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小姐不仅是鸯阳郡主的义姐,同时也是京城首展、太亲自认的孙女,你倒说说,这么尊贵的人。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去去杀几几个不议识的人,你说时人证是谁,他亲眼看见我们杀人了?你这样胡乱指责郡主的义姐为凶手,你觉得郡主和蓝王爷得知后,可会轻饶你?”

陆典痕继续问道,一改在苏尘等人面前十分憨厚老实的模样。语气十分咄咄逼人,车内芊芊早已一副震惊地模样望着从容的苏尘,似乎又经又佩。

“卑职......”络肋胡忽然跪了下来,申辩道,“卑职也是奉命行事,不是有意要冒犯小姐,实在......实在是那客栈老板亲口说......说......”

话到这里,语又哽塞,其他五个捕快见自己的头头如此惶恐,也早已乱了方寸,提着刀放也不是收也不是,面面相觑着.

“他指认我们是凶手,所以你们就直接来抓我们了?”裴一涯淡淡地替他说道.

“是......今晨一早原告就和客栈老板前来县衙报案......说是昨晚客人害死了他们的四个兄弟......县太爷下令卑职立刻辑拿嫌犯到衙门听审,卑职......不敢耽搁......就......就......小姐明鉴,并不是卑职有意冒犯小姐.”

络腮胡嘴里解释着,心中却已把那几个原告骂得要死,死的那几个是什么人,他心里清楚的很.他们怎么死的,他心里头也差不多有些清楚了.

估计十有八九是那四个人大梁屯的地头蛇夜里偷东西偷到人家头上了,这些京城里的贵人一个个都是心高气傲地,哪里容得了这种冒犯,一生气,就让手下人杀了四个家伙,肯定就是这两个男人的其中之一,要不,就两个都是,否则,郡主的义姐出行,身边又怎会不派高手保护?只怕自己连同五个弟兄都不是人家一个的对手.

说话间.络腮胡暗暗抬头,快速地偷眼打量了一下那个气势凌人的车夫以及车上那位不露丝毫声色地年轻公子,心思已转了十几转,再想到那四个死者恐惧的表情,络腮胡忽然很后悔自己太过冲动,刚才上来时态度太恶劣,把话说的太绝了!

“那你现在既然已经知道我家小姐不可能是什么凶手,还不快快把路让开!”陆典良叱道.

“我理解官爷辑凶心切的心情,不过,人不是我们几个杀的,还望官爷放行.”苏尘淡淡地道,心里不禁有些埋怨司马毓的人下手太狠,那个小镇看起来很衷败,那几个人估计也就是来偷偷东西的,应该并无大恶,原本把人家吓跑或者打伤也就是了,何必一定要下杀手?

“这个......卑职......”络腮胡是很想让开,可是相到要是这样子回去,自己一定会难逃渎职之罪,实在是两头为难,骑虎难下.只好硬着头皮道,“回小姐,卑职也相信此事并非小姐所为,可是人命关天......那四人昨晚确实就死在小姐等人居住过的房间屋顶之上......客栈老板和原告已一口咬定小姐等人是凶手,还望小姐能体谅备注,屈尊跟卑职们去一趟衙门,一来好澄事实,还小姐一个清白,二来......卑职们也好交差.

“你这个人......”陆典良翻脸道.

“陆师傅......”苏尘温和打断他,道,“既然事关人命,不能草率行事,那我们就走一趟吧!到了县衙,把事情说清楚也好,省的路上麻烦.”

刚才络腮胡和陆典良对话间,她已和裴一涯交换了神色,话虽未出口,心中却已了然,自己虽是蓝暖玉地义姐,但本身并无官职在身,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免不了还是去一下,最主要地是,去了也不怕对方会怎么样!

“多谢小姐!”络腮胡大喜,磕了头后忙站了起一,“卑职在前头带路.”

说着手一挥,其他五人立刻默契地上马,分成前后两队,夹着马车往回走.

大概行驶了一个时辰左右,终于来到大梁屯所属的焦柳县的县衙,络腮胡早早地打马上前,先奔进衙门去禀告,苏尘等人而后才不慌不忙地下车,抬头打量这焦柳县的县衙.

这半旧不新的县衙的规模和蓝府比起来自然是天差地别,又因孟相一直提倡官衙要廉洁奉公,因此其建筑相当灰暗古朴,不过,既然是审理一县事物的总理缩在,官家的威严气度自然少不了.

一对石狮两侧坐,一扇朱门当中开,两侧楹联题注,上悬县衙牌匾.阶上檐下右侧摆着一面大鼓,门口威风凛凛地站着两个衙卫,从敞开的大门望去,须得先过一个宽敞地庭院才到大堂.

苏尘等人也不急,下了车只是静静地打量,彬彬先见络腮胡前倨而后恭,又经苏尘一阵安抚,原来的惊怕早已荡然无存,反而对那对石狮十分感兴趣,歪着头瞧了又瞧,裴一涯则淡然地站在苏尘身侧,隔着始终表现出一副不安神色的芊芊.

不一会,络腮胡走了出来,恭敬地请苏尘等人入内.裴一涯留下陆典良在外面马车,自己则和苏尘一同进去.

才进大门,就见一个身着官府的八字胡恭敬地在里面等候,看模样正是这焦柳县的县太爷,这县太爷是去年刚刚任职到焦柳县的,虽没什么政绩却也没什么过错,只是凭借这一点关系在这里混个中庸地日子而已,他听说鸾阳郡主地义姐就是他命令前去捉拿的嫌犯,顿时三魂先没了两魂,差点就要连滚带爬地到大门去迎接,幸好身边地主簿机灵地提醒他,才想起苏尘本身并无头衔,不便亲自去大门迎接.

饶是如此,他也不敢丝毫怠慢,就等在门内,苏尘等人一进来便可见到.

见到县太爷如此恭敬的样子,苏尘料他也不敢轻易地将自己等人定罪,心便更加地安定下来,待络腮胡为二人相互介绍过后,苏尘等人便被转请往二堂.

裴一涯照样尽量地低调,同时始终细细地观察着芊芊的表情,见她看见县太爷时,脸上虽挂着完美地惶恐模样,但眼睛里却有一丝极细微的不以为然,甚至是嗤讽.

坐定奉茶,一翻客套后,荀姓县太爷终于和络腮胡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解释地个清清楚楚,由于已知苏尘的身份,言语中,县太爷不敢再有所隐瞒,主动地就把原告和死者的背景交代的清清楚楚.倒大大地出了苏尘地意外.

原来,苏尘昨夜就宿的大梁屯,几年前也算是个有点小富的镇子.可自从八年前镇上突然遭了莫名的瘟疫,连续死了一大批青年壮丁之后,镇民只好把这些人都集中直来火化后,这个小镇就日渐荒芜了,由于没有青壮年担当劳力,大家的日子都过的甚为艰辛,慢慢地,就产生了一批靠小偷小摸为生的地头蛇,这间人来人往的客栈自然也成了他们下手的最好去处.

久而久之,这里就没什么投宿了,偶尔才来些不明地细地过路人,客栈老板生性懦弱,一家人又都在大梁屯,明知那些地痞常常到自己地客栈里行窃,可从来不敢告发,又因怕吓跑了原本就很难得的客人,每每只敢稍微地暗示一下提醒客人多加小心,便再也不敢多说几句,连夜里有了动静也不敢起身查看.

而被偷的商旅因为自己身处异地怕告官的话会被报复,又因所丢失的财 物从来不会超过一半,因此往往都选择在和店家吵闹一通后自认倒霉.官府虽知道镇上有这么一批地痞,但由于没有苦主告状,又无证据证明,故而也只能望之嗟叹.

丢失的财物从来不会超过一半?

苏尘顿时被这句话所吸引,心中不由浮起一丝愧疚,对县太爷为自己的失职掩饰推卸责任的言语倒不放在心上,地方官对地头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哪儿都有,真要计较起来可不是那么容易.

不过看来那来窃贼还算有此良知,不会将人逼得山穷水尽,应该是实在迫于生计才干了这个行当,暗中保护自己地那些人却一下子取了人家的性命,这样的惩罚未免过于残忍了.

只听县太爷又继续说明,昨夜苏尘等人一到大梁屯,那伙地头蛇便都知道了,到了夜里为首的的大哥便带了几个手下又来行窃,剩下的两个在外望风,可望风的人一直等到天亮还不见四人回转,又不敢直冲进来查看,只好等苏尘等人直了之后再找人,结果客栈老板首先发现尸体从苏尘等人住过地房间屋顶上滑了下来,上去一看,楼上还有几具同样没发现任何伤口的尸体.

人命关天,何况一下子就出了好几条,而望风的那两个人听说苏尘等人并没有反应失窃,反而若无其事的走了,当下便一口咬定苏尘等人是凶手,还逼得客栈老板也作了证,官夜这才派捕快前来追拿苏尘等人.

解释完后,县太爷又讨好地表示,苏尘既然是郡主地义姐,又是展家的大小姐,身份无比尊贵,自然不会同这些小地痞计较,更不会是杀人凶手,只是碍于原告和客栈老板都告说人是苏尘等人杀的,案件既已受理,尸体还躺在停尸房,总不能就这样搁置不动?而且原告等又一味地喊冤,不肯明口承认死者是因为前去行窃才死在客栈屋顶,所以他也实在很为难,这才请苏尘等人前来商量对策.

县太爷一边表示自己坚信事情并非苏尘等人所为,一方面又暗示他知道事情一定和苏尘等人有关,口齿伶俐,条理清晰,竟是个相当狡猾地角色.

卷四之

第二十一章 已火化的壮丁

县太爷把一翻情况介绍完毕,便摆着一副谦卑请教的表情等着苏尘发话.

苏尘自然不会这么傻的承认是自己的人杀了那些误入歧途的地痞,正要开口解释,突听一阵轰轰的擂鼓声,门口那面打鼓竟然被敲响了.

有人击鼓,自然是要鸣冤申诉,县太爷也怔了一怔,没想到今日居然连着有案情发生,只得先匆匆地向苏尘等人告退,自己赶退,自己赶往大堂问审.

县太爷走了,可底下侍候的人还在,苏尘也无法当着他们的面和裴一涯商议该如何应付,索性放松了心态,缓缓地打量着这县衙的二堂以打发时间.

等会县太爷回来,她只能坚持说昨夜一夜睡到天亮.谁也不曾听到过什么动静,至于那死去的几个人,回头她会设法问一下暗卫,然后将来尽力地给他们的家人补偿,毕竟那几个地痞都不是十恶不赦的那种人,本不应该得到这么得的惩罚的.

从裴一涯的眼中望去,他显然也是这个意思,眼中同样也有一丝悲悯,只是一切都已发生,感叹已然无用.

二堂和大堂间隔了一定距离,正常的说话声自然是听不见的,不过升堂没多久,却隐隐地传来悲呼和痛哭声,似是在行刑又似不太像,后来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若在平时,苏尘可能会对这古老的升堂产生好奇的兴趣,可如今自己也有可能会站到大堂上去接受审问,可就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了.

有些忐忑地等了两刻多钟,县太爷忽然又回来了,面上带着止不住的惊骇之色,勉强地给苏尘等人行过一礼,就跌坐在太师椅上,这才抬头道:“苏小姐,下官网网又受理了一个大案,事情复杂了!”

“请问大人,此话怎讲?”苏尘和裴一涯对视了一眼,奇道.方才县太爷说了半日,她还没有回答什么,怎么事情就又复杂了?

“适才来击鼓的人自称姓梁名恒一,大梁屯人.”县太爷面色发白地道.“方才下官忘记告诉小姐,那两个原告其中一个名叫梁恒二,这个梁恒一正是他死去八年的哥哥.”

“死去八年?大人刚才不是说大梁屯八年前遭了瘟疫.死了很多青壮年么?”苏尘诧异地问道.见县太爷脸色,心中不禁起了有些恐惧的猜测.

“这梁恒一正是案卷之中记载的,当年和别的青壮年一起发病,然后被集中到土窑之化的其中一名百姓.”县太爷马上怔实了苏尘心中地念头,骇然地接道,“可他却说自己根本就没死,而是和其他的村人一直被人抓去,在异乡当了八年不知是什么军队的兵卒,直到一个月前才逃了回来,此番回来正是要为自己和那些莫名其妙被抓去当兵的乡亲们申冤.求本县太爷去救回那些百姓.”

苏尘和裴一涯不由对视了一眼.

只听县太爷继续道:“下官原本不信,恰好那梁恒二就在县衙,便传来一问.结果......结果......”

裴一涯微微皱眉道:“结果如何?”

县太爷道:“结果......由于事隔八年,容貌有变,那梁恒一又是一副狼狈模样,梁恒二开始原本也不信,可后来......后来却证实这个梁恒一真的就是他八年前被火化的大哥,梁恒一右臂上当年被狗咬伤的伤疤和往事可以为证!”

苏尘提出疑问道:“可当年他们不是都被集中在窑中火化了么?”

“卷宗中确是如此记载的.”县太爷道:“但下官是去年才就任到这焦柳县.对大梁屯瘟疫之事并未亲自受理,可梁恒二却是当年的见证人,据他说,他当年是亲眼见乡亲们将所有突然发病而亡地死者都抬入到窑中,然后焚烧,那场大火足足烧了三天三夜,乡亲们也哭了整整三天三夜,后来大家商议,决定就将那大窑作为所有人地合葬坟地,将窑完全地封了起来,所有的亲人也只在窑前祭奠.”

顿了顿,县太爷又道:“可是梁恒一却说,他还清楚地记得,当时自己正在地里干活,忽然之间人就荤晕得不省人事,醒来后就发现自己和其他六名村人一起被困在一辆封闭的马车上,也不知被带往什么地方,任凭他们如何呼叫也无人应答,每日只从马车顶垂下干粮和水,白天黑夜地都在车上,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日子,终于到了一个山谷之中,这才发现山谷之中还有很多同村或是异乡的人,大家很快就像军队里一样被编制起来,并统一发放了军服,每日除了修筑工事外,还要操练厮杀,他和乡们们几次想逃跑,可那山谷四面环山,唯一的路口又被死死地把手,人死了不少,却几乎没有成功过,他这一次是和三个同乡一起逃的,可活下来地却只有他一个.”

县太爷转述了一边梁恒一的经历,梁恒一九死一生地逃出那座山脉后,就沿路乞讨地跋涉几百里想赶回故乡,就在方才才终于赶到了县衙,只因掏出来时不幸受了伤,又经一路奔波,全凭一口气撑着,怕自己已无经历再赶回老家,所以就先到县衙陈述这天大冤情.

可等梁恒一陈述了冤情,又和梁恒二相认之后,却因为身体实在太过虚弱而当堂昏倒了.

一时间.堂中一片静默.

如果梁恒一是真的,他所说的一切也都是真的,那么大梁屯八年前的那场只传染青壮年地瘟疫,那就是一个天大地阴谋了!

制造假瘟疫.趁机聚敛壮西,秘密集中训练......这不是形同谋反么?

“请问......”

苏尘正要询问那是什么军队,以及那个秘密的训练基地在什么地方,裴一涯却突然站了起来.道:“先救人.”

县太爷忙道:“此人乃是重要人证,下官岂敢怠慢,早已派人去请大夫了.”

“还是让我去看看吧!我就是大夫.”裴一涯直接往门外走去,苏尘等人立刻跟上,此事非同小可,也不像是县太爷弄什么虚做什么假地,先去看看那个梁恒一再做计较.

“你是大夫?”县太爷怔了一怔,也忙起身.

苏尘微微一笑,有些骄傲地道:“他是神医.”

卷四之

第二十二章 谁是主谋?

到了偏堂,果见两个面目都还算清秀的少年围着一个蓬头垢面,气若游丝的人在大哭,一个衙役忙叫道:“神医来了,快点让让.”

这两个少年正是威逼客栈老板娘报案作证的两个地痞,他们一抬头,见来的正是“凶手”苏尘等人,正要仇恨地扑上来,可一听其中一个是来救自己兄长性命神医,一怔一呆之下,顿时蒙了不知怎么办才好.

裴一涯也不管他们,直接就开始检查那梁一恒一,然后突然翻转了梁恒一的后背,只见褴褛脏污的衣服中赫然可见一个铜钱大小的伤口,伤口四周赤黑一片,已然化脓和衣服纠结在一处,并发出阵阵恶臭.

“麻烦请准备热水,洁布,上好的烧刀子酒,火炉,剪发......”裴一涯一边迅速地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帮梁恒一延长气息,一边报出一连串的用具,听着旁边没有准备的衙役一阵发愣.

见衙役记不清,旁边的苏尘便给他们重复了一边,两个衙役着才急奔而去,接着裴一涯又急书一张药方,让人立刻去抓药煎熬.苏尘不想让彬彬接触这些血腥,便想带芊芊一同回避到隔壁厢房中.

临走时,略略打量了那两个紧张地注视着裴一涯救人的少年地痞几眼,意外地发现这两个少年的眼睛虽然哭的红肿却还是相当的清澈,怎么瞧也不像作奸犯科的人,疑惑之余心中更升起愧疚之感.

想来死去的那四人也是他们这般的年轻,这份伯仁之死的罪过她是逃不了了.

自从听了梁恒一地述说之后,那县太爷早失了初见地谦卑和镇定,见裴一涯已在救治,便 和苏尘告了个退,吩咐手下一切都要听苏尘等人的安排,自己先急急地走往后堂,想必是和幕僚商议去了.

今天这个案子,可不仅仅是一个村壮丁被偷抓的阴谋,而是涉及到谋反的大事啊!他一个小小的县令如何能不惊不怕?这件事更绝不是他所能单独得理地,他不仅仅是上报朝廷就能了事的,谁都知道当今朝政是掌握在两位权相手中的......

县太爷失了方寸,苏尘这边心中也是及度吃惊.

如果真确有此事,那这次阴谋涉及地肯定不只一个村,一个县......

难道真的是有人在厉兵秣马准备挑起战乱谋反么?这个人是谁?蓝王爷还是孟相?或者......有没有可能是司马毓的秘密武器?

这三个方不论是哪一方在暗中畜养军队,都绝对是个大秘密,现在这个大秘密却被自己等人知道了......蓝尘越想越惊,忽然明白了方才裴一涯为什么会突然打断自己的话语.

这个时候,问的越多,知道地越多,无疑危险也会越大,县太爷主动告诉他们是一回事,自己询问又是另一回事,那就等于是主动插手了!

倘若那背后的主谋是孟相,上告司马毓后,倒能以此控查,顺藤摸瓜地抓住他的谋反证据,想来他手中没有兵权,嫌疑应该是最大的,但也不能排除同样没有兵权的皇帝司马毓......还有.如果是蓝王爷,谁会嫌弃自己手中的军队过多呢?他虽有兵权,可万一人家不肯一起谋反呢?手中握有一支完全听命与自己地队伍总是没错的.

想来想去,还是谁都有可能!

沉陷在思绪中苏尘,不知不觉深深地皱起了眉头,并没有察觉旁边地芊芊目光在小心而仔细地观察她......

裴一涯出手救治,结果自然毫无悬念.

一个时辰后,梁恒一身上的大小伤口已经全部处理完毕,同时也在梁恒二的协助下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梳理了一下头发,移到了厢房之中,半途赶来的大夫见裴一涯忙而有序,得理利索,只能打打下手而已.

“怎么样了?”见裴一涯终于进来,苏尘忙收起纷杂的思绪问道.

裴一涯露出一丝轻松的微笑,道:“已无生命大碍了,现在县里的大夫正在照看他.”

“公子真是厉害,那么重的病人都能被救回来,真是妙手回春啊!”芊芊激动地道,凝望着裴一涯,满脸兴奋的样子.

裴一涯淡淡一笑:“怎么芊芊姑娘也看的出他伤的很重?”

芊芊微微有些语塞,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我猜的呀,你看他那么凄惨的样子,刚才大人不是说他一路乞讨回来的吗?天气这么冷,他又穿这么少,还受了伤,肯定伤的不轻,以前班子里也有人去世,那脸色就和这个人差不多,好可怕......”

见芊芊伶牙俐齿地回答裴一涯,苏尘心中微微一动,并没有插口.

昨日裴一涯提醒她芊芊有可疑之处后,她便暗中请宋胜平的人为她前去卞鹿城的杂戏班调查芊芊的来历,等到答复回来,相信事情就会清楚一半了.

“芊芊姑娘说的没错.”裴一涯赞许的微笑了一下,随即转开了话题,面对苏尘,“看来我们今天是走不了了,让陆师傅也进来吧?”

苏尘点了点头,芊芊立刻主动地跑了出去叫陆典良,裴一涯和苏尘不约而同地看她的背影,又对视了一眼,昨日中午为给芊芊敷药,才错过了晚间的宿头改而斜走十几里投宿大梁屯,当日夜里就出了事......这一切都是从芊芊出现以后就开始发生一连串的变化的,那么,这些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和这个少女有关呢?

若是,她又有何目的?

得知裴一涯已处理好梁恒一,县太爷很快地又赶了过来,他大概已和幕僚有所商定,神色之间已镇定了很多,问了问梁恒一的详细情况后,派人严密地保护好梁恒一,然后一边请苏尘等人去花厅之中用膳,一边为午膳的延迟而拼命地道歉.

县太爷一开始就认为芊芊是侍女,自然不会请她入座,便叫了络腮胡带她和陆典良一起去厨房吃饭,苏尘等人也懒得和他计较这个,不过为慎重起见,每一道菜裴一涯都会先行品尝,而后才放心地让苏尘等人进食.

酒席上,看起来心事重重的县太爷没有再提今日两件大案,席毕,又请苏尘等人去西厢房休息,自己又匆匆地离开了.

“涯......今天的事,我们只怕已经脱身不了了.

到了后院的厢房后,苏尘让陆典良和芊芊带着彬彬就在敞开门可见的庭院中玩耍,心中又是生气又是感叹,气的是暗卫下手太狠,不过只是几个良知未泯,误入歧途的小地痞而已,却一点活路都不会人家留,叹的是自己原本是一个再也普通不过的女孩子,却为什么总能遇到这么多横生的事情?只想安静地过个平凡人的安定日子都是这般艰难!

“既来之,则安之.”裴一涯却显得比她轻松许多,望着庭院的眼中闪过一抹苏尘没看见的若有所思.

“怎么安嘛?”苏尘有些无奈地道,心爱的人就在身边,不知觉地就露出了娇嗔的口气.

如果后来这个梁恒一没有出现,也许大家咬定昨天什么都不知道后,僵持一下事情暂时就会先过去,可如今第一案的原告就是第二案原告的亲兄弟,死了四个官员眼中无足轻重的地痞,或许还可以大事化小,可是偷壮丁畜养军队,却是绝对不能等闲视之的大事.

这样一来,事情就真的如县太爷所说的复杂了,自己等人又如何能逃脱干系?少不得要羁留这里一段时间.

“你的心思太重了,难道你忘了,如今已不仅仅是你一个了?”裴一涯侧过头来,温柔地一笑,目光中满是暖意和支持.瞧得苏尘心中一荡,真想马上扑入他宽大的怀里,什么也不管地好好休息一下.

但是由于怕被偷听,而且也不能孤男寡女大白日地就关起房门密谈,厢房的门口是大敞着地,他们坐在屋里,能随时观察芊芊等人,庭院中的人也照样能一眼就看到他们在做什么?声音压低点别人还听不见,可动作却是明明显显的,唉......

卷四之

第二十三章 不想让你背负沉

“不要担心,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有我和你一起分担。”

苏尘疲惫中含着期望依靠的醉人眼波一流转。裴一涯心中的柔情更涌,怜惜列甚。其实他又何尝不想将苏尘拥入怀中抚慰,可他现在能做的,却是只有尽快地查清庭院中那个自称是杂戏班里出的少女的来历,弄清她的最终目的,这才能抽丝剥茧,保护好苏尘姐弟。

“嗯,我知道。”苏尘收起软弱的情绪,努力地还他一个温婉的笑容,叹息道,“涯,你觉得这一切都是巧合么?”

“世上有巧合,却未必有这么多。”裴一涯低声道,听到苏尘的轻唤,手掌轻轻一颤,几乎就要伸手去握她的柔荑。

“我也这么觉得。”苏尘点头道。

如果不知道芊芊使用了苦肉计,来历可疑。她也许会觉得事情真的是凑巧而已,可正如裴一涯所说的,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的事?所谓的巧合,也许只不过是人为的精心策划而已!

人为?那会是什么人?苏尘陡地被自己的无意中的念头吓了一跳,脑中紧跟哪着闪过一丝亮光,望着裴一涯的眼中,也不禁添了丝新的骇然。

“你想到什么了?”裴一涯立刻察觉。

苏尘面色微白道:“你说,如果那四个人就是保护我的人杀的,可他们为什么会把尸体留在我们的屋顶?”

当时官差追上来指责自己等人是凶手,她就觉得十分不对劲。这不是摆明了要让官府联想到事情和自己等人有关么?假设他们杀了人,然后把尸体带到别的地方,这样那两个少年和客栈老板根本就无法指控他们的杀人罪了。

司马毓派来保护自己的人,怎么可能犯这样的错误?这绝对不合逻辑!

裴一涯颌首道:“这一点我也想到过,只是如果他们是故意的,那理由呢?难道他们就不想早日护送你完成任务么?怎会反而自己来节外生枝?除非…”

“除非什么?”苏尘问道,心中同时升起一种不确定的模糊念头。

裴一涯双目湛然,沉声道:“除非,他想故意要引你到这里,借你的身份协助他办一件极重要的事。”

可惜时间太紧,还未能查明芊芊地身份。如果芊芊不是孟府派来的、心怀不轨的奸细,那恐怕是那位皇帝安排的可能更大。只因他若喜欢苏尘,必定不放心让自己和苏尘日日独处…至于现在为什么会在县衙,就是一箭双雕中的另外一件大事了。

苏尘没有接话,陷入沉思之中,脑中也转着和裴一涯所相似的念头。但她却更关注裴一涯所说的“极重要的事”…若要说极重要的事,还有什么有比梁恒一所反应的这个大阴谋更重要的?若要说这件事情是司马毓安排的,那么连之前宿梁屯,还有再之前为了只有手中几处鞭痕的芊芊而错过了宿头,都全有可能是人为的“巧合”了?

可不对呀,若是司马毓已经发现了有人在私畜军队企图谋反,同样可以通过这个苟县令火速上书上呈通告朝廷,何必找自己呢?难道说这个苟县令并不可靠吗?但人家是去年才刚上的任,和八年的事情无关啊!

苏尘下意识地又摇了摇头。引发另一个完全不同的思路:倘若一开始就想错了,那四个人根本就是别人杀的、而且是等到自己离开后,才故意把尸体放在屋顶来嫁祸给自己的呢?

可她昨日夜里明明听到有动静,而且裴一涯还说外面的人已经解决了呀!

“涯,有没有可能那些人是别人杀的?”苏尘希翼地看着裴一涯,期待他能肯定另有其人。

可她还是失望了。

裴一涯回忆了一秒,就摇头道:“那些人身负保护你的责任,不可能冒险让别人来接近我们。而且昨夜客栈中除了当时的动静外,再也没有发生过其他情况。”

“你听到的什么动静?”

裴一涯十分肯定地道:“那四人上来时曾不小心发出两声脚步声,估计你也听见了。而后他们四人的呼吸突然停止,接着便有人上了房顶,脚步在陆典良的房顶停留了极短的一下后,这才离开。刚才我看完梁恒一后,还去了停尸房,他们都是被人一掌震碎心脉而亡的,绝对都是高手下的手,而且死亡时间就在昨晚子时左右,何况,那些人…又怎么可能会让别人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来嫁祸你?”

苏尘失落地道:“这么说来,人还是他们杀的了?”

裴一涯温柔地注视着她,低声道:“是,可是你不能因此就把责任背负到自己身上来,我知道这不是你想要的处理方式。”

“不管我想要的处理方式是什么,他们都已经死了,他们…只不过还是孩子而已…”想起偏堂中还守在一旁的那两个稚气未脱的少年,苏尘心中不由恻然。“而且,说起来,他们才是真正的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