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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海小心翼翼的将锦盒轻轻放到紫檀书案上,屏住呼吸,手颤抖的几乎打不开盒盖。黛玉见父亲激动异常,也跟着紧张起来,小小的身子紧紧贴着父亲,大气不敢出,两只眼睛定定的瞪着盒子。

深吸一口气,如海终于打开盒盖,只见锦盒里端端正正放着一只墨玉匣子,匣子上放着一纸短笺,写的是如何取出玉莲及服务之法。如海的手指触及墨玉匣子,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墨玉匣子冷如寒冰,虽然正是夏日,如海也禁打了个寒颤。

黛玉感到爹爹身子一抖,忙扬起头问道:“爹爹,你怎么了?”

如海平复一下心情,轻声道:“爹爹没事,这匣子好冰,玉儿,你身子弱,快去椅上坐着,别在这里,回头受了寒气可不好。”

黛玉乖巧的爬上椅子,趴在书案上,不错眼珠的盯着墨玉匣子,心中极为好奇。

如海转身取出一盏白玉海,从锦盒里取出一个墨玉瓶,用力拔下塞子,将瓶中的乳白的天池玉浆倾入海中,只见一股氤氲白烟袅袅升起,一股彻骨的寒气立刻充满整间书房。小黛玉惊呼一声,“好冷”便跳下椅子跑去拿衣服穿。如海虽然身子健实,也不禁打了寒颤。小心的移开墨玉匣子的盖,只见一株透明如玉的碗大莲花静静躺在匣中,哪海倒吸一口凉气,心道:“这便是千年天山玉莲。”

用玉簪挑起玉莲放入白玉海中,玉莲一接触到白玉海中的天池玉浆,便立刻散发出眩目的七彩流光,小黛玉穿好衣服过来一看,眼睛都看呆了,好半晌才小声道:“天啊,好美!”

就在说话间,千年天山玉莲在慢慢变小,渐渐的,尽数溶到天池玉浆中,七彩流光散去,只剩一海清澈如碧的玉莲冻。

如海喜道:“好了,好了。玉儿,去取玉托盘和玉勺来,我们送给娘亲吃,娘亲吃了它病就会全好了。”

黛玉欢喜的取过玉盘玉勺,跟着如海端了千年天山玉莲冻送去贾敏房中。贾敏听得自己恢复有望,心中极高兴,在榻上斜倚着引枕,将一海玉莲冻全都吃了下去。

如海紧张的盯着妻子,见贾敏吃完,脸上浮起笑容,柔声问道:“敏儿,你觉得怎么样?”

贾敏深深吸口气,感到胸口仿佛不那么闷了,眼睛也清爽许多,再轻轻活动一下,只觉得不象平日里那般浑身无力,贾敏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轻快的说道:“果然是神药,妾身觉得好多了。”

如海闻言,一颗提到嗓子眼的心才算落回腹中,他笑道:“有效就好,有效就好。”

黛玉听到这话,开心的跳上床,两只小手紧紧搂着母亲的脖子,脸贴着脸,撒娇道:“娘亲好了,娘亲好了!玉儿要娘陪着放风筝打秋千,还要娘带玉儿去逛庙会,去看灯…”小黛玉一下子把自己想要娘亲陪着做的事情统统倒了出来。

如海笑道:“玉儿,急什么,过几日你娘亲就会全好了,到时让你娘亲一件一件陪你做。”

贾敏听了黛玉这真情流露的话,心中不由一酸,眼睛一涩,泪珠儿便从面上滚落下来,这几年因她身子不好,小黛玉被迫学得象个小大人,从来没有过一日快乐玩耍的过。自己这个娘亲做得太不称职了。

如海与贾敏心意相通,自是知道她为何落泪,便笑着安慰道:“日子还长着呢,敏儿。”

贾敏点点头,擦去泪,抱紧黛玉的身子,疼爱的说道:“玉儿想要娘做什么娘就做什么。”

黛玉忽然叫道:“啊,想起来了,娘啊,玉儿要一个小弟弟。”

贾敏闻言脸上一红,如海更是尴尬的干咳一声,说道:“玉儿,不许胡说。”

黛玉抬起头,不解的看着面红耳赤的爹娘,奇道:“玉儿听嬷嬷们说的,一定要有个弟弟,我们家才有后继香烟,不对么?”

如海贾敏听了这话俱是心中一恸,命中注定的事情,又怎么强求?有了玉儿已是天大的惊喜,难道上天真的会再赐林家一个男孩么?

如海低斥道:“玉儿,不许胡说。”见贾敏搂着黛玉神色黯然,如海又道:“我们玉儿聪明灵俐,比儿子强多了,有玉儿,我便知足了。”

“如海,如海,快出来,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这一家三口正说着话,忽听外有个压抑的兴奋声音响起,黛玉一听这声音,开心的跳下床,飞跑出去,一面跑一面叫道:“伯伯来了,伯伯来了。”

如海大笑,快步迎出门,喊道:“师兄,你怎么来了。”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诈死脱身的前北静王,如今的啸龙堡主水水溶。只见他身上斜背着个包袱,面色苍白蹲在门口,正好接住飞扑出来的小黛玉。小黛玉因今日娘亲服了天山玉莲身体好的原因,也不嫌水溶身上脏,扑到他的怀中便在水溶胡子拉碴的脸上重重亲了一下,叫道:“伯伯,玉儿好想你!”

水溶大感惊讶,来林府多少次了,玉儿可没一次对他这么热情过,便是自己干干净净的,玉儿都说自己是臭伯伯,别说是亲了,就是抱一抱,也得要玉儿心情好才行。

如海紧跟着出来,一把攥住水溶,高声道:“师兄,你来的正好,愚弟正有一桩喜事要庆贺,咱们兄弟要好好喝几杯…”

水溶简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中暗道:“难道这父女俩有未卜先知之能,知道我寻得天山玉莲,敏儿的病有救了?”水溶正想着,耳边忽然响起一个柔柔的女声:“师兄。”

水溶抬眼一看,只见本应卧病在床的贾敏正扶门站着,笑吟吟的唤着他。水溶奇道:“敏儿,你身子好了?”

如海忙道:“才得了千年天山玉莲,敏儿吃了身子大为好转,可不是大喜么?”

水溶用手一摸自己的包袱,奇道:“这千年天山玉莲还在我的包袱里,敏儿怎么就吃到了?”

如海听了笑道:“方才左昊遣人送来的天山玉莲,敏儿刚刚吃下去。”

水溶恍然大悟,说道:“原来是他。”

天山玉莲并蒂双生,当日啸龙堡的第一高手柳湘莲在天山之颠找了三个月,才找到一株并蒂双生的千年天山玉莲,又花了六个月的时间等它开花,为了采下千年天山玉莲,柳湘莲和守护天山玉莲的神兽紫电虬龙拼死搏斗,终于从龙口里夺出这两朵千年天山玉莲,湘莲几乎送了性命。当他带着两朵千年天山玉莲回到岸上,便再也体力不支昏死过去。等到他醒来时,发现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被人包扎的严严实实,身旁还升了一堆火,只是两朵天山玉莲却变成一朵和一封信,信中只说求一朵天山玉莲救命,她久下湘莲的大恩,日后必报。现在看来,那人便是左昊派出的。

不管怎么样,只要贾敏服了千年天山玉莲,身子好起来便行,是谁送的无所谓。水溶想到这里,便笑道:“只要敏儿身子好了就行,敏儿啊,你好了就好!”

贾敏盈盈拜下,轻声道:“多谢师兄为敏儿千里奔波。”

水溶朗声笑道:“敏儿说那里话来,只要是你能好起来,师兄再辛苦也值得…不说了,如海,今天我们得好好喝一场!”

如海亦朗声应道:“好,我们不醉无归!”

贾敏扶着门站着,看着午后的阳光给如海,水溶,黛玉身上镶了一圈柔柔的金边,美得如画境一般,她的眼睛微微眯起来,正想说什么,忽然觉得喉头腥甜,喷出一口紫黑的血,贾敏眼睛一黑,身子一软,扑嗵一声摔倒在地上。

如海正和水溶说话,听得身后一声闷响,猛一回头,见贾敏正躺在地上,面色苍白几近透明,唇边满是紫黑的血。哪海一个箭步冲上前,将妻子抱在怀中,嘶声唤道:“敏儿,敏儿…你醒醒!”

水溶放下小黛玉,飞身到近前,也不顾男女之防,扶起贾敏的手腕便给她诊脉,一诊之下水溶面色大变,冷汗刷得涌了出来,他惊道:“敏儿中毒了!”

如海闻言顿时面无人色,颤抖着双唇问道:“什么毒?可有解药?”

水溶叹了口气,说道:“先将敏儿放到床上去,让我细细诊治。”

如海抱着妻子踉跄着走到床边,小小翼翼的放好,凝视着妻子苍白的脸容,如海只觉得心头似被重锤敲击,痛得无法呼吸。

水溶仔细查看了贾敏的面容,见她神情平静,唇角带笑,眼睑发青,面色浮着隐隐的黑气,再看指甲根部有一丝细细的黑线,取来银针试贾敏吐出的那口血,却见银针毫无变化。如海见银针不曾发黑,紧张的问道:“银针没有发黑,不是中毒吧!”

水溶重重叹了口气,从怀中取出一颗浑圆的珠子,珠子发出异样的光华,越接近贾敏吐的血,珠子发出的光便越盛,炫目的如正午的阳光一般。看到这种情形,水溶的心凉了半截。这是他特意寻来可验百毒的珠子,本想送给如海让他防身,没想到竟先给贾敏用上了。当这珠子发出刺目的光华时,那毒便是无药可解的,贾敏中的这毒,便是大罗金仙前来,也无可奈何了。

再探探贾敏的脉息,水溶心底一凉,艰难的对如海说道“这毒无药可解,敏儿已经去了,如海,你节哀顺变吧,”如海呆住了,好半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定定的看着躺在床上的贾敏,只见她笑容犹在,就象睡着了一般。如海一动不动,就这么痴痴的望着…

小黛玉一直抱着桌腿,屏声静气的在一旁看着,听到水溶宣布了贾敏的死亡,小黛玉冲上前来,一脚踢到水溶小腿上,尖叫道:“你胡说,你是坏伯伯,娘亲没有事…”水溶心中极痛,他抱紧小黛玉,哽咽道:“玉儿,你娘亲…真的…去了”

“没有,敏儿没有去,她只是睡着了…”如海喃喃着,缓缓走到贾敏身边,轻柔的展开薄被为她盖好,慢慢蹲了下来,端详着贾敏含笑的脸,低声耳语道:“敏儿,你睡吧,好好睡一觉,睡醒了就好了…”如海轻声说着,泪水却滑落下来,打湿了覆着贾敏的锦被。

“你骗人,你是大骗子,我不要理你…你放开我…爹爹,救命呀…”黛玉在水溶怀中大声尖叫,拼命的挣扎,对着水溶又抓又咬,水溶一言不发,只是把黛玉牢牢抱在怀中。

如海蹲在床前,只痴痴的看着贾敏,对黛玉的哭闹充耳不闻,黛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脸胀得通红,水溶长叹一声,一手放在黛玉背上,为她理顺气息,黛玉哭得累了,才抽泣着说道:“伯伯,你放玉儿下来好不好,玉儿要爹娘…”

水溶心中一酸,忍了许久的泪刷的落了下来。他把黛玉把到如海身边,唤道:“如海,你还有玉儿!”

黛玉跪在父亲身边,拉着如海的衣襟泣道:“爹爹,娘亲真的只是睡着了么?”

如海搂住黛玉,喑哑着声音说道:“玉儿别吵,让娘亲好好睡觉。”

下集预告:第七章怜孤独双王贾府齐奔丧

第七章怜孤独双王贾府齐奔丧

两匹快马一前一后箭也似的急驰在京城通往淮扬的官道上,前面马上的人正是现任北静王水沐,他得了父亲的飞鹰传书,当下什么都不顾,只和北静太妃说了一声便打马出京,一心只想着早日到江南,去见疼爱他的贾敏最后一面,去支撑那可怜的小玉儿妹妹。他回头一看,见从后面追来的竟是忠顺王世子左昊,水沐冷哼一声,也不理他,越加打马如飞,他座下的是啸龙堡从天山草场诱捕到的汗血宝马,非是一般骏马可比,不多时便将左昊远远甩在后面。左昊知道自己的马匹无论如何都赶不上汗血宝马,直恨得咬牙切齿,一口银牙几乎咬碎。

这五年来,左昊处处与水沐别着来,满京城有谁人不知,小北静王爷和忠顺王世子是天生的对头,两人只要一见面,轻则唇枪舌箭,重则大打出手,便是在金銮殿上也不例外,曾在一月之中三次在金殿外动起手来,打坏宫中建筑饰物无数。为这事,皇帝水靖都要头疼死了,无论他怎么调解,这二人就是不买账,依然我行我素,无奈之下,皇帝只得以北静王爷年幼,需要用心读书为名,让他无事不必上朝,这才省下大笔的皇宫维修费用。

北静太妃听到贾敏突然辞世,惊得说不出话来,她和贾敏本是手帕交,未出阁之前最是亲密的,后来贾敏跟着如海回了姑苏,才来往的少了些。原说着过几年江南稳定了,如海便会举家入家,北静太妃一直盼着这一天,也曾四处为林家看房子,选到一处离北静王府最近的宅子,北静太妃作主买了下来,本想给贾敏一个惊喜,可是如今宅子虽在,人却永远住不进去了。也无心装扮自己,北静太妃忙忙的乘了轿子递牌子进宫求见皇帝。水靖一听贾敏辞世,心头大恸,吐出一口鲜血来,北静王妃不曾想到皇帝会这么大的反应,慌的要传太医,水靖惨白着脸摇手低声道:“不妨事,只是血不归经,不必惊动太医。”

缓过这口气来,水靖眼圈通红,拉着北静太妃道:“王婶,沐儿是不是已经去江南了?”

北静太妃抹着眼泪说道:“他一得了信就去了,也顾不得来向皇上请旨,请皇上看在他一片至诚,不要降罪于他。”

水靖叹了口气跌坐御榻之上,闷声道:“朕也想去送师母最后一程,只是现在朕不能出京。唉…到何时朕才能随心所为,不用顾忌这个提防那个的。”

北静太妃闻言只得垂头不语,京中各方势力纠结,此时皇帝的确不宜出京。皇帝重重叹口气,说道:“算起来恩师的折子这几日也应该到了,罢了,朕命都太监总管齐胜追上沐儿,让沐儿代朕祭奠师母吧。”

北静太妃进宫来一是为了通知水靖贾敏去世的消息,二便是替水沐请罪,毕竟亲王无旨出京是大罪,若被有心人利用了,便是水靖有心保水沐,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听了这话,北静太妃跪下道:“谢皇上不罪之恩。”

水靖叹口气,双手扶起北静太妃,黯然道:“王婶,无人时就不必行这些虚礼了,如今朕身边的亲人越来越少了,王婶,您只当我是以前那个靖儿吧!”

贾府得了林府送来的丧报,老祖宗史老太君当时就背过气去,众人又是掐人中又是抹鼻烟的,很费了一番周折才把老太君救醒过来。史老太君一醒来便哭道:“快备车船,我要去见敏儿!”

贾赦贾政都跪下求道:“老祖宗,您禁不起这长途奔波,还是让儿子们去吧。”

老太君说什么也不肯答应,一叠声的叫管家的二儿媳妇王氏打点行装,她恨不能立时飞到江南去。

王氏也跪着求道:“老太太已有了春秋,这路远迢迢的,若是有个什么,叫儿媳如何担当,求老太太不要去了。”

老太君心中痛极,啐道:“我是知道的,你一向恨敏儿,她去了可称了你的心,我可怜的敏儿呀,你怎么抛下为娘就去了…”

王氏原本对贾敏就极为不满,如今见老太太因着贾敏当众给自己没脸,心中越发恨了,暗道:“狐媚子,死了还要连累我,死的好,怎生不早些死。”可面上却越发的恭敬,连连磕头道:“媳妇不敢,求老太太明鉴。”

一番哭闹过后,老太太终因上了年纪奔波不得,只好留在都中,由贾赦贾政前往扬州吊丧。

淮扬城里满天皆素,满城的百姓都换了青衣素服,络绎不绝的前往林府。这五年来,淮扬城里的的老弱病残鳏寡孤独有谁不曾得过林府那仙人般的夫人的接济。虽然贾敏身子一直不好,可从没停止过接济穷苦百姓,至于修桥铺路之一类的事情,更是做了不知多少。况且林海坐镇江南镇慑着那起大小贪官,让他们不得不收敛些,因而江南百姓的生活都比先前要好上许多。如今听说林府夫人病逝,老百姓们自发的前去林府吊唁,去送林夫人最后一程。

林府正堂之内,贾敏正躺在那具冰冷的金丝楠木棺材里,黛玉浑身素白,披麻戴孝的跪在灵前,无声哀哭不止,原本纤瘦的身子更加虚弱,如池中一枝清荷被狂风暴雨打过一般。水沐冲进灵堂,看到便是这样一幅场景。水沐虽然五年未见过黛玉,可对黛玉一点都不陌生,他一阵风似的冲到黛玉身边,扑嗵跪倒,一把将黛玉搂入怀中,紧紧的抱着黛玉道:“玉儿,沐哥哥来了。”

黛玉身子一松,原本她是应该感到很陌生的,可奇怪的是,黛玉在水沐怀中竟然找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好似千万年来就是和他如此相依相偎。

“沐哥哥,娘亲不要玉儿了!”黛玉软软的带着哭意的声音在水沐耳边响起,水沐听了心中大恸,收紧胳膊,直想把黛玉勒到自己身体中,柔声哄他道:“好玉儿,不哭,一切有沐哥哥,沐哥哥会永远陪着玉儿。”

黛玉听了这话,绷了这些日子的心情松了下来,紧搂着水沐放声大哭起来。听到黛玉哀绝的哭声,林府中人全都落下泪来,这倔强的小姐呀,终于放声哭出来了,可怜的小姐,从小就那般乖巧那般善良,对所有人都那么的善解人意,老天怎么这么狠心,让这么好的小姐这小么就没了亲娘…灵堂之外,盛开的百花听到黛玉哀痛至绝的哭声,花枝一阵摇动,顿时满地落红,枝头再无一朵绽放的花儿。

水沐陪着黛玉跪着,由着黛玉将所有的哀伤哭出来。前来吊唁的人们在灵堂前一看,见一个少年正抱着小姐,小姐一反常态,搂着少年的脖子放声大哭,那份哀伤便是不相干的人听了,也忍不住要落下泪来。再看那少年竟是穿着一身素白的王服,当今的少年亲王只有一位,就是北静王水沐,看到北静王亲来吊唁,而且和林府小姐这般亲近,一些别有用心之人当下打定主意,要好生巴结如海,以求能得提携,有个好前程。

黛玉的哭声惊动了正帮着如海料理丧事的水溶,他知道这必是儿子到了。看一眼形如槁木的如海,水溶心中长叹,摇摇头走出门,前去灵堂。

“放开林姑娘!”水溶还没走到灵堂,便听到一声愤怒的大喝。这声音水溶并不熟悉,当下快走几步,迈入灵堂,抬眼看去,只见一个少年男子手执马鞭直指跪在地上抱着黛玉的水沐。水沐头也不回,只是紧紧抱着黛玉哄着,理也不理那少年。

黛玉听得这声音,抬起头来,映入朦胧泪眼的是一个未及弱冠的英俊少年,黛玉略一思忖,轻轻推开水沐,想要站起来,谁知跪得太久,腿早已木了,一个踉跄便跌倒在水沐身上。水沐急转身,将黛玉抱了个满怀。黛玉小脸惨白,低声而坚定的说道:“沐哥哥,你扶我起来。”

水沐扶起黛玉,黛玉缓缓的走到那少年面前,抬起头冷冷问道:“你是左昊?”

左昊心里一喜,忙点头道:“是,我是左昊。”

黛玉一听这话,也不知道从那里来的力气,一下子甩开水沐,一头撞向左昊,口中大叫道:“你滚…”

左昊一个不防,被黛玉撞退一步,黛玉自己也因力尽向一旁跌去,水沐手疾眼快,一个闪身接住黛玉倒下来的身子,搂了她轻声说道:“玉儿,一切交给沐哥哥,他惹你生气,沐哥哥帮你教训他。”

黛玉已经满面珠泪,泣不成声,断断续续的哭道:“沐哥哥…是他…害死娘亲…”

黛玉轻轻的一句,却如晴天霹雳一般炸响在水沐和左昊的耳边,水沐满脸愤怒,左昊却一脸惊愕。扶着黛玉到一旁坐下,水沐指着左昊喝道:“左昊,纳命来!”说着他运足内力一拳打过去,左昊架住水沐这一拳,扭头冲着黛玉喊道:“林姑娘,如何说是我害死林夫人?”

水溶见他们就要打灵堂打起来,怒喝道:“都住手!你们要闹得林夫人在天之灵不安么!”

水沐左昊抬头一看,只见一个与如海有几分相似的中年男子身着银白素袍站在门口,黛玉见水溶出现在灵堂前,跑过去拉着水溶的手泣道:“大伯伯,是他害死娘亲的。”水溶借死脱身后,特意请了江湖名匠做了一具与如海有三四分相似的面具,假称是如海的远房大哥林啸海,与林家往来。水沐自是知道内情,左昊放在江南的探子只知道如海到淮扬后与失散已久的远房大哥相认,是以左昊也知道林啸海这个人。

水溶抱起黛玉,一双厉眼扫过左昊,左昊忽然觉得这眼神好熟悉,好似在哪里见过一般,只是一时他想不起来。“玉儿,去看看你爹爹吧,这里有大伯伯。”水溶轻拍黛玉,柔声对她说道。

黛玉乖巧的点点头,从林啸海身上滑下来,走到金丝楠木棺旁,小声说道:“娘亲,玉儿去陪一会爹爹,玉儿会好好照顾爹爹的,娘亲放心。”这话让灵堂上三个男子听了都是一阵心酸,这么懂事的玉儿,上天何其忍心,让他幼年丧母。

看着黛玉转入后堂,左昊对林啸海深深一躬到地,问道:“适才林姑娘说是小侄害死林夫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啸海见左昊初时神情震惊,既而疑惑,看上去不似假装,他心中也有些疑虑,只冷冷说道:“弟妹服了千年天山玉莲之后,立刻毒发身亡。”

左昊“啊”的一声,身子猛然一震,抬起头惊道:“怎么可能,千年天山玉莲是神药,可医死人肉白骨,林夫人怎么可能被它毒死!”

水沐在一旁也瞪大眼睛,惊诧的看着父亲,他也知道千年天山玉莲可以治贾敏的病,可是贾敏怎么反而被千年天山玉莲毒死?

林啸海冷冷说道:“千年天山玉莲自然可以治病,可加了料了天山玉莲便是追魂索命的毒药。”

左昊听了这话,啊的大叫一声,拔腿便往外跑,水沐喝道:“站住!”只是左昊理也不理,飞一般掠出林府,在府门还撞到两个中年男子。

“算了,沐儿,让他去吧,先料理好你林婶婶的事情再说。”水溶长叹一声,按住正要飞身追出的水沐,叹道。

“大老爷,宫里的都太监总管和都中的舅老爷们来了。”林忠急匆匆走进来回禀,他真的以为林啸海是林如海的远房堂兄,况且平日里如海也对他们说过,林啸海可以作主家中的一切事情,故而他回禀过如海,见如海没有任何反应,便直接来回林啸海。

林啸海听了这话,看一眼水沐,说道:“王爷,那都太监总管必是为你来的,你且从后堂出去,会他会合,我去接二位舅老爷。”

水沐无言的点点头,由如海的书童林砚引着从后堂绕出,自去寻都太监总管齐胜。

林啸海吩咐大开中门,迎接舅老爷。中门刚开,便听一个略显苍老声音哭道:“可怜的敏妹呀,你怎么就去了…”

林啸海定睛一看,见哭的人是大舅老爷贾赦,他抖动着半白的胡子,眼睛通红,看上去很是伤心,在他身后半步,跟着的是二舅老爷贾政,贾政虽然并没哭出声来,只那黯然的神情倒比贾赦显得更真实些。

林啸海深深一躬,说道:“二位舅老爷远来,一路辛苦了。在下是如海的堂兄林啸海,如海伤心已极病倒在床,啸海受堂弟之托,料理弟妹的后事。

贾赦闻言明显的一怔,抬起眼来,眼中颇有几分责难,沉声说道:“我那敏儿妹妹虽然身子弱些,可怎么死了?”

林啸海何等心思细密,一听这话便知道了,这一位敢情不是来吊丧,而是来闹事的。于是冷眉一挑,正要回话,那知贾政听贾赦这话的意思不对,忙上前一步还礼道:“家母闻得小妹去世,痛断肝肠,命我兄弟前来送敏妹一程,请林亲家引我们去小妹灵前上柱香吧。”贾赦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不再说话,只是暗自打起小算盘来。

林啸海点点头,心道:“这贾政还算个明白人。”便命人引了贾赦贾政到灵前上香,贾赦一路走来,见往来穿梭的丫环个个气质不凡,虽然只穿普通的白布孝衣,可行动举止间都带了几分贾敏的品格,不由心中大动,暗想着必要生点什么事,好从这林家弄几个丫环到手不可。贾祸政一路目不斜视,自然没发现自家哥哥的龌龊心思。

行至灵堂,见一具金丝楠木棺放在正中,贾赦不由想道:“这金丝楠木贵重无比,便是京里老王爷们去了,也有用不起的,看来这林家底子厚实,这一趟若不弄个十几万两银子,也枉费跑这一趟。

贾政一见棺材,眼泪哗的涌了出来,接过香敬上,贾政抚棺哭道:“敏妹,二哥来看你了…”一语未尽,便已泣不成声。贾赦见了,少不得也要一起哭上几声,只是他一面哭,一面拉着袖子遮了面,从袖底偷偷看灵堂上伺候的环们。

一时哭毕,黛玉已出来答礼,贾赦见黛玉长得极似贾敏,虽然小小年纪,却已露绝代风华之姿,他的身子早已酥了。贾政见了黛玉,如同见到贾敏一般,扶起跪倒在地的黛玉,好言说道:“外甥女儿,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才是。”

黛玉这是第一次见到两位舅舅,见大舅舅看自己的眼神中透着一些让人极不舒服的东西,听到二舅舅和缓的声音,抬起头看到到二舅舅眼中痛苦怜惜的眼神,黛玉柔柔的泣道:“多谢二位舅舅。”

听到黛玉软软糯糯甜美的声音,贾赦昏花的老眼一亮,这样的声音,和敏妹小时的一模一样,真可惜啊,自从敏儿出嫁,就再也听不到这样的销魂的声音了。如果…贾赦心中因那见不得人的心法而激动起来。

下集预告:第八章:实无奈黛玉别父入京城

第八章:实无奈黛玉别父入京城(上)

“林亲家,听说北静王爷前来吊丧,不知王驾现在何处?我兄弟二人礼当前去拜见才是。”贾赦在林府丫环们身上动完心思,才想起刚才听都太监总管齐胜说北静王爷奉旨吊丧,先行一步已经进了林府,他满以为这是皇家看在他贾家的面子上才给的这份荣耀,所以大大咧咧的问道。

水溶心中对这位赦老爷烦透了,只因这是贾敏的丧事,贾赦又是娘家来人,他也不便多说什么,只淡淡说道:“北静王爷何等金尊玉贵,他去哪里又岂是我林府可以安排的,少时便要接恩旨,到时大舅老爷自可拜见。”

贾赦心念又一动,问道:“我那妹婿何在,如何我们来了他也不迎?这林府的礼数还真是与众不同。”

水溶心知这是贾赦开始要生事了,便不卑不亢的拢着手淡淡说道:“堂北伤心过度,已病得卧床不起了,他有心来接二位舅老爷,只是心有余却力不足。”

贾政听了忙说道:“如海病重在床,我们理当去看他,林亲家,烦您引我们过去。”

贾赦听到如海病重,眼中竟然流露出一丝喜色,见了林府的摆设无一不雅致贵重,一看便知价值不斐,他便在盘算林家到底有多少家产,如果林海病死了,这些家产必然全由小黛玉继承,而小黛玉除了贾府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亲戚,如此一来,只要把小黛玉接到贾府,这林家的一切就自然归了贾府,想到这里,贾赦不禁兴奋起来,看向小黛玉的眼神是又多了几分热切。

水溶冷眼看着,心中自然有一番计算,莫说如海现在只是伤心过度并无性命之忧,便是如海真有三长两短,他也绝不会让贾家算计黛玉去。

来到至如海床前,贾政见如海形如槁木,哪里还有当年那翩翩探花郎的风姿,心酸的说道:“妹婿,节哀顺变,你要好生保重身子。”

如海眼中一片死寂,一句话都不说,贾政知他悲痛欲绝,并不怪罪,哪知一向看不起如海的贾赦冷冷说道:“姑老爷好大架子,敏妹死得不明不白,今儿我们既来了,说什么也得给我们一个说法,我妹子如花似玉一般的人,她嫁到林家一天福也没享到,好容易你做了官,我妹子反死了…”

水溶听了这话勃然大怒,喝道:“大舅老爷太过份了,我堂弟伉丽情深,如今弟妹病逝,堂弟伤痛欲绝,你不说安慰于他,反而冷言相向,这便是堂堂荣国府的规矩么!你若是真心实意来吊丧,我林家自以贵宾待你,若是前来闹事,也休怪林某不客气。”水溶身处上位,自然有一番王者之气,几句掷地有声的话一说,再配上那凌厉的眼神,倒吓得贾赦不由退了一步,颤着手指着他道:“你…你…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在爷面前指手划脚。”

“大老爷…”贾政眼中满是不赞同,沉声叫道,贾赦知道府里的老太君还是偏心贾政的,若他回去对老太君说些什么,只怕自己要落不是,便重重哼一声,忿恨的瞪了水溶一眼,别过头去不理这二人,只算计前面案上摆着的和田玉薰炉能值多少银子。

贾政很是尴尬,有心与如海再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又碍着贾赦和林啸海在场,他一句也说不出来,看着林如海的样子,他心里一阵难过,摇摇头拉着贾赦出房去了。

下人来报,说是北静王爷要传圣旨,水溶亲自扶了如海起来,架着他来到灵堂之外,一眼看到那乌沉沉的金丝楠木棺材,如海心如刀割,痛得喘不过气来,颤抖的手紧紧攥住水溶,空洞的眼神飘忽不定,瘦得皮包骨头的身子无力的靠在水溶身上。站在香案前的水沐一见如海这般情形,忙道:“皇上口喻,林大人不必跪接圣旨。只请坐着听吧。”

水溶扶如海在灵前坐下,如海呆呆的望着贾敏的灵位,好似已经神游天外,去追寻贾敏一般。黛玉跪在如海膝下,望着憔悴已极的父亲,顿时泪飞如雨。

水沐见黛玉如此,心疼的眉头紧锁,忙道:“制曰:朕惊闻林门贾氏病逝,不胜哀痛,旧年朕从太傅读书,夫人亦常指点于朕,与朕有半师之谊,朕每念及此,心中极痛,今特追赐林门贾氏为正一品奉国夫人,谥慈懿。钦此。”

在后堂回避的贾赦贾政两兄弟听到这样的旨意,同时惊呆了,他们都没想到,皇上竟然如此破格封赐贾敏。贾政心中又是欢喜又是难过,贾赦则眼珠子乱转,思量着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旨意。

颁罢旨意,水沐快步走到如海面前,深深一躬到地,言道:“世叔,请节哀顺变。为了玉儿妹妹,您也要打起精神来,玉儿妹妹她离不开您,您不能不管她。”

黛玉听到这话,不由哀痛更甚,单薄的肩膀一耸一耸,哭得越发伤心。水沐见了心如刀绞,扶起黛玉柔声道:“玉儿,别哭了,这些日子你一定没好好歇息过,听沐哥哥的话,去吃点东西,睡一觉,世叔会好起来的。”

黛玉此时最信任的人便是水沐,听了他这话,红着眼睛点点头。水沐便唤道:“雪雁,你扶小姐回房,服侍她进些雪参粥。”

雪雁屈膝行了个礼,上前扶着黛玉,慢慢的从侧门出去,回到黛玉的绣楼之中。王嬷嬷早已端来水沐特意吩咐她熬的雪参粥,轻声哄着黛玉道:“小姐,你好歹吃一口,这是王爷命老奴为您准备的。”

黛玉勉强吃了两口,便推开碗摇头道:“嬷嬷,玉儿不想吃。”

王嬷嬷心疼的看着黛玉瘦脱形的小脸,怜惜的说道:“小姐,你不吃可怎么行?老爷现在不吃不喝,谁都不理,您若是再不吃把身子弄垮了,可让谁来照料夫人的后事?夫人生前最担心的就是小姐,若是夫人在天之灵知道小姐这样,如何能安心?”

黛玉听了这话,抬起朦胧的泪眼望着半空,喃喃道:“娘亲,玉儿是听话的好孩子,玉儿不要娘不安心。玉儿吃…”

听了这话,王嬷嬷和雪雁都背过身去,偷偷擦去涌出的眼泪,再回过头来,见黛玉开始一小口一小口的吃雪参粥,泪水却不断的落中粥中。雪雁再也忍不住,转身跑出去,洒下一路哭声。

王嬷嬷等黛玉吃完,服侍她漱过口,便将黛玉抱在怀中,一边轻轻晃着一边哼起了贾敏生前常唱给黛玉听的曲子。守了几天的灵,黛玉早已倦极了,听着这熟悉的曲子,黛玉噙着泪进入了梦乡。

灵堂上,水沐跪在贾敏灵前,望着灵位暗自起誓:婶婶,您请放心,沐儿会一生一世照顾玉儿,照顾世叔,为您报仇。起过誓,水沐又暗自祝祷道:婶婶,若您在天有灵,请给世叔托个梦,他如今什么都不管,玉儿妹妹好生可怜。

水沐正想着,忽见如海站起来伸手大叫道:“敏儿?是你么,敏儿…敏儿,你别走…”

水家两爷子赶紧来到如海身边,同时拉着如海的手道:“如海(世叔)你怎么了?”

如海黯淡无光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他抓紧水溶的手道:“大哥,我见到敏儿了,我见到敏儿了。”

水沐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会这么灵吧?”忙问道:“世叔,婶婶和您说什么了?”

水溶看了一眼儿子,眼神中略带责备之意,这个孩子,怎么可以这么问。

如海长出一口气,颓然坐回椅子,叹道:“敏儿在怪我,她怪我没有好好照顾玉儿…她说,她明白我的心思,只是我若不好生照顾玉儿,她再也不会见我。”

水溶叹了口气,这些天他如何看不出如海是一心求死,如今有了贾敏的话,想来如海能振作一些了。

“玉儿…玉儿呢?”如海如梦初醒,拉着水溶的手焦急的问道。

水溶这才算放下心中的大石,安抚道:“玉儿去歇着了,这些天她一直在守灵,累坏了。”

如海自责的低头说道:“都是我没用,对不起她们母女俩个。大哥,敏儿…”见如海好似要说敏儿死的事情,水溶忙拦住话头说道:“如海,你的二位舅爷就在后堂。”

如海本是聪明绝顶之人,这些日子只因一心求死迷了心窍才什么都听不到看不到,如今醒悟过来,自然能明白水溶话中之意,贾府是什么样的人家他再清楚不过了,此次前来只恐不仅仅是吊丧这么单纯。

如海站起身,转身入后堂,与贾赦贾政厮见过了,贾赦见如海又好转起来,眼中掠过一丝失望,而贾政见如海好起来,则心中欢喜,亲热的拉着如海的手道:“妹婿,敏儿已是去了,你再伤心也是无用,如今外甥女儿还小,你还要好好照看她。”

如海低声道:“是我不好,我没照顾好敏儿。”

贾赦打蛇随棍上,立即接口道:“是了,敏妹在家时身子一向很好,怎么嫁与你便身子不好了,如今你好不容易又做了官,敏妹偏死了,谁知道敏妹是怎么死的,林老爷,莫不是你看上什么人,我敏妹挡了你们的道,你是不是要给我们贾家一个说法。”

不等如海说话,贾赦紧接着说道:“玉儿是敏妹唯一的骨血,如今敏妹去了,我们贾家可不放心玉儿,谁知会有什么人来虐待玉儿,这次我们定要接了玉儿回京,由老太太亲自教养,省得玉儿再有什么事。”

听到这样冷血的话,如海怒极,当下冷着脸说道:“原来舅老爷是来兴师问罪的,依舅老爷的意思,是我害死敏儿,还要害死我唯一的亲生女儿?舅老爷,你当如海是什么人,当今帝师也是你能毁谤的。”

贾政听了这话,直气得眼睛发黑,再再想不到自己这大哥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如海与贾敏夫妻情深,当年在京中,如海迎娶贾敏时曾主动跪在老国公爷灵前发誓,终生不纳二妾,定与贾敏一生一世一双人,这不知羡煞多少名门闺秀,而如海也做到自己的承诺,纵然贾敏多年无出,也始终对她不离不弃,如今自己这个大小老婆一堆,房里略有头脸的丫头都不放的的大哥居然指责如海对贾敏不忠,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贾政急忙说道:“大哥,你伤心糊涂了不成,如海敏儿夫妻情深,怎会如此,大哥…”贾政拉拉贾赦的袖子,示意他给如海赔个罪,如今如海圣眷正隆,可不能得罪于他。

贾赦哼一声,并不买贾政的帐,而如海思量起贾敏正是吃了那碗自已亲手调的千年天山玉莲冻才中毒死的,不由心头剧痛,“噗”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正吐到站在他对面的贾赦身上,贾赦慌得忙用帕子去擦,口里不住的含糊骂着,贾政实在看不下去,忙扶起如海道:“妹婿,我先送你去歇着,大哥的话你不要往心里去,他也是心疼敏妹心疼的糊涂了。”

如海这一口血吐出,人反而清爽许多,自贾敏死后,一一股郁结之气堵在他心头,如今随着这口血吐了出来,这股气便也散开了。如海摇摇头道:“我不碍的。”说完唤人进来领碰上贾赦去换衣服,他实在也不想再见到贾赦那丑恶的嘴脸,便告了个罪出来,看黛玉去了。

等服侍贾赦换衣服的人走了,贾政才责怪道:“大哥,你怎么这样说话,如海本来就很伤心,你何必如此。”

贾赦瞥了贾政一眼,心想,真是个书呆子,难怪到现在还是个工部员外郎,又想着兄弟两个不曾分家,少不得还要绑在一起,便压低声音说道:“二弟,你看林家现在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