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名杰悄悄的拉过裴一涯:“裴大夫。彬彬的病没有大碍吧?需不需要我让人回去抓点药来?”

裴一涯看了一眼又和下马车之前相似的彬彬。怜惜地叹了口气,道:“不必了,他的病。是在脑部神经之上,寻常药物根本就没有效果。就是连我,也没有十分地把握,一切只能看机缘了。”

“唉,这孩子。真得太可怜了。”赵名杰也沉重的长谈,问道,“那我们今日还上山找他姐姐的坟墓么?”

“听说路途破元。今日恐怕来不及了。还是明晨一早再出发吧!”裴一涯看了眼百米之外的彬彬家,瞥起眉头,“不如我们今天先清理一下废墟,在上面设立好灵堂。等移回了彬彬姐姐的尸骨,就直接好祭奠了。”

“裴大夫言之有理。”

由于这村子里的房屋都是采用亩木梁和茅草等建筑而成的,因此一场大火之后,彬彬和丁羽原来的栖身之所几乎已夷为一片平地。裴一涯亲自带着家丁将焦黑的木梁都扔了出去,又清扫好地面,在一眼望去,整个房子就只剩一些低矮的泥土疙瘩。

茅屋也就两个小间大小,苏尘带着彬彬伤感的走在大概清理后的现场,随手指了其中一间。道:“令堂就设在这里吧!”

赵名杰点头,和闻声前来的一村之长商议了一会后,就在村里购买木梁,然后再临时请了一些围观的村民帮忙。人多力量大,到了黄昏时分。一座简易的灵堂就搭好了,灵堂的一角正好就扎在了灶台的旁边。

苏尘和裴一涯决定,当晚就在乔家歇息。赵名杰原本也想留下,可是他带来的人多,养尊处优的自己行动又不便。不可能在简陋的小山村中留宿,因此只能先趁着天色未黑赶回镇上。不过,临走时,他还是留下了两名家丁,吩咐他们要好好的照顾苏尘等人。

这一夜,苏尘和裴一涯并没有动手去灶台下取东西,只是特意的灾村中转了一圈,又问了问彬彬家的菜地在何处,然后照常一样休息。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是现在这样的关键时刻,对于苏尘而言,除了裴一涯和彬彬。这是上再无第三个人可以彻底的信任,更何况是才初次相识的人。

而且说不定,她们现在的行迹已处处落在了潜伏在暗中的敌人眼中。凡事除了小心再小心,再没有别的方法,就是连司马敏的那些暗卫。也需要一并的防范。好在裴一涯听力过人,一旦有人暗中潜进,便有所觉,否则真是连话都不能说,只能靠手写了。

至于今天让赵府的人一起清理废墟,晚上又不行动,目的正是假借众人之手。让人以为这片烧焦的废墟之上。并无什么秘密,等到迎回丁羽的尸骨。在灵堂守灵之时。方能松懈敌人的监视。

这也就是为什么彬彬已真正清醒,而苏尘去要求他仍然假扮糊涂的原因。好在彬彬天性聪敏,加上记忆已全,很快就明白了苏尘的用意,演起戏来,竟几乎让苏尘也真假难辨。

卷四之

第四十章 引蛇出洞

次日天色刚亮。赵名杰等人就赶到了村中,还带来了热腾腾的早餐。

苏尘等笑着受领了,当着他的面大大方方的吃了早点,而后请赵名杰就在村中等候。带了他的管家以及八位家丁就趁早出发了。

苏尘的记忆本来就相当的好,加上彬彬偷偷的指点,三个多时辰后终于看见了丁羽墓地前的那座山峰,登上最近的一个山坡俯瞰下方。丁羽那简陋的小坟就跃入了众人的眼帘。

当初一直的那棵小树还活着。如今开了春,正抽出满枝的嫩叶,忠实的守护着身下被青草覆盖的芳魂。用石头划刻的墓碑经过半载左右的风雨洗礼。却已经模糊不可辨认了。

记忆宛如潮水一般瞬间倒退回苏尘的心中,等她拉着彬彬在在墓前跪下,才发现泪痕早已不满了面颊。彬彬并没有嚎啕大哭,而是佯装害怕的投入苏尘的怀里。实际上却死命的咬紧了牙,把脸埋的谁都看不清。

“彬彬别怕。这里面睡得,是你的亲姐姐,我们今天就是来接你姐姐回家去的。”接着彬彬拼命压抑痛苦的身体,苏尘觉得心都要疼得裂开了。可为了大计,他只能含泪演戏,借由自己的口,让“茫然”的彬彬“知道”自己来祭拜的是亲姐姐,却让他连在亲姐姐坟前大哭一场都不能!

而彬彬却很懂事。

当他知道为了完成父亲的遗愿。必须将他们一家付出生命和鲜血包围的东西归还当今皇帝,才能真正昭雪后,在再度看见自己被烧的家时不但能不哭不闹,反而还装的很懵懂无知。现在来到丁羽的坟前,又继续用害怕来掩饰自己真正的情绪。好让外人察觉不出他的异样。

要知道,再如何早熟。再如何经历人生巨变。他也还是个七八岁的孩子啊!

为怕彬彬接下来会控制不住自己,苏尘在祭拜完丁羽之后,就拉着彬彬的手来到那个小山洞中,姐弟俩像以前一样坐在洞中互相依偎着慰籍着对方,静等着裴一涯待人将丁羽的尸骨移入棺材中。

由于当时苏尘和彬彬的力气小,人又疲惫。丁羽的墓穴挖的并不深,遗体很快就被请了出来。听着裴一涯指挥着众人小心的移动着尸骨,彬彬环住苏尘的双手不由越来越紧。用尽了全身力气忍耐着。

回忆那噩梦般的两天。想起初见时那虽备受凌辱却依然无损动人美貌的丁羽,想起她那哀伤绝美的眼睛,苏尘暗暗地叹了口气,红颜薄命。何若如斯?为了争权夺利,彬彬一家四口都成了权利下的牺牲品,最终只留下了他一个。

移好尸骨后。众人草草的吃了干粮,便往回赶。可是此处离小山村颇有距离。如今加上丁羽尸骨入棺,自然不能再像来时那样快速。因此众人虽然一路之上已是尽快,但是才走了一半时。天还是黑了。

天一黑,崎岖的山路就更难行了,纵然有火把。可是马车不能行。棺材只能人抬,一不小心就会滑倒。只能更加放慢速度。

“让大家休息一下再走吧?”苏尘和裴一涯商议,夜路难行。加上白天一直在赶路移棺。赵府的家丁们都面现疲态。

“也好,那就休息一刻钟吧!”裴一涯点头道,吩咐将棺材抬到旁边的平缓处,升起篝火取暖进食。

“姐姐,彬彬要嘘嘘!”彬彬拉了拉苏尘的手。

裴一涯微笑:“我带他去吧!”

苏尘点了点头,独自坐在火堆旁吃着点心。

“苏姑娘,你看我们是不是发个信号让人来接一下?”赵管家走近了来,恭敬的请示。

苏尘抬头看着已升上树梢的月亮,估算了一下时辰和刚才走过的路程,正想说不必了,赵管家突然一个箭步的冲了上来,用一块发着异味的手绢紧紧地捂住了苏尘的口鼻。

“赵管家,你做什么?”裴一涯刚带彬彬走到阴暗处,听到动静一回头正见苏尘软软地倒向地上。顿时大惊。

“哈哈哈,我做什么,裴神医还看不出来么?”赵管家放开苏尘,任她倒在地上,随手将带有迷药的手帕一扔。

八位家丁立时都狰狞了脸色,呼啦啦的也不知从哪里抽出兵器。一起向裴一涯和彬彬围了过来,其中一位家丁把刀架在苏尘的脖子上。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裴一涯护住身后吓得不敢嘘嘘的彬彬,目光看向地上人事不知的苏尘,压着怒气沉声道。

“我们当然是赵府的人。不过,我们更是孟相的人!”管家得意的一挥手,“发信号!”

一个家丁立刻掏出烟火在篝火中点上。烟火嗖的一声飞上夜空,爆出一杀绚丽的火花。

“原来你们背叛了赵先生。”裴一涯被七个家丁围着,却毫无惧色。

“裴神医您又错了,我们没有背叛赵先生。”管家笑道,“事实上。我们都不过是听命行事而已,所以还请裴神医乖乖的合作,跟我们一起回去见赵先生。只要你们老实的交出赵先生要的东西,或许看在赵先生昔日和家丁交情的份上,还能饶你们一死。”

“你们就这么有把握能抓住我们?”裴一涯不退反进了一步,从容的神色镇得家丁们不由面面相觑。

“如果这位苏尘姑娘不在我们手里,我们或许还没把握。”管家环顾了一遍周边黑暗的树林,“我知道如果不是暗中有人保护你们,你们也不会那么顺利地从坠梦崖归来,不过现在如果你不乖乖的受缚,只怕你的未婚妻可就要先吃些苦头了。”

听到管家的话,拿个家丁立刻将刀锋更加逼近苏尘的身体,以示威胁。

“我明白了,原来你们和张家实际上是一伙的。不同的是,张家在明,你们在暗。”见刀锋逼进苏尘,裴一涯目光一紧,牵着彬彬的手,僵在原地。火光中,他一向温和儒雅的面容上,已隐隐地笼上了一层寒光。

“正是,不过你明白的已经太晚了。”管家忽然厉声对黑暗的密林喝道,“我知道你们就在这里,都给我出来,否则我就让你们的主子血溅当场。”

暗林中灌木一阵轻微的声响,四面八方都各冒出了一个蒙面黑衣人。

“都给我放下兵器!”管家又喝道。见只不过是将苏尘控制在手中,就逼出了这些暗卫,不禁十分得意。

黑衣人们似乎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都缓缓地蹲了下来,要把手中的刀剑放到地上。

就在这个时候,看守着苏尘的那个家丁突然闷哼了一声。扑通一声倒在地上,而原本该昏迷不醒的苏尘却迅速的翻了个身,伶俐地退到了离管家一米多外的地方。

这一下轮到前一刻还稳操胜券的管家吃惊了,他第一个反应就是向苏尘扑了过去,可是他已经没有机会了。虽然他和苏尘的距离只有一米多。可惜苏尘身后那位早有准备的暗卫的刀,一如迅捷的毒蛇般横在了苏尘和他之间,同时将苏尘拉到了后面。其他几个暗卫也几乎是在同时发动了进攻,将管家和家丁们团团地包围在内。

“尘,你没事吧?”裴一涯忙拉着彬彬奔了过去,紧张地查看她的身体。

“没事。”苏尘拍了拍沾上尘土的衣服,抚慰了一下抱住自己的彬彬,含笑道,“我们早就把一切细节都计划好了,又怎么会有事呢!”

“还是太危险了。”裴一涯一把将她和彬彬都拥入怀里,后怕地道。“我明知你不会被迷倒。明知你能自救。可还是十分担心,怕那个人倒下来时你没能及时躲开,怕你站起来时还出现意外摔倒,让他们有可趁之机…”

“嘘!”苏尘温柔地捂住他的唇,笑着摇头道,“我知道不可能会有意外的,否则你也不会同意亲自冒险,不是么?”

裴一涯望了一眼旁边已快结束的战斗。拉下她的手。眼中还是无法释怀的神色:“下次换我当诱饵…”

“傻瓜。他们的目的是我。”见裴一涯还要争辩,苏尘再度捂住他的唇,嗔道,“不许再说了…”

她知道虽然当诱饵的认识自己,可是裴一涯的心里却比她还紧张,不放心!可是,他们必须要更理智的为以后着想呀!

如今有暗卫一直保护着,自己身上也有不少防身的小玩意,就比如刚才瞬间麻倒那家丁的戒指上的毒针。作为最后的底牌的裴一涯,能不出手就不出手,必须尽量地让所有人都觉得他只是个有几下功夫的神医而已。这样给自己留下一手,回京的路上才能更好地还要对付随时都可能会出现的明枪暗箭,才能更好地保护自己和彬彬。

卷四之

第四十一章 多行不义必自毙

小色如水冷清。夜风穿过山林,带起一阵诡异的洒向,风虽是春风。却没有一丝暖意。

苏尘和裴一涯带着彬彬,伫立在被林木掩映的高坡上,融在月华和林木的阴影里。眺望着小山村的方向,静静地等候自投罗网者。

方才制住了管家一干九人后,暗卫们就开始了逼供,没想到这位管家不仅连三脚猫的功夫都没有,而且还居然出奇的贪生怕死。寒刀才一扬,就迫不及待地招供了他所知的一切。

原来,这几日来一直亲力亲为的招待苏尘等人的赵名杰,以前确实曾是丁父的好友。当年也的确是他为丁家夫妇收的尸,并冒着风险安葬了他们。

可同样的。也正是他,在其后张家为获得丁父遗物而寻上门之后。在威逼之下折骨屈服。后来更是在张家许以荣华富贵之后,主动的助纣为虐。以一心想帮助丁家的世伯名义,派人四处暗中寻访丁羽,骗取了丁羽的主动联系。他原来想诱骗丁羽交出先皇遗物,可谁知聪明的丁羽却多长了个心眼,牢记老父的遗训,绝不轻易向任何人透露那件东西的所在。

赵名杰几番试探之下都不得其门,恼羞成怒,竟全然不再顾忌以往之情,把丁羽的行踪出卖了给张淮俊!致使丁羽先被凌辱而后又含恨而亡,致使彬彬被下极乐之毒差点成为白痴!

苏尘越听越怒,脸色越听越沉,彬彬更是几乎就要抢过一把刀要亲手杀人,若不是裴一涯和苏尘坚持不让他的双手沾上血腥,这个狗腿子就算有十颗脑袋也不够砍的。

见彬彬突然一改乖巧温顺的模样。杀气腾腾地判若两人,那管家吓得魂飞魄散,忙又倒筛子一样将赵名杰最近地所谓和阴谋全都一一倒出。以求宽恕。

苏尘等人南下,赵府其实三天前就接到了消息,消息是三姨太亲子带来的。

赵名杰知道张淮俊神秘失踪,很有可能凶多吉少后。深知张家出了张淮俊外再没什么能人的他,当即就萌动了取而代之之心。于是便想了个毒计,先唆使三姨太利用美色,勾得原来就和张家同亢一气地夜枭帮副帮主刘三刀。先掘坟挖骨,再利用尸骨来引得苏尘进入陷阱。

他本来打算借三姨太的手得到丁家的遗物后,然后就设法把东西取过来,自己去邀功。这样一来。他既不会暴露伪君子的假面,又能凭借孟相地权势和自己的鸿儒名声。将整个乌倬镇纳入囊中。

可他没想到的是,苏尘的背后居然还有股隐藏的势力,而并非表面显示的就四个人而已。堕梦崖一行。不仅三姨太和夜枭帮的人被轻易地解决了,而且乌倬镇上的张家又被同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被朝廷迅速地清扫。

怎么也不明白为何张家明明有孟府在背后支持,还会遭此下场地赵名杰,越思越想越不安,几乎时时刻刻都在提心吊胆。生怕自己会被张家供出来而身败名裂。琢磨来琢磨去,他觉得只有破釜沉舟,把那件东西先设法拿到手才是上上之策,因此他一面稳住苏尘和裴一涯,一面又派人带重金和夜枭帮联系,请他们加派人手前来帮忙。

而想要让苏尘等人心甘情愿把东西交出来,一定要有个把柄或人质才行,这才发生了之前管家趁裴一涯带彬彬小解之际,而骤起发难的一幕。

可管家却根本就没想到,裴一涯和苏尘竟早就怀疑了赵名杰。刚才彬彬故意说要去小解,不过引蛇出洞地小计谋而已。

“他们来了,赵名杰亲自带队!”大概等了小半个时辰,前哨率先传回消息。不到片刻,果见前方山林深处有火把摇曳,看火把数量,来人应当在十人以上。

赵名杰,来的正好!省的还要专门去找他。苏尘微微抿嘴,勾起一个冷笑。月光映在她冰霜般地容颜上,也映出她眼底的恨意。

她一直以为丁家的家破人亡。权势孟府和张家造成的,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赵名杰的一份。张淮俊在司马毓手里,孟府她还没有能力动,赵名杰难道还不能收拾么?她现在所要做地就是再耐心地等上个片刻,等暗卫们将赵名杰这个伪君子直接给扔到面前来,然后让他好好尝尝害人的下场。

这场战斗结束的很快。夜枭帮的人自然无法和久经训练的暗卫们相比。

火把蜿蜒向山坡移来,两个暗卫夹着赵名杰鬼影般地出现苏尘面前。然后一松手,赵名杰立刻瘫软在地。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赵名杰显然已被方才一面倒的屠杀吓得三魂没了两魄,此刻再见到被自己的这位看来唯一幸存的管家一副心虚地不敢正视自己的神情,顿时绝望意识到事情已全部败露。他本是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软骨文人,又身负残疾逃都没法逃。哪里禁得起这等的惊吓,一跌坐在地后,精神已几乎彻底崩溃,只会抱住自己的头惊惧地拼命求饶。

火光下,清晰的可见他一身华丽长袍上处处点点都是殷红的鲜血,不过衣服却未破损,显然这血都是其他人溅上去的。再看他吓得浑身哆嗦的窝囊模样,哪里还有半点鸿儒的气度。可笑这个今晨还是道貌岸然、满脸正气和侠义的赵名杰,被剥去伪君子的人皮之后,也不过是个人人唾弃的窝囊小人。

这些暗卫真的十分懂得如果摧毁一个人的心底承受能力,方才厮杀时必定是故意把逼带到赵名杰旁边时才下最后一刀,好让赵名杰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又一个的人死在自己的面前,这种看着别人死亡,感受着生命的消逝。却又不给他一个痛快,而硬逼着他承受的痛苦。才是世上最大的酷刑。

“你这个凶手。还我爹娘和姐姐的命来!”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早已隐忍多时的彬彬哪里还忍得住,冲上前去一阵拳打脚踢,甚至还用牙齿咬,简直恨不得立刻将他打死。

苏尘和裴一涯都没有阻止他。彬彬手上没有兵器。不怕他怒极杀人而使得他的双手染上血腥,但是,不让彬彬沾血,还不能让彬彬打人么?

彬彬年幼力小,打也打不死人,正好让他借机将心中的仇恨都发泄出来。

“饶命啊,饶命啊!我也是被逼的呀…”

赵名杰卷缩着身子,丝毫不敢反抗地任彬彬打骂,即便他心里怨恨被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如此侮辱,可凡事都有因才有果,若非他先出卖了丁羽。又何来今天的报复?而且周围就站着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他除了将最后一丝做男人的骨气都当屁放掉,哭求一个孩子饶过自己外。还能如何!

“被逼,你出卖我姐姐难道也是被逼的吗?”彬彬更怒,又拼起力气一阵猛打。

“好了,彬彬,小心踢疼了自己。”看彬彬的气出的差不多了,裴一涯这才上去轻松地把气喘吁吁的彬彬拉了回来,交给苏尘看顾,道,“不如我们先回去吧!这个败类回去再细审也不迟。”

苏尘颌了颌首。这里毕竟是荒山野岭。没有遮蔽之处,加之春寒深重。确实不是久留的好地方。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山坡前后都是暗卫们毫不留情的刀下亡魂,她能在这里合上眼休息才怪。何况彬彬的心智好不容易才平稳,更加不能让他在接触这些黑暗面了。

卷四之

第四十二章 乞丐褚小喜

众人连夜回到小山村,暗卫们将丁羽要棺材放入灵堂,杰扔在灵前,留下一句“明早官府就会派人前来处理”之后,便隐入了夜色之中。

裴一涯走到灵堂门口,低低的打了个呼哨,乔家院子里立刻闻声跑出一个影,向灵堂这边飞奔而来。

“彬彬,来。看看这个人是谁?”裴一涯微笑着招呼。他话音刚落,那人影已冲进了灵堂,一眼就望住了丁羽的棺材。定定的怔立着。

“褚哥哥?”彬彬看着眼前这个一身乞丐打扮的少年,打量了几下,才不确定地叫道。

“彬彬。是我。”那少年乞丐颤着声拂开了脸上的知己发,露出一张憨厚英俊的面孔。

“褚哥哥,你怎么变成这样子了?”彬彬也不管少年乞丐一岙褴褛。哽咽着直接扑了过去。

褚哥哥?苏尘疑惑地望向裴一涯,这下连她都不知道怎么回事,裴一涯微笑着道:“还记得在赵府时,那天我出去采药给彬彬配解药么?我就是在那一天遇到他的。”

他看了看少年乞丐。意示苏尘等他们叙完旧之后再一起解释。

“哥哥没本事。没保护好你和你姐姐。”少年乞丐抱着彬彬,眼睛忍不住又望向丁羽的棺材。一双大眼慢慢地红起来。

彬彬不住地摇头,表示这不能怪他,却硬咽地说不出话来。

两人久别重逢。心中又有着共同的悲伤,好一会情绪才平静了下来。少年乞丐的目光无意中瞟到拼命地将自已缩到角落里去的赵名杰,身子顿时一僵。缓缓地推开彬彬。一步步地向惊恐的赵名杰走去。

赵名杰拼命地拖着两条没知觉地退往后退。面对假曾相似的面孔,似是想起了什么:“你…你是…”

“我就是被你们打得半死扔到荒效野外喂狼的褚小喜。赵名杰,你想汪以我还活着。更想不到我还找到了裴神医。将你的丑陋真面目都告诉了他吧?”褚小喜怀着满腔的仇恨左右开弓地连扇了赵名杰四记耳光,又在他胸口用力踹了一脚。“你害死丁羽。这是我帮丁羽打地。”

赵名杰已伤痕累累。哪还经得起他一重脚,一声惨叫,便翻眼晕了过去。

褚小喜还要再打。裴一涯轻轻地架住了他地手,道:“先放他一马,等明日官府来人后,还有他苦头吃的。”

褚小喜恨恨地往赵名杰身上吐了口唾沫,跟随着裴一涯在灵前的蒲垫上坐了下来。这才对彬彬讲起了自已为什么会变成乞丐。

他和丁羽,早在丁家没出事之前关系就已经很好,当时两人虽然还年幼。不过十三四岁。当丁父早有将丁羽许配给他的意思。可不久后丁家就出事了,丁羽走的匆忙。连和他告别地时间都没有就逃到了这个小山村,从此两人就没了联系。褚小喜四下打听,朝思暮想却一直无果。直到丁羽临终前几日,偷偷地去旧址祭拜父母,才被一直抱着希望常去废墟的褚小喜发现。

褚小喜找到了丁羽,自然简直是喜出望外。丁羽也十分欢喜地告诉他,她和弟弟都一切安好。而且最近又得到了赵名杰的资助,日子已经比以前过地好多了。

由于张家一直没有放弃寻找丁羽,连带的褚小喜的行踪也常被监视,因此禇小喜并不敢马上去找丁羽。两人约好,等褚小喜找一个借口要去外地亲戚家,避开张家的耳目。就立刻绕路去寻丁羽。

可就在这两天内,悲剧就发生了。丁羽和彬彬的家被烧后,褚小喜听说张家地人并没有找到他们姐弟。还以为丁羽一定跑到赵府去求助了,因此还怀抱着美好的希望兴冲冲地跑到赵府,却正好看见张淮俊偷偷地时入赵府。

这让褚小喜顿生疑惑,经过几日的观察和打听其言观其行后,他终于明白了一个可怕的事实,那就是赵名杰和张淮俊已勾搭成奸。当时褚小喜年轻气盛,一心想为丁羽地失踪找个公道,冒然地就前去质问赵名杰。

结果下场子自然可想而知。褚小喜被扔到荒山后,也是他命不该绝,遇到了一个丐帮弟子。见他还有气,就背回了分堂。褚小喜伤好后,怕回家会累及父母,有家难归,再加上他一直不死心地要找丁羽姐弟,就投到丐帮做了乞丐。

由于他聪明伶俐,对乌倬镇压这一带又十分熟悉。渐渐地也成为分堂中一个好帮后。因此当总堂有口谕传下来,要求乌倬镇的丐帮弟子要全力保记挂即将到来地苏尘等人时,他才第一次重新得到彬彬的消息。

当他看到苏尘等人不识赵名杰真面目,还住时了赵府之后,简直是心如火焚。可又碍于张家赵家势力,除了日夜监视以外,不敢轻举妄动。直到发现裴一涯单独外出找药,这才寻得了机会。

“难怪你要让我防范着赵名杰。原来这些都是褚兄弟告诉你地。”苏尘到这个时候也才全部恍然,这一切都如冥冥之中有所安排一样,一环连着一环。

如果不是裴一涯曾对丐帮帮主有恩,就不会获赠那只小木猴子。如果唯一的知情人褚小喜没被丐帮所救,也许赵名杰的阴谋就很有可能会得逞。毕竟赵名杰当年良知尚存时,确实也曾冒险收敛过丁父的遗体,但凭这一点,自己就很有可能会轻信他是个好人,此行就不可能这么顺利了。

当晚众人叙旧审问不提,天明后。官府果然来人。却是不提丁家的事,而是以赵名杰试图行剌鸾阳郡主的义姐为由。将赵名杰直接定罪押回衙门!同时另派官司兵保护苏尘等人,直至离开境内。至于山中那些夜枭帮的死人。并无一人提及,想必是暗卫们早处理掉了。

在征得彬彬的同意后,次日也将丁羽的遗体进行了火化,装入瓮中仔细封好,待的回到京城老家,再重新复姓正名,和其父母一同择日择地入土为安。

借着灵堂的掩饰,在守灵的期间,苏尘和裴一涯终于秘密地取出了被埋在灶台下的东西。

打开外面的保护盒。轻抚着手中这个只有巴掌大小,浑身布满花纹,却找不到一个锁眼的精致黑盒,苏尘心中不由地感慨万千。为了里面这件东西,丁家,哦不。应该是燕家是真正地落得了个家破人亡。幸好留下彬彬这跟独苗,也不至于断了香火。

只是东西取到手,任务才算是完成一半,谁又知道,接下来的回京路上,还能像来时那般顺利平静呢?

卷四之

第四十三章 布衣钦差

处理好各种事宜后,屈指一算,竟然已在乌倬镇呆了二十余日。

进入阳春四月的江南,在褪去了厚重的冬衣之后,极快地就展现出惊人的美丽。溪流欢畅,湖泊明净,连绵的绿草地,各种姹紫嫣红竞相摇曳,明净的天空中,不时掠过燕莺欢快的身影,春风拂在人面上,犹如仙子温柔的手轻抚,满是融融的暖意。

景是如诗如画的美景,天是明媚艳丽的好天,不管是近看、远看,只觉到处都已充满了勃勃的生机。

只是,在生机蓬勃的同时,暗地里的杀机也开始随之涌动。

这一次回程,由于多了丐帮的保护,看起来更加安全,但所有的人都远比来时更加提高了警惕,饮食也基本上都是送到房中,不再去大堂和其他客人混坐。

苏尘的体质经过裴一涯的改善,基本上已是百毒不侵,因此那天管家的区区迷药才根本就奈何不了她。医毒其实是一家,裴一涯也可以自我保护。但苏尘视若生命的彬彬却没有这个基础,只能加倍小心。

至于褚小喜,虽然彬彬很想让他一起北上,可是褚小喜自己好不容易才和父母团聚,又才学了几个月的武功,遇到刺客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因此还是留在了乌倬镇,等待将来重新团圆的那一天。

张亚男和陆家母子那边,由于怕夜长梦多,要抓紧时间赶回京城,再加上担心牵连到他们,众人就没有再转道。在离开乌倬镇后,每日除了中间必要的休息、饮食和住宿。一路上能行便行,能快就快,再无半分来时的悠闲和轻松。

不过虽然中间停顿的时间不多,但由于走的都是南来北往的大道,歇息的都是最热闹的所在。虽然大家不会刻意去倾听,可好事口中所传的各种传闻消息八卦等,还是不时地飘进耳中,其中竟然有小周村一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