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就是个痴情的人,可惜,那份痴情不曾分给爹爹一分一毫,爹爹从不说什么,可他知道,爹爹心里苦,就算是说放开了,还是会苦。孟琪好几次看到他一个人抱着那个小箱子,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一件一件的摩挲,像是对着世上珍宝一般。他不敢去看,他知道那些爹爹的宝贝或许只是母亲偶然间送与他的一件小头饰,一封家书,抑或者只是一根头发,一件他不曾送出的荷包。孟琪想,爹爹要怎样才能坦然的面对这一切,他想不出来,若是他自己,怕是早早的就离开了。若不能拥有纯粹的感情,就像母亲对大爹爹,嫂嫂对哥哥那般,那他宁可不要。

景阳见孟琪抿紧嘴闭了眼久久不再言语,心疼的微侧身搂着他轻声道:“会有的,孟琪这般好男儿,一定比哥哥还要幸福!”

“对啊,小哥哥这般剔透的人儿,定会遇上良人守护你一生的。”

孟琪睁开眼笑了笑,侧过身去晃晃小拳头轻声道:“孟琪知道,孟琪会找到属于自己的!”

雪儿隔着景阳捏捏孟琪的手,收回时看着景阳的脸色在他小腹处小心翼翼的停了停,好奇的问道:“景阳哥哥,小甥女生出来会有多大?姐姐说我生出来时像个大薯瓜!”

孟琪呵呵的笑,抿嘴道:“薯瓜能长这般好看倒是成精了。”

景阳抚着小腹笑着道:“等生出来不就知道了,今年过年她就会出来给雪儿和孟琪拜年呢。”

“小甥女在景阳哥哥肚子会不会觉得闷?我和小哥哥对她说话她听得到吗?”

“闷了会踢踢我,等再大些应该能听到吧。”

雪儿瞪大眼睛把手放在他小腹上,感觉了很久也没见小东西踢自己,小声道:“小甥女睡觉了,咱们小声些!”

景阳笑着说了会儿话,不知不觉间蜡烛就燃去一半,景阳看看两侧睡熟的人,孟琪一只胳膊小心的避开景阳的肚子别在身后,景阳叹口气把他的胳膊拉过来放好,把被子往孟琪身上移了移,见兰锦进来小声道:“不用挪了,就这般睡吧。”

兰锦轻轻的走过去把孟琪的身体放平,帮他们掖好被子又取了一条薄被盖在脚头,才对景阳小声道:“蜡烛留着,时候也不早了,公子也快些睡。”

景阳点点头,转头看了一会儿熟睡的夏雪,这般安静的时候和夏荷还是蛮像的,平日里比夏荷要生动的多,不过他还是爱夏荷那种温和闲适的样子,像春水,夏雪则像小溪。

景阳心想,算日子夏荷也该回来了,说不定明日睁开眼就见到了呢。

夏荷送走李梵就一个人骑着马先行往回赶,马妇和另一个李梵指定要留在雪园的护卫则带着李梵那一车子东西和夏荷千辛万苦寻来的两件宝贝坐马车回去。

夏荷快马赶到沪州城门时已将近亥时,险险的在闭城门前进了城。夏荷想着这一来一去就是小四十天,家中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景阳会不会忙坏了,他们父子不知可还安好。

亥时将过夏荷才赶到家门口。吴家的院门早就闭了,夏荷敲了好一会儿才有小厮戒备的声音响起,夏荷报了姓名,小厮飞快的开门,夏荷看一眼她手里来不及扔的木棍,好气又好笑的摇摇头,一把把缰绳递给她就往里面走,走了两步心情颇好的又回头道:“好样儿的,回头儿领赏!”

小厮嘿嘿的笑,拿着手里的木棍挠挠马脖子,笑道:“以后值夜得夜夜拿木棍,嘿嘿,胆子小也有好处呀!”

夏荷一路快步到了景阁,敲开院门见景阳屋里还亮着灯,有些喜又有些心疼,低声问迎面快步走来的兰锦道:“公子还没睡?”

兰锦高兴的有些语无伦次,忙道:“没呢,啊,睡着了!妻主大人最近怎的也不来信了,让公子好生担心,您可算是回来了!”

夏荷快步往里走,一面道:“没有专人送,信在路上走的就慢,想着就是写了也没我先到家。”

兰锦小跑步跟上,见她就要进去房间忙轻声道:“妻主大人还是先睡隔间,二公子和雪儿公子陪着公子呢。”

夏荷在门口顿住脚步,立了一会儿叹口气道:“准备浴水吧,我得洗洗,真是脏透了。”

兰锦看一眼她身上皱巴巴的衣服,笑了笑吩咐人烧水,又亲自去隔壁铺床。夏荷犹豫着进了房间,借着烛光看着微偏着头面向自己的景阳,终是没忍住走近几步,隔着孟琪摸摸景阳的脸颊,手指移到他靠着被子边的尖下巴,心疼的磨蹭了会儿才直起身。低头就看见孟琪睁着眼睛看着自己,夏荷面色微赧,尴尬的笑了笑出了房间。

孟琪躺着愣了一会儿,好半天才反映过来是夏荷回来了,转头艳羡的看一眼景阳,勾唇笑了笑隔着他轻轻推了推夏雪。

夏荷躺在浴桶里疲惫的闭了眼,见他好好的睡着,提着的一口气松下来就觉得疲惫无比,看来不是每个人都是骑马连夜赶路的料。夏荷困顿的半睁着眼洗了澡,又取了香膏洗了头发,正揉着头发就感到有一双手包裹着她的,那手握着她的手停了会儿才轻轻的开始顺她的发。

“别,你再眯会儿!”

夏荷睁开眼回头的动作被景阳打断,夏荷顿了片刻放松的靠着浴桶微仰着头让他服侍。景阳从不曾动手自己洗过头,更别说服侍别人了,一双手别扭的挠挠她的头皮后就不知该往哪儿放,动作顿了顿干脆握着她垂下来的发洗衣般的揉搓起来。

夏荷轻笑出声,抬手裹着他的手慢慢的搓了会儿,取了水瓢先把他的手冲洗干净,才快速的冲干净自己的头发,一面起身一面笑着道:“阿阳怎的起来了?”

景阳红着脸看着她赤|裸的走出来,等她抬手开始擦身体才伸手接过慢慢帮着擦干,又亲自取了里衣帮她穿好。夏荷一直笑着让他帮着穿衣,等一切妥当才握着他的手轻轻的把下巴放在他的肩窝处,柔声道:“阿阳,我想你了!很想很想!”

景阳眼眶有些红,揽着她的腰靠着站了一会儿,贪婪的深吸了几口气才转身取了布巾擦着她还在滴水的发梢,轻声抱怨道:“咱们回屋吧,你好好歇歇。不是说不让你急赶吗?家里又没有什么宝贝,哪里值得你骑马不坐车?”

夏荷搂着景阳用下巴蹭了一会儿,微眯着眼笑道:“我的宝贝我抱着呢,咱们回去睡会儿,还真是累了。”

景阳靠着夏荷躺下,抬手把她的湿发拨到枕后,微仰着身体轻柔的擦着她的发。夏荷抬手接过他手里的布巾,草草的揉了两把扔到床下,一把揽过景阳紧紧的抱着,边细细吻着边迷糊的开口道:“睡觉呀,阿阳也睡。”

景阳往她怀里靠了靠,满足的叹口气,微闭着眼感受她的轻吻,只是那舌在他唇上轻划了两下就缩了回去,再看那人,已经微蹙着眉睡着了。

景阳看着眼前的人,扁扁嘴带着浓浓的鼻音轻声道:“下次可别这么紧赶慢赶的了,大半夜的赶什么路嘛,我知道你宝贝我就成了,还非得做给我看,矫情!你怎的就不能精明点儿?”

景阳低头轻吻了下她的唇,见有一处干裂的翘了白皮,轻舔了舔低喃道:“看看吧,嘴唇都裂开了,以后还敢让你出门吗?”

“一个大女人还这么小男儿情肠的,”景阳叹口气,一手顺着她的里衣下摆滑进去,在她背上轻抚了片刻叹道:“又瘦了,见不得你这般不知心疼自己,真笨,笨死了!”

一滴泪顺着景阳的眼角滑进棉枕,景阳撇撇嘴,手在她背后又丈量了下她的细腰,轻哼道:“看我不把你的腰补肥咯!才出去几天呀,谁饿着你了!”

景阳把头往夏荷怀里埋了埋,搂紧她的腰身闭了眼。

62

62、景阳心事 ...

次日夏雪也懂事的没有来黏着夏荷,而是和孟琪一起呆在王氏的院子里。夏荷想必是真困的厉害,第一次这么日上三竿的也没睁眼,可是搂着景阳的手却固执的没有松开过。

景阳仰着头看着夏荷,抿嘴笑一会儿就扁嘴难受一会儿,心里不断被膨胀的幸福感和负疚感折磨着,让景阳很想摇醒她,告诉她她在他心里有多重要,他想让她知道,她以后不但是他的妻,她们孩子的娘,还是他吴景阳心里最心疼的人。

景阳忍不住抬头轻吻上她的眉心,腰上的手臂一紧,景阳猛地睁开眼,看着面前勾着嘴角的夏荷,柔声道:“你醒啦,可是我吵到你了?”

夏荷微讶的看向景阳,想着他应该笑着捶她一拳再撒娇的说“讨厌你,醒着还吓人!”而不是这般温柔中带着一丝小心。夏荷黑白分明的大眼,带着些微血丝的直直看着景阳,景阳轻轻推推夏荷小声道:“怎了?可是还累?”

夏荷露齿一笑道:“没,睡醒啦!”

夏荷的手溜进景阳的亵衣里抚上他的小腹,小心的摸了良久才欢喜道:“是不是长大了?阿阳真厉害!”

景阳眼眶有些红,勾唇笑着道:“长大了。荷,你,瘦了!”

夏荷怔了下,垂眸看向景阳,视线顺着他微红的眼睛滑落到尖尖的下巴上。夏荷盯着那尖尖的下巴看了良久,景阳偶尔苦涩的咽口唾沫,下巴处就会出现无数个小窝,浅浅的,却瞬间若筛子般筛落了无数思念与柔情。

夏荷搂着景阳让他趴在自己胸口,缓缓的顺着他的发柔声唤道:“阿阳!”

景阳轻嗯了一声,也没期待她继续说什么,只是更紧的抱着夏荷确实又瘦了些的细腰。

“阿阳,我想你,很想很想!”

景阳终是没能忍住,搂紧她咬唇嘤嘤的哭出声。夏荷懊恼的在心底骂自己太矫情,可听见他的哭声又瞬间松了口气,她希望他在自己面前想如何就如何,她总觉的,似刚才那般温柔又小心的景阳肯定在心底压抑着什么。

夏荷捧着景阳的脸往下缩了缩身体,等与他面对面方笑着道:“阿阳,咱们不能这般,我走时阿阳就勇敢的没哭,现在回来了就更不该了,乖阿阳,宝贝阿阳!”

景阳“扑哧”一声笑出来,抬手推推夏荷嗔怪道:“哪有你这样儿的,惹人哭还不许哭,讲不讲道理了。”

夏荷笑着在他脸颊上响亮的啵了一口,叹息着搂着他蹭来蹭去,低喃道:“可想死我了,阿阳有没有乖乖吃饭?”

“你别恶心人,我又不是小孩子!”景阳抬手定住她乱蹭的脸,咬咬唇认真的轻声道:“荷,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是我心里最心疼的人。”

夏荷愣了下,笑着点点头,刚要低头继续去亲他被景阳重又托着下巴抬起来。景阳皱眉道:“我是认真的,不是因为…才选择你,可是,唉,我该怎么说。”景阳想着城里愈发不成样子的流言蜚语,想着他一个男子让妻主戴这么一顶绿帽子,若是没有了夏荷他真的没有了继续走下去的勇气。还有数天前那个一直萦绕着他的噩梦,折磨的他寝食难安。景阳着急的把夏荷的手摁在胸口,慌张道:“不是因为那个,就是因为喜欢你呀!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把你放在这里了,放在心上了。”

一旦开口,担忧与哀伤总是那么不易控制,景阳抖着手紧紧拽着夏荷的,哭道:“荷,我后悔了,后悔让她碰过我,我后悔了,后悔了呀!呜,荷我后悔了呀,怎么没先认识你,她们说的都不是真的,都不是真的对不对?我没有,不,我有,我有,我….”

“阿阳!”夏荷着急的晃着他的肩膀,高声道:“阿阳你醒醒,我都知道,我一直陪着你过来的,我都知道呀。”

景阳愈发紧的抱着夏荷,忽又想起什么般的一把推开,哭着道:“我是不是脏了,是不是脏了,你骗我,她们都这么说。”

夏荷慌乱的抱住抽噎着要从床上下去的景阳,一把扯开亵衣抱着他贴过去,拉着他的手在自己身上游走,颤声道:“阿阳,是我呀,你看看,是我呀!你忘了?你摸摸,一直都是我,你这是怎么了?啊?怎么了?”

景阳另一只手紧紧的攥着胸口处的衣襟,抖着唇紧闭了眼,他这是怎么了?他的荷刚回来他就给她添堵,他不该这般的,可是,可是他怕呀,他每日每夜都怕。

“阿阳,阿阳!你睁开眼看着我!阿阳?”夏荷固执的唤着,等景阳颤着睫毛慢慢睁开眼才叹口气轻吻着他道:“阿阳怕什么,告诉我,告诉我!”

景阳垂下眼,被夏荷抬手顿住下巴,景阳慌乱的看向夏荷,良久才狠狠的咬下唇颤声道:“你,你别骗我,我那次是不是,是不是脏了?”

“哪儿脏了,嗯?阿阳脏不脏我不知道?哪里用得着听外人来猜!”夏荷勾勾唇角柔声道:“怎么现在还记着这个,你摸摸看,是不是我。我从不骗阿阳的,阿阳干干净净的,一直都是干干净净的,我真的赶到了,不然那人怎么会…”夏荷见他轻颤了下,笑着道:“阿阳是不是因为这个睡不好?”低头轻咬着他的下巴呢呐道:“看看这里,瘦成这般了。”

景阳轻轻闭了眼,抚着夏荷慢慢的摸索。他不大记得那时的事,可他肯定抱自己的人就是夏荷,只是那之前,之前…那场噩梦总是和另一场梦交叠着,让他时时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景阳睁开湿漉漉的双眼,颤声道:“那你赶到时是什么样子?求你,告诉我!”

夏荷微恼的翻身覆着景阳躺下,皱眉道:“她不过是亲了你,你就要记着一辈子?被狗咬一口还非得攥着它的狗毛不放是不是?你就不嫌脏了自己的手?”

景阳张张嘴,刚要说话就被夏荷狠狠的吻住,夏荷边吻边叱道:“我们一家三口,怎么就不能好好过日子?你就非得记着那些不是?我在你心上就抵不得那条狗…”

“不是!”景阳惊道:“不是,我,你怎能这般说自己,我…”

夏荷笑着捂住他的嘴,轻声道:“我懂,阿阳啊,你不要因为之前被人牵过亲过就觉得对不起我,阿阳以前不是不在乎别人说什么吗?我是你的你是我的,她们想说就说去吧。”夏荷点点景阳的心口,笑道:“这里住着夏荷呢,她听见了,他每日里都惦记着那个平凡的小女人夏荷,夏荷多幸运啊,有景阳这般的宝贝爱着念着。”

“不准说自己小女人!”景阳轻捶一下夏荷,往夏荷怀里挪了挪,良久才颤声道:“我,我梦,梦见…我躲,可躲不开,她还是…我好脏,你一身都是血,都是血。”景阳牙齿咬的咯咯直响,紧紧搂着夏荷,“都是血!荷,你说,你会一直陪着我,一直都陪着我!”

夏荷眉头紧皱,搂着景阳轻轻的拍着,用轻快的语气道:“阿阳是想我了对不对?想的紧了就胡思乱想,什么时候做这梦的?可是因为这个一直睡不好?听兰锦说你失眠呢,以后我一直陪着你呀,你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呵呵,阿阳可不许嫌弃我。”

景阳抬眼,目光缠绕的锁着夏荷,拿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目光坚定的道:“我不会让荷有事的,不会的,你是我的,是我们宝宝的娘,是我妻主!”

夏荷灿烂的笑,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小腹,小心的钻进被窝贴着他的肚皮道:“宝宝,你爹爹很厉害哟,看看,要保护娘和宝宝呢。宝宝出来要和你爹亲,要和娘一起哄着你爹,不能让他哭鼻子,不然娘会心疼的。你爹要是哭鼻子,宝宝也不能羞羞他…”

景阳隔着被子听着她瓮声瓮气的声音扁嘴笑笑,抬手抹掉瞬间又流下来的眼泪,伸手拉着还在絮絮叨叨说着的夏荷出来,嗔道:“你要教坏我宝宝,小心我打你!”

夏荷笑着抓着他的手在自己手背上打了一下,笑眯眯的黏过去亲上他的唇,景阳尽力抛开那场噩梦,安心的躺在她身下,细细的感受她对自己的怜惜与爱恋,直到他的肚子不争气的发出一声抗议。

“阿阳?”

“嗯?”

“你肚子饿了!”

景阳睁开眼,不羞反乐的笑着问道:“这是第几次?”

“第三次,一次书房,一次是病中,呵呵,真好,都被我听了去。”

夏荷笑着起身,系好自己的亵衣扣拉着他起来,帮他穿外衣时没忍住就掀开他的亵衣盯着微隆的小腹直看,应是怕他着凉,又探手抚了几下就赶紧掖好亵衣扣好外衣。

景阳笑着看她的动作,颇有些骄傲的挑眉扬声道:“以后还会更大,我女儿一定白白胖胖的!”

夏荷摇摇头皱眉道:“我知,可是阿阳,肚子会不会疼?会撑的圆鼓鼓的。”

“胡说!”景阳白她一眼,笑着后仰着身子让她方便给自己穿裤子,等她系好带子才笑着道:“可没听爹爹说怀孩子肚皮还会疼的。”

夏荷笑着拉着他坐好,亲亲他微肿的眼睛低头要给他穿鞋,被景阳一把挡住,“你先穿衣,别着凉了。”

夏荷抱着他的脚放回被子里,轻快的系好衣服才道:“天气倒是越来越热呢,阿阳放心,我体质就热,不会凉着。”

景阳嘻嘻的笑,“你冬日里就是一个小暖炉!”

“呵呵,是吧,瞧瞧我用处多大!”

夏荷穿好彼此的鞋拉着景阳下床,看着他笑的柔媚,忍不住又凑上去亲了几口。景阳红着脸看着夏荷,轻搂着她的腰回吻了几下才退开一步道:“我们去看看爹爹,下午不出去的!”

夏荷颇有些迷恋的看着景阳,眼睛时时不愿离开。他总是最好的,夏荷想,哭也罢笑也罢,偶尔娇嗔偶尔端庄,有时耍耍小性子像个闺中小男儿,有时又强势的若一名女子,可是他爱她,他说与不说她都知道。夏荷笑着想,感情真是奇妙的紧,不管之前怎样,一旦爱上了就会牵肠挂肚,会怎么看怎么不够,会想他念他,会渴望为他做更多事情。

景阳见兰锦兰翠进来夏荷还是痴痴的看着自己笑,红着脸拽拽她的衣袖,轻声道:“赶紧洗簌,你肯定没好好吃饭呢!”转身又对兰锦道:“今日先多些汤,鱼汤鸡汤都要有,菜性要温和,硬的凉的菜品就不要上了,哦,不要米饭,先吃几顿面食,要细面…”

夏荷笑着用打湿的布巾捂住他的嘴,嗔怪道:“什么时候这般金贵了,还不能吃凉的硬的了!”

兰锦笑着等她给景阳擦了脸才开口道:“公子心疼妻主大人路上辛苦呢,整日里惦念着,好不容易见到了,可不是要紧着紧张?”

兰翠抿嘴笑着看向夏荷,也精怪道:“可不曾见公子上心这些,还是妻主大人有福气。”

景阳扁扁嘴嗔怪的看向兰锦兰翠,兰翠吐吐舌头转身往外走,一面还笑道:“我去厨房说说。公子好不容易挑剔一回,可得赶紧传了话,要她们做的松软可口又补身体的,免得伤了妻主大人的胃公子又要心疼!”

夏荷笑着扶着景阳的头轻轻擦了耳朵和脖子,奇道:“兰翠话变多了呀?”

兰锦倒是先笑了,看一眼门外道:“越来越活络了。本就是个调皮的人儿,之前有兰香压着,性子就一直温温软软的,最近倒是越来越会耍嘴皮子了。”

景阳轻哼一声道:“肯定是平烟给教的,每日里紧着往府里跑,就是没话的人也被她引的有话了,教坏了我家小兰翠。”

兰锦掩着嘴轻声的笑,夏荷一面洗脸一面笑着道:“就是平烟的不是,赶紧让她把那个小聒噪娶走,免得以后他再拿阿阳说笑。”

“她想的美,这么着就想娶了兰翠呀,非得先立下字据不可。”

“阿阳说的是,要写上家里的银子兰翠管,家里的事情兰翠说的算,家里的人任着兰翠使唤。”

兰锦闷笑着递了青盐过去,夏荷蘸着先给景阳擦了牙,洗完瞄一眼端着凉掉的茶出去的兰锦,低头搂着景阳好一阵缠绵。

景阳略带娇羞的瞪一眼夏荷,嘟着嘴又哼了一声,等夏荷收拾妥当才勾着嘴角伸手借着她的劲儿起身,夏荷看一眼重又回来的兰锦兰翠,笑着对景阳道:“阿阳,你同兰翠先过去,李妹妹派了个护卫过来,我还有几句话说与兰锦,随后就到。”

景阳扁扁嘴看着夏荷,夏荷笑着揽着他送出门,小声道:“就吩咐几句,一会儿就去找你呀。”

景阳看一眼身后的兰锦,想着也许是李贾又有什么话要她带,咬唇捏捏夏荷的手才跟着兰翠离开。夏荷等他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处才敛了笑转身回房。

“我不在时是不是又出了什么事?”

“对面的玉露茶行又开业了,标着唐家的印。之前唐瑞借兰香的手送过来一封信,恰好公子那几日睡不好,胎有些不稳,信倒是没看,不过兰香提醒说那信说不定有问题,许是被吓着了,自那以后晚上一直睁着眼睛不肯睡,我让人去雪园把雪儿公子和二公子都接了过来,每日里陪着,这才好了些。”

“信呢?”

“莫大夫让烧了。”兰锦看一眼黑着脸的夏荷,紧紧唇道:“可是兰锦看到一两句,都不是什么好话,若是让公子知道了,心结恐怕就更重了。兰锦不知道公子心里想的什么,可是兰锦觉得,觉得公子似乎在怕,妻主大人您该好好问问,别让他藏在心里头,公子他最近可又瘦了。”

夏荷垂眸静了片刻,抬眼道:“兰香怎的又来咱们府上了?”

“他说是要与公子谈生意,要走公子一块玉玺暖玉,说是事情成了就以唐二半个古瓷行来还。”

夏荷心底嗤笑,想着无论如何,兰香都逃脱不了一个悲剧的命运。夏荷忽而道:“李贾与李妹妹去关外了,许要个一年才能回,她说,期间你要是寻到合意的就嫁,若是她能回来,你也还没寻着合意的,她就娶你进府。”夏荷心底叹口气,“这件事别告诉雪儿公子。”

兰锦诧异的看向夏荷,怎么也琢磨不透李贾为什么说这话,她之前捎信还

62、景阳心事 ...

说非娶了他不可,说要他帮着管家,转眼就变成了让他自己寻合意的,还说什么寻不着她能回来就再娶他的话。什么叫“若能回来”?兰锦惊道:“去关外做什么?”

夏荷摆摆手道:“你知道这些就好,也没什么危险的事,就是时间久一些,她应是怕你等的久了吧。”

夏荷起身,笑着对兰锦道:“别总往坏处想,哪里就有那么多不好的事?你该如何就还如何,李贾她是嬉皮笑脸怪了,这么一正经就显得不正常了。”

兰锦咬咬嘴唇,微皱着眉看着夏荷,心想,若是和李小姐一起去的,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事,再说,她是他什么人呢?他不该这么担心才是。

63

63、绝世古瓷 ...

沪州城里出了两件大事。

一是吴家茶行改为凰字招牌,挂匾那日,吴记主茶行牌匾上的红布是林知州亲手掀开的,还当场说,吴记就是沪州城的招牌之一,为沪州城挣了光。夏荷一直牵着景阳的手笑着应酬客人,两人偶尔还笑着小声交谈几句,这让之前等着看夏荷回来愤怒休夫的人很是无趣。

二是沪州时隔五十年又出现了两件宝贝。沪州城是先朝的京都,后来,现下的凤姓凰家打下江山就迁往凤国腹地,这里有宝贝也不足为奇,但是大多都是在大户手里作为私藏。后又没落的一般人家也有,但是大多都在没落初变卖或流失了。五十年前出现的那宝贝就是凤历零三五年的暖玉玉玺,藏家估计是急着用银子,又怕落得私藏前朝玉玺的罪,私自分割成了八块,当初在沪州城里以稀世暖玉的名头公开竞价,并没有提到玉玺的事,只是后来的藏家无意间拼凑出来了代表凰家的花纹才有了这个流传。当时,唐家拍走两块,吴家拍走一块,还有二十年前就已经败掉的竹家也竞得两块,后来下落不明,剩下的那些被一个京里来的路人一起买走。

这次出现的宝贝却是出自已故汝瓷巨匠姚白釉之手的精品——琉璃盏和高颈兰花瓶。琉璃盏并非琉璃,而是实实在在的月白釉瓷器,那样的薄胎薄釉还能烧制出来似琉璃般晶莹润泽的瓷器的工艺,至今无人能及。另一件高颈兰花瓶,和琉璃盏应该是出自一窑,也是薄胎薄釉,不管是细窄的瓶颈还是隆起的腹处,以及兰花状的瓶口莹润的瓶底,都微微可以透视,瓶底内侧隐隐可以看见一处私章,字体看不明确,恰似微黄的兰花蕊卧于瓶底。有人猜想,那是姚白釉的私章。

早就有传言说,姚白釉临终前烧了最后一窑,都是月白釉的薄胎薄釉瓷,被统一称为云初釉。据说出窑的共十件,可是最终有几件保留下来,又有几件已经损毁已经无从查证,古瓷市场上有人竞这窑白瓷碎片的,价值已是不菲。

富贵人家里本就喜欢珍藏个瓷器玉器什么的,难得遇见这般的绝世好瓷,自然是更加想在竞价中拍走这两件宝贝。可惜,主家不想竞拍,若不是不小心被家里的孩子说漏了嘴,这两件宝贝怕是还小心翼翼的躺在那人家的箱子里呢。

景阳好玉不好瓷,但是听说了这些还是有些按捺不住的想去看个究竟。夏荷见他从茶行回来说起这瓷器就眉飞色舞的模样,笑着道:“阿阳可见到了?就这般确定是姚大师的手笔?”

景阳凑着她的手喝了口茶,微蹙着眉道:“大家都这般说,我觉得这主家也快要竞拍了,就是再不舍得,家里放着这宝贝总是不安全,并且是北城一个乔姓的一般人家。她祖上倒真是个大户,曾祖做过前朝太守的。”

夏荷抬手把他散下的一缕发掖到耳后,问道:“那她曾祖母在时和姚大师去世时的时间可对的上?不是差了几十年吗?”

景阳微抬着下巴道:“这就是你不了解了,乔家祖上太守位,后换了当今凤姓,乔家并没有直接被黜,当初乔家大姐的奶奶也在现在的京都任过职,不过后来不知怎的就回了沪州祖宅,到了上一代,才是真的没落了,传到现在乔家大姐的手里时,除了那宅子什么都没有了,那乔大又是个经商不成读书无能的,才会像现在这般卖了祖宅另买了小院儿度日。”

夏荷笑着递了一块儿蜜瓜过去,景阳咬了一口含糊不清道:“就是手里藏着宝贝也是可能的,瓷器流向谁都说不准。一般人家无意间得了宝贝的都还不在少数,哦…”

夏荷抬手擦掉他嘴角流出来的蜜瓜汁,笑着道:“说不定就如阿阳说的,不久那乔家就会请人拍价,不过一般都是商家才公开竞价的,乔家若想出手倒更可能去古瓷行,中间有人出高价截了也说不定。这都不好说,阿阳若喜欢我们就先去乔家看看。”

景阳抬手也叉了一块儿蜜瓜递给夏荷,眯着细长的眼睛笑道:“琉璃盏听着挺美的,我们去看看呀,若真是姚大师的,咱们看看能不能买下一件来。”

夏荷看着她回来这一个月来明显恢复许多的景阳,拉着他走到睡榻旁,扶他躺下才柔声道:“阿阳眯一会儿,睡醒了咱们去一趟莫家医馆。”

景阳拉着夏荷在自己身边躺下,嘟努道:“去做什么?我不想吃药!”

“阿阳好好儿的吃得什么药,是去看看莫家三小姐,顺道让莫大夫例诊看看。”

“呵呵,我们这般过去,莫芷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去做什么的。”

夏荷揽着景阳轻轻顺着他的背,亲一口闲适的窝在怀里的人,轻声道:“先去看看,听雪儿的意思,孟琪最近也有那个意思,前次还女装跟着莫芷出诊去了。”

“那是恰好都去了孟琪接济的一户穷苦人家。”

“总之,我觉得莫芷不错,医者本身就是有修为的,何况还是莫大夫这般的人物亲自带大的。”

景阳轻嗯了一声,捏捏夏荷的腰闭眼微仰了头,夏荷看着他微启的双唇抿嘴笑笑,轻轻覆上去柔柔的吻着,直到怀里的人带着笑意睡过去才停下来。夏荷小心的起身,趴在一旁轻轻的探手进去,在他腰背处轻揉了良久才掖好毯子起身。

“荷。”景阳梦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