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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蒙面女子看着宝琴走远了,冷冷一笑,也跟着走了出去。薛蝌带着宝琴逛了一上午,才领着她去了薛家的开的登云楼。见少爷小姐来了,登云楼的掌柜自然要亲自招呼着。将他兄妹二人迎到雅间里,亲上了茶水点心,又去吩咐准备一桌上好的席面去了。

小伙计往雅间里送菜,走到楼梯口上,忽见那个带着缀珠面纱的女子从楼上下来,小伙计忙让到一旁,那女子经过小伙计时,手一抬,一阵甜森森的香气扑鼻而来,小伙计心神一迷,这女子便趁机往菜里弹了些白色粉末。只娇笑一声,便离开了登云楼。

不多时,薛蝌和宝琴用过午饭也出了登云楼,宝琴上了车,薛蝌便对赶车的仆妇说道:“回府。”

那仆妇也不转身应着,只点点头,手中马鞭一扬,便催动马车向薛宅行去。行到半路,薛蝌和宝琴都觉得头晕,薛蝌一个撑不住,竟从马上掉了下来。宝琴也晕倒在车中。那赶车的仆妇拿掉头上的斗笠,露出那张和宝琴一模一样的脸庞,她正是宝钗。宝钗冷笑一声,将薛蝌拖上车,将马车赶到了西城一处荒废的城隍庙。

将宝琴拖到后院的废井旁,宝钗冷声道:“琴妹妹,可别怪姐姐恨心,姐姐得借了你的身份,才能重回人间,你放心穿吧,梅家悔婚之仇,我必为你报了。说完便脱下宝琴的衣服放到一旁,拔下宝琴头上的羊脂白玉点凤步摇狠狠挺插入宝琴的心口,宝琴闷哼一声,宝钗将步摇狠狠一拔,一篷温热的鲜血便喷洒出来。看到这腔热血,宝钗只觉得浑身发热,兴奋的无法自制,一股快意油然而生。

宝琴头一歪,便死了过去。宝钗觉得还不放心,便又攥着步摇在宝琴面上狠狠的划了几道,将宝琴的脸划花了,这会便是让薛蝌来认,他也认不出宝琴来。满意的端洋着宝琴那恐怖的脸,宝钗尖声笑道:“哈哈哈哈…”得意之情无法言表。

将宝琴丢到废井里,宝钗又换上了宝琴下衣衫,将自己的衣服也丢到井中,又寻了水洗净手,她才回到破城隍庙,在薛蝌身边躺倒,装出昏迷的样子来。

直到日落西山,薛蝌才醒了过来,一见自己躺在破庙中,薛蝌大惊,再一看宝琴也躺在一旁昏迷着,所幸她衣冠完好,应该是没有被侵犯。薛蝌忙轻拍宝琴的脸,宝钗装出迷迷糊糊的样子,探着眼睛问道:“哥哥,我们这是怎么了?”

薛蝌摇摇头,只觉得头好疼,象是宿醉的感觉,可是自己明明没有喝几杯酒,这必是被人下药了。他沉声道:“我们被人下了蒙汗药。”

宝钗做出惊慌的样子,只抓紧自己的襟口道:“是谁下的药,我们这是在哪里?”

薛蝌看着宝琴,心里有种说不清的古怪感觉,妹妹好似变了一个人,可看那模样神情,又与以前一样。薛蝌只当自己是中了药头脑还不清醒,便强撑她扶起宝钗(以下通称假宝琴为宝钗。)向门外走去。

破城隍庙外,马车停在那里,薛蝌扶着宝钗上了车,又去溪边用冷水洗了脸,这才精神了一些。薛蝌赶着车回了薛府。薛孝举早在院子里团团转着,总也不见这兄妹回来,他这心里很是不安。

见薛蝌赶车进门,薛孝举忙迎上前穿,关切的问道:“可是路上出了什么事?怎么才回来。”

薛蝌只觉得今天的经历实在离奇,也不是一句两句说得清楚的,便对薛孝举笑道:“叔叔放心,只是在路上耽误了。”

薛孝举点了点头,又道:“日后再出去可不能不带人,京城里人多事乱,若真有个什么事,也好打发小厮来报个信。”

宝钗此时也从车中下来,轻声道:“让叔叔担心了,真真是琴儿的过错

薛孝举爽朗一笑道:“看你这孩子说的,咱们都是一家人,还说这外道话,逛了一天,累了吧,我命人备了水那你们快去洗洗吧,洗好了一起吃晚饭。”

自此宝钗便假冒着宝琴的名头,在薛府里安安稳稳的住了下来。可她不是宝琴,她有太多事情要办,整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她如何才能达成自己的目的。想到这里,宝钗心里便火烧火燎。终于让她想出个法子来,于是宝钗便做出郁郁寡欢下样子,任谁问却也不说为什么。

薛孝举只好叫来宝钗的丫环文杏细细询问。文杏只道:“小姐每日里做做针线,再就是读佛经,看小姐的意思,竟是要绞了头发做姑子去。”

薛孝举皱眉道:“这怎么行!去请公子来,这事要好好议一议。”

薛蝌听到叔叔相召,忙赶了过来。他一进门,薛孝举便道:“蝌儿,琴儿也不小了,很该考虑考虑她的终身大事。”

薛蝌忙道:“叔叔,自那梅家退亲后,妹妹极受打击。妹妹原是眼界高的人,一般的男子她也看不上,可是,好人家,只怕又嫌妹妹被退婚,这事着实难办。”

薛孝举沉吟片刻道:“这事说难也不难,琴儿才貌过人,便是那些大家子小姐,也多有不及的。叔叔是皇商,身份虽说不高,却也免不了与那些王侯夫人们打交道,不如就让琴儿替叔叔来与那些夫人交往,依咱们琴儿的品貌,定能搏得那些夫人的欢心,若是让哪位夫人认了干亲,琴儿自然就有了身份,到进再论亲,就容易多了。”

薛蝌道:“叔叔说得虽是,只怕妹妹心里还疙瘩着,不愿这么做。侄儿不能给妹妹什么,可也不忍心逼她这么做。”

薛孝举笑道:“这有什么,喊琴儿来一问便知,琴儿若是愿意,那最好,若是不愿意,咱们还有其他的法子,总是要给琴儿寻个好婆家才是。”

一时宝钗走了来,薛孝举笑道:“琴儿,叔叔如今有个为难的事儿要你帮忙。”

宝钗浅浅笑道:“叔叔可别这么说,但有侄女儿能做的,侄女儿再不敢推辞的。”

薛斟说道:“妹妹,叔叔常要和王公夫人们打交道,极是不便,因此想让你替叔叔出面,与那些夫人周旋。”、

宝钗故作羞涩的说道:“若能帮得上叔叔,宝琴自然是愿意,只怕那些夫人们眼界高那,不上宝琴,反而坏了叔叔的事,这便不好了。”

薛孝举笑道:“可不能这么说,叔叔也见过不少官宦人家的小姐,说实话,她们比琴儿可差远了。”

宝钗红着脸低头道:“多承叔叔抬爱,只要能帮得忙,宝琴愿意。”

薛孝举大笑道:“好,这才是我们薛家的姑娘。明儿叔叔便带着你拜会那些夫人们,日后便由你专门负责这方面的事情。我知道你自小跟着二哥走遍大江南北,再不会怵场的。”

宝钗含笑轻声应了,心中得意不已,终于,她可以踏上复仇之路了。

次日清晨,宝钗着意打扮了,只等着丫环来请,她便出了闺房,款步走到正堂,薛孝举和薛蝌都在这里,看到宝钗,两人眼睛俱是一亮。宝钗穿着桂子绿齐胸瑞锦懦裙,披着粉白的印花轻纱画帛,顶发高梳,盘成凌云髻,髻上斜簪着一枝玲珑点翠草头虫镶滴珠金簪,鬓边点缀镶金花细,整个人看上去既不富丽堂皇,又不失身份,薛孝举笑道:“琴儿这么一打扮,便是皇家公主,也比不上的。”

宝钗听到这话,立刻想到本朝唯一的公主林黛玉,心中生恨,只不在面上表露出来,羞涩一笑道:“叔叔过奖了,琴儿如何敢与公主相比。不过是寒门丫头罢了。”

薛孝举动道:“琴儿不可妄自匪薄,你不比谁差。回头叔叔就带你去锦乡侯府,锦乡侯府夫人在咱们这里定了一套头面首饰,今儿正该送过去。”

宝钗答应着,薛孝举命人取来锦乡侯夫人定制的头面首饰,带着径往宝钗往侯府里穿了。

进得锦乡府,自有下人引着宝钗往内府里去,宝钗一路留心看着,这锦乡侯府处处显得富贵无比,院中陈设的花草都是极名贵的品种,有好些宝钗亦叫不上名来。

进了内堂,宝钗只站在一旁候着,也不坐,少时一位穿金戴银的富态夫人在丫环媳妇们的簇拥下走了进来,扫了宝钗一眼,那夫人心中不禁叹道:“好标致的丫头。”

“你便是薛家的姑娘,叫什么名字?过来让我仔细瞧瞧。”锦乡侯夫人开口道。

宝钗上前端端正正的行了一个标准的万福礼,慢慢走上前,笑着说道:“小女薛氏宝琴,奉家叔之命前来给夫人送您定的首饰。”

锦乡侯夫人笑道:“好丫头,不光生得好,便是这口齿也是极利落的。你管薛老三叫叔叔,你是薛家…二房里的?”

宝钗忙笑道:“夫人正是慧眼如炬,小女正是薛家二房里的,如今跟着叔叔过活。叔叔恐夫人不便,便让小女来,若是夫人对这些首饰有什么意见,小女也好转告叔叔。”

锦乡侯夫人笑道:“薛老三果然是个会做生意的。连你这小姑娘也用上了。”

宝钗打开首饰盒子,只见一色宫妆千叶攒金牡丹首饰金光灿灿,虽是宫妆,可样子却很新巧,宝钗忙道:“这套千叶攒金牡丹头再配夫人不过了,正能衬出夫人的雍容华贵。”锦乡侯夫人笑道:“果然是用了心思打的,我很喜欢,你这丫头嘴真巧,我也喜欢。来人,去把那赤金缠丝双扣镯取来,送于薛姑娘。”

宝钗忙辞道:“小女不敢当夫人厚赐。若是夫人喜欢,下次要打些什么首饰,只管派人唤小女过来,小女一定让夫人称心如意。”

锦乡侯夫人更是喜欢宝钗,便笑道:“好丫头,今儿就留下用个便饭吧。看你小小年纪就这么懂事,真是难得。”

宝钗心里暗自得意,心道:“这些夫人也不过如此,只要多说几句好听的,便能将她们笼络住的。日后当多与她们走动着,才能想法子让她们提携了,方能接近那林黛玉。”

077遇旧人宝钗暗做怪登贵门长史拒薛女

宝钗每日里便出入那些官宦之家,奉承的那些夫人们很是开心,没过多久,在整个京城的夫人圈中,薛宝琴这个名宇便尽人皆知了。宝钗为此很得意,觉得自己已经成功溶入上流社会的圈子。

一日,平远侯夫人遣人唤来宝钗,要她为府里的小姐选一套极出挑的首饰,好让小姐装扮了去参加忠顺王府的荷花宴。宝钗猛得想起六年前在贾府里见过忠顺王世子一面,虽然忠顺王世子没给她什么好脸色,可是他那英挺冷俊的样子却让宝钗很是心动。答应了平远侯夫人和小姐,又大大的奉承了她们一番,宝钗才告辞而去。

一个小丫头在前面引路,宝钗一面想着心思一面往外走去,不觉走得慢了些,小丫头腿快,离着宝钗已有十数步了。行经花园,宝钗忽然听到假山后有人在窃窃私语,侧耳细听,原来是两个丫环在议论着她。

“花姐姐,你看那薛姑娘好有手段,听说好多位夫人都极赏识她的。”一个稚嫩些的声音说道。宝钗听了心中暗喜,不由放轻了脚步,想多听几句。

“青儿,你不懂,那薛姑娘再有手段也不是过个商贾人家之女,说起来连我们也不如的,象我们这样的家生子,还有可能选给公子做姨娘,可那薛姑娘只是商家之女,便是再有本事,也是连进府做姨娘的资格都没有的。你没听公子说过么,士农工商,这商人排在最末一等,连个匠人都不如。”听那声音象是个略大些的大丫环,许是伺候侯府公子的大丫环,要不也不能有点子见识。

宝钗顿时变了脸色,她实实的没有想到,一个侯府里的丫环竟然也看不起她。两世为人,她都觉得皇商是极有身份的,如今经这小丫环一说,商人竟成了世间最卑微的身份了。自己竟然连个姨娘都不配做。宝钗双手紧攥,尖尖的指甲几乎要刺破柔嫩的掌心。她心中恨恨的发誓,将来一定做人上之人,要好好出这口恶气。

给宝钗引路的小丫头回头见宝钗落在后面,便脆声叫道:“薛姑娘…”这一声惊动了假山后的两个小丫环,她们忙住了口,从假山后出来。一看宝钗正站在小径上,那个小些的便有点儿慌张,可大些的那个却镇定自若,只矜持的淡淡笑道:“薛姑娘这就要走了呀。”

宝钗见这大丫环长得容长脸儿,高挑身材,看着倒也端厚,还有些儿面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只得硬按下心中的气,笑着应道:“是要走了。”

这花姓丫环也不给宝钗行礼,只是轻笑着说道:“薛姑娘好走。”说完领着那叫青儿的丫环径自走了。

又一声“花大姐姐”又飘入宝钗耳中,她猛然想起来,这花姓丫环原是贾宝玉房里的大丫环袭人。却不知她怎么又到了这平远侯府来了。“花袭人,哼,我不会放过你的。你想做姨娘,我偏要让你做不成。”宝钗恨恨的想着,出了府门上了车,回薛家的首饰铺子去了。

忠顺王府要办荷花宴,想必是为了给忠顺小王爷选妃,若论姿色,这满京城里的千金小姐,能比得上我的却也屈指可数,只可惜我的出身太低,这正妃,只怕是没有指望的,可若是做侧室,以我的姿色,定然是能行的。只是怎么才能让那忠顺小王爷见到我呢?宝钗坐在车上翻过来掉过去的想,只是忠顺王妃从来也不在薛家铺子里订东西,却让宝钗想巴结都无从下手。

回到铺子里,只好遇到薛孝举来巡查,他见宝钗神彩习飞扬,再不是前些时日那抑郁的样子,心里很是高兴。首饰铺子自有了宝钗帮忙,生意便好了许多,宝钗的确能干,不过短短十数日,她便拉来好几位公伯夫人,这个月的营业额足足比上个月多出一倍还多。薛举心道:“这兄妹两个还都长了金手指,但凡她们经手的铺子,生意都好了许多。”

“琴儿,你真是能干,才这么短的日子,铺子的生意便好了许多。”薛孝举满脸带笑的夸奖道。

宝钗做出红了脸不好意思的样子,轻声细语道:“这哪里是琴儿的功劳,会是沾了忠顺王府的光,若不是他们府里要兴办荷花宴,夫人小姐们紧着置备新衣裳首饰,我们铺子的生意也不会好这么多。”

薛孝举听了这话,更是高看宝钗一眼,有能力而不自夸,还懂得谦恭,这样的孩子如今可是不多了。心中对宝钗更是怜惜,便说道:“琴儿,如今你常在那些公侯伯府里行走,也不可穿戴的太俭朴,咱们原就是开首饰铺子的,自然先要把自家的女孩儿先打扮起来。但凡铺子里有的,拾那新鲜样子的钗环首饰,你便只管拿了戴着,再去咱们家的衣裳铺子去做几身好衣裳。你正是青春好年纪,本就应当穿得鲜艳些才好。”

宝钗其实早就有这种心思,只是想等着薛孝举或薛蝌提出来罢了。这六年里薛蝌宝琴过得很艰难,所以也不曾添什么好颜色衣服,开箱子一看,除过旧时已小的不能穿的绸缎衣服,其他全是粗绸布衣,洗的次数多了颜色自然便也不好鲜亮了。宝钗这几日只勉为其难的将那些衣服用心搭配着穿了,到底也显得寒酸了些。

谢过薛孝举,宝钗又坐了车向自家的成衣铺子去做衣裳。才进了铺子,便又见着两个熟人。宝钗不得不暗叹今儿与贾家的人还真是有缘。只见贾母身边的大丫环鸳鸯同三姑娘探春身边丫环侍书正在柜上挑选布料。宝钗在一旁瞧着她们两人只捡那最鲜亮成色最好的缎子,两人一边选还一边小声议论着诸如这个颜色最配三姑娘的皮肤,那个料子衬人之类的话。

宝钗冷冷一笑,知道那贾府里必是不甘心,又想着用贾探春去攀求富贵了。鸳鸯抬起头,刚好看见宝钗嘴角噙着一丝冷笑。宝琴宝钗是堂姐妹,相貌上原就有几分相似,再加上原本就是宝钗的灵魂,所以一眼看过去,很容易让人把宝琴当成宝钗。鸳鸯脸色微变,轻轻拉一下侍书,低低在她耳旁说了几句,侍书抬起头来,向宝钗看过去。

宝钗大方的对侍书微微一笑,侍书心里也吓了一跳,暗道:“宝姑娘不是被处斩了么,怎么会在这里出现,莫不是这家店不干净,遇见鬼了?”想到这里,侍书忙向地下看,见宝钗是有影子的,方松了口气,便对鸳鸯低声道:“有影子,应该不是宝姑娘。”

鸳鸯一直在细细打量宝钗,听侍书这么说,也低声回道:“不是宝姑娘,这位姑娘生得比宝姑娘好看。”

“小姐,请您跟小人到里面挑选。”掌柜的见宝钗来了,忙迎出来躬身说道。

宝钗嗯了一声,跟着掌柜的进了内厅。鸳鸯状似无意的问小伙计道:“刚才那位小姐是谁?怎么她便到到内厅里看料子?”

小伙计忙笑道:“那是我们东家小姐,可不得到内厅里去。”

“没听说薛老爷府上有小姐呀?”鸳鸯忙又问道。

“这是我们老爷哥哥家的小姐,二老爷仙逝了,只留下一个哥儿一个小姐,老爷亲去金陵接了来的。公子和小姐都好生了得,极会做生意的,听说只管了十来天的铺子,便多赚了不少钱。”小伙计见鸳鸯侍书都象是大户人家的大丫环,有心拢络住这个容户,见她们两个对宝钗有兴趣,便细细的说一遍。

鸳鸯听说过薛宝琴,想着她和薛宝钗是堂姐妹,两个生得有些相象也在情理之中,便将这事丢开了,只精心挑选衣料。老太太也不知走了什么门路,竟然为探春弄到一张忠顺王府荷花宴的贴子,因此要好好儿做上两身好颜色衣服。选好了衣米料,她们两个还得去天木首饰行去选些头面首饰才行。

“两位姑娘眼力真好,这可是今年江南进上的新货,也就咱们店里有,别家再不能有的。”小伙计见鸳鸯侍书两人选了一匹银红色暗玫瑰花纹的霞影纱,一匹湘色如意团花妆蟒上用缎,忙夸赞道。

鸳鸯只淡淡一笑,想当年,比这再好的料子也不知见过多少,只是如今贾府没了那高贵的身份,也不能再用上好宫缎,只得选这些寻常的料子了。

小伙计很是机灵,将两匹料子包好,又殷勤的问道:“两位姑娘接下来可是要去看头面首饰?”

侍书笑道“确是要去看首饰。”

小伙计忙道:“出门向西拐,恒昌首饰行也是咱们家的,听说新进了好些极精巧的首饰,两位姑娘不如去看看?”

鸳鸯和侍书相视一笑,说道:“你这小伙计倒是会揽生意,一会儿便去看看吧。”

小伙计忙道:“两们姑娘且去看着,回头小的把料子包起来送到府上去,免得两位姑娘辛苦。”

鸳鸯点了点头道:“也好,你只送到宁荣街的西边贾府,自有人与你结帐。”

小伙计忙应了,将鸳鸯侍书两人送出门,才回去包料子。宝钗在内厅将鸳鸯侍书和小伙计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心中便打起了小算盘。当年探春虽小,已出落的极漂亮,这几年想必贾老太太没少在她身上下功夫,还不知会是什么样子,她若是去了那忠顺王府的荷花宴,只怕是能得了小王爷的心意。想到这些宝钗暗道:“不行,我不能让那贾探春有出头之日。”

宝钗走出内厅,指着小伙计在包的料子说道:“快些包好了,我刚好要经过宁荣街,就便带过去了。”

小伙计飞快的将料子包好送到宝钗的车上,心中还直赞宝钗体贴下人。却不知宝钗这是别有居心。

宝钗去别家的药铺买了些药,回到车上折开包装,将那药均匀的抹在料子上,过了一会儿再将药面子抖落,宝钗反复的检查过了,看不出丝毫破绽来,这才将料子包好,去路边雇个小力巴,扛了送到贾府去。不多一会儿,小力巴拿了银子出来,宝钗又赏了他几个大子儿,便得意的回家去了。她知道那药但凡有一分渗入布料之中,就够探春受的了。只要她穿起这衣料做的衣服,用不上一个时辰,她就会浑身发痒,周身遍起红疹,到时看她还怎么去参加忠顺王府的荷花宴。

回到薛府,宝钗找到薛孝举问道:“叔叔,来咱们店里的只是些公侯夫人,若是能让几家王府的王妃们也定咱们店里的东西,生意才能真正好起来。”

薛孝赞赏的说道:“琴儿想得很好。只我听说那几府里的王妃郡主一向是在天木首饰行定制首饰,衣服也都是用宫里赏的贡品做的,根本不用出来买。天木首饰行里的首饰也的确是巧夺天工,咱们家的师博再再赶不上人家的。这如何能将她们拉到咱们店里来。”

宝钗笑道:“叔叔,这其实也不难,只要咱们多出工钱,将天木首饰行的匠人师傅请来,还怕做不出好首饰么。那些王妃郡主自是能用贡品做衣裳,可府里总还有姨娘丫环仆妇们,这些人是没有资格用贡品的,若是我们把这些人的生意接下来,不就能和王府里搭上线了?”

恭孝举笑道:“我只道你哥哥是个生意精,再不想琴儿比你哥哥还强些。好,你有什么想法只管放手去做,叔叔一定支持你的。”

宝钗忙道:“叔叔,听说忠顺王府要办荷花宴,侄女儿想着,若是咱们精心制一套头面首饰一套精绣王妃礼服送过去,必能讨得王妃的欢心。”

薛孝举沉吟片刻,说道:“琴儿,咱们可以先从东平南安两府里入手,这忠顺王府么,且放一放。”

宝钗心中有些失望,可还是笑着应道:“是,侄女儿听叔叔的。”

薛孝举在生意场上打滚多年,怎么会看不出宝钗的心思,因而又笑道:“琴儿,叔叔在京城里好歹也有些面子,那荷花宴的贴子,叔叔还是有办法弄一份的。你也精心准备着,到时多结交些夫人小姐,于你于生意上都是极有利的。”

宝钗脸一红,忙低声道:“是,琴儿遵命。”

接下来便是选料子做衣服打首饰,因有薛孝举的话,各铺子里自然是选最好的料子最好的首饰送过来。宝钗除了去几家公侯府里应酬之外,便那里也不去,只在家里将琴棋书画重温一番,立意要在荷花宴上艳惊四座技压群雌。定要夺得忠顺王世子的欢心。这会儿宝钗将癞头和尚交待给她的任务忘得一干二净,只想着如何才能攀上忠顺五府这棵大树,一步一步实现她复仇之梦。

癞头和尚因天规所限,不得直接插手人间之事,否则天道便要来处罚他。因此不得不选了宝钗做他在人间的执行者,只是他没料到宝钗竟然敢不听他的话,只顾着自行其事。癞头各尚不能长期在人间呆着,等他发现宝钗没照他的吩咐去做时,已经过了好久,以至于很多事情都脱出癞头和尚起初的预想。

转眼便到了忠顺王府开荷花宴的日子,宝钗一早便穿戴好,拿上贴子,坐上双辕翠盖帷车,自往忠顺王府里去了。一路之上,宝钗的心里很不宁静,她一直在想,林黛玉会不会出现在荷花宴上,若是她出现了,当用个什么法子调开她身边的丫环,好对她下手。想起林黛玉,宝钗心中又恨又妒,看看身上簇新的衣裳首饰,宝钗自觉心里有些底了,觉得自己一定能把那林黛玉比下去。今天,她定要大展才华,要让满京城的人知道,谁才是京城第一才女。

没多久便到了忠顺王府,在府门前迎客的长史见来了一辆双辕翠盖帷车,车后只跟了两个小丫头,心中不禁纳闷:“这来的是什么人,好象没有请过这么寒微的客人。哦,许是找府里什么下人的。”长史想到这里,便对小厮道:“去把那辆车带到后角门上,问问是找谁的。也不看看今儿是什么日子,偏来添乱。”

小厮答应一声,飞快的跑上前,对赶车的仆役说道:“你们是谁家的,来找什么,哎,跟我走吧,别在这里挡了路。”

宝钗坐在车中,听了这话,气得银牙直咬,忙说道:“贵府下了贴子请我来的。”

小厮才不会相信,只手一摆,说道:“骗谁呢?咱们府里今天请的小姐们都是极有身份的,再不能乘这种车,最差也得是四宝香车,我说,姑娘你要找我们府里的谁呀,怎么偏今天来,这不裹乱么。”

宝钗气急,忙道:“文杏,过来把贴子拿给他看。”

那这小厮却道:“别,您也不用给我看贴子,我就一奴才,也不识宇,你且到后角门上等着,想找谁,你说一句,少得不我跑一趟就是了。”

宝钗心里一急,忙说道:“我是皇商薛家的小姐,是接了贵府的贴子才来参加荷花宴的。”

小厮一听这还说的有模有样,便道:“你把贴子给我,我去问问长史大人。”文杏递过贴子,小厮拿了过来便跑去请示忠顺王府的长史官了。

078进王府始得身份低受欺瞒世子方出席

长史官接了贴子一看,只看了皇商两个宇,便对小厮说道:“就领着她从后角门进去吧,叫个小丫头找个不起眼的位子安置她,免得冲撞了贵人们。”

小厮答应着又跑回后角门,对宝钗道:“薛小姐,我们大人说了,让您从这儿进去,一会儿有人来领您到去参加荷花宴。”

宝钗一听这话,气得脸都黑了,就算她的身份不够高贵,也不至于被丢到后角门的门房里吧。在车里努力的平复一下心情,宝钗抑制着自己的怒气,缓声道:“知道了。”

看着宝钗从车中下来,小厮眼前一亮。心道:“这姑娘果然姿色不俗,难怪能得了荷花宴的贴子。”

将宝钗引到后角门上的门房里坐定,小厮又跑去找了个小丫环,只告诉她长史吩咐着,回头把这薛小姐引到角落里坐着,免得她不懂礼数,冲撞了贵人。

宝钗等了好久,才有一个小丫环过来,领着她去荷花宴了。一看小丫头引的位子,宝钗心中顿时不是个滋味,这位子不仅是排到了最后,而且还被树荫遮住,她若是坐在这里不出声,只怕就算有人打面前经过,也不能发现这儿还有个人。忍着气,宝钗还得大方的打赏了这个丫环,只拉着她问道:“有劳姐姐了,未知姐姐尊名?”

小丫环笑道:“薛小姐客气了,小婢名叫双环,小姐若是没有其他的吩咐,小婢便告退了。”说完轻施一礼,直接走人。

“小姐,他们怎么能这样对您?”宝钗身边的文杏忿忿的说道。

宝钗轻叹了口气,说道:“这里是王府,咱们算什么,人家能让进来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了。回头开宴之后放机灵点儿,莫要出什么娄子。”

文杏忙道:“小姐放心,奴婢心里有数着。”

浓浓的树荫几乎将宝钗全都遮住了,宝钗心知这样不行,便时刻留意着,随时准备展示自己。

各府的小姐三三两两的落了座。宝钗见其中十之二三自己都认识.她们穿的衣服戴的首饰全是经了自己的手送过去的,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忽然看到与她交好的平远侯府小姐,宝钗嘴角勾起笑容,起身款款走了过去,轻声道:“杜小姐。”

平远侯府小姐一回头,见一个打扮艳丽的女子正向自己笑着。顿时一楞,迟疑的问道:“你是?”

宝钗忙笑道:“小女薛宝琴,前儿您还见过我的。”

平远侯府小姐仔细一看,见果然是薛宝琴,只是她今天与往日不同。往日里打扮的素素净净的,看着清爽舒服,今日里却是盛装打扮,但见她上身穿着镂金丝钮牡丹花纹洋红蜀锦衬子,下身系着牡丹薄水烟透迤拖地长裙,头上抚着飞云斜髻,横鸯着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眉似柳叶目如水杏,白嫩的脸上一点朱唇娇艳欲滴。

平远侯府小姐见宝钗那身衣裳首饰倒比自己身上的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锦衣要精致漂亮的多,未免脸色有些儿不好看。她心中想道:“这丫头必是存了勾引左世子的心,倒是机巧,将好的自己留着,用那一般的打发客人。我岂能如了她的意。”

一个穿月白中衣水红比甲的丫环从后面走过来,看到宝钗,故做惊讶的叫道:“咦,这是不薛姑娘么?您怎么也来了?”

宝钗一看,这人正是袭人,听她那夸张的语气,好似自己来了这里便犯了什么王法一般。宝钗淡淡一笑道:“收到贴子,便来了,这有什么。”

“绿云,你也认得薛姑娘?”杜小姐大声说道,故意引起了旁边几个小姐的关注。那几个小姐本没在意,听平远侯府小姐这么一说,便走了过来,细一认果然是薛家姑娘,这面色都不怎么太好了。什么怪话儿都有人说了出来。

宝琴的相貌极美,再加上宝钗刻意的打扮,一时之间竟把这几位小姐都比了下去。其实一位陈国公府小姐拨着手上的缠丝虾须镯,似笑非笑的说道:“杜小姐不说,咱们还真没认出来,这薛姑娘好生打扮了,原来也是个绝色美人儿。平日里到咱们府上,许是怕我们自惭形秽,才素颜相见的吧。”

宝钗没想到这些人竟然当众讥讽自己,忙道:“诸位小姐,家叔守到王府的贴子,如何敢不来,少不得收拾了,免得人说我们不知礼数。”

“你们说的这么热闹,倒是在误些什么?”一个蒙着面纱的盛装女子走了过来,语气里颇有几份盛气凌人的味道。

这几家公侯小姐忙让到一旁,其中一人笑道:“原来沈小姐也来了。这不刚见着素日里往我们府上送衣裳首饰的姑娘,简单聊几句家常罢了。”

这蒙面之人不是别人,正是被毁了容的沈湘。只因当年被毁了容,所以沈湘一直也没出嫁,她心里又一直念着左昊,如今是为左昊举办的荷花宴,她怎么可能不来。

“哦,是谁?”沈湘的眼睛扫过众家小姐,一眼看到艳若牡丹的宝钗,沈湘心中警铃大做,冷声问道:“她是谁?”

宝钗不知道沈湘是谁,但看到众人对她那恭敬里隐着几分可怜的目光,也能猜个七八分,她摇摇走上前,盈盈拜下道:“薛宝琴见过沈小姐。”

沈湘看到宝钗那风流妩媚的样子,便打心里往外冒火,又听得那娇滴滴的声音,更是怒气冲天,只冷声道:“薛宝琴,是谁家的,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如今什么人都能随意进来了。”

宝钗脸上一红”忙道:“家叔是皇商,府里给家叔下贴子的。”

沈湘哼一声,冷道:“不过是个小小皇商,也敢在这里说话。看你穿成个什么样子,难不成把忠府王府当成秦楼楚馆么?”

旁边的众位小姐们见沈湘为难宝钗,不由都掩着嘴轻笑,宝钗被噪得满脸通红,可又不好解释,只得沉默不语,咬着牙受着。

可沈湘不会就这么做罢的。自她被毁容后。最见不得的就是漂亮女子。尤其见不得对左昊有企图的漂亮女子。宝钗打扮的这么漂亮。明明就是冲着左昊来的。这让她如何能忍得下去。

“这荷花宴可是为达官贵人家的小姐准备的,不知薛姑娘是达官呢还是贵人?”沈湘语带嘲讽的问道。

宝钗想没到自己已经退让了这沈湘还是不依不饶,也是心头火起,头一抬,双眼逼视沈湘。大声道:“小女不知自家是达官还是贵人。只是收到了王府的贴子。我若不来。便是对王府不敬。不知沈小姐是忠顺王府的什么人,难不成是少王妃?”

宝钗话一出口。旁边便响起一片抽气声,大家面面相觑。再不想这薛家姑娘竟然敢这么和太后的亲侄女儿说话。

沈湘气得浑身直颤。指着宝钗喝道:“你这贱丫头,胆敢顶撞于我。来人,拉出去很有乱棍打死!”

这吵闹惊动了忠顺王妃的贴身大丫环,她忙走过来问道:“可是我们招呼不周,让几位小姐不顺心了?”

众人见是忠顺王妃身边最得力的红人秀姑,忙陪笑道:“没有没有,只不过是几个小姐妹拌了几句嘴,当不得什么的。”

秀姑看到沈湘。眉头微微皱起,这个姑奶奶可不好伺候。沈湘看到秀姑,忙拉着她说道:“秀姑姐姐。这个不知死活的丫头顶撞于我。你快命人教训她。”

秀姑看向宝钗,只是宝钗玄然欲泣,想说又不敢说,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秀姑不免心生怜意,便和气的问道:“姑娘,请问你是?”

宝钗忙回道:“小女家叔是皇商。因得了王爷的贴子。才命小女前来的。”

秀姑微一沉吟。想着既是王爷给的贴子。只怕是关系不一般。便笑道:“来者是客。咱们理当好生招呼着才是。沈小姐,您也不是外人。咱们忙不过来,还得请您帮着招呼。薛姑娘看着还小。您就看在我们王妃的面子上。饶她一回吧。”

这话说得沈湘心里极熨贴,便点了点头,瞪了宝钗一眼,才不与她计较了。

宝钗见秀姑说话如此有份量,忙走上前行了个万福。笑道:“多谢秀姑姑姐姐。”

秀姑伸手去扶宝钗。只觉得宝钗暗地里塞了个东西到她手中。秀姑微微一笑,袖子一甩便遮住手走开了。

等秀姑走远了,沈湘狠狠瞪了宝钗一眼道:“回头你给本小姐躲远些。莫再让我看见了。”

这一世的宝钗才不怕她.只是不想在见至左昊之前多生事端。才忍了下来。

忠顺王妃正坐在左昊的房中,左昊昨夜喝到酪盯大醉,到这会儿也没醒过来,忠顺王妃已经命人灌下三碗浓浓的解酒汤。却依然没有用。

“昊儿,别再装醉了。娘知道你是清醒的。快起来梳洗了,这就要开宴了。”忠顺王妃苦口婆心的劝着。可左昊仍然打着酒气熏天的呼噜,就是不起来。

“这个臭小子还不起来?”忠顺王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他大步重重走进房。看到左昊一摊烂泥似的躺在床上。不由心头火起。只揪着左昊的衣领。手一提便将他甩到地上。左昊就地翻了个滚儿,继续装睡。

“你…你要气死我!”左常指着左昊。气得话都说不清楚了。

“王爷。您别生气,让妾身再好好劝劝昊儿。”忠顺王妃忙安抚着忠顺王。将他推了出去。顺手把门关上了。

“昊儿,娘知道你的心思。可是你也不能太任性了。爹娘只有你这一个儿子,你身上还肩负着开枝散叶的担子,你如今都快三十岁了,还不娶妻不纳妾的,可让你父王和为娘在人怎么抬得起头来。”忠顺王妃只在左昊身边坐下,一边伤心的说着。一边落下泪来。

左昊天不怕地不怕。最怕他的娘亲抹眼泪。只得翻身坐起,闷闷的说道:“娘,您也知道儿子心里只有林姑娘一个。儿子也说不清是什么原因。自打当年儿子第一次见到林姑娘。儿子便知道。今生非她不娶了。”

忠顺王妃惊道:“天爷,你第一次见到林姑娘。那时她才刚满月。怎么…”

左昊伤感的一笑,低声道:“是啊。我就是对一个刚满月的小娃娃一见衷情。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上辈子的缘份吧。娘,如果我娶不到林姑娘。我情愿终生不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