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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常忙道:“静虚庵之事,是你做的?”

水湛冷道:“凭你那个长史,能做什么事。可恨那个丫头身边竟有高人护持,白折了我三十名手下。”

左常笑道:“六皇子,那个丫头生得可象极了她的娘,当年你没得手,如今倒不如擒了她,爱怎么折磨都行,若就杀了她,岂 不便宜了。”

水湛眼中闪过寒光,冷冷道:“左兄一石二鸟,好心计呀!“左常也不和水湛打马虎眼,只说道:“六皇子,你此番进京,真是只为了对付林家,只是所图非小吧!”

水湛沉声道:“我要这天下。”

忠顺王笑道:“六皇子要夺天下便夺,找到我做什么?”

水湛冷道:“我知道你也要这天下,不如你我联手,得了天下便裂土而治。”

忠顺王笑道:“如今我的女儿是皇后,还怀了身孕,将来天下便是我外孙的,我为何要同你合作?”

水湛看着忠顺王虚张声势,只冷笑道:“左兄,这外孙的天下和自己的天下到底不一样,没有那个外孙会把外祖父供入祖庙。 ”

忠顺王心里想着效法王莽,并不想和水湛二分天下,水湛又道:“水靖那个小子极为相信林家和北静王府,我虽在岭南,可是 消息还是很灵通的,听说世侄为了那个林家丫头离家出走,至今下落不明,你忠顺王府里也不能把小小的林府怎么样,这口窝囊气 ,你是受定了。”

忠顺王大怒,冷声道:“水湛,你待怎样?”

水湛反而慢了下来,只说道:“左兄,你们合力,夺取天下,然后分而治之,不过,这林家父女一定要由我来发落。”

忠顺王冷笑道:“分治,如何分治?”

水湛将一幅丝绢帛画铺在寒玉床上,忠顺王一看,赦然是天朝地图。地图之上以黄河为界,水湛道:“左兄,为表诚意,便由 你先选。”

左常看了看,指着黄河以北说道:“我要这里,还得加上姓林的丫头。

水湛冷声道:“姓林的丫头不能给你,她母亲加诸于我的羞辱,我要从她身上百倍的讨还回来。你得了天下,还怕没有儿子? 何必非与我争,黄河之南物产丰饶,面积也大,我情愿要黄河以北和林家父女。”

忠顺王见水湛神情几近颠狂,便笑道:“好,就依六皇子,我取黄河之南,你得林家和黄河之北。”他们两个人狂妄得好似已 经得了天下和林家,竟先在这里瓜分起来了。

水湛点了点头,忠顺王也点了点头,两人相视哈哈大笑,他们其实都存了同样的心思,一旦得了天下,最先要做的事情便是除 掉对方,独吞天下。

忠顺王和水湛击掌为盟,约定之后,左常问道:“六皇子,你打算怎么做?”

水湛沉声道:“起兵这条路很难走通,二皇兄二皇嫂坐拥二十万铁甲精兵,一旦起兵,只怕不是对手。因此我想着胁持水靖, 逼他退位,传位于你我。”

忠顺王听这话说的别扭,一个皇位,两个人,到底是传给谁呀!水湛也觉得不妥,忙改口道:“传位给左兄便是。左兄是信人 ,我自是信得过你的忠顺王笑道:“其实也不是不能起兵,镇国将军王之所以一直镇守边关,就是因为北边不安稳,若是联络他们同时起兵,镇国 将军王必是无暇旁顾。我们只要在京城伏下一支精兵,有两万人,便足以夺下京城。”

水湛道:“若是二皇兄分兵十万勤王救驾,又当如何?”

忠顺王笑道:“那便用上六皇子刚才说的话,挟天子以令诸侯。”

二人密议已定,便分头行动。在黛玉及笄这一年,一张黑幕缓缓拉开。

116行笄礼黛玉成人放文定水林联姻

转眼便出了正月,贾家为了宝玉仍是焦头烂额,可无论贾母贾政怎么说,刑夫人和贾琏都不同意把迎春送到忠顺王府做小。而 薛家那边也是一口回绝了贾家求娶薛宝琴的要求。贾母忍无可忍,去薛家闹了一通,非但没有任何用处,反被薛孝举扣上一个毁人 清白的罪名,直囔着要告到官府里去,后来还是贾琏出面,陪了些银子,才算了结了此事。贾母每日守着傻里傻气的宝玉,眼泪不 断。而府里的下人们也都见风使舵,全都去奉承刑夫人和凤姐,对贾母和二房里,渐渐爱搭不理起来。

二月十二便是黛玉的生日,这一年正是黛玉及笄之年,林啸海特意江南赶到京城,就是为了在黛玉及笄这天给黛玉和水沐行文 定之礼。黛玉是公主,又是镇国将军王的义女,还是林家的女儿,因此三家都争着要在自己家里为黛玉举办及笄礼,其中镇国将军 王妃的太度最为强硬,林海只说了一句:“我们林家的女儿…”便被镇国将军王妃打头拦了回来,她只说道:“敏妹妹若是还在 ,我断不与你争的。”林海便再也不能说什么了。因此便将为黛玉行及笄礼的地点选在了镇国将军王府。

太后见镇国将军王妃如此坚持,只好也让一步,笑道:“那哀家便做正宾吧。”皇后在一旁浅笑道:“母后娘娘是太后,那儿 臣便为赞者好了。”太后看看皇后微有些凸出的肚子,笑道:“皇后你有身子,可不能久站。”皇后忙笑道:“儿臣身子很好,可 以的。妹妹行及笄礼,皇上不能做什么,我这个做皇嫂的总要出一分力才是。”

北静太妃匆匆赶了过来,只说道:“玉儿的及笄礼,怎么能没有我?皇后娘娘,您有身子,不宜劳动,这赞者还是由我还担任 吧。”

太后笑道:“这样也好。”

皇后只是想告诉大家她很关心黛玉,如今目的达到,做不做北静太妃都无所谓的。

黛玉及笄是件大事,因此林海亲手写了请贴,亲自带人送到故交好友的府上。又想着贾府到底是黛玉的外家,便也写了一份给 刑夫人的请贴,请她和贾琏凤姐代表贾家观礼,贾母一门心思在宝玉身上,早不记得黛玉及笄之事,贾政倒是听别人说了这事,可 是他如今是白身,根本进不了镇国将军王府,只得望王府而兴叹。

二月十一日,京城之中百花大违节令,齐齐的打起了花骨朵儿。京城之中人人称奇,纷纷相互打听,这异象到底是预昭着什么 ?

二月十二日清晨,天气微暖,空中轻轻扬扬的飘起了桃花雪,如絮的雪花儿不多时便在那些花儿草儿身上薄薄的覆了一层。镇 国将军王府张灯结彩,金丝红毡从府外长街一直铺到行礼的大厅,长街两侧皆以明黄帐幔蔽道。

林海立于东面台阶位等候宾客;担任有司的迎春托盘站在西面台阶下;所有的宾客立于场地外等候;黛玉以兰汤沐浴之后,换好采 衣采履,安坐在东厢内等候;两侧回廊之外,宫庭乐师演奏着古朴典雅的乐曲。

林海和镇国将军王妃上前躬请身为正宾的皇太后,太后亦回以正规揖礼,而后才缓步入场,待众宾客都落座后,林海和镇国将 军王妃才在主人席坐好。

安座之后,林海起身朗声道:“有请清婉公主入内。”林海这一句话说完,只见满园之中百花竞艳,各色花儿用尽全力开出自 己美丽的花朵儿。一阵微风拂过,花香四溢。京城里其他各处的花儿,也在这一刻全都开放。

身为赞者的北静太妃先走出来,以盥洗手,于西阶就位;黛玉长发披拂,身着朱红锦边黑色采衣,脚踏采鞋缓步而出,行至大厅 正中,南面而站,向观礼宾客行揖礼,内外命妇们如何能坦然受公主的全礼,忙都俯身还礼。黛玉拜过来宾后便面向西正跪坐在黛 玉席上。北静太妃为黛玉梳发总髻。

梳发毕,黛玉转向东面正坐,迎春奉上罗帕和发笄,太后走到黛玉的面前;高声吟颂祝辞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 ,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然后跪坐下为黛玉梳头加笄,北静太妃为黛玉正笄。而后黛玉起身,宾客们向黛玉作揖祝贺 。

黛玉退回到东厢,北静太妃从迎春手中取过衣服,到东厢亲为黛玉更换了水绿雪缎的素衣襦裙。黛玉着襦裙出东厢,面向如海 和镇国将军王妃,行跪拜礼。林海看着跪拜的女儿,心中百感交集,这是他和敏儿的女儿,终于长大了。

黛玉面向东正坐;太后再洗手,再复位;迎春奉上发钗,太后接过,走到黛玉面前;高声吟颂祝辞曰:“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 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北静太妃为黛玉去发笄。太后跪坐,为黛玉簪上发钗,然后起身回到正宾之位。北静太妃为黛玉正发钗。宾客向黛玉再作揖。 黛玉回到东厢,北静太妃为她更换与头上发钗相配套的曲裾深衣。

三出东厢,黛玉面向东正坐;迎春奉上发钗,太后接过,走到黛玉面前;高声吟颂祝辞曰:“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 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北静太妃为黛玉去发笄。太后为黛玉簪上发钗,北静太妃为黛玉正发钗。众宾向黛玉三作揖。 黛玉回到东房,北静太妃为黛玉换上与头上发钗相配套的白底深绯色暗花云缎曲裾深衣。

黛玉着深衣出来面向太后,行正规拜礼。然后面向东正坐;迎春奉上钗冠,太后接过九四凤冠,走到黛玉面前;高声吟颂祝辞曰 :“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无疆,受天之庆。”北静太妃为黛玉去发钗。太后为黛玉加九四凤 冠,北静太妃正冠。众宾向黛玉四次作揖。黛玉回到东厢,北静太妃为黛玉换上与九四凤冠相配的流彩飞花蹙金翟衣。

撤去行笄礼的座席,在西阶位置摆好醴酒席。太后行揖礼请黛玉入席。黛玉面向南站于席的西侧,太后面向西,北静太妃奉上 酒,黛玉转向北,太后接过醴酒,走到黛玉席前,面向黛玉,念祝辞曰:“甘醴惟厚,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 ,寿考不忘。”黛玉行拜礼,接过醴酒入席,祭酒后方才酒微沾唇,便将酒置于几上,迎春奉上饭,黛玉接过,象征性地吃一点。 然后便是黛玉拜,太后答拜。黛玉起身离席,站到西阶东面,面朝南。聆听太后训戒:“事亲以孝,接下以慈。和柔正顺,恭俭谦 仪。不溢不骄,毋毋欺。古训是式,尔其守之。”

黛玉再拜,朗声答道:“儿虽不敏,敢不祗承!”

至此黛玉的及笄礼才算顺利完成。礼毕之时,各色花瓣儿漫天飞舞,好似在为黛玉庆祝一般。这异象让所有的宾客,让京城中 所有的人都震惊了。

西北边陲的千丈雪峰之上,一个玄衣青年男子负手而立,一头银发散于风中,他面向京城方向默默祝祷,良久良久…京城的忠顺王府内,忠顺王左常看着窗外的飞花,惊道:“那个丫头竟有这么大的来历?”水湛仍是一袭黑袍,面上戴着九幽 厉鬼的乌金面具,口不对心的说道:“凑巧罢了!”

而贾府里,宝玉忽然脑子清明起来,他忽的坐起来直叫道:“林妹妹,林妹妹…”贾母忙上前问道:“宝玉,你明白过来了 ?”

宝玉不高兴的说道:“老祖宗,宝玉一直都很明白的,今天是林妹妹的及笄礼,林妹妹能嫁人了,老祖宗,您帮我去求亲。” 只说完这几句话,宝玉复又倒在床上,又糊涂起来。

黛玉可不知道这些事情,她退回到东厢之中,见雪雁春纤柳依雪霏带着小丫环们跪了一地,齐声贺道:“恭喜公主及笄礼成! ”

黛玉忙让她们起来,又行了赏赐,一切完成之后,她不由长出一口气,轻声叫道“好累呀!”

北静太妃慈爱的笑道:“玉儿,及了笄礼就是大姑娘了。”

黛玉却只伏在北静太妃的怀中撒娇道:“姨妈,玉儿还是原来的玉儿呀送走宾客,镇国将军王妃陪着太后和皇后走了进来,黛玉忙起身相迎,拜谢道:“母后娘娘为清婉辛苦了。”

太后笑道:“看你这孩子说的,这原是哀家应当做的。”

皇后看着穿了大礼服头带凤冠的黛玉,那种高贵的绝代风华尽显无疑,不禁有些儿失神,这样的黛玉美得让人不敢直视。

而在一旁扶着皇后的探春,看到黛玉有如此的风光,嫉妒的心里如同小虫在啃咬,自己也快要及笄了,却不能拥有这样盛大的 笄礼仪式。

她进宫的日子也不短了,虽然皇上去看过几次皇后,可是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皇后也不知道怎么了,好象也没了让自己侍 寝的意思。

迎春看到探春,对她浅浅一笑,和黛玉共处了一个多月,迎春越发显得淡然自若。探春自看到迎春担任有司之时,便在脑子里 不停的转着念头,她已经悄悄的地来宾中寻找过了,却没见到贾母的身影,只是看到刑夫人和凤姐在坐,刑夫人看探春只是穿了普 通小宫女的服饰,不禁意味深长的一笑,而凤姐看到探春小心伺候着皇后,却觉得有点儿心酸。

北静太妃笑道:“回头就是沐儿和玉儿的文定之礼,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可要观了礼再回宫。”

太后笑道:“这是自然。”

皇后亦笑道:“玉儿妹妹,回头你皇上哥哥也是要来的。”

不多时,水沐身穿绯红吉服,亲手捧着鸳鸯礼书大步走进镇国将军王府正堂,林海端坐正中,双手接过写了水沐生辰八字的鸳 鸯礼书,水沐又送上装了新笔新墨的批书匣子,求联姻的定格文章和聘礼礼单。

林海细细看过了,提起笔来在鸳鸯礼书左面空白处写下黛玉的生辰八字,然后合上礼书,饱蘸浓墨在大红封皮上写下“亲书大 吉”四个大字。然后将礼书交还给水沐,至此,水沐便和黛玉正式定下亲来。

北静太妃上前,将一对上古暖玉龙凤环递到林海手中,作为定礼。水沐双膝跪倒在地,口称岳父,对林海行正式的跪拜大礼。 满屋子的宾客都看呆了,京城中谁不知道北静王水沐有先皇意旨,见君都不必行跪拜之礼,如今他竟愿意向林海行跪拜大礼,可见 得他是多么的重视这门亲事。

正式改过口,这文定之礼便算是完成了。众宾客齐声道贺,水沐只觉得襟怀舒畅,他苦苦的等了十五年,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南安王南宫离和东平王莫远,两人自然也是上前道贺,可是心里的酸楚却只有他们自己知道,看着水沐那意气风发的面容,南 宫离是羡慕中夹着一丝失意,而莫远则是满腔的酸涩,直恨自己不是女儿身,不能让水沐因为自己而流露出那种幸福的眼神。

南宫离和莫远相携尖逃出镇国将军王府,二人随意进了一家酒楼,象疯了一般的叫了店里所有的酒,两人四目相对,各怀愁肠 ,只将那烈酒灌下去,但求一醉解千愁…南安王府里,被禁足的南宫小蝶听府里的丫环说北静王水沐和清婉公主行了文定之礼,在屋子里疯了一般的又摔又砸,将锁住 的门砸得震天响,嘶吼着:“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可是双成双环只听南宫离之命,任南宫小蝶怎么叫喊,都不开门。

南安太妃参加完黛玉的及笄礼,回到家中听到南宫小蝶嗓子都喊哑了,只心疼的叫道:“你们快把门打开。”

双成双环敢膝行礼道:“回太妃娘娘,钥匙是王爷亲自收着的。”

南安太妃无奈,只是哄着南宫小蝶道:“小蝶,你听娘的话,别再喊了,等你哥哥回来,娘一定让他把你放出来。”

有了南安太妃这话,南宫小蝶才稍微平静了一会儿,可是她坐在地上,越想越难受,不过一会儿的工夫,又哭闹起来了。

南安太妃心疼的无以复加,自然是又把一切的罪过全算在黛玉头上了。

探春趁着皇后命她去温安胎药的工夫,偷偷去找迎春,想打听贾府里的情形,迎春见探春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再没了往日里神 彩飞扬的风彩,不禁叹道:“三妹妹,你过得不好么?”

探春强道:“我过得很好,娘娘很器重我,还说安排我伺候皇上,二姐姐,你转告老太太,说探春一定不会辜负她的期望,我 一定会在宫里出人头地的。”

迎春叹道:“三妹妹,你这是何苦!”

探春微后退一步,看着迎春道:“二姐姐,你变了。”

迎春幽幽道:“我们都变了。”

探春低下头,俄倾,又抬起头说道:“二姐姐,你如今跟在公主身边,可要多为我说几句好话,那怕是多和公主提到我也行, 让她别忘记,还有个三妹妹在宫里面,得便的时候,让她为我在皇上那里说几句好话,我在宫里都听说了,皇上极宠她的。”

迎春正色道:“三妹妹,公主是个女儿家,怎好和皇上说这种事情,这话我是万万不能说的。”

探春恼道:“你怎么能这样,不过让你白说句话罢了,又不费你什么!

就在探春和迎春说话的时候,一个衣着朴素的中年妇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是贾府的三小姐?”

迎春探春转脸一看,两个人都楞住了,这中年妇人不是别人,正是探春的生母赵姨娘。

迎春忙问道:“姨娘,您怎么在这里,环兄弟呢?”

探春先是细细打量着赵姨娘的衣裳,见她身上的衣裳虽然干净整洁,可料子却是最普通的粗绸,是贾府里有头面的下人都不穿 的。探春因而沉着脸说道:“二姐姐,你可不要乱认人,姨娘早就死了。”

赵姨娘听这话,如遭雷击,登时向后退了几步,颤声道:“你说什么?

探春冷声道:“赵姨娘早就死了。”

赵氏望着探春双泪直流,伤心的说不出话来。

迎春没想到探春竟然变成这样,望着她摇摇头,走到赵姨娘旁边,拿出帕子给赵氏擦了泪,柔声道:“您别伤心。”

探春哼了一声,转身便走。刚走过转角,便听到一个沉厚的声音说道:“姐姐,别伤心了,她既不认你,你只当没生过这个孩 子吧。”

赵氏哭道:“弟弟,我怎么能舍得下…”

探春回头一看,见一个穿了正二品官服的男子正躬着身子劝慰赵氏。探春心念一动,快步走回去,换了笑脸对赵氏道:“姨娘 ,刚才我心情不好,姨娘不要怪我。”

赵氏只是含泪摇头,探春忙又问道:“姨娘这些年到哪里去了,这位是舅舅么?”

117现世报赵家拒探春薄命女睛雯入火坑

迎春见探春又折反回来,心中有些惊讶,待听了探春的话,迎春只觉得脸上发烧,暗恼道:“三妹妹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赵氏见探春回来软语相问,心中又酸又喜,想拉着探春的手又不敢伸出手去,只无措的说道:“我…他…这是你的舅舅。”说到“舅舅…二字,赵氏是小心再加了小心,她还记得,当年在探春面前提过一句自己失散的兄弟,便被探春抢白道:“什么猫儿狗儿的,一省大员王子腾才是我的舅舅。”

探春忙敛衽向赵尚书行礼道:“甥女贾探春拜见舅舅。”

赵狗儿久历官场,还看不出探春的心思,只冷冷道:“本官没有什么姓贾的外甥女,贾宫女不要乱攀。”然后低头扶着赵氏,轻声道:“姐姐,你认错人了。”

赵氏一楞,眼泪流了出来,她慌乱的擦去眼泪,不舍的看了探春一眼,任赵狗儿扶着自己走了。

迎春暗含责备的看了探春一眼,不再说话,转身也走了。

探春一个人孤零零站在院子中,心中直恨赵姨娘无情无义,恨那个穿了二品官服的舅舅不认自己,她唯独不恨自己,也不想是她自己无情无义在先,反而去恨别人。

“狗儿,你为何不让我认她?”赵氏低泣着问道,那探春总是她身上掉下的肉,凭她做了什么,赵氏也抹不掉那骨肉之情。

“姐姐,不是我不让你认她,而是她不认你。刚才我来之前,她对你说了什么?她不是认你,也不是认我,而是认我身上的这身官服。”赵尚书铁青着脸说道。

赵尚书早已知道贾府三姑娘被忠顺王府送进坤宁宫去了。今天之所以带了姐姐前来,就是想看看这贾探春可值得他费些心思。若是探春是被逼入宫的,她还是个心思纯净的好姑娘。赵尚书决定便是拼着不要顶上的乌纱,也要把探春从那火坑里搭救出来。可她若是一心满眼的渴求富贵,连自己的亲娘也不认,那也不值得为她费心思了,还能让赵氏看清探春是什么样的人,也免得终日郁郁寡欢。

赵氏哭道:“可她终究是我的女儿。”

赵尚书轻声道:“阿姐,她心里没有你。你还有环儿。”姐弟二人说着话,不多时便到了赵府,一个健壮的少年跑上前笑道:“父亲,娘,您们回来啦,林姐姐的及笄礼热闹么?”这少年正是贾环,当年黛玉去贾府里也为他备了一份礼物,让小小的贾环第一次感受到的姐姐的关爱,所以任别人怎么说,他一提到黛玉,便是唤作林姐姐。

贾环当年曾经偷偷看过一眼黛玉,惊为天人,黛玉的纤弱让小小的贾环心中顿时生出一种豪情,他要快快长大,好保护这纤弱的林姐姐。黛玉一直都不知道,在京城里,还有这么一个小小少年,为了保护她而每天努力的学文习武,拼命的打熬自己。

迎春叹惜着回到黛玉的房中,黛玉见她面上似有波痕,忙问道:“二姐姐,可是谁给你气受了?”

迎春摇了摇头,柳依却道:“刚才我路过廊下,看到二姑娘正同三姑娘说道,可是她给你气受了?”

迎春轻叹道:“不是,才我看见三妹妹的生母,三妹妹先是不认,可看到一个身着二品服色的男子唤姨娘姐姐,她便又转回头来认舅舅,再想不到三妹妹竟然变成这个样子了。”

黛玉听了只能蹙眉轻轻叹息一声,贾探春会如此,也在她的意料之中。春纤忙说道:“公主,今儿是您的大喜日子,可不许叹气。”

“是谁惹了我的玉儿?”镇国将军王妃的声音传进来,黛玉抬头,见她拿着一对暖玉龙凤环走进来,不悦的说道。

黛玉起身笑道:“娘,没有谁惹我,不过是叹息贾府三姑娘不认亲娘罢了。娘有事叫玉儿过去就行,怎么还亲自走一趟?”

镇国将军王妃笑道:“玉儿,行过笄礼,你就是可以嫁人的大姑娘了。这是北静王府送来的定礼,你当自己好好收着才是。”

黛玉天顿时羞红了脸,扭过身子去,镇国将军王妃忙拉过黛玉的手,将龙凤玉环套上去,不无叹惜的说道:“沐儿这小子好福气。”她极喜欢黛玉,也想让黛玉做她的儿媳妇,可是黛玉和水沐先有了情,也只能叹惜一声罢了。

贾宝玉暂时清醒的一声叫喊,让贾母想起来今日是黛玉及笄的日子,想到这种大日子,林家也不来请她去观礼,贾母心中又气又苦,又心疼宝玉的一片痴心,不免又怨起当年贾敏不答应双玉联姻之事。贾政从外面走进来,见贾母神色有异,便问道:“母亲在想什么?”

贾母忙道:“政儿,今天是你外甥女及笄之日。”

贾政只点头道:“儿子知道,大太太和琏儿媳妇已经去观礼了。”

“林家下了贴子来?怎么没人来回我,这事理当我去,大太太和琏儿媳妇凭什么去?”贾母惊问道。

贾政长叹一声道:“贴子是林姑爷亲自送到大太太那里的,林姑爷连我也没见就走了。”

贾母面色阴沉道:“林家太过份了!政儿,宝玉刚才清醒了一会儿,他要我们为她骋了林丫头。”

贾政怒气腾的冲了起来,大声道:“这个孽子想得美,北静王今日已经跪求林姑爷,两府行过文定之礼了。”

贾母眯起眼道:“此事当真?”

贾政气道:“怎么不是真的,如今满京城已经传遍了。人人都说这是天作之合,这个孽子趁早死了这份心。”

贾母急道:“如今通灵宝玉下落不明,只怕宝玉清醒过来的事情还要落在林丫头身上。政儿,无论如何也得想个法子让宝玉清醒了才是。”

贾政一脸愁苦的说道:“能有什么法子,一个小小的皇商咱们已经惹不起了,何况是公主王爷,老太太,宝玉就是这个命,您就认了吧。”

贾母咬牙道:“不行,我绝不答应,宝玉房里的睛雯生得妩媚秀丽,人也聪明,我原想留着她给宝玉做姨娘的,如今二丫头既然不能动,那便把她送到忠顺王府吧,就算做个通房丫头,也是她前世修来的造化,我们再求了王爷做保山,把个薛家贱人聘回来,这个贱人,我断不能轻饶了她。”

贾母这话,让经过窗下的珍珠听了个真切,珍珠一向和睛雯交好,她忙忙跑到宝玉的房中,拉着晴雯到了园子一时僻静角落,将这话一字不落的说与睛雯。

睛雯吓得面如死灰,颤声道:“我也不是家生子儿,再有三年我的约便满了,她们凭什么把我当礼物送人!”

珍珠小声道:“睛雯姐姐,我只是先告诉你一声,你心里有个数,只怕老太太这就要找你了。”

晴雯点了点头,珍珠也不敢多停留,忙又回了上房。晴雯心里乱得很,素日里宝玉对她陪低做小,侧也体贴得很,晴雯知道凭自己的出身,便出三年后出去,也不一定能嫁个什么好人家,倒不如给宝玉做姨娘,宝玉的性子她也拿捏得住,也不怕吃了什么亏。可是那忠顺王爷,已经年纪一大把,而且房里的侍妾少说也有十几个,自己过去最多也就是通房丫头,比现在还不如,她又听说那忠顺王爷暴虐成性,高兴不高兴的都喜欢杀人,若真去了,只怕小命都保不住毗因此睛雯打定了主意,死都不答应贾母去忠顺王府。

睛雯一路走一路想,正撞上宝玉的奶娘李嬷嬷,李嬷嬷只拉着晴雯叫道:“我的睛雯姑娘,你让我好找,老太太传你过去。”

晴雯主意已定,只快步去了上房。见贾母满面堆笑,那张平日里看着慈祥的面容今天看上去是那样的虚伪。晴雯跪下见了礼,贾母笑道:“晴雯出落的越好了。”

睛雯低眉顺眼,一句话都不说。贾母又道:“好孩子,如今忠顺王爷没了一个贴心的人,我想你是个极好的,不如把你送过去服侍王爷。”

晴雯磕了个头,扬头道:“回老太太,奴婢并不是家生子儿,还有三年便满约,老太太的好意,晴雯不敢领。”

贾母一怔,她倒是忘记了晴雯卖的不是死契,三年之后她就是自由之身,所以她不能随意处置。贾政沉声道:“如今你还是我们府里的奴才,自然要听主子的安排。送到你到忠顺王府去伺候王爷,这是抬举你。”

睛雯站起身道:“多谢老爷,恕晴雯不识抬举了。奴婢断不会去忠顺王府。”

贾母哼一声,怒道:“你下去吧。”

睛雯转身出去了。贾政忙道:“母亲,这…”

贾母沉声道:“既然她不识抬举,你晚上带两个可靠的给她灌了药,一抬小轿送过去就是。”

贾政点了点头。只要能换回宝玉的玉,让他做什么都行。

入夜,贾政带了两个小厮给晴雯灌了药,命婆子给晴雯换了一身粉色轻纱薄衫,用大斗篷裹了,塞进轿子里,趁着夜色,贾政亲自送了睛雯去忠顺王府。贾政下午已经求见过忠顺王爷,告诉他晚上会送一个绝色的女子给他享用,忠顺王便命人悄悄开了小角门,亲自把小轿接到后花园僻静处一所小、阁子里。贾政得了忠顺王爷的话,得他应允为宝玉保媒,便起紧回了贾府。忠顺王只想着美色当前,也没有问贾府到底要求那一家的女儿。若是知道求的是宝钗,不知他会如何?

睛雯被下了蒙汗药,昏迷的人事不知,忠顺王打开大斗篷,只见这女子身量儿苗条,脸蛋儿妩媚可人,皮肤白得象玉一般,忠顺王兽性大发,趁着睛雯昏迷,便将她糟蹋了…

黎明时分,晴雯的药性才过去,身上那撕裂的巨痛让晴雯醒了过来,忠顺王逞了一夜的兽欲,这会儿心满意足,正沉沉睡在一旁。睛雯艰难的坐起身来,觉得浑身象是被什么碾过一般,每一块骨头都要碎了。听到旁边有鼾声,晴雯吓得滚落到地,双腿之间的疼痛让她明白自己被贾府算计了。

看着身上的遍布的淤青,晴雯恨得双眼欲裂,她捡起地上的大斗篷将自己裹了起来,拔下发间的一丈青簪子走到床边,狠狠的向忠顺王的咽喉扎去…

也是忠顺王命不该绝,就是簪子扎下的那一刻,左常忽然翻了个身子,那一丈青的簪子扎到了忠顺王的肩膀之上,忠顺王痛得嗷的一声叫了出去,猛然翻身坐起,一掌打在晴雯的身上,将晴雯打飞出去,撞到墙上之后才弹落到地毯上。睛雯被他打得吐了一口血,昏死在地上。

忠顺王拨下簪子,晴雯力气小,扎得没有多深,只不过是皮外伤,连血都没怎么流出来。他下床用脚踢了晴雯一下,靖雯的身子翻过来,一张俏脸正迎着忠顺王,看着那张美丽的脸,忠顺王不知怎么竟然心软了一下,往日若是有人敢这么对他,早就直接拖出去乱棍打死了,可今天他竟然将睛雯从地上抱起来,放回床上去,还拖过被子给晴雯盖好,试试晴雯的脉息,还好,那一脚并没怎么伤着靖雯。忠顺王看着晴雯的面容,越看越觉得熟悉,忽然明白了过来,这丫头眉眼儿细细的,生得有几分象清婉公主。忠顺王忖度这丫头是个烈性的,便将她的手脚都绑在床上,才匆匆的离开了。

贾政一早便在忠顺王府的门房里候着,忠顺王爷命人传他进府,一听贾政说要为贾宝玉求娶薛宝琴,忠顺王爷立时黑了脸,吼着命人将贾政打了出去,贾政只叫了一声:“王爷,您昨晚上答应…”那大棍子便落到他的身上,吓得贾政抱头鼠窜,这才真正是赔了丫环又折老爷。

贾政鼻青脸肿的回到家中,贾母见他那般狼狈,知道忠顺王翻脸不认人,又是一场痛哭,哭过之后,贾母又将微弱的希望寄托于林家了。

118俏丫环轻语劝黛玉蠢贾政妄图接赵氏

镇国将军王府里,黛玉和迎春正在才吐新绿的柳树下棋,午后暖暖的阳光笼了下来,给黛玉和迎春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色。水沐忙里偷闲,来寻黛玉。迎春听到脚步声,见是水沐来了,便对黛玉笑道:“林妹妹,这局棋明儿再下吧。”

黛玉被迎春的一步棋难住了,拈着棋子长考,竟没有听到迎春的话。水沐向迎春摆了摇手,随手拈起一粒黑棋在棋盘上一放,便听黛玉惊喜的叫道:“对呀,落在这里,这一片就活了。”

迎春拈起一粒白子投到棋盘上,笑道:“王爷棋艺高超,小女不是甘拜下风。”

黛玉这才发现是水沐来了。小脸微微泛红,也不回头,只是嗔道:“谁要你多事!”

迎春悄悄走了,雪雁她们都知道自行了文定之礼后,她们的公主和北静王爷还没有独处过,几个丫头挤眉弄眼一阵子,也跑开了,留下一个安静的环境给这对未婚小夫妻。

水沐轻轻扳着黛玉的肩,黛玉羞道:“你要做什么?”

水沐呵呵笑道:“玉儿,你是不是打算以后都这么背对着我?”

黛玉的脸羞得更红,只低着头玩帕子,也不说话。水沐绕到她的面前蹲了下来,一张英俊的脸突兀的出现在黛玉面前,黛玉惊得将帕子甩到水沐脸上,嗔道:“沐哥哥,你做什么吓我。”

水沐站起来拉着转身欲走的黛玉,笑道:“好玉儿,我总算又听到你叫我沐哥哥了,你可知道咱们有多久没好好说话儿了?”

黛玉睁大了亮晶晶的眼睛歪着头问道:“难道你记得不成?”

水沐握着黛玉的手,灼热的目光锁定黛玉,深深道:“玉儿,我们已经七天又六个时辰三刻钟没有好好说过话了。”

黛玉听了这话,抬起头看着水沐的眼睛,柔声道:“沐哥哥…”

水沐将黛玉轻轻楼入怀中,在她的发边轻吻了一下,深深道:“玉儿,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