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琪与夏雪一袭女装,坐在毯子上围着王氏说笑逗乐儿,平烟趁机把兰翠哄到一侧献殷勤,兰锦带着剩下的两个麻利的铺席子摆吃食。夏荷看着热闹的几人有些感伤,拉着景阳的手在河边坐下。

景阳转头看看上游不远处的人群,笑着道:“雪儿还能招来这么多人?倒是有些本事。”

“酒又不收银两,还能趁机交友,连带着春游都一起了,自然是好事。”

“铜臭!开书肆要的是威信,是好事,怎能处处谈银子?”景阳瞪夏荷一眼,说话间甩了甩头,发上的琉璃流苏碰到一起“叮呤”作响,翠色的发饰映着萋萋芳草,衬得浅笑白净的脸更加生动起来,夏荷一时看的有些痴了。

景阳推一把盯着自己不转眼的夏荷,娇嗔道:“敢不理我!”

“阿阳。”

“嗯?”

夏荷揽过景阳,抬手轻柔的抚了抚他的面颊,柔声道:“真美!”

景阳面上有些热,装作不在意的撇开脸,伸手拔着身边的小草。这般低垂着头,身上的春装便掩不住他细长的脖颈,衬着微红的脸颊更是无限娇羞。

夏荷被上游的喝彩声惊得回了神,伸手竖了竖景阳的衣领,轻声道:“这么美好,不能让别人看见。”

景阳扑哧笑出声,往外侧挪了挪躺在她腿上。

夏荷低头看着景阳,轻轻的抚着他的面颊,景阳安静的躺着,微微闭着眼睛,二人一时无话,却又融洽非常。

夏荷看着怀里的人越看越欢喜。不同的时候自然有不同的心境,之前夏荷看他的背影,多是怜惜与自嘲;后来关系好了一些,再这般安静的看就是怜惜与庆幸;而今,这般看着却是想着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夏荷怔怔的低头,吻上他颤动不已的睫毛,唇瓣摩挲良久才轻叹着起身。

“被别人看到了,又该说我生性放|荡。”景阳微闭着眼没睁开,嘴里说的话却带着酸楚。

夏荷把他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揽着他的腰柔声道:“怎么说这种话?相爱而已,旁人应该艳羡。”

景阳下巴放在她肩窝处,一时却开始想着自己开始经商那几年的流言蜚语,现在怕也有人背地里这般说他。

景阳闷闷的哼了一声,想起昨日在街上听来的话有些委屈。本来街上的人对着自己指指点点了一段,后来已经不再说什么,时隔几年又听到这种“放|荡”“淫|乱”“不守夫道”之类的话实在有些难以接受。

“阿阳怎么了?”夏荷揉揉僵在身子坐在怀里的人,担心的问道。

景阳怔了良久,闷闷的道:“有人说我坏话。”

“唉,阿阳只当是没听见就好,咱们好好过咱们的。”

“你懂什么呀!那些人说我放|荡,还说我,说我…”景阳想起自己无意在布行门口听到的那些话,那些人说他与唐小姐后花园相会,有声有色的,甚至还说他,她们…

景阳委屈的扁扁嘴轻声哭出来,夏荷有些慌神,心急的问道:“说阿阳什么了,气成这般?我懂阿阳的,我懂的,她们说什么我都不信,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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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春游(二) ...

景阳抽抽噎噎的哭了良久,把夏荷领口处抹得湿湿黏黏的才慢慢顺过气来。

夏荷心疼的搂紧些,柔声道:“阿阳是不是想爹爹了,爹爹也想咱们呢!爹爹他希望看着我们大家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他与母亲才能放心。”

景阳靠在夏荷怀里,目光瞟向东流的河水,轻声问道:“你说,爹他为什么这般舍得?他就不怕我违了他的愿休了你?”

夏荷紧紧手臂,佯怒道:“那可就真的是该打了,咱们的姻缘可是注定了的。”

“哼,我就不该招你入赘,那样的话爹爹肯定还好好的陪着我呢!”景阳一句话刚说完眼泪又下来了。

夏荷叹口气,无限怜惜的吻上他的眼睛。

“爹爹累了,也该好好歇歇。阿阳不怕,乖,不怕!”

“哟,夏小姐,吴公子,还真是有闲情逸致,呵呵,春江水畔话春情呀!”

景阳身体一僵,深深的埋头在夏荷怀里。夏荷倒也不急,吻干景阳脸上的泪才抱着景阳坐在一侧,拉着他的手站起来。

夏荷抬头看一眼煞风景的人,勾勾嘴角道:“唐小姐好兴致,也陪娇夫春游踏青?”

唐瑞伸手揽过一旁的户小公子,亲昵的抚了抚他的腰身,轻笑道:“赴诗会,赶巧儿见二位在此,特来打声招呼。”

“唐小姐有心。”

唐瑞眼睛越过夏荷看向景阳,夏荷不着痕迹的横跨一步挡住她的视线,伸手指指上游的诗会道:“看样子已经开始多时了,唐小姐还是早些过去吧,省的好友等急了!”

唐瑞也不在意,笑了笑道:“夏小姐不去看看?”

“夏某不懂诗赋,没收到诗会请帖。”

“呵,也是,自家的生意,赚钱就行。”

夏荷眉头微不可见的一皱,并不反驳。一旁的户小公子似是有些心急,拉着唐瑞的衣袖晃了晃,拖着声音轻声呢喃,“妻主!”

唐瑞冲他笑了笑,转头冲夏荷挑挑眉脚抬腿往前走。

“唐小姐!”景阳错开一步迎上去。

唐瑞眸光一亮,笑着道:“景阳公子…”

“唐小姐,”景阳看一眼已经跑过来的兰香,皱着眉打断她的话,“唐小姐似乎忘了一件事。”

唐瑞顺着他的视线看一眼兰香,勾着嘴角道:“这事儿唐某没忘,改日约公子好好商议商议。”

兰香闻言红着脸垂了头,景阳的眉头却皱的更厉害了,冷淡的道:“唐小姐说个日子就好。”

“那怎么行,得好好说说。”唐瑞看一眼夏荷,淡笑道:“公子不必紧张,唐某又不是什么恶人,公子若不放心可以让夏小姐陪着?”

唐瑞嘲弄般的斜一眼夏荷,景阳轻哼了一声道:“唐小姐不过是接个侍回去,大可不必费这么多周折,说个日子,本公子自会…”

“诶!这话这地方说就不好!”唐瑞搂着户小公子哄了哄道:“惹得美人儿不乐意了,得咧,咱们赏景儿去!”说着揽着户小公子径自走了,片刻后才传来一句,“到时再邀公子一聚。”

兰香盯着唐瑞的背影,心底有些喜有些疼。她自始至终就没正眼看过他,却还记着接他回家的话,景阳的话也刺伤了他。

只是时隔两个月,再见她却更觉的陌生,兰香心酸的想,她有那样的美人儿陪着,要怎样的手段才能让她喜欢自己呢!侍呀,进了唐门会不会连现在的待遇都没有了?可是她之前明明对自己很温柔的,她亲他哄他,许他进门,就是现在也没忘当初的许诺。

兰香想,她是陪着正夫才冷落了自己,若是…她定会好好哄自己。她说过他很懂事,他不会让他难做。

景阳看一眼兀自发愣的兰香哼了一声道:“你以为她是你的良人,却不知自己什么都不是。你好好想想,你若执意为之,本公子也不再拦着。”

景阳当着兰香的面这么问唐瑞,不过是想着唐瑞已经早忘了这事,若她不屑或者嘲弄一番,也好就此绝了兰香的心思,却不料她一口答应了。景阳心底冷哼一声,他就不信唐瑞能接兰香就唐府,就是接进去,兰香也不会比现在好上多少。

夏荷揽过景阳往回走,轻声道:“阿阳不必纠结这个,各人有各人的缘法。”

“哼,你是不是觉得我嫉妒他能够嫁与唐瑞呢?”景阳冷冷出声。

夏荷闻言有些生气,松开揽着景阳的手顿了脚步站在那里。她对他的心可是不沾一丝肮脏,连她自己也没想到能有这般的耐心与柔情全心全意的爱着眼前这个男子,那些单纯的怜惜早就化作不离不弃的誓言融入她的血脉,他怎能再这般不信她?

景阳回头,紧抿着嘴看着夏荷,委屈的鼻翼乎乎直扇。夏荷见他眼睛红肿,脸上还有半干的泪痕,却又梗着脖子咬着牙的模样,心底升起不快早就被心疼挤得不见了踪影。

夏荷叹口气跨前一步,重又揽着他道:“阿阳不该这般看不清我的心。”

景阳也不回话,只是伸手拽着她空着的手轻轻的摩挲,习惯性的挠挠她的手心。夏荷笑了笑,紧了紧手臂轻喃了声,“阿阳,我晓得了!”

雪儿很想去看一看自己筹划的曲水流觞是怎样热闹的场面,夏荷因为刚才见到唐瑞说什么也不同意。不知道为什么,夏荷总觉得唐瑞不是善类,每次见到她总会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她知道,这种感觉不是因为景阳的过去,仅仅只是不舒服与戒备。

雪儿所有手段都用上了,最终也只争取到和孟琪平烟一起站在几十步之外看看。

文人骚客正在兴头,举杯畅饮,吟诗作乐,一旁荷香散里的抄录正执笔疾书,这些诗是夏雪准备整理成册的。

夏雪垫垫脚尖往人群里瞧了瞧,拿肩膀碰碰孟琪道:“小哥哥要不要过去看看。”

“嫂嫂不让过去,雪儿弟弟不是答应了?”

夏雪嘟嘟嘴又往前走了几步,寻了一处约莫能听清赋诗声音的一处坐下,冲孟琪招招手。孟琪过去坐在他一侧,小声问道:“雪儿弟弟为什么不开心?”

“没有啦!”夏雪抬手把刚拔出的小草扔到河里,拍拍手托着下巴望着河水发愣。

他写信告诉她今日会有诗会,她答应他会过来看的,结果连个人影也没见到。哼,来不了还说那么些好听的作甚!夏雪想着两个人的身份差距有些黯然,也许他要自由就不能要她,要她就得舍弃自己的梦想,可是他不愿,他还想着把荷香散里经营的有声有色,还想…

“雪儿弟弟有什么不开心的说与哥哥听听可好?”

夏雪抿抿嘴,转脸已是一张笑脸,目光一转间就盯着孟琪身后愣在那里。孟琪回头,见一名华衣女子正沿着河岸快步走过来,待她走进,再看夏雪扁了扁嘴就红了鼻子的模样,知趣的起身往另一边走了几步。

李林凡已有三四个月不见夏雪,每日里想的念的都是他的模样,这次好不容易说服姐姐帮着自己引见茶司,那茶司也答应她若得好茶可以考虑让吴记提供宫中的部分茶饮。她想着夏荷若能把握好这次机会为凰宫提供茶饮,不光是银子的问题,整个吴家也能依傍着凰威,不再遭人算计,还能趁着这个机会让吴家京城的生意也迅速好起来。

李林凡站在一步开外,咧着嘴傻呵呵的直笑。夏雪看见她锃亮的白牙就生气,哼了一声撇开头。

林凡在夏雪身边坐下,带着笑意道:“我路上不吃不喝,日夜兼程才赶过来的,雪儿就不心疼?”

夏雪看一眼她身上平展的衣袍,精心梳过的头发,滑腻的脸,红润的唇,怎么看怎么像刚从富贵窝里爬出来的米虫,随即冷笑一声道:“李小姐不吃不喝不眠不休还能这般状态,看来是精力非常人能及。”说着要起身离开。林凡一把拉住他的手,捂在心口苦着脸道:“我承认,我是先去了知州那里一趟,可是我想雪儿想的这里都疼了。最近才得母亲同意来看雪儿,母亲也答应我成人礼不娶侍,呵呵,我就等着雪儿长大进门呢。”

这话倒是不假,林凡一回京就被母亲关了禁闭,即使这般她也见缝插针的求父亲帮她向父君和母亲讨回话,李相自不会答应,正君(宫中皇子,下嫁李相)也说什么也不同意。林凡的父亲却从没想过她能怎样富贵,一心只希望她平平安安的就好,这件事上倒帮着她劝解了几句,林凡软磨硬泡的总算是躲过成年礼纳侍的一劫,心里正惦记着怎么顺理成章的把雪儿娶进相府。

夏雪抽回手,眯着眼睛微抬下巴,勾勾嘴角道:“我改主意了,你到现在也没说是哪个李府,姐姐派京里的伙计问了,她们说没有那么大的李家,就一个李相府邸,却没有一个叫李林凡的女儿,这般来历不明的人,扔了我都不要。”

林凡有些委屈,她在府里可是受尽了苦头才能来一趟沪州城,结果见面就遭人嫌弃。

林凡长出口气道:“我之前不是不好明说嘛,再说,我给雪儿的玉佩上有相府的印记,雪儿这么聪明一看不就知道了!”

夏雪确实知道,还知道她叫李梵而不是李林凡,不过重点不在这儿。夏雪皱眉道:“李梵?”

“嗯?”

“嘁,应的真爽快。我告诉你哦,我现在改主意了,不光是这个,还有下面要说的,你好好听着。”

李梵觉得有些不妙,重又拉过夏雪的手握着,晃了晃道:“我刚到,雪儿别老吓唬我。”

夏雪径自说道:“我以后要开书肆,要写书印书,要与姐姐游山玩水写游记,要把荷香散里店面扩大,这里哪一件进了相府都没法再做,倒不如现在…”

“别!”李梵黑着脸握住夏雪探进衣服里的手,低叱道:“你敢拿出来!我自有办法,雪儿别这般,别这般。”

夏雪垂着头不语,有些讨厌自己的俗气,当初他也知道她的身份,就没有如今这样世俗的想法,不过三四个月而已,他就变了,变得连自己也觉得庸俗。

夏雪心底难受的紧,深吸口气道:“你不必难做,若是…就别太为难,你告诉我一声就可以。”

李梵有些不解他突如其来的情绪,靠近些抱紧夏雪,轻声道:“雪儿别老吓唬我就行,雪儿别担心,一切有我担着呢!雪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人会拦着。”

李梵望着粼粼水波轻笑了声道:“雪儿不过几个月就长大了许多,可是雪儿,有些事本就不必忧心,那样才会轻松愉悦的活着,再说,”李梵亲了亲夏雪的脸颊,柔声继续道:“有我呢,你别想太多。雪儿不是学笛了吗?最近学的如何了?”

夏雪扭头看了李梵片刻,忽又觉得自己实在有些无理取闹,即使是俩人最终真的不能在一起,这过程却是要好好享受且留在心底的,岂能因为害怕毛栗子壳上的刺就错过里面甜美的果实?姐说过,随心,一切随心。那么那些俗事他就可以不管,只要快乐就好,总比把可以握在手里的幸福扼杀在摇篮里要好!夏雪懊恼的摇摇头,他定是读书读得多了,怎么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李梵见他皱着眉摇头,柔声道:“笛本来就要慢慢学,不好也没关系!”

夏雪露齿一笑娇声道:“很好呀。”

“嗯?那吹一曲让我听听可好?”

“不好!”

李梵阴笑两声,伸手就挠上他的胳肢窝,夏雪笑着滚到草地上,一面叫道:“没,没带笛子,啊哈哈…真,真没带!”

李梵搂着夏雪坐在自己怀里,等他停了笑才满怀情谊的又亲了一口,眼中含笑的从袖子里抽出一支玉笛递给夏雪。

“咦?”夏雪拉着她的袖子看了看,又掀开广袖往里面瞅了瞅,被李梵笑着箍在怀里,嗔道:“瞎翻什么呢?”

“你袖子怎么这么大,还能藏支笛子!”

李梵骄傲的勾着嘴角扬扬头,眯着眼睛道:“山人自有妙计!”

夏雪笑了笑,抬手轻轻抚过玉笛,轻声道:“是不是花了你不少银子?”

李梵摇摇头不答话。

“哼,有的东西值钱却不一定有竹笛的音色好。”

李梵挑挑眉脚,这可是她让人专门寻来的“佳音”,有多少人求而不得呢,不过也只是睨一眼夏雪还是含笑不语。

夏雪忍不住试着吹了一曲,笛声时而高亢时而低回,略带着生涩,但纯净的若一清泉划过人心。李梵欣喜的紧了手臂,看着水面上飞起的一只野鸭,轻吟道:“笛声依约百花中,野鸭忽觉惊飞起。别来闲适邀佳人,思入水云寒。”

夏雪收了笛,窝在她怀里咯咯直笑,晃着她手指道:“还没学好,老师说纯净有余功力不足。”

李梵抬头,余光扫见诗会上的人开始频频往这边探头,抬袖挡着雪儿的半边脸,搂着他站起来道:“咱们回去,不与这帮酸人呆在一处。”

夏雪笑道:“你不是也刚酸过?”

“说什么呢?我那是酸吗?我那是风流潇洒,才华横溢!”

“哈哈,没见过你这般厚脸皮的,也不知羞。”

李梵笑着一把抱起夏雪,抬手过肩绕到背后背着,夏雪吓的“嗷嗷”直叫,待落到她背上才生气的双手从后面扯着她的脸凶道:“你想吓死我呀!”

李梵疼得直吸气,咕哝着,“嘶,絮儿唔有!”(雪儿松手)

夏雪怕自己不知轻重真的扯疼了她,遂松手贴着她的脸颊轻柔的揉了揉,李梵瞬间就如吃了糖油果子般甜到心底。

作者有话要说:李梵=李林凡 此乃一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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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春游(三) ...

夏荷见她背着雪儿回来有些发愣,方才她也顾不得与自己说句话就冲着雪儿的方向快步过去,现在又这般亲密的回来,只是,看样子怎么也不像一对儿情侣反而像姐弟。夏荷暗啐自己乱打比方,伸手要接过雪儿被李梵扁着嘴挡开,她可还没抱够呢!

关于李梵的身份夏荷心里也明镜似的,当初她没有报真名,但说话做事却很坦率,她问过雪儿,雪儿告诉她李梵没有瞒他,夏荷便也不再深究这回事。

李梵屈身让雪儿下来,拉着他的手看向景阳,她本想说要他节哀顺变的话,不过嘴张了张怎么也说不出口,揉揉额头转向夏荷道:“妹妹失礼了,方才…”

“无碍!”夏荷拉着景阳靠着王氏坐在一侧,冲李梵道:“妹妹坐吧,这是爹爹、孟琪弟弟。”

“爹爹”这称呼是张氏走了以后改的,这般才更亲近些。

李梵冲着王氏行礼,王氏想要站起来被夏荷按着手背,夏荷笑着道:“爹爹别于她客气,我们都是小辈。”

“是呀,王伯您就安心的坐着,侄女也才能不拘束不是!”

王氏冲李梵笑笑,心知她是有些身份的人,从一旁的小厮身上就能看出来。那小厮虽一直站在那里没有多言语,但举手投足间就能看出是上层人家里教过规矩的人。

王氏笑着道:“侄女也快坐,听荷儿说起过你,老远来一趟也不容易,要是还没住处,就先住在家里。”

夏荷闻言先笑了,点点头道:“就住在吴府吧。”

李梵有些不乐意,瞪一眼夏荷冲王氏道:“伯伯心意梵心领了,只是…”李梵看一眼雪儿,为难的继续说道:“梵还是…”

王氏看一眼红着脸的雪儿,笑道:“那若是有空就到家里来玩,反正两家离得也不远。”

李梵心知夏雪听懂了自己的意思,见他没有反驳,顿时心花怒放的有些忘了形,举杯就要敬王氏一杯,夏荷见时候正好,缓慢但又不容置疑的开口道:“还是吴府妥当些,妹妹也能与姐姐好好聚聚。”

李梵叹口气挠了挠耳朵,想着若真住在雪园,要是以后传到母亲和大爹爹的耳朵里,势必要归咎在雪儿身上,唉,不在乎一时,不在乎一时呀!

“嘿,”李梵拍一下额,皱着眉道:“那就叨扰伯伯了。”

王氏掩唇笑笑,招呼兰芷兰锦摆放吃食。

吃的不过是一些容易外带的点心干果之类,马车里的小炉子上温着一罐子莲藕排骨汤,这是夏荷特意让兰锦备下的,主要是怕男眷在外面吃冷点心伤了胃,当然,最最主要的还是心疼景阳。虽然账簿和其他的小事她一手揽着,但是景阳的精神似乎不像先前那般好了,也不会再缠着她做那些甜蜜的事,倒是睡的越来越早,也许是春困,不过每日里注意些总是好的。

其实吃东西最重要的就是一个心境,就像现在,蓝天白云下,清清河水旁,翠草野花间,就是一块儿很平常的小点心也能吃的津津有味。

兰锦垫着厚布把瓷罐抱了过来,瓷罐不算小,又盛着大半罐子汤,兰锦抱着有些吃力,李贾跨前一步,面无表情的冲兰锦点点头,伸手接过走到席子处放下。

兰锦也没道谢,同样面无表情的冲着李贾点点头,开始取碗勺盛汤。

王氏看着面前的莲藕排骨汤就笑了,“荷儿还记挂着这个,也就是一顿饭而已。”

李梵不客气的自己动手盛了两碗,雪儿那碗还刻意多捞了几块排骨,嘴里调侃道:“姐姐心思细呗,伯伯不知,姐姐要是男儿身必定是个男红厨艺都没得挑的好男儿!”李梵嘻嘻笑了笑,“那样的话,我肯定…”

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雪儿狠狠的拧了一把,脸上皱成一团却愣是把闷哼咽到肚子里。李梵苦着脸继续道:“要是那样的话,也肯定比不上雪儿招人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