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象野兽似的挣扎,撕咬,抓扯,约莫半柱香的时辰,她终于渐渐安静下来,身体也抽搐得不是那么厉害,放开他已经完全分不清血肉的手掌,口中发出类似小动物似的呜呜的叫声。

夜渊将她紧紧抱在怀中,手掌覆在她的胸口上,继续为她输入灵力。再过了半个时辰,她的眼终于慢慢变为黑色,嘴唇也渐渐褪去青紫,只是脸色依旧苍白如纸,沉沉地在他怀中睡去。

夜渊的脸色终于缓下来,手指怜惜地轻轻拂过她覆满血迹的嘴唇,为她擦拭干净后,换了被褥衣裳,再不见一丝血腥。

望着她沉睡的面容,他的嘴唇溢出一丝沉重的叹息,手指划过她耳际的墨发,忽地听到她低低呢喃了一声师父,他的胸口倏地一痛,苦涩渐渐蔓延开。

每一生,每一世,师父都护不了你,你怪师父吗?瑶儿,你后不后悔遇到师父?如果可以…如果可以的话…下一世,再也不要再遇到师父…

他的手指在她的耳际微微一顿,淡淡银光倏地出现,然后又慢慢暗下去,最终消失,刚才的记忆已不复存在。

另外三颗聚魂珠…究竟在何处?他的眼中除了无边无际的深沉,什么都没余下。

第52章蚊虫

朗朗皓月,星河璀璨。

四周是寂静的一片,缕缕银辉泻在静谧幽深的樱花林间,几间清雅的茅舍与月华遥相辉映,霎时疏影重重,暗香浮动。

此刻,黑暗中有个人影忽地跃起,桌上的油灯瞬间亮起,淡淡的昏黄光芒衬得她苍白的面庞越发的诡谲。

她抬眸望了望窗外的无边月色,嘴角浮现了一抹绝美妖异的笑。拿起油灯,她底下的脚步轻而缓慢,一步一步踏出屋去。

在左边第二间她倏地停住,轻轻推开门,把灯放在桌上,便缓缓向床边走去。

感觉到她的靠近,但身躯却完全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轻盈的身影靠近,然后跨坐在他身体之上,上身弯倾下来,苍白的容颜与他直直相对,只隔分毫。

她的手在他身上缓缓游移,又一一拂过他的眉毛、眼睛、鼻子,最后在他淡绯的唇上停住,“师父怎么不说话?”

夜渊一贯淡然的眸顿时沉如浓墨,“瑶儿,你又胡闹了。”

“师父为什么总是认为我在胡闹?”她撩拨的嫩白指尖似漫不经心地挑开他的前襟,或轻或重地在他脖颈上画着圈,小巧的嘴唇停在他耳边吐气如兰,“这样,师父还觉得徒儿在胡闹?”

他的呼吸明显比之前重了许多,但漆黑的眸子只是盯着她,不说话。

他越没有反应,她心中的怒意便越盛,一边毫无顾忌地蹂躏他的唇舌,一边粗鲁蛮横地解开他的衣襟,从他的嘴唇,一路往吻到他白玉般的脖颈,胸口…

她忽地顿住抬眸望着他,面色有些阴晴不定:“师父真的不理我了么?”

“瑶儿…”他终于开口,声音有丝控制不住轻颤。

看着他的表情,她终于不再乱动,柔下声来说:“师父,生气了么?”

“如果我生气,你就会乖乖听话么?”杂乱的心绪平复下来,他开始试着冲开她下的定身咒。

盯了他许久后,她突然默默地在他身侧躺下,指腹一点一点划过划过他清雅如玉的面容,似有些落寞,又似有些无措般答道:“我会听师父的话。”

她紧紧地抱住他不动,半晌又抬眸小心翼翼地说:“那师父不要生气了好么?”

“嗯。”她灭魂劫发作起来,总是异乎寻常的磨人,他怕自己的定力也禁不住她这么耗下去。

她灭魂劫发作起来,总是异乎寻常的磨人,他怕就算自己的定力也禁不住她这么耗下去。

他轻柔的声音仿佛带着蛊惑一般,在黑夜中晕开,“那瑶儿乖乖回去睡觉好么?”

她的眼眸淌过一丝恍惚,仿佛刚要点头,又忽地攥紧他的衣裳,就好像攥着一件无比珍贵的东西一般,她怎么也不肯松手,贪恋地汲取他身上的味道。“我不要,师父你讨厌我了是吗?”

“没有,你刚受伤,需要好好休息,师父明日再好好陪你好么?”

她忽然无比平静地望着他,“你不会的,你会象以前一样,赶我走是么?”

如死水般平寂的声音传来,他的心似被捅了一个窟窿一般,倏地疼痛无比。那种痛好似积攒了千千万万个岁月,由最初的一点一点的刺痛,酸楚,麻木,哀恸缓缓地扩散开,不知不觉中沁入到五脏六腑,最后变成了一个血淋淋的大窟窿,深入骨髓,痛彻心扉。

多少个午夜梦回,他一次次地被惊醒,脑海中除了她鲜血淋淋的身躯,就是她泪流满面的容颜,那样的伤心绝望,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她伸手抚平他微蹙的眉间,隔了许久,她继续说,“师父,我好像忘记了很多事,但我还记得你说过要我走,让我以后不再叫你师父…师父你为什么要我走?是我又做错事了么?”

她的神色很认真,就好像如以前教她法术时遇到不懂之处,需要他为她解惑时候一样。

只是,他可以为她解千百道疑惑,但这个如果解开了,她会更放不下吧?

她见他不说话,突然象失了魂似的,喃喃自语说:“原来师父真的不想见到我。”

片刻后,他终于冲开定身咒,低低叹了一声,指尖缓缓拂过她的墨发,“没有,不要多想。”

“那为什么…”

“你记错了,师父没有赶你走,快睡吧。”

“师父没有骗我?”

“嗯。”

她好像放下心来,手上攥紧的力道也松了一些,在他怀里寻了个习惯的姿势睡下,不经意间触碰到他的左手,感觉到手沾到些湿热的液体。

她怔了一下,突然抓过他的手,看着包裹的白色纱布已经被鲜血沁透,双眸倏地又闪过一丝妖异暴戾的光,“怎么回事?谁伤你的?”

“无碍。”他淡淡道。

她却抓着他的手不放,脑海中依稀闪过些零碎的画面,但看不真切。

“皮肉伤而已,师父无碍。”

她有些无力地松开,“是我伤的师父么?”

“不是。”

“我知道是。”她垂下眸,失魂落魄地说:“对不起,师父。”

“瑶儿,不关你的事,明日就会好的。”

她小心翼翼地将他的手握住,轻轻打开纱布,只看到血肉模糊的伤口深可见骨,整个手掌无一处完好,到处都是翻开的狰狞血肉。

“师父为何不敷药?”她自袖中拿出一个瓶子,轻柔地倒出里面的药粉敷在伤口上,再用白纱一圈一圈地包好。

“还疼么?”

“不疼。”和她受的痛苦比起来,远远不及万分之一,灭魂劫是所有劫数中最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劫数,第一重发作之时会昏迷数月,第二重发作则神智混乱,行为举止乖张异常,第三重发作时,则三魂七魄似一丝一丝抽离一般,身体好似被千刀万剐般痛不欲生,神智紊乱,到第五重之时便会神魂寂灭,永远消失在六界之内。

“你骗我,”她的脸色愈加的苍白,“师父,你为何总是要骗我?”

他默然不语,因为…他好像真的一直在骗她。

“师父,你真的一点都不爱我么?你可不可以…骗我一次?”

“瑶儿…”他的声音有些压抑得低沉。

“师父,我好累。”看向她姣好的眉目,似有无限疲惫和落寞,浓得化不开。

“那睡吧。”他轻轻拍着她的背,抬眸望向窗外,月华依旧皎洁如前。

片刻后再敛首,她已沉静地睡去,他轻轻地帮她拢了拢被子,望着她苍白的容颜喟然一叹。

此夜,无眠。

翌日拂瑶起了个大早,走到厨房,却看见师父已经熬好粥端上桌。

“师父,你起得好早。”

“嗯,饿了么?快来喝粥吧。”

拂瑶坐到桌边,刚要端起碗,却瞥见师父的好看的绯唇微微红肿,还有一处蹭破了皮,“咦,师父,你嘴唇怎么呢?”

夜渊微微一怔,半晌后才道:“无碍,许是被蚊虫叮的。”

拂瑶又盯着他的嘴唇瞧了一会儿,有些疑惑道,“可是怎么会…破皮?”

“刚才喝粥时,不小心烫的。”夜渊淡淡道。

“喔,原来如此,师父还是擦些药吧。”忽地又瞟见他的手腕亦缠着一层白纱,有些惊讶,“师父的手怎么受伤了?”

“盛粥时烫着手了。”夜渊自然不会让她知道实情。

拂瑶闻言,心中有些愧疚,若是她早些起来做饭,师父也不会被烫着手了。

“师父上药了么?我这里有瓶药散对治愈皮外伤很有效,我帮你重新包一下吧。”

“上过了,不碍事的,过两日便好了。”

“都怪我,昨日睡得太沉了。”昨日练完琴一回房就睡着了,想必是那琴音的效用太好,连带着睡眠都香甜了许多。

夜渊淡淡一笑,“你的仙气不足需多多休息,且沥素的琴音有沉静心神的作用,你不必起得太早。”

拂瑶配合地点头,“那师父日后要多加小心。”

夜渊颔首,“嗯。”

此后几日,每逢夜深,拂瑶便神智不甚清醒,会到夜渊的房间里,有时乖巧听话,仅仅是静静躺在他怀里睡去;有时任性胡闹,非要他连哄带骗,才肯乖乖的不再放肆;有时古怪乖僻,非要蛮横地在他身上折腾够,手下的动作才肯停住,但一到第二日白昼,又全都忘却了。

她玲珑柔软的身躯早已不似幼时,再加上她刻意而又青涩的撩拨,夜渊只觉得自己的定力一日不如一日。

连续几日下来,拂瑶每日清晨都看到师父的嘴唇依旧红肿,连脖颈之上都有几点,神色也难掩倦色,终于忍不住问,“师父,这几日还有蚊虫么?”

“嗯。”

拂瑶忽地抬起头,眉头微蹙着放下碗筷,无比愤愤然地说:“这只蚊虫实实是太过大胆,叮过师父一次也就罢了,偏偏每夜都痛下毒手,且还都在嘴唇之上,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我知道师父宅心仁厚,不忍杀生,但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对于这种得寸进尺的家伙,就该立即就地正法!”

夜渊听得微微一愣,片刻后才抬眸道:“就地正法?”

拂瑶点头,理所当然道,“师父自然是大慈大悲,但这只蚊子实实是不知感恩图报,不如让它早入轮回,以后多受些教训后自然就知进退了。”

虽不至于象琉鸢那样奉行斩草除根,但再三冒犯,就绝对不能姑息纵容。

夜渊定定地凝睇她片刻后,忽地绽开一笑,清雅胜莲,却异常夺目,看得拂瑶有些失神。

“世间万物,逃不过因果循环,如今它折磨我,想必是我以前欠它太多也说不定,至于教训…恐怕它是不会受教的吧…再者,我也不忍心…”

拂瑶听得微微一怔,片刻后才在心中暗叹,师父委实是悲悯众生,连区区一只蚊虫都如此一视同仁。要说同为仙界中人,他们的境界比之师父就实实是相差太远了,日后定然要好好向师父学才是!

想到此,拂瑶就越发对师父钦佩不已。

第53章蛇妖

接下来的日子和以前差不多,拂瑶每日到温泉池清修,接着夜渊为她输入灵力,并教她一些新的心法,剩下的闲暇之时多是练琴,进步倒也神速,一些不复杂的曲子都会弹了。

象这样简单质朴的日子在灵霄宫时是少有的,若是搁在以前,拂瑶定然坐不住,但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好像有灵性,心境是难得的平和舒畅,是以她并不觉得日子难熬,反而觉得日子如白驹过隙般,溜得飞快。

今日拂瑶刚刚从温泉池走出来不远,又瞧见小狐和他们一帮精灵们在树林边上等她。平素他们经常在这里等她陪他们一块玩,所以这些日子下来,她已经和他们非常熟了。

“拂瑶姐姐…”小狐一见到她,就立即跑到她跟前,眼泪扑哧扑哧往下掉,一副伤心至极的模样。

拂瑶惊诧,平时从未见小狐哭过,今日是…“小狐发生什么事了?给姐姐讲。”

见她泣不成声,拂瑶又示意三兄弟讲,但他们也是一脸哀伤的神情,个个紧抿着唇不说话,再看向闵月,亦是双目通红,随时要哭的样子。

拂瑶定睛又扫了他们一眼,终于发现不对劲,“辰婉呢?怎么没和你们一起?”

小狐一听拂瑶问辰婉,哭得更大声了,那三胞胎和闵月也低声抽泣起来。

拂瑶心知肯定和辰婉有关,便叹了口气,蹲在小狐面前耐着性子说:“你们倘若告诉我到底发生何事了,姐姐尚还能帮着你们寻思些法子。但你们要是什么都不说,只顾着自己伤心,即便是神仙也是无可奈何的,你们说是么?”

拂瑶手撑在双膝上望着小狐,她闻言终于有了些反应,许久后,抖动得厉害的小小肩膀才渐渐平复下来,睁着水蒙蒙的大眼睛哀求道:“拂瑶姐姐,你帮我们救救辰婉好吗?”

“嗯,这是自然,你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嗯,”小狐抹干眼泪,开始娓娓道来,“今日,我突然觉得整日呆在灵观山太过无趣,便拖着他们几人在两个时辰前,背着母亲和族人们溜到旁边的百延山去玩耍,不曾想刚到百延山居然就碰到娘亲一直要我们小心提防的千年蛇妖殷岐,都知道他法力极其高强,于是我们立即吓得分头逃跑。可是当我们跑回来后,才突然发现辰婉不见了…”

闵月红着眼继续接口道,“百延山并非我们的栖地,而且里面有许多法力高强的妖魔。为了我们整个族人的安全,即便长老们知道也未必会去救辰婉,母亲若是知晓此事,定会很伤心的…”

“都怪我…”小狐边哭边说,“若不是我说去百延山玩耍,辰婉也不会有事…”

舜木也拉着拂瑶哀求道:“拂瑶姐姐,你帮帮我们吧,不然辰婉就没命了。”

拂瑶敛下心神,暗忖片刻后道:“你们别急,我自然会帮你们,不过你们怎么知道辰婉还活着?按照妖魔惯常的手段,若是抓到比他们法力更低之人,多是会吸了他们的元神,说不定…”虽然有些不忍心说,不过却也不能排除这个可能。

小狐一听拂瑶愿意帮她们,连忙收住了哭声说:“不会的,以前听长老们说过那蛇妖喜在每年阴煞之日,在所抓的生灵中选出八字与之相合的人,并吸出他们的元丹服下,据说这样内力增强得更为迅速。而剩下的那些则会被他派出到人界去替他抓童男童女,以他们的精魂豢养毒蛇,如今离阴煞之日还有些时日,他尚还不会动辰婉。”

拂瑶眼中闪过一道厉色,如此罪大恶极的妖魔,早就该灭了它的元神,免得它继续为非作歹。随即对他们说,“放心,我定会为你们把她救出来,你们在这里等我。”

闵月却有些担忧,拉住她说:“可是拂瑶姐姐,那蛇妖很厉害,你如今内伤未愈,会不会…”

拂瑶笑盈盈地说:“虽然我尚还在调理内息,不过法力还是有的,你们莫要担心。”这只蛇妖再厉害不过千年道行,以前她还曾灭过一只万年蛇妖的元神,依她如今的法力,要对付他绝对是绰绰有余的,不过…是不是要告知师父一声呢?

拂瑶蹙着眉敛眸沉思,师父若是知道,定然是要她留下来好好休息,他去救辰婉,还是暂且不说得好。他最近许是被那只不受教的蚊虫折腾地太厉害,气色委实不算好,还是她去比较妥当,反正也耽误不了多少时辰的。

“嗯,拂瑶姐姐,我和你一块儿去。”拂瑶刚走没几步,小狐立即攥紧她的手说。

“不用,你们都留下来等我就好,我很快就回。”

“带我去吧,拂瑶姐姐,”小狐脸色异常固执,“若不是我说要去百延山玩,辰婉也不会被抓走,如今性命堪虑,我怎能不去呢?况且我知道那蛇妖的老巢在何处,我带你去要快许多,让我去吧,拂瑶姐姐。”

拂瑶心想她此刻心里定不好受,便应许下来,“不过到时候你要找个隐蔽的地方藏好,免得我还需分神照顾你。”

“嗯,拂瑶姐姐放心。”小狐的法力虽不高,不过却是极机灵的。

拂瑶又转过头对他们说,“那你们千万不要乱跑,就在此地等我,知道么?”

几人连连点头,“拂瑶姐姐放心,我们等你回来。”

一路上,拂瑶和小狐御剑疾行,不消片刻便到了百延山。

刚进来,拂瑶就感觉到此地与灵观山有明显的不同,灵观山仙气环绕,而此地刚踏入就有一股污浊的魔气。拂瑶按捺住心底的不适之感,继续跟着小狐前行,约摸走了一炷香的时辰,小狐指了指前面不远处那个山洞道:“拂瑶姐姐,就是这里。”

“嗯,”拂瑶在小狐身上施了隐身咒,轻声说,“你先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我救出辰婉你再出来。”

“好,拂瑶姐姐,你一定要小心。”

拂瑶点头,也为自己施了隐身术后,就顺着小道向洞穴走去。越往里走,洞内越阴暗潮湿,仅仅有些暗光从岩壁缝隙透进来。确不愧是蛇住的地方,拂瑶微微拧眉。

忽地脚下一软,她低头望下去,才发现自己踩在一条小蛇上面,周围亦是爬满了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的蛇,连墙壁上都是。拂瑶忍住想作呕的冲动,跳过那些蛇继续往前走。

走过狭窄的小道,脚下的道路亦越来越宽,洞壁上也稀稀疏疏得点了些火把,照得四周颇为亮堂,拂瑶猜想离他囚禁之处应该不远了。果然,不出片刻,眼前就出现了一个宽阔的大厅,厅正中央摆着一张看起来颇有些富丽堂皇的卧榻,卧榻旁边是个巨大的的囚笼,里面关押着不少血迹斑斑的刑囚。

拂瑶淡眸扫视了一圈,目光定在一个小小的身影上。

辰婉!拂瑶见她脸色虽有些苍白,却没被用刑,只是一个人眼神呆滞地坐在角落里,心中顿生怜惜,这孩子自小长在灵观山,定没瞧见过这等惨景,应该被吓坏了吧。

拂瑶打开关她的牢房,立即唤道:“辰婉,快出来,跟姐姐走。”既然此刻四周无人,那带着她先逃走也好,毕竟她身上的伤还未愈,能减少打斗是最好不过。

辰婉看到她,蓦地反应过来,紧紧地攥着她的手,还有些瑟瑟发抖,声音略带哭声:“拂瑶姐姐,这里好可怕…”

“没事,有姐姐在,我们这就出去。”

拂瑶刚拉着她的手跨出牢笼,一道阴嗖嗖的尖厉声音就响起,“想跑?没那么容易。”紧跟着,一个模样十分丑陋男子倏地出现,他身着黑色衣袍,头发上皆挂着无数根细细的小蛇,看起来甚是狰狞阴沉。

看着拂瑶,他眼中猝然闪过一道惊异之色,随即咬牙切齿地发出低哑难听的声音,“居然是你!苍天有眼,终于让我遇见你了,哈哈哈哈…”

拂瑶眯了眯眼睛,“你是谁?”听他的语气,莫非是寻仇的?

他阴狠地盯着她,“你知道吗?这两千年来我忍辱偷生,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为我娘子报仇雪恨,黄天不负苦心人,你竟送上门来了。”

娘子?拂瑶微微沉思,蓦地想起当年追杀那条万年蛇精之时,确实有条千年蛇妖逃脱了。

她抬眸道,“那条万年蛇妖是你娘子?”

“正是。”他忽地阴冷一笑,伸手一触发丝,顿时无数条小蛇朝拂瑶猛然凌空迸出,她双手一挡,面前立即织出一道银灰色的光芒,把蛇隔绝在了她的光照之外,密密麻麻地掉落到地面。

“你以前就打不过我,以为此刻就不一样了么?”拂瑶望着他,似笑非笑道。

“哼,要试过才知道。”被挡在结界之外的小蛇顿时又全都凌空飞起,张开血盆大口撕咬着光界。

他瞳孔急剧地收缩,看起来阴邪至极却又闪烁着兴奋的毒光,“哈哈哈哈…拂瑶阁主,惊喜吧?这可是我为了对付你,特地准备的呢。”

不消片刻,结界竟然被它们咬出一个小洞,几根小蛇从洞中穿出,直直朝她扑射而来。拂瑶左手掌中的光剑迅速一划,鲜血立即溅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