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跟你们家老爷子还是跟谁过不去啊?这都已经充了三年军了,还不想着赶紧回北京城那花花世界去?前阵子看见薇薇,她还跟我抱怨呢,说您要是再不回去啊,估计她就快忘了你长什么样了!”

再说下去,自然就是他以往的那些风花雪月了。刑力讪讪一笑,轻轻咳了一声说:

“别扯啊,有女士在呢,好歹给我留点面子!”薄言听了只是抿着嘴笑,顾修捷就对她说:

“这是我朋友,小时候在一个军区大院里住过的,你跟我一样叫四哥就行了。”

这样的口气,分明就没有把她当外人。当着刑力的面她也不好多说什么,硬着头皮轻轻地叫了一句:

“四哥。”

一路上开车往酒店去,林薄言对这个陌生的城市仍然充满了好奇,不时地把头伸出窗外左张右望,顾修捷把她从车窗旁拉进来,脱口就教训说:

“怎么跟小孩子一样,坐个车也不老实!”他自己习惯了倒是没什么,旁边刑力却只觉得心脏一颤,着实受不了顾修捷这样温情。林薄言也觉得尴尬异常,讪讪地往后缩了一下说:

“我知道了。”

尽管大队人马比他们早走了一个星期,顾修捷他们到酒店的时候那一帮人还是没有到。格尔木将近五点的时候开始起风,空气里都是细小的沙尘,从酒店的窗户看出去,能见度不足两百米。顾修捷说:

“明天我们会在这里停一天,等俊尧他们过来,再准备一些干粮和水,后天一早出发去可可西里。”

她“哦”了一声,反正对于越野她也没有经验,只好任他“摆布”。顾修捷还不放心,放下行李洗漱了一番以后就嘱咐她:

“如果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早点跟我说。”她听了以后简直就有些哭笑不得,因为顾修捷实在是把她想象得过于娇弱了,她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至于就让他那么不放心了?吃晚饭的时候刑力过来叫门,还带了个十八九岁的女孩子过来,刚开始的时候薄言还以为是刑力的妹妹或是朋友,原来竟是顾修捷特地给她找的导游,叫拉则。拉则是个藏族人,身材高挑,皮肤黝黑,有着这个民族的女孩子特有的野性和自然美。刑力介绍她的时候她很机灵地向着顾修捷招呼:“哥哥好。”

顾修捷伸手把自己身后的林薄言给拉出来,这才笑着对她说:“你好。这是我朋友,她第一次来这里,麻烦你,从明天开始你照顾好她就行了。”

拉则很乖巧地点了点头,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看上去十分讨人喜爱。见了林薄言,忙堆起笑脸来招呼:

“姐姐好。”薄言笑着答应:

“你好。”

第四十七章

夜里睡得并不是很好,或许是因为即将到来的旅行,林薄言一整个晚上都是睡睡醒醒,第二天早晨起床的时候才六点多钟,洗漱完毕下楼,顾修捷已经站在大厅里等着了,见她下来,笑嘻嘻地问她说:“怎么这么早?我们今天不急着赶路。”

她知道,可是叫他们一行十多个人统统都来迁就她,这实在是太说不过去了。叶俊尧他们昨天夜里十点多钟到达的酒店,一路从北京开车过来,其中辛苦可想而知。可她没想到走进餐厅的时候人家都已经坐在那里等着了,一行十几个人,坐在餐厅里眼巴巴地看着她和顾修捷肩并着肩走进去,人人眼里都含着一丝暧昧和促狭。这感觉实在…实在太像新婚第二天早晨去给公公婆婆敬茶了。唉,林薄言不禁在心里头默默地哀叹了一声,她怎么那么倒霉刚好跟他一起走进来呢?!

队伍要在格尔木修整一天,正好趁此机会检查车辆和装备。顾修捷闲来无事,自然不忘带她出去领略一番格尔木的风土人情。他自己开车,带着林薄言去参观了美丽神秘的胡杨林、波澜壮阔的沙漠戈壁还有神奇壮观的万丈盐桥,林薄言看得兴奋不已,再也没有任何顾忌,只是放开胸怀享受这难得的假期。顾修捷看她高兴自己心里也十分开心,可是嘴上还是不忘告诫她说:“真正的旅行还没开始呢!”

她知道,他担心她吃不了风餐露宿的苦,可是她不怕,潜意识里她已经相信,只要有他在,就会永远保护她免受伤害。何况还有拉则一路细心体贴地照顾着她。

顾修捷却仍不放心。为了防她感冒,逼着她早晚要各喝一包板蓝根冲剂,她抗议他也不理,看着她把满满的一杯药水喝完才心满意足地拍拍她的脑袋,露出一副“我就知道你很乖”的表情。

没病没痛还要喝药!林薄言觉得苦,一边喝一边龇牙咧嘴地说:“我怎么感觉自己就像上了贼船一样呢?”

谁说不是呢?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呀!顾修捷听了心里直笑,嘴上却丝毫不露一点,一本正经地看着她说:“怎么说话呢?”见她苦着脸的样子又觉得好笑,抚着她的头发柔柔地哄着她说:“你乖乖把药喝完,你喜欢喝的饮料在我车子的后备箱里,一会儿自己下去拿。”

薄言听了自然十分开心,“噔噔噔”跑下楼,没一会儿又跑回来,手里拎着一瓶“爽歪歪”,气冲冲地瞪着他说:

“顾修捷,这就是你给我准备的饮料啊?”

没想到顾修捷竟然一脸无辜地点头,说:“就是啊,现在的小孩子都爱喝这个!”

第三天早晨六点钟上路,这天的行程十分艰苦,车队要横穿长达四百多公里的可可西里无人区。天气非常之好,天空蓝得透明,白云像一片片洁白的棉花悠闲地飘忽在半空中,车子行驶在公路上,一路不断向上,前方的云彩随着车子的移动仿佛变得越来越低,越来越近,近到你恍惚间觉得总有伸手抓住它的那一刻。车子行驶了一阵,越过昆仑山口,路两边的景色渐渐越来越荒凉,植被多是一些低矮的灌木丛,昆仑山连绵起伏,巍然耸立,远远看去,白云轻雾缭绕,像披了件洁白嫁衣的美丽新娘,偶尔路过一处水泽,也会有牧羊人赶着羊群在水边的草地上放羊,看见人来,“哦哦~~~”两手拢在嘴边大声地冲着车队喊话。虽然青藏高原一向是越野爱好者们的首选之地,但是这么一大群车队浩浩荡荡地驶过来也是一件相当壮观的事情。才是出发第一天,个个儿的精神和兴致都非常之好,“哦哦~~”齐声又喊回去,叶俊尧他们甚至打开车顶,站在座位上兴奋地冲着大山深处放声高喊,薄言本来也是趴在车顶上摄影来着,看见这样的情景顿时兴奋莫名,“喂~~~~”咧开嘴巴才喊了一声,就被顾修捷“我的妈呀”一把抱住双腿拖回车厢里去了。她一时气得要死,凶巴巴地瞪着顾修捷说:“你干什么?人家正玩得高兴呢!”

顾修捷也不甘示弱,拧着眉头教训她说:“这里的海拔将近四千两百米,你这样乱喊乱叫,待会儿出现高原反应,我可不管你!”

谁还稀罕他管了!她哼了他一声,转过身去扶着椅背又想往车顶爬去,顾修捷拧着眉头反手把她扣住:“我告诉你,你可别找揍啊!”

竟敢威胁她!林薄言一听来了精神,身子一扭,作势又要往上爬去,顾修捷见了不由倒抽一口凉气,眯着眼睛危险地盯着她说:“林薄言,你成心的是吧?”

她笑嘻嘻的还没来得及说话,忽然见他伸长手臂向她袭来,吃惊之下整个人不由往起一跳,只听空气里“嘭”、“哎哟”一声,可怜她弹性十足的小屁股呀,差点没被摔成搓衣板咯,真是疼啊~~~~

偏偏始作俑者还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看着她笑:“薄言,我就那么可怕吗?你宁愿坐底板上也不愿意坐在我身边?”

林薄言气得拧眉,咬牙切齿地控诉他说:“顾修捷,你欺负人!”他还不承认,两手一摊,一脸无辜地看着她说:“我哪有啊?你又冤枉我!”

“谁冤枉你了?”前头的刑力忍不住替林薄言抱不平,“这么人高马大一大男人,欺负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顾修捷你怎么也不脸红?”说完扭头对着林薄言把下巴一扬,满脸豪气对她说:

“言言别怕,他要是敢欺负你,你就跟哥说,看我不揍得他满地找牙!”

林薄言听了立即喜笑颜开,乐呵呵地爬起来把脑袋伸向刑力:“那是,还是四哥对我好!”

说完还不忘回头冲着顾修捷一挑眉,一派小人得志的嘴脸,顾修捷气得冷哼一声,声音凉凉地说:“那当然,只要是女人,刑四少爷都对她不错。”口气那叫一个酸,刑力“嘿嘿嘿”,透过后视镜看着他只是笑,转回头,车子音响里正放着一首藏语歌曲,女歌手的声音听上去轻盈飘渺,像隔着一层轻纱,刑力听不懂,就问拉则:“这是什么歌?我以前怎么没听过?”

其实这样的藏语歌本来传唱度就十分有限,拉则虽然是藏人,却也是个标准的流行爱好者,拧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也只说好像是听过,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歌。

林薄言回头看向顾修捷,这家伙却舒舒服服地靠在座位上,嘴角含笑,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她脸上一红,不服气地看着他说:

“我也听不懂。你能听得懂?”

顾修捷看着她笑,说:“你再仔细听一听。”

林薄言心思通透,细细听了一会儿,才发现原来这首歌其实只有一半是藏语,只是歌手的吐词十分模糊,比周杰伦还要周杰伦,不留心自然根本听不清。她听了一会儿忽然扬眉,得意洋洋地看了一眼顾修捷说:

“我也知道了。”

六世达赖仓央嘉措虽然投身佛门,却生性洒脱,留恋凡尘。住在布达拉宫的时候,他不喜欢没完没了地诵经礼佛,经常化装成俗家男子的样子偷偷地溜到山脚下玩耍。他在一首诗里这样写道:“住进布达拉宫,我是雪域最大的王。流浪在拉萨街头,我是世间最美的情郎。”这位活佛的风流生活可见一斑。传说仓央嘉措曾经有一个心心相印的恋人,为了避开人们的视线出去和自己的情人相会,他曾经在布达拉宫的正门旁私自开了一个侧门,自带钥匙,方便进去。这首歌描写的就是仓央嘉措趁着雪夜偷偷跑出去与情人私会的情形:

“在那东方山顶/ 升起皎洁月亮/ 年轻姑娘面容/ 渐渐浮现心上

黄昏去会情人/ 黎明大雪飞扬/ 莫说瞒与不瞒/ 脚印已留雪上

守门的狗儿/ 你比人还机灵/ 别说我黄昏出去/ 别说我拂晓才归

人家说我的闲话/ 自以说得不差/ 少年我轻盈步履/ 曾走过女店主家…”

一来二去自然是被人发觉了,守门的僧人通过雪地上的脚印找到仓央嘉措的宫殿里,最终将这段风流韵事曝光于天下。虽然当时各种责难纷至沓来,但是后世的人们却对他的这种行为保持了一份宽容,西藏有首民歌说:“莫怪活佛仓央嘉措,风流浪荡;他想要的,和凡人没什么两样。”男人们倒还好一些,但是林薄言就不一样了,听完一脸憧憬地看着对面的顾修捷说:

“顾修捷,我们什么时候能到拉萨?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布达拉宫看一看了呢!”

“早呢!”顾修捷接口说,“你如果路上乖乖听话,到时候我就带你去玩,要不然的话,嘿嘿,”他干笑了一声,“想都不要想。”

第四十八章

不怪顾修捷一而再再而三地叮咛她。刚出发的时候人人精神抖擞,九辆车子利用对讲机互相通联,唱韩红的《家乡》,置身在一望无垠的草原上,一路欢歌笑语,热闹非凡。渐渐地车子驶入可可西里腹地,眼前再没有一丝人烟,也再没办法找到一条像样的路。更糟糕的是这里似乎前天晚上刚下过雨,草原上的土路变得更加泥泞难行,偶尔经过大片大片的河滩,才让人体会到什么叫做真真正正的越野。由于盗猎者的肆意捕杀,可可西里野生动物成群的神话已不再有,但是车子一路驶去,时不时地仍然可以看到三三两两的牦牛、藏羚羊和野毛驴,苍鹰在天际自由自在地翱翔,远远地看去,天高地远、雄壮异常。薄言在拉则的指点下拍了许许多多精彩的照片,一路上兴奋得手舞足蹈,恨不能直接奔下车去和草原来一次亲密接触,然而这只是一开始的状况,行程才到三分之一,得意忘形的林大姑娘终于开始觉得头痛、胸闷气促,恶心想吐,反正再也得意不起来了,有气无力地瘫在座位上,像个泄了气的充气娃娃。刑力一边开车一边还不忘笑话她:“看这可怜孩子,蔫成这样!”

他就故意说给旁边那人听的,好叫他心疼!追女孩子哪儿不好去啊?巴黎、罗马、米兰、瑞士…,顾公子偏给她整大西北来受罪!

顾修捷虽然心里头心疼,嘴上却还笑嘻嘻地夸她:

“到这里才出现高原反应,我们言言这回表现得不错嘛!”

林薄言窝在角落里,有气无力地抬头扫了他一眼,还不忘跟他斗嘴说:“谢谢夸奖,我也觉得自己很不错。”

顾修捷听了以后又是一笑,倾身过来抱她,她想躲身上又没有力气,被他稳稳当当地圈在了怀里,这可恶的登徒子,她都这样了他还不忘轻薄她,趁机俯身在她额上一吻,“吧唧”一声,然后直起腰来很开心地宣布说:“真乖。”

她倒是想不乖来着,如果她还有力气反抗的话,只好在他的“伺候”下乖乖地吃药、维生素和水果来补充营养。顾修捷一路上都把她扣在怀里,隔三差五,总不忘低头轻薄她一下,她一开始还张牙舞爪地试图来揍他,后来想想算了,亲都亲了,亲两下跟亲一下也没多大不同。

穿行一天,晚上车队露宿在沱沱河。林薄言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在野外露宿,饶是她身体不舒服,也觉得兴奋莫名,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可是顾修捷把她抱进帐篷的时候她就傻了眼了,瞪着地上的睡袋问:“我跟你住啊?”他一听就乐了,这回不亲她脸,直接咬一口她粉嫩的嘴唇说:“答对了,我老婆可真聪明!”

薄言一听差点没被气疯了,抓起手边的矿泉水就往他掷过去,顾修捷身子一闪,临逃出帐篷之前还不忘占她便宜,大笑道:

“救命啊,我老婆要杀人了!”

林薄言无语了。

吃完晚饭,躺在帐篷里头,或许是因为草原上寒气太重,或许是因为白天颠簸了一天,林薄言翻来覆去总是睡不着。脑子里想了很多事情,关于她自己、顾修捷还有陆东宁,她现在身处海拔五千米的青藏高原上,而那个人呢?身在繁华丛中,是不是也会偶尔想起她?

她想了一阵不知什么时候就睡着了,夜里只觉得冷,拼命地把身体往一起缩。模模糊糊中感觉到有人掀了帘子进来,那人的手一直温柔地抚在她的额头上,很久很久,渐渐地往下,最终轻柔地停在她的嘴角上。这熟悉的感觉,她还没来得及叹息,下一秒整个人已经落入到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她模模糊糊中心里也知道,这样温暖结实而叫她安心的怀抱,除了顾修捷,再没有别的人了。

一夜睡得香甜,直到第二天一早被顾修捷摇醒。睁开眼,四面还是灰蒙蒙的,天还没有大亮。她刚刚想问:“要出发了吗?”顾修捷却已经敏捷地窜出了帐篷,站在不远处的草地上喊道:

“快出来,太阳升起来了。”

是日出!草原的日出!遥远的天际绽出无数条金色的丝线,流光浮动、洒满了整个草原。远处的山脉、近处的河流全都被笼罩在迷人的霞光中,早晨的风轻轻地吹拂着、吟唱着,隐约中送来阵阵青草香,整个草原也随之苏醒了过来。这样美丽的情形,实在是太叫人震撼了,薄言兴奋得再管不住自己,“哦哦~~”挥舞着双手大叫着直往东方跑去,过了一会儿又大叫着跑回来,回过头,恰看见顾修捷正倚在不远处的车子上看着她,嘴角带着一丝宠溺的笑,眼睛眨也不眨。她一下有些不好意思,脚步一收,停在了半路。顾修捷却忽然站起身来快走两步,不知不觉间,已经冲她张开了怀抱,她先还一愣,忽然之间却又有些期待,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整个人却已经奔到了他的面前,被他一把抱在怀里,离开地面,欢快地用力地旋转。她先是惊叫,继而开心得放声大叫,两腿发软才刚着地,他火热的唇就已经落了下来,过了这么久,她以为自己都已经忘记了,那个下着暴雨的傍晚,他也曾经这样热情焦急地吻过她,对她说:“言言,我爱你,你知道的吧?”

他说得没有错,他对她好,他爱她,她冥冥之中早就已经知道了,只是连她自己都弄不明白,这样的她,这样爱着别人的她,有哪一点好,值得他爱她?她想到这里忽然心酸,双手不知不觉地拢上他的脖子,轻轻地回吻她,虽然只是很轻的动作,可是她能感觉到,箍在她腰上的双臂骤然间狠狠地收紧,他用了太多的力气,似乎是全部,紧紧地紧紧地把自己收进了他的怀抱里…

第四十九章

八月是藏北草原上最热闹的时节,高原上绿草茵茵,芳香满地,一年中最隆重的赛马大会就在这段时间举行。成群结队的牧民们带着帐篷,拖家带口地从附近的乡镇赶来参加,草原上载歌载舞,锣鼓震天,一时间吸引了无数游人驻足。这个热闹顾修捷和刑力他们自然不会错过,纷纷上马和藏族的小伙子们一较高下,这些大都是将帅之家出来的孩子,从小被他们的爷爷和父辈们掐腰拢在马背上长大,马术自然很是了得。顾修捷跟着刑力和赛手们在草原上跑了一圈,第一回合就旗开得胜,回来不免有些得意洋洋,跨在马上远远地看见人群中的林薄言,眼神都有些轻飘飘的,抿着嘴角只是望着她笑。

林薄言今天穿的是一件波西米亚风的印花长裙,五彩斑斓的颜色衬得整个人又娇又小,像草原上顽皮可爱的精灵。看他过来只是微微一笑,永远不知道自己在别人的眼里是多么的耀眼美丽。

其实对于今天早上的事情林薄言有些后悔,本来她和顾修捷之间的关系就已经够混乱的了,现在无异于是火上浇油,她知道自己今后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再继续装糊涂了。依顾二少爷的脾气,铁定是要她对此负责到底了!

这就是所谓的自作孽不可活啊,林薄言有种自掘坟墓的感觉。从早晨开始心里一直惴惴不安,现在看见顾修捷还了马鞭慢慢地往自己的方向走过来,第一反应就是想要挖个坑把自己给藏起来。

顾少爷是何等心思?又岂会不知道她那小脑袋瓜里究竟都在琢磨些什么?他们林小姐别的好处不说,最乖的就是永远都知道什么叫做“吃一堑长一智”,时刻牢记什么叫做“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他要是不积极点儿趁此机会把她给拐回家,指望着她主动地向自己靠拢那是想也不要想了。

耍无赖其实也是被逼的呀…

当天大队人马就在草原上扎营。让林薄言愕然的是今天竟然凑巧是顾少爷的二十五岁生日,她承认自己平常有些缺心少肺,可是认识这么久,顾修捷恐怕连她的那些最私隐的小秘密都已经了解一清二楚,而她却连他的生日是在哪一天都不晓得,这确实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偏偏她好死不死还刚好撞到了枪口上,看见刑力和叶俊尧他们带着大队人马在草原上热火朝天地准备晚上的篝火晚会,竟然还一脸无辜加兴奋地问身边的拉则:

“咱们今天晚上有什么好节目吗?”

拉则扭头,看她的表情像在看怪物:“姐姐,你不会不知道今天是顾少爷的生日吧?”

林薄言听了一惊,脸上的表情更加茫然,这副没事人的模样叫顾修捷饶是大度也不禁气结当场,重重地哼了一声后扭头就往外走。

晚上的party办得十分热闹,这一帮人个个都是吃喝玩乐的好手,不一会儿就连在周边安营的牧民们都纷纷赶来凑热闹,更不肖说下午和他们一起赛马的那帮藏族小伙们,不一会儿一个简单的生日party就演变成了一场民族大联欢。众人喝酒的也有,划拳的也有,喝酒跳舞的也有。这片神奇的土地赋予它的子民能歌善舞的天赋,藏民们自然也不吝啬展现,年轻的人们围着跳跃的篝火尽情地起舞歌唱,饶是顾修捷心里再怎么别扭也不禁渐渐放开胸怀,接二连三被在场的人们灌了不少酒。

对于这些出身富绰的豪门贵公子来说,交朋友并不难,难得的是他们丝毫没有所谓的门第观念,很快就和他们的新朋友们打成一片,彼此勾肩搭背喝酒划拳,简直热络得一塌糊涂。

他们的新朋友次仁旺堆有一副好嗓子,唱起祝酒歌来声音高亢嘹亮,振奋人心,林薄言听得热血澎湃,跟着众人拼命鼓掌,被顾修捷回过头来恨恨地一扫,又立即很没用地把手给放了下来。

谁叫今天是他生日呢,他最大!林薄言在心里腹诽,一扭头,恰看见拉则从人群后走过来,站在顾修捷面前,双手捧着条洁白的哈达,一身华美的藏袍衬得整个人窈窕匀称,颇具野性美。

林薄言知道献哈达是藏族欢迎客人最普遍的礼仪,只是穿得这样正式却不免叫人惊愕,她不经意间扭头,正对上刑力似笑非笑的眼睛,刑力勾着嘴角说:

“这小姑娘挺有意思的。”

当然有意思。任何稍有眼色的人都不难看出他们这一帮人非富即贵,而顾修捷更是盛名在外,被人认出来毫不稀奇,惹得这帮小姑娘们春心萌动也不稀奇。林薄言只是觉得此情此景有些熟悉,想了想,竟然觉得像那些古代小言里常常出现的场景,她刚才喝了几杯酒,慢慢地酒劲儿上来,只觉得浑身火热,意识轻飘飘的,现在再这么一晃神,以致于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穿越了。

那倒是好,省得这么心烦意乱的了。

拉则给大家唱了一首《草原上的格桑啦》,这首歌林薄言曾经听过,大致记得其中的意思是:“在那辽阔的牧场上,有只百灵鸟在歌唱,那是我们的格桑啦啊格桑啦,多么美丽的好姑娘,多么美丽的好姑娘,迎着春风去放牧,迎着晚霞回毡房,姑娘的歌声像团火,暖在我心上…”

小姑娘的歌声婉转清亮,清脆如出谷黄莺,十八九岁的少女看人的时候尚不知掩饰眼里的热情和期待,只是不知道顾少爷是否觉得她的声音像团火,也暖在了他的心上?这个酸溜溜的想法叫薄言胸闷气短,只觉得浑身不舒服。回头看了一眼旁边的顾修捷,那家伙竟然正在专心致志地听那“百灵鸟”唱歌,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再回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刑力,这少爷却是咧着嘴,笑得无声却极其猖狂,脸上一派看好戏的嘴脸。林薄言一气,顿时拧起眉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一眼绝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她刚喝了酒,两颊粉红,潋滟的眼波盈盈如水,刑力猝不及防,视线对上她的那一瞬间忽然心里咯噔一跳,神色微僵,愣了两秒才逐渐地回过神来。这一幕落进顾修捷眼里无异于是在火上浇油,心想这丫头可真能给他惹桃花,千万不要才打发一桩又来了一桩啊!

拉则表演完毕,众人立即大声地鼓掌叫好。叶俊尧是他们中最活泼的一个,一整个晚上不见林薄言有所表示不免有些不甘心,撺掇众人一起哄她上去表演节目,这帮人混得熟,为了激她上台简直荤素不忌,她被闹得没办法,只得扭头向顾修捷求助,却忘了这家伙其实比任何人都要期待看她出丑,嘴角虽然带着笑,却是眼里头却写满了期待。薄言看他这副眼巴巴的样子不禁有些心软,想想他为自己付出这么多,而她似乎从未为他做过任何事情,平常因为自己的顾忌,对他也爱理不理的,从不主动关心他任何事,现在不过只这么点小小的要求而已,她又何必要叫他难堪?

场中的设备一应俱全,这帮人既然有备而来,自然会把一切都准备好。林薄言虽然学了十几年的舞蹈,近几年到底练得少了,上场之前还不忘先给顾修捷打个预防针:

“我要是丢了你的脸,那可怪不得我!”

他当然不会了啊。事实上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当她离乡别井离他而去,顾修捷却仍然还会想起这个热闹的草原之夜,仍然还会记得她当风而舞的样子是怎样的惊心动魄。她是临时起意,想不出别的办法,身上的长裙勉强算作舞衣,又问顾修捷借了刚才的哈达权充彩袖。顾修捷虽然满口答应,拉则却明显有些不高兴,鼓着小嘴闷闷地站在一旁不说话。

林薄言长得虽然娇小,但是身材玲珑有致,身体非常柔韧,大家开始闹她也只是为了哄顾修捷高兴而已,谁知当音乐响起,场中广袖翻飞,楚腰款摆,真真叫人明白什么叫做“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众人这才知道原来竟然哄对了人,难怪刚才顾少爷不慌不忙,一副看好戏的嘴脸。

叶俊尧感叹说:“长袖拂面为君起,扬眉转袖若雪飞。顾少爷是不是该想想要怎么感谢我才好?”

他哪还看得着他啊?只是傻傻地看着那个舞蹈的女子,脸上神色痴迷。可问题是他高兴了林薄言则郁闷坏了,因为刚才喝多了,再选了这么个高难度的舞蹈,跳到最后不免就有些晕头转向,脚下一扭身体差点就扑出去,好在大晚上众人都没怎么看清楚,要不然真是丢死人了!

一曲舞毕,满场叫好不绝,林薄言却实在是有些晕头转向,刚走回座位就被顾修捷一把给抱住了,他用额头轻轻地抵着她的,虽然没有说话,可是任谁都看得出他有多么的开心,满眼都是快乐的星星,眼底流动着点点柔情。此情此景,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句:“亲一个!”立即赢得了满场声援,大家齐声喊:“亲一个亲一个!”

她羞得无地自容,脸藏在他怀里,简直恨不得找个地方把自己给藏起来。但这想法根本没能得逞,他有力的手指突然勾起她的下巴,紧接着唇就落了下来,准确无误地印在了她的唇瓣上,她现在终于可以肯定自己的确是喝多了,浑身的血液都往脑子里冲,叫她根本没有反抗的力气,只是茫然地任他予取予求,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后来想想都快要疯了。

场中的气氛因此达到顶点,众人热血沸腾,纷纷过来敬酒,到最后两个人都有些喝多了,散场后相互扶持着回到帐篷,她“咕咚”一声就要往草地上倒去,他手还揽在她腰上,猝不及防刚好倒在她身上,她“啊”的一声,哼哼唧唧地抱怨:

“疼。”

“疼?”他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抚了抚她的嘴角,又把脸凑过去亲了亲她,说话的声音一瞬间变得嘶哑难耐,“这样呢?还疼不疼?”

她还沉浸在刚才的欢声笑语中,心脏被巨大的快乐包围,脸上笑容未退,盈盈的眼波好似秋水。这个轻柔地吻叫她身心愉悦,所以她迷迷糊糊地摇头:“不疼。一点也不疼。”

他笑起来,薄薄的嘴角微微勾起,性感而迷人。她看得心里头痒痒的,忍不住想要伸出手去摸一摸。谁知纤细的手指才触到他的唇瓣,却被他冷不防一口咬住,她惊得整个人一哆嗦,轻声抗议:

“不要。”

他不再理会她的抗议,温热的口腔包裹着她的手指,轻轻吮吸,灵巧的舌头不经意扫过她的指尖,她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所有的防备意识轰然倒塌,她惊喘一声还未回神,他的唇突然间落了下来,带着无法阻挡的霸气和掠夺,将她整个人一股脑地困在其中…

第五十章

睡了没多久就被冻醒了,高原的夜晚气温一直降至零下,林薄言半睡半醒之间只觉得自己仿佛是睡在了冰天雪地里,迷迷糊糊中往里靠了靠,手掌不经意间触到一片滑腻,入手有点凉,但仍是温热的,意识混沌,有一瞬间她甚至想不起自己现在究竟身在哪里,但是忽然间脑子里一道闪电劈开混沌,等她反应过来时她差点没跳起来。她又不是小孩子,不会傻到单纯地以为一男一女赤身裸.体地抱在一起只是为了方便取暖。深夜的草原一片寂静,四面除了呜咽的风声唯一可以听见的就是自己急促的心跳,她躺在帐篷里,用毯子紧紧把自己裹了个严实,心里混乱而不安,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眼前的这一切。她不是铁石心肠,自然绝不会对顾修捷的心意毫无感觉,但是突然走到这一步却实在是叫她始料未及,以后该怎么办?她觉得自己很羞愧,明明心里装着另一个人,竟然还和他做出这种事。林薄言这个人,虽然表面上大大咧咧,内心里其实十分传统,和陆东宁在一起的时候,因为深爱所以心甘情愿,完全不计较奉献自己。但是像歌词里说的那样“身体给了你,心留给了他”,这样的潇洒是她万万也做不到的。她觉得自己好像犯了罪,如果因此而留在顾修捷身边的话,这对他来说何其不公?另一方面,如果她厚着脸皮只把这次的亲密当成是简单的酒后乱性,又把他的真心置于何地?脑子里混混沌沌的,越想越乱成一团,越想越睡不着,这时帐篷外忽然一阵疾风吹过,耳边一阵扑簌,黑暗里自己身边的那人似乎不胜寒冷,身体微微地哆嗦了一下,林薄言回过神,这才惊觉自己和顾修捷竟然还睡在睡袋上,身上胡乱地裹了条毯子。

顾修捷睡得很熟,似乎是醉得深了,梦中却仍然不忘伸长手臂把她紧紧地束在怀中,双腿紧紧缠住她的——这样的姿势,暧昧而温暖,叫她的心里抑制不住地涌上一股暖流,这温暖慢慢地一点一滴蔓延至全身,她忽然之间有些释然,想要忘记从前重新开始,不给自己和别人机会又怎么能行呢?

想到这里她低下头,重新审视起自己身边的男人,没有灯,只有丝丝微弱清冷的月光从帐篷顶上透进来,黑暗中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可是有什么关系呢?薄言忽然笑了起来,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对,她又怎么会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呢?笑着的他,生气的他,耍酷的他,郁闷的他,失望的他…她忽然发觉自己脑子里的影像要比想象中清楚许多,也许他在她心里远比她以为的要重,只是她一直逃避惯了,不愿意承认罢了。

她伸出手去想把顾修捷给摇醒,刚唤了声:“阿捷…”话未说完,嘴巴已被人给堵住了,她“唔”一声,才知道原来他根本就没有睡着,可恶,居然还装模作样骗了她半天!她下意识就伸出手去想把他给推开,没想到手掌正抵在他赤裸的胸膛上,他的喘息忽然乱了,压在她嘴上的双唇力道忽然加重,灵巧地舌头不断地试图撬开她的贝齿,她虽不是未经人事,在这事上头却实在害羞得紧,和陆东宁在一起的时候也总是由他来主导。现在突然被人偷袭,脑子里一片迷蒙,过去那点可怜的经验仓促之间竟全部忘记了,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应他。他温热的唇压着她的,热情地碾压、吮吸、舔舐、探索,温暖有力的舌头一次次地尝试撬开她的牙齿侵入口腔,以此品尝她口中的甘甜,可她像个小傻子,固执地紧咬着牙,他情动已极,不满地出声抗议:

“言言…”

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她果然上当,“嗯”一声似在询问,他的舌头因此得以长驱而入,更加用力地吮吻啃噬。她呼吸不畅,整个人都在颤抖,而他的唇彷佛就是一团火,要把她整个人都给点燃了,一寸一寸焚成灰烬。

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等他从自己的唇上离开,脸埋在她的颈间大口大口地喘息,薄言这才惊觉自己的手臂竟然还紧紧地吊在顾修捷的脖子上,忙触电样松手放开,这个孩子气的动作让他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他支起一只手臂看了她一会儿,又情不自禁地低头在她唇上吻了一吻,低声笑:

“傻丫头。”

她突然觉得有些心酸,说她傻,他又何尝聪明?以他的条件,多的是年轻貌美的女孩子等着他去爱,就算身世无法匹敌,但多少能赋予他一片真心,但是她呢?又能给他些什么?

她往他的怀里缩了缩。顾修捷以为她冷,打开睡袋让她钻进去,自己也跟着钻了进去。小小的睡袋里装着两个人,虽显拥挤却让他们变得更加亲密,十分温暖,他伸出手去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头顶,低声问:

“刚刚都在想些什么?”

她咬着唇,似乎是在回忆,过了好一会儿才笑着说:

“刚刚我在想,完了,这下可真要吃不完兜着走了。平白无故毁了顾少爷的清白,铁定是要我负责了。”

她说得煞有介事,他一听就笑起来,低下头,和她额头抵着额头,鼻尖对着鼻尖,轻声笑说:

“你倒还算明白。想吃干抹净就拍拍屁股走人,看我饶得了你?!”

“那怎么可能?!”她“扑哧”轻笑,身体向后挪了一点点,注视着他的眼睛一本正经地表态,“我这人别的不说,最是有担当!既然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对你负责的!”

她这样调皮,娇憨而柔嫩,是他从来都没有见到过的,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就像是深海上的浮冰,慢慢地一点一滴地融化掉,温暖柔软到不可思议。他凑过去轻轻吻了吻她漂亮的额头,同样一本正经地宣告:

“既然如此,那么本少爷的下半辈子就正式托付给你了。”

明明是很俏皮的话,他却说得煞有介事,她心里五味杂陈,轻轻地伸出手去环住他劲瘦有力的腰部,白皙滑嫩的脸蛋温柔地贴在他的胸口。黑暗的寂静的夜里,在这茫茫的草原上,他和她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安静地聆听着彼此的心跳,此情此景,是谁说单恋是一场错误?痴心错付,注定会受到伤害。顾修捷只觉得自己的人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满足过,拥有她,无论过程多么辛苦,旁人永远无法体会,这感觉多么甜蜜多么幸福!

第五十一章

队伍终于到达拉萨,林薄言的体力已经明显有些不支,住进酒店,她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洗个澡然后立即爬到床上去好好睡一觉。顾修捷回房的时候见她连头发都没有吹干就睡着了,微微好气,又不忍心把她弄醒,只好自己找来吹风机,让她的脑袋枕在自己的腿上一点一点地帮她吹干,她在睡梦中觉得有点吵,不满地在他怀里翻了个身后又沉沉睡去。

这个丫头的发质好到令人惊叹,吹干了以后光滑如水,柔亮如缎,不去拍广告还真是可惜了,他想着想着自己先笑起来,侧坐在床边一遍遍地用手把她的发丝给掬起来,然后又认认真真地看着它们缓缓从自己手中滑落,他发觉自己简直爱极了这样的举动,乐此不疲。她还香喷喷地睡着,怎么睡得着?他可是一点儿睡意也没有呢!

酣甜一觉,睁开眼已经是两点钟了,林薄言看了眼手表,忙叽叽喳喳地叫起来:

“顾修捷顾修捷,快起来!你说了下午带我出去玩儿的!”

边叫边手忙脚乱地爬起来,飞速地跑到卫生间洗漱,等回来才发现顾少爷竟然还在蒙头大睡,还大大方方地露了一条腿在被子外面,她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还没等动作,床上的人却忽然兵出奇招,跳将起来把她连人带被子一把给抱住了。这家伙,总爱搞偷袭,她又惊又怒,又是好笑又是生气,一边叫“别闹了”一面手忙搅乱地想把她推开,这个家伙无赖起来简直要人命,身体软软地挂在她身上,固执地说:

“就不放。除非…”他低头飞快地在她唇上咬了一口,认真说,“你也像这样亲亲我。”

布达拉宫是一座融宫堡和寺院于一体的古建筑群,依红山而建,宫宇堆叠,傲视群山,气势恢弘,殿中收藏了无数珍宝,堪称一座宝贵的艺术天堂。顾修捷和林薄言两人跟着导游拾级而上,抬头就可以看见眼前蓝天白云,芳草满地,殿宇辉煌,不觉心旷神怡。西藏大部分的寺庙都是禁止拍照的,所以他们只顾游玩,一路说说笑笑,走走停停。顾修捷见林薄言绕着大殿来来回回走个不停,心里不禁有些好奇,问:

“言言,你在找什么?贼头贼脑的。”

她站在门边,闻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顽皮地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