的结实如花岗岩。

在案子没有侦破之前,事情没有搞清楚,结束之前,他们被收集在了一起,从全国各地运送而来,聚集在此。

毕烈耀拿着一块电子版子,就像超市里的售货员一般的在裹尸袋外面一具一具的扫描,扫描完毕之后,他就像丢脏东西一般的把电子版随手一丢,属下连忙接了,小心翼翼的放在口袋里。

“得嘞,这里又搁不下了…”一位穿着厚棉布大衣的杂修,闲扯淡了一句后,拽起门环,拉着七寸厚的钢板门,“嘎啦,嘎啦!呯!”的一声合起大铁门,挂上一把可有可无的锁子——谁会来偷尸体呢?

“走着,我那里有些酒,一起喝一杯。”毕烈耀察觉出属下心情不好,便建议一起去喝酒。

“成,还是老大疼咱们,这日子真是过够了!”有人颠颠的从各仓库的小角门跑出来,脸上一派喜色。

任谁也不愿意跟上万具尸体成日呆着一起,即便是修士也是一样的。

“看你们这幅衰样,一个月五块中品灵石,还不愿意干?知不知道外面有大把的人抢着来!”毕烈耀看他们这幅没出息样子,顿时一肚子火。

“那不能,老大,我们这不…也就是闲的蛋疼,每天从早到晚的,就净看死人了。”有人赶忙解释,生怕毕烈耀不高兴。

高墙,电网,这些只是阻碍普通人的界限,站在围墙上的老兵来回巡逻着,他们的眼睛并不敢看向身后那一排排,白色的由钢板焊接而成的仓库,虽然上级没说那里有什么,可谁不清楚呢,那是尸体,成堆的,曾经跟自己一样的,会呼吸,会欢笑,会生活,对生活充满憧憬,也曾在母亲的怀窝里撒娇,也许有过一段或者很多段爱情故事的人类。

现在,这些人变成了尸体,就摆放在他们身后的院子里,这种感觉,真是难过死了。

老兵们巡逻完毕,站在炮楼上烤着电暖气,偶尔他们的目光会投向门卫室那座小楼,心里有些羡慕,当然,也是敬佩的。这群不到二十人的集体,每天就在这个大院子里跟尸体打交道,每天该玩玩,心情好了,也许还会在大院子里唱一段,他们会飞,就骑着各种闪光的物事,飞到那边的雾气里,不久会扛着一些猎物回来,在院子里活杀了,有时候烧烤,有时候火锅。老兵们见过他们抗的最大的猎物,是一条大蟒蛇,有七八米长,腰那么粗。

门卫室的电磁炉上,鸳鸯锅咕嘟咕嘟冒着热气儿,毕烈耀端着小酒樽,一口一口的喝着,鸳鸯锅里的猎物是他带着属下去小五洲里偷猎的。以前,太师傅还当权的时候,他压根不敢这么做。

这是被下放到此的第七个月,毕烈耀被下放的原因很简单,他把清灵源那家人并在杂修了,他的太师傅辩香不管事儿了,新上来的小五洲管理组对前任势力并不喜欢,于是,跟着毕烈耀的这群人,就跟着他一起被下放了。

有时候,毕烈耀感叹命运,虽然以前他一直不相信这些东西,可是,人一旦倒霉,你总要拖拽点什么,所以毕烈耀在活了两百多岁之后,开始相信,命运这东西,实在是玄之又玄的。

桌子上的传真机响了几声,有属下拽着一张纸看了眼,看完低声骂了句:“XX。”

毕烈耀从西式沙发上,扬起头看他:“怎么?”

属下扬下单子:“明儿,说是国外那边的尸体,也搁在咱们这里,五千多具呢…”

屋子里,原本还算欢快的气氛顿时压抑起来,每天接收一两百已经很难难耐了,忽然的这多了五千多?是人就受不了。

“跟他们说,没地方了。”毕烈耀哼了一声,觉得这是被欺负了。

“对,就这么说!他们以为谁都可以任拿捏吗?”有属下加了一句硬话,说完,又想了下:“也实在是没地方了。”

毕烈耀不吭气,嘴角咧出一丝讥讽。这些人,谁知道能坚持多久呢?他一直没告诉大家,这里还有个名称叫十号仓库,意思就是,上面还有九家仓库,后面也许还有无数…

“咱…当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