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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哥哥,那郡主到底伤得怎么样?你不让我看,想来是伤得不轻。”坐在妆台前,水沐仔细的为黛玉梳着柔顺的长毛,黛玉眉心微蹙的问道。

“玉儿,我有分寸的,她性命无碍,你只放心好了。你有了身子,我怎么能轻易造下杀孽。”水沐淡然的说道,的确,他将力道控制的相当好,那南宫小蝶绝死不了,可是那暗中动的手脚却能让南宫小蝶痛苦终生。不能生育对一个女人来说,比死还难熬,也对黛玉下手,便要有那胆子来承受他的怒气。

黛玉眉头微舒,她总是相信水沐的,既然水沐说那南宫小蝶死不了,自己便能放开了,南宫小蝶到底是要害自己和孩子,她林黛玉可不是什么滥好人,最多也就是以直报怨了。

南安太妃这口气不出便寝食难安,直接穿戴了进宫求见太后,她知道皇上素来对北静王府极其优遇,求上太后或许还好一些。

太后到底年纪大了,已经病了半年多,只能卧床休息,故而连水沐和黛玉大婚,她也只能派安雅替自己颁赐了重礼,也未能亲身送嫁。南安太妃一进安寿宫,便闻到扑鼻的药气,她心里没有底,一个病势沉重的太后能为小蝶主持公道么?

“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祝太后娘娘凤体早愈。”南安太妃在太后床前行过礼,偷眼看看太后,心里一沉,太后如今面如金纸,瘦的皮包骨头,看着好生可怜,哪里还有当年的风采。

“太妃请起来。”安雅见太后的手微动了动,忙上前扶起南安太妃。南安太妃站了起来靠近太后,见太后双目紧闭,心中叹道:“这事求太后亦是无用的,她如今倒象个活死人,便是有了懿旨只怕也没人在意了。看来这事只有求到皇上那里才行了。”

只问候了几句,太后也没什么反应,全是安雅应答着,南安太妃只觉得没趣,又坐了一会子,她便起身告辞了。

南安太妃走后,安雅扶着太后坐了起来,太后叹道:“这南安太妃和南宫小蝶竟没个安生的时候,偏要去惹北静王府,那北静王岂是个好相与的,白折了南宫小蝶那个丫头,真不知这母女两个想的是什么。”

安雅轻道:“太后可莫再想这些,只好生将养着,公主有了身子,太后可就能抱上外孙孙了。”

太后的脸上浮起一丝淡笑,“哀家怕是等不到哪一天了。”

南宫太妃出了安寿宫,便想着要怎么说才能打动皇上,让他为南宫小蝶做主。她细想过一遍,却发现还真是南宫小蝶的错,谋害王妃和世子,这个罪名只要做实了,南宫小蝶就是死罪。可是心里就是不甘心,小蝶这一生被毁了,她却不能讨个公道,不行,既然明面上过不去,那便来暗的。南安太妃想出了法子,只慢慢的向东宫走去。

小皇子致远聪慧异常,不到五个月就会说话,八个月就会走路,一岁上就识了千多个字,如今刚一岁半,已经能有模有样的念书了。虽然依着先皇后的遗言,小致远还是养在林府里的,可是水靖仍时不时把小致远接到身边,亲自带着他住上一两天。刚才南宫太妃进宫时便遇到了接致远回宫的车辆。

“见过南安太妃。”一个尖尖的声音响起,南安太妃一抬头,不由得大喜,这正是想什么来什么,老齐胜正抱着小皇子从对面走来,见了南安太妃,少不得要问候一下。

南安太妃上前笑道:“这就是小皇子吧,长得可真好,让我抱抱他。”

“不要!”小致远睁着乌黑的大眼睛,断然拒绝道,口齿清楚的令人吃惊。

齐胜淡淡道:“小皇子不喜外人,请太妃见谅。”

南安太妃干笑了一下,心里打定了主意,就拿这个小鬼开刀,她就‘不信为了救回小皇子,皇上能不答应自己的条件。

南安太妃匆匆离开皇宫,命心腹之人在皇宫外潜伏下来,一但小皇子出宫回林府,她便要下手劫人。

御书房里,水靖抱着小致远指着奏折上的字教他念,父子们其乐融融。过了一会子,齐胜进来低声水靖耳边说了几句,水靖怒道:“竟有这等事,南宫小蝶该死!”

小致远忽闪着无邪的大眼睛歪着头问道:“父皇,您在说什么?”

水靖抱着小致远道:“致远,如果有人要害你姑姑和小弟弟,你会怎么样?”

小致远身上陡然发出一股肃杀之气,大声叫道:“是谁要害姑姑,致远要杀了他!”

齐胜看得心惊肉跳,这还是个不到两岁的孩子么?水靖却朗声大笑道:“好,说得好。不愧是朕的好皇儿。”

致远扯着水靖的衣领叫道:“父皇,是谁要害姑姑?”

水靖也不瞒着小致远,只说道:“是南安王府的郡主,幸亏你姑父身手好,才护得你姑姑平安无事。”

小致远双眉一挑,大叫道:“这也不行,她这次没害成,定然还会有下次,父皇,我们应该先灭了南宫家的郡主,看她还有什么本事害人。”

齐胜打了个寒颤,这小皇子也太了得了,小小年纪就懂得防患于未然,若等他长大了,那还了得?

“致远说的对,你说父皇应该怎么罚那南宫郡主?”水靖有意考较致远,只笑着问道。

“哼,把她抓起来关到天牢去,也不杀她,只关她到老,不给她好衣服穿,不给她胭脂水粉,不让她梳洗,一天只给吃一顿饭,还不许人探监。”小致远气鼓鼓的叫道。有胆子害他心里在最最尊敬的姑姑,就要有承受致远怒火的准备。

“哈哈哈哈…好皇儿,你果然没让父皇失望。如今你姑夫已经将那南宫郡主打伤了,没个百十天她动弹不了,依致远的说法,咱们是现在就抓人呢还是等她养好伤再抓?”

小致远狡黠的说道:“父皇,您很有钱么?当然要等她伤好得差不多才抓起来,现在抓了还要给她治病,那可不行!”

水靖笑道:“为什么要给她治病,不管就是了!”

小致远摇头道:“不行,她若是死了,致远还怎么给姑姑出气!”

“致远想得长远,好,就依致远的话,咱们只等那南宫小蝶的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再抓人。”“齐胜,吩咐下去,命太医院只管开最好的方子,这药钱不妨多向南宫太妃要一些,早早儿让她好起来。”

齐胜微擦了擦额上的汗,这个小主子活脱脱就是个小恶魔,亏他还生得一副天使的模样,还这么小就有这么多弯弯绕的心思,长大了还了得么!

小致远忽然向齐胜甜甜一笑,叫道:“老齐公公,致远只对坏人这样哦!”齐胜大汗,这小皇子也太精灵了,真真是在他面前什么都不能想的。

“父皇,我们去看看姑姑吧,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受着惊坏,姑姑性子最弱了。”小致远一脸小大人的神情,看在水靖眼中极是有趣,不禁笑道:“好,等父皇看完这几份折子就去。”

致远乖乖的从水靖身上滑下来,跑到齐胜面前双手一张道:“抱!”

齐胜虽老,可身上的功夫好得很,只将致远架起来放到肩上,轻声道:“小皇子,老奴带您出去耍一会儿。”这主仆二人悄悄出了御书房,去耍了好一阵子,水靖才从御书房里出来,只笑问道:“车驾安排好不没有?”

齐胜忙道:“全都备下了,只得着皇上和小皇子动身。”

小致远舞着胳膊兴奋的叫道:“父皇我们快些进,我都好久没有见到姑姑了。”

水靖捏一捏小致远粉嘟嘟的小脸打趣道:“你三天前还去的,这三天也算好久么?”

致远一本正经的念道:“一日不见,如三秋兮,父皇,致远都九秋没有见到姑姑了,可想着呢!”

齐胜终于忍不住,转声偷笑,小致远却大方的叫道:“老齐公公,要笑就笑吧!”

水靖敲敲致远的脑门,又好气又好笑的说道:“不许乱用成语。”

上卷人间岁月 176擒绑匪致远扬威寻死路南府被抄

水靖并不想张扬,因此并未摆出皇帝出行的仪仗,只乘了小致远的马车出了宫门,直往北静王府赶去。

南安太妃派出的探子急急回报,南安太妃立刻将待命的心腹之人尽数派了出去,命他们于避静之处将那小皇子劫了来,务必不能伤其性命。

从皇宫到北静王府全是大路,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是以南安太妃的心腹直跟着快到了北静王府,都没有机会下手。给小皇子赶车的是林海从风堂里精选的好手,他发觉情形不对,回身低低向齐胜说了几句,齐胜回了水靖,水靖面色沉沉,怒道:“朗朗乾坤之下,竟有人敢打小皇子的主意,简直不知死活,先不去北静王府,只将车赶到七道口,让他们自己跳出来。

车夫应了一声,马鞭儿一甩转弯向七道口驶去。南安王府之人心中大喜,忙紧跟了上去。七道口是京城里极僻静的一条街,那里除了几栋废宅之外什么都没有,而且传说这里闹鬼,大日头底下也没人敢过来。

马车一进七道口,南安太妃的心腹便跳了出来将马车团团围住,人人手持利刀,看上去倒象那么回事。

“呔,你等听了,大爷手上不宽绰,特来借几个钱花花。”

风堂出身的车夫淡淡笑道:“兄弟,要多少银子,说一句,这舞刀弄棒的也不怕闪着腰。”

南安王府之人气得怪叫,挥着刀便往上砍。车厢之中,小致远趴在水靖的耳边嘀咕了几句,水靖连连点头,只紧闭着嘴不说话。小致远酝酿好了情绪,立刻放声大哭起来。南安王府之人听到哭声,断定致远就在车里,越发的起劲,奈何那车夫的一条马鞭使得出神入化,这些人竟然不能冲入马车一丈以内。南安王府之人大急,不顾一切的向前冲,拼着受了车夫一鞭,终于冲到马车之前。车夫得了齐胜的传音入秘,便放心的跃下马车,将其他人引到一旁,一条九节软钢鞭如灵蛇出洞,不过十数招便将那些南安王府的打手全都放倒,车夫将这些人的绑成一串,又将他们的面巾扯下塞入他们的口中。完成之后,车夫回头一看,不禁笑了出来。

那南安王府带头之人冲到车厢前扯下轿帘,只见当今皇上大马金刀的坐在正中,一个精灵似的小孩子坐在他的怀中,张着嘴放声大哭,可脸上一滴泪珠都没有。一个须发斑白的老太监侧坐一旁,正用怜悯的眼神看着这不知死活的南安王府手下。

“呔,你这大人听了,小爷手上不宽绰,特来借几个钱花花。”小致远将这人的语气学了个十成十,水靖面上露出宠爱的笑意,齐胜则是死命憋着,他似乎已经预见到自己将来会怎么死了,铁定是让这小主子给逗得笑死。

“呃…”南安王府之人一楞,他从来没见到这么小的孩子这样精怪,一时无语,做发呆状。

“父皇,他不会是个傻子吧,哎呀,太没意思了,好不容易绑上个绑匪还是个傻子,不好玩!”小致远失望的叫道。又冲着那绑匪道:“喂,你专业一点好不好!连句切口都不说,好不专业哦!”

水靖脸色顿时黑了下来,他竟不知道自己儿子已经连这些都懂了。只轻打了一下致远的小屁股,薄怒道:“不许胡说。”

小致远眨着无辜的大眼睛望着水靖,却让水靖生把责备的话咽了回去。

南宫王府那人才回过神来,拔腿便跑,齐胜拂尘一挥,银丝分上下两路缠住那人的颈子和腰,生把他拽了回来。

“喂,你是谁,是谁派你来绑架小爷的?”致远站了起来叉着腰大声问道。

那南安王府之人死咬着嘴不说话,小致远大叫道:“老齐公公搜他的身,要象小刘公公搜小宫女一样哦!”

水靖脸色大黑,齐胜面上顿时尴尬的不行,直恨死小刘子做事不当心,竟让这小爷看了去。而那南安王府之人听了这话,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显见得正在做剧烈的思想斗争,宫里太监的变态是尽人皆知的。想到一双瘦了吧叽恶心的要死的手在自己身上乱摸,这人便不寒而粟。

看着这人打了个哆嗦,水靖淡淡道:“说出你的幕后主使,朕可饶你一命。”

这句话立刻催垮了南安王府之人的最后一点心理防线,他扑嗵一声跪倒在地,竹筒倒豆子,痛快的将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齐胜权充录供官,细细的录了口供,又命这人画了押按了手印才呈给水靖御览。水沐看过之后沉声道:“先将他们关到天牢里去,今天去看玉儿是正经。齐胜,你去忠顺王府走一趟,只说南安太妃欲胁持致远威胁于朕,令忠顺王爷将南安王府围起来,不许走脱了一个。”

齐胜跃下车往忠顺王府里去了,水靖则带着小致远去了北静王府,虽然相信水沐有能力保护好黛玉,可是没亲眼见着,水靖总是不太放心。

到了北静王府,小致远兴奋的尖叫着扑向黛玉的小院子,水沐听到这尖叫声,急急走了出来,他一把捞住小致远的身子,小致远只在空中张牙舞爪的挥动着四肢大叫道:“姑夫放我下来姑夫放我下来…姑姑救命呀!”

雪雁春纤扶着黛玉走到门口,黛玉含笑道:“致远还小,快别闪着他。”

水沐放下致远,第一百零一次的嘱咐着:“姑姑有身孕,你可你别撞着她。”

致远翻翻白眼,觉得姑夫不是一般的罗唆,也不爱理他,只跑到黛玉的身边,抱着黛玉腿叽叽呱呱说了一通,他说得既快又清楚,不得水靖赶过来阻止,便将整件事情汇报完了。黛玉脸色顿时苍白起来,水沐大惊飞身过来抱住黛玉道:“玉儿,没事的,你看这小子活蹦乱跳的,连点儿惊吓都没受。”

水靖才走了过来便吃了水沐一记白眼,水沐一手拎起小致远,堪堪甩到水靖的怀中,恼道:“看好你的儿子。”

水靖抱着儿子笑咪咪的说道:“玉儿放心,皇兄我的身手可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还能护不了自己的儿子。”

黛玉缓了口气,低声说道:“致远还不到两岁,皇帝哥哥也太不在意了。说起来,都是我连累了致远。那南安太妃欲胁持致远,必是为了南宫小蝶之事。”

水沐忙搂着黛玉抚慰道:“玉儿,你可别多想,这事同你没关系的。”

水靖亦道:“就是,南宫小蝶谋害王妃本就是死罪一条,水王弟只重伤了她,已经给南安王府留了脸面,只她自寻死路,并不怪你的。”

致远虎着脸大声叫道:“敢对我的姑姑下黑手,致远决不放过她,姑姑,致远一定好好给你出气。”说着便扭着身子滑了下来跑到黛玉的身边。

黛玉扑哧一笑,蹲下身子点着致远的鼻头道:“等你长大了再来保护姑姑吧。”致远扭着身小小声的恳求道:“姑姑,致远今天可以跟着你睡么,父皇打呼噜的声音好响。”

水沐急道:“不行!”

黛玉看着致远可怜巴巴的小模样,却是不忍心,只笑道:“好呀。”致远听了这话,立刻欢呼着跳了起来,刚才的那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咻的飞走了,只冲进房里大叫道:“雪霏姨姨,快把致远的被褥拿出来…”

水靖无奈的摇头笑道:“我们真是太惯着他了。”

水沐可没好脸色,黛玉却笑道:“致远自小就跟着我,我听说这一个多月他睡的都不安稳,他还这么小,沐哥哥,我们再带一带他吧。”

水沐虽然心里不愿意,可是更不愿意违背黛玉的心愿,只脸臭臭的点了点头。

听到致远在房中大叫:“姑姑快来呀!”黛玉脸上泛起母性的微笑,看着水沐眼都直了,水靖也险些迷失在那笑容之中。

“嗯…王弟,咱们去议一议如何处置南安王府吧,那老虔婆着实可恨,定然不能轻饶了她。”

忠顺王府得了齐胜的信儿,立刻阴沉着脸点齐府兵,浩浩荡荡开往南安王府。南安太妃正在府里焦灼的等着,一等不来二等不来,心里便惶恐起来,只强撑着给自己打气。忽然,她听到府外好象有嘈杂的脚步声,紧接着,家院慌张的跑来回禀道:“太妃娘娘不好啦,左王爷带了好些人将我们王府围了起来。”

南安太妃心里一沉,只强道:“慌什么,去请忠顺王爷进来问个清楚就是了。”

南安太妃一面飞快的想着到底出了什么漏子,一面换了见客的大衣服。忠顺王爷一身戎装大步走进南安王府,面色黑沉的如乌铁一般。

“左王爷,为何带兵围了我们南安王府?”南安太妃强做镇定的问道。

忠顺王冷哼一声道:“你自己做的事自己清楚,南安太妃,你的太妃也做到头了。”

南安太妃脸上顿失血色,只问道:“左王爷,此话从何说起?”

忠顺王瞥了南安太妃一眼,冷声道:“南宫太妃果然是女中豪杰,连劫持皇子这种事情也做得出来,竟然还问本王,真真是可笑。”

南安太妃大惊道:“左王爷不可污蔑本太妃。好好的我去劫持小皇子做什么?”

忠顺王径在大厅里坐了,只说道:“那便要问王妃自己了。这南安王府确是要好好整治整治,也太没规矩了,这会子连杯茶都不上。”

南安太妃忙命人上茶,然后遣退了所有服侍的下人,对忠顺王道:“我素知左王爷有大声,是,我的确是命人去请小皇子,可是我没有丝毫对小皇子不利的意思,只不过想求个公道,北静王打伤小女,皇上又护着他们,小女便让他们白打了不成,若是有人这样欺负左王爷的孩子,想必左王爷出手会比我更重。”

忠顺王心里微叹,他也是做人家爹爹的,自然是能体会南安太妃的心情,可是千不该万不该,南安太妃不该把主意打到小致远身上,忠顺王自没了那纂位之心后,就变成超级护犊子的人,谁敢动他的孩子了,他就要动谁的全家,再没有什么道理可讲。

“本王怎么听说是南宫郡主企图谋害有孕在身的王妃,北王爷才愤然出手的。”忠顺王淡淡说着,正击中了南安太妃心里最虚的一点。

南宫离自外面回来,一见忠顺王府的府兵将自家王府围得水泄不通,心知不好,定然是母亲不听自己的劝,行了悖逆之事。他转身欲走,一个忠顺王府的家将偏认出他来,只上前说道:“哟,这不是南安王爷么,给王爷请安,王爷怎么到了家门口却又转身了,咱们可不是来挡着不让王爷回家的,王爷请。”

南宫离叹了口气,迈着沉重的脚步进了王府。王府大厅之上,南安太妃犹自叫道:“左王爷,我们王府可是世袭罔替的铁帽子王,便是皇上也不能抄了我们。”

忠顺王只冷笑一声,也懒得和这蠢妇多说,慢慢品着茶,等着皇上进一步的旨意。

南宫离走入大厅,神情虽然凝重,可是却透出一丝轻松,若是被抄了家,不做这个王爷,倒也能轻松一些,不用总是提心吊胆的防着母亲和妹妹又做出什么事情来。见忠顺王在堂前坐着,南宫离淡淡施礼道:“见过左王爷,请左王爷按圣上的旨意做吧,南宫离不会反抗。”

忠顺王颇为惊讶,只皱眉道:“南宫王爷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南宫点头道:“舍妹谋刺北静王妃,理当受国法制裁。”

忠顺王爷沉声道:“这只是其一,令堂派人胁持小皇子,被皇上抓了个正着,如今他们全都招认了,皇上才命本王前来。”

南宫离大惊,难以置信的瞪着南安太妃道:“母亲,你竟做出这种事情,难道你非要南宫家被诛九族才肯放手么?为了南宫小蝶一个人,陪上南宫家上上下下百多条人命,值得么?”

南安太妃几乎要疯了,只尖声叫道:“她是郡主,为了她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南宫离摇头道:“她是郡主,是你的女儿,那我呢,我不是南安王爷?不是你的儿子?我再三劝你们,你们却一意孤行,以致惹下此等滔天大祸,你对得起南宫家的列祖列宗么?”

南宫离激奋的声音传出好远,直传到了厅外的花园之中,一个在角落里发呆的苍老妇人听了南宫离的话,身子陡然一震,昏暗的眼睛亮了起来,只见她走进屋子,过了一会儿,一个身着葱绿绣兰花缎面长褙子,青菱花湖皱长裙头挽一枝青玉簪子的中年女子走了出来。

南安王府里正乱着,也没有人来阻拦她,竟让她直走进了正厅。南安太妃最先看到这个女子,顿时脸色大变,只“啊”的尖叫一声便昏了过去。

忠顺王和南宫离看向这名女子,南宫离只觉得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好似他生来就应该认识这个陌生的女子一般。

“左王爷,您还认得我么?”那女子对着忠顺王行万福礼,软软的问道。

忠顺王打量着这名绿衣女子,疑惑的问道:“你是…你是青青?”

这中年女子轻叹了一声,泪珠了从眼角滑落下来,低低道:“难道王爷还记得妾身。”

忠顺王激动的站了起来,大步走到青青面前,颤声道:“你不是已经…你怎么会在这里?”

青青凄然摇头道:“是啊,当年我们王爷和左王爷出征,一去就是半年,这半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王爷可有耐心听妾身慢慢说。”

“当年王爷出征之时妾身和王妃都有了身孕,王爷走后,王妃虽然人前对妾身极为照顾,可是在人后却死命的折磨妾身。是妾身的孩子命大,才没有掉下来,后来妾身早产,生下一个男孩。”

忠顺王本能的看了南宫离一眼,当日班师回朝便听说南安王的侧室青青难产而死,她只生下一个女婴,生下来便夭折了,难道这是当年的南安王刀偷梁换柱一手遮天?

南宫离怔怔的,他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回事。青青温柔的看着南宫离,眼里满是爱怜,忠顺王再细细打量南宫离,这才发现他的确有几分象青青,再想想南宫离素来的性子,那更是象极了青青。便问道:“后来呢?”

“王妃命人送来一碗补汤,妾身知道这汤就是那催命汤,只假装喝了下去,做出七窃流血的样子,王妃并未亲自检查,只命她的心腹将妾身丢到乱坟岗子去,妾身才捡回一条命。后来妾身听说王妃也生了一个男孩,生怕王妃对妾身的孩子不利,便装扮了,卖身到南安王府做了园丁。后来我才打听出来,原来妾身被害那一日,王妃小产了。她才将我的儿子养在身边,这一养就是近二十年。”

“你说你是我亲娘?”南宫离疑惑的问道,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震憾了,以致于他没有办法相信。

“你一吃梅子便全身痒痒,还出红点,是不是?”青青柔声问道。

南宫离一惊,急道:“你怎么知道的?”

青青轻叹一声道:“我就是这样啊,我们家里的女人都不能吃梅子,可是生下的女孩却不会有这怪毛病,只有男孩才会如此。”

忠顺王爷忙道:“确是如此,这一点我可以做证。当年南宫兄娶青青时,青青的娘亲便说过此事。”

上卷人间岁月 177雪沉冤太妃现形齐求情忠顺悔悟

“你竟然是我的亲娘?”南宫摇摇头,这消息实在来得太过震撼,他一时之间根本无法接受。

青青泪如雨下,只泣道:“孩子,你的大腿内侧有一颗朱砂痣,是水滴形的。”南宫离楞住了,这颗朱砂痣便是贴身伺候的小厮都不知道,眼前这中年女人竟然知道,看来她所言不虚。

忠顺王长叹一声道:“南宫王爷,当年本王与你父王也是交好的,我视青青如妹,青青出身不高,当时的老太妃不允她做正妃,你父王只得让她做了侧妃。当年我们从战场上归来,听得青青的死讯,我才和你父王闹僵了。老天垂怜,青青你还活着,太好了!青青,你为何不来找我?”

青青含泪道:“左大哥,我怕王妃加害我的孩子,这些年一直不敢露面,只在花园里守着,三五不时的也能看上他一眼,王爷在战场上受了伤,身子一直不好,府里所有的事情都是王妃做主,我不敢冒险呀!”

忠顺王看了看南宫离,沉声道:“南宫王爷,你还不认自己的亲娘么?”

南宫离木木的向青青跪了下去,青青扑上前抱住南宫离大哭不止,直将这二十年的委屈全都哭了出来。南宫离的泪水也落了下来,只哽咽着唤了一声:“娘!”母子两个抱头痛哭,看得一旁的忠顺王心酸不已。

哭了许久,南宫离忽然将青青推开,急道:“你不是我娘,不是,你快走!”

青青一楞,忠顺王亦是一楞,怒道:“你这不孝子,连亲娘都不认。”南宫离只痛苦的摇着头道:“你不是我娘,你快走呀!”说着转身向忠顺王磕头,艰难的说道:“王爷,左王叔,请放她走吧,她只是个下人…”

忠顺王若有所悟,凌厉的眼神缓和了下来,青青扑上前抱住南宫离大哭道:“孩子,娘不怕。”

忠顺王叹了口气道:“我会如实上奏皇上,尽力保下你们母子。”

青青急道:“左大哥,那郡主不是王爷的骨肉,王妃早就犯下七出之条,若是我说了出来,离儿能不能免罪?”

“贱人,你找死!”不知何时苏醒过来的南安太妃一听这话,面目狰狞的扑向青青,尖尖的指甲向青青脸上抓去。

南宫离扑到青青身上抱着青青就地一滚避开南安太妃,忠顺王跟着便一脚将南安太妃踢飞,直撞到厅中的柱子,又被反弹了回来。忠顺王这一脚是含恨踢出,直踢掉了南安王妃的半条命,只见她吐了一大口鲜血,怨毒的眼光死死的瞪着青青,让人不寒而粟。

“青青,你细细说来,只要那郡主不是南宫王兄的骨肉,阿离就不会有事的。”忠顺王爷对青青说着,眼睛却瞪着南安太妃,时刻防着她再爆起伤人。

“王爷回王府之后很少到王妃房中去,有一日夜间我偷偷去看离儿,却在王妃房间看到一个陌生的男子,那男子和王妃极为亲热,后来我便留了心,那男子隔上三五日就会到王妃这里过夜,一直持续了好多年。王爷回府后总是独自歇在我的房间里,有一夜王妃送了壶酒给王爷,他们就在我的房中…后来就传出王妃有喜的消息,王妃生下郡主之后,那男子又来了,我亲耳听到王妃对他说郡主不是王爷的骨肉。”

南安太妃喘息着叫道:“你这贱人胡说八道,不许你污蔑本王妃。贱人,当日我就应该将你剁了喂狗,也不会留下你的祸根!”

青青悲愤的说道:“当日你不想么,不过是因为你做孽太多小产了才顾不上处置于我。”

忠顺王狠狠瞪了一眼南安王妃,冷声道:“到底是谁的骨血,让太医一验便知。”

南安太妃顿时极为慌张的大叫道:“不行,小蝶身为郡主,你们不能这样对她!”

忠顺王却不理她,只高声道:“来人!”

一个家将小跑进来,忠顺王只说道:“速请程太医到此。”

南安太妃恨恨的剜了青青一眼,那程太医早年就曾经帮助刑部断过类似的案子,为贵人家里正过血脉。忽然,她指着南宫离大叫道:“他才不是王爷的孩子,他是你这贱人与人私通生下的孽种。”

忠顺王大喝道:“休得胡言,阿离与南宫王兄极为相象,满朝老臣们那一个不知道。”程太医很快就来了,忠顺王与他细说情形之后,程太医淡淡道:“老王爷虽然已经过世,却也有法子验出来,只是老王爷早已入土为安,这动土开坟之事…”

忠顺王道:“这好办,本王既刻去请旨,相信皇上和老王爷都想为南安王府一正血统。”

南安太妃嘶喊道:“不许,我不许你们去老王爷的骨殖。”

忠顺王理也不理南安太妃,只喝道:“来人,将南安太妃看管起来,不许四处行走。”

进了宫,忠顺王将南安王府之事细细说了一遍,水靖很是惊讶,只说道:“既然有些事,自当调查清楚,相信南安老王爷也是愿意的。今日便择时开棺吧。”

有了皇上的话,程太医取了南宫离和南宫小蝶的血去了南安老王爷的坟上。开棺之后,大家都愣住了,南宫老王爷的尸骨青黑,显然是中毒而死,忠顺王大怒,也不等验亲结果出来,飞身上马冲到南安王府,一进门便听家将来报,“王爷,那南安太妃自寻短见,属下才将她救了下来。”

忠顺王怒喝道:“想死,没这么容易!去,将她绑起来押往宗正寺,谋害王爷的罪名可不是一死便能了之的。”

进了大厅,青青和南宫离站起身来,青青问道:“左大哥,可验证了?”

忠顺王点了点头,对南宫离道:“阿离,你父王不是病死的,刚才启棺后,我见你父王的骨殖青黑,显然是中毒而死。”

听了这话,反应最强烈的是青青,她扑上前抓着忠顺王的手臂急道:“左大哥,这是真的么,王爷竟是被人毒死的,一定是她,是王妃,除了她再不会有旁人。”

忠顺王点了点头道:“青妹,你放心,南宫王兄的仇我一定为你报,阿离,南宫小蝶的确不是你的妹妹,你们两个并无半点血缘关系。你才是南宫王兄嫡亲的血脉。”

南宫离摇了摇头,一日之间,他的整个世界都崩塌了,想起过往的种种,南宫离现在终于明白了。为何南安太妃事事顺着南宫小蝶,自己只要不顺着她的意思,南安太妃便大加责骂,原来她根本不是自己的亲娘,只有南宫小蝶才是她的心头肉。

“阿离,不要难过了,她们母女犯下滔天大罪,幸而有青妹说出真相,南安王府才有保全下来的机会,当今皇上不是狠心之人,你一向又与北静王爷交好,朝中也没有什么政敌,会平安过去的。”

南宫离向忠顺王深深拜下道:“左王叔,小侄以往多有失礼之处,请左王叔宽恕。”

忠顺王笑道:“都过去了,以前是本王误会了南宫王兄,以番能为南宫王兄报仇,也可稍减我心中的内疚之情。阿离,你且在家里等着,我就这去皇上那里为你求情。你可有信得过的家人,打发他去找北静王爷和王妃,他们夫妻在皇上那里比我有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