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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淡笑道:“哦,看不真切也是有的,那么说本宫只能听你们三人的话喽,你说是清儿玉儿推倒了你,可清儿玉儿却说是你强拉玉儿,自己失足摔了,这又没别人看的真切,贾妃,本宫凭什么只相信你呢?”

元春急道:“娘娘,臣妾来时的模样您都看到的!”

皇后讥讽的笑道:“就算依之言,玉儿清儿将你推倒,最多让你衣衫沾尘,如何还能头发凌乱衣衫破损,你看着不象是被推倒,却象是被人扯乱了头发撕破了衣衫,这与你自己的话也不符呀!”

元春楞住,再没想到自己弄巧成拙,看到皇后眼中射出冷冷的眼光,她吓得跪伏到地上,哭道:“实是潞王同林县主推到妾身,妾身受了惊吓,才又了两跤。”

皇后一听这话,挑眉笑道:“原来如此,来人,将伺候贾妃的人全都砍了,如此没用的奴才,留着做甚。”

元春吓的大叫起来:“不不不,这与她们无关的!”

皇后冷冷笑道:“怎么无关,居然连个人都不会伺候了,这么多人看着贾妃摔了又摔,还留着她们做什么。贾妃放心,杀了她们本宫自会派好的给你。”

元春颓然伏在地上,知道自己输定了,她抬起头看着皇后,一字一字说道:“皇后娘娘,妾身原以为您是最公正严明的,所以才不顾潞王是养在你这里,来向娘娘回禀真情,不想娘娘竟如此护短,妾身无话可说。”

就在这时,刚才皇后派去杀抱琴等人的侍卫前来回禀道:“禀皇后娘娘,贾娘娘的近侍有话要说。”

皇后淡笑道:“既是有话,便让他们进来说吧。”

少时抱琴同几个宫女太监连滚带爬的扑了进来,几人一进殿便磕头如捣蒜,都叫道:“娘娘饶命呀,奴(才)婢愿从实招来。”说着几人抢着将刚才发生的一切都说了出来,实了抱琴,其他的人唯恐自己说得慢一慢,被别人抢了机会。

等大家七嘴八舌的说完,皇后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贾妃,你可知罪?”

元春瘫软在地,哀声道:“臣妾知罪,臣妾惦着家中父母受难,才想了这个馊主意,也是一片孝心,求娘娘看在臣妾伺候皇上娘娘尽心尽力的份上,饶了臣妾一回吧!”

皇后淡淡一笑道:“来人,将贾妃送回凤藻宫,收其绿头牌,无谕不得擅出,待本宫请下圣旨,再来处置。”

元春大惊失色,连声哀求道:“娘娘,臣妾知罪,娘娘饶了臣妾吧…”皇后将手一挥,便有人上来将元春拉了出去,元春没想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非但不能陷害到黛玉,反而让自己失去了侍寝的机会,如此一来,自己还有什么机会。她看着黛玉尖声叫道:“林妹妹,我一时迷了心窍,看在姑妈的份上,你向皇后娘娘求个情吧!”

黛玉原本坐在一旁,什么话都没说的,可是听到元春竟然提着自己的娘亲要自己求情,黛玉生气了。她站起来面沉如寒霜,冷声道:“贾娘娘可是记错了,原本黛玉于你两不相干,你强拉黛玉不成便来诬陷,万幸皇后娘娘圣明,才没让黛玉蒙了冤屈,如今你还好意思要我为你说好话,凭什么呢,难道黛玉是那面人不成,由着你捏扁搓圆,贾娘娘,你太过份了!”

说着黛玉向皇后一跪,脆声道:“臣女求皇后娘娘禀公处置此事,也好警示后宫,原潞王与臣女的清白。”

元春实在想不到黛玉竟然会这样说,她惊的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道林妹妹,你…你…竟不念一丝亲情么?”

黛玉回头冷笑道:“亲情?你们都只会用亲情来拿捏我,打量我父母双亡,最盼的便是亲情么?哼,这种裹着亲情之名,以利用陷害为实的亲情,黛玉不稀罕!”

黛玉话音刚落,水清便跳起来叫道:“好,玉儿姐姐说的好!”皇后嗔怪的看了水清一眼,复又温柔的看向黛玉,微笑道:“玉儿过来,有姨妈疼你。”

元春听了这话,彻底死心了,她心里直悔自己没搞清楚状况便出招,以致于赔了夫人又折兵,这会子,元春心里便只想着怎么样逃过此劫了。

看着元春被押了出去,黛玉眼中含泪,轻声道:“他们心里更本没把我当成亲人,如何还想以亲情来挟制于我!”

第61章深宫夜阑人不静贾府事乱波连波

皇后搂着黛玉柔声道:“玉儿别伤心了,你还有我们呢,我们虽无血脉之亲,可是你在我的心里,比自己女儿还要亲些,好孩子,快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也是我大意了,你初来宫中,清儿又是个扭性子,身边断断不要人的,我应该拨几个人照应你才是。”

黛玉忙摇头道:“姨妈,您快别这样说,你已经对玉儿百般照顾了,是玉儿自己不谨慎,给您添了麻烦。”

皇后拍着黛玉笑道:“傻孩子,是贾妃生事,与你不相干的。映霞,日后你跟着玉儿吧,视她如视我一般。我若有想不到的,你便替我多照顾着,断断不许让她再受了委屈。”

映霞是个爱笑的姑娘,自小跟着皇后,最是忠心不过的,听了皇后的吩咐,她忙上前向黛玉行礼,笑道:“奴婢拜见主子。”

黛玉离座扶起映霞,笑称道:“映霞姐姐快别如此,真折煞黛玉了。”的确,单论品级,映霞是四品女官,倒比黛玉高上一阶。她又是皇后的亲信,因此不论哪宫的主子,都要高看映霞一眼,有映霞在黛玉身边,凭是谁再想找黛玉的事,都要掂量掂量。

“母后,我听说贾妃找小师妹的事,可真有此事?”太子水沏一边高声喊着,一面大步走了进来。

皇后微微一笑道:“你的耳报神倒是灵通,是有这事,我刚刚已经罚贾妃闭门思过,再等候你父皇的旨意圣栽。”

水沏听了这话,快步走到黛玉面前安抚道:“小师妹,你可受着惊吓了不成,都是做师兄的不是,没照顾好你。”

水沏多见了几回黛玉,总算是不会再一看到黛玉便怔怔的发呆了,说话也有条理了许多,他正常起来,黛玉便也不会觉得太子唐突,便浅笑道:“这事实在与太子殿下不相干的,您可别这么说。”

皇后听到黛玉总是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的叫着,便拍着黛玉的手笑道:“玉儿呀,你别这么生分,沏儿师从于你父亲,你叫他师兄或是哥哥都行,别总是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的,听着让人不舒服,我们心里都当你是自家人,你可不能外道才是。”

水沏听了皇后的话,开心的直点头道:“就是这话,小师妹,太子殿下是给外人称呼的,我们是自己人,再不必如此。”

黛玉见水沏眼巴巴的望着自己,心里不由一软,低头轻声唤道:“沏师兄。”

水沏听了这一声轻唤,美得简直找不着北了,连连点头道:“嗳嗳!”

看着水沏这傻兮兮的模样,皇后心里偷乐,水清却嘟着嘴不高兴的叫道:“太子哥哥!”水沏走到水清身边,蹲下来抚着水清的头笑道:“清儿,你很棒哦,我听说是你保护了玉儿姐姐。”

水清就是小孩子性格,一见水沏对自己还是象以前那样,没不理自己,便攀着水沏的颈子叫道:“太子哥哥,玉儿姐姐也好厉害哦,贾妃那么凶,她一点都不怕。”

水沏自然而然的抱起水清笑道:“那是自然。你玉儿姐姐可是世代清贵,天生便有高贵之气,怎么会怕那贾妃。”

黛玉让水沏水清夸得不好意思,垂头偎在皇后怀中,娇羞的轻声道:“姨妈,他们打趣我。”

皇后因没生养过女儿,因此特别喜欢女孩儿,见黛玉娇羞不胜,心里越发的怜惜黛玉,只搂紧了黛玉笑道:“他们兄弟都是实心实性,最不会说假话的,我看他们说的很是。”黛玉娇俏的轻笑道:“姨妈,您再打趣玉儿,玉儿可不依。”

“是谁在打趣玉儿?”一声洪亮的声音传了过来,只见当今皇上龙行虎步,大步流星了走了进来。

大家忙离座见礼,皇上笑着虚扶道:“都起来吧。”说着便走到上座坐了下来,等大家都坐好了,皇上对黛玉笑道:“玉儿,贾妃的事情朕定会从重处理。”

黛玉跪下轻声道:“皇上,黛玉只求您禀公而断,万不要为了臣女坏了法纪。”

皇上点头微笑道:“好,玉儿你果然有如海遗风,就依你,禀公而断。”见黛玉并没有顺着自己的话要求自己从重处治贾元春,皇上反觉得更加喜欢,更是看中黛玉做自己的儿媳妇。不过黛玉现在年纪小,皇上也怕说早了吓着黛玉,何况自己又曾亲笔许下让黛玉自择夫婿,因此更不好多说什么,只盼着自己的儿子争气,能早些得到黛玉的芳心。

水溶得到消息比较晚,等他赶到坤宁宫,只见帝后二人同水沏水清还有黛玉,正其乐融融的谈笑甚欢,水溶忽然觉得自己被排斥了,心里生出一种异样的感受。

元春被关在凤藻宫里,想到自己就这么被关了起来,不许出宫门一步,也见不到皇上,这可如何是好。抱琴端着茶走进来,见元春在屋子里团团转,忙放下茶杯上前劝道:“娘娘别急,且放宽心些,您是娘娘,皇上皇后总不能为个外人真定您的罪,不过是给林姑娘几分面子罢了,奴婢想过上几日便会没事了。”

元春烦燥的恼道:“你这是什么话,若是只给那个死丫头面子,何必要禁我的足,还收了我的绿头牌,不许我侍寝。你不是外人,我也不怕你知道,若非是每月按例的一次,我再不能去伺候皇上的,没了绿头牌,连这一次都没有了,我如何还能怀上龙胎,在这后宫之中没有孩子,我还能指望什么?”

抱琴无言的点了点头,元春的境况如何,她心里最明白,虽然她不明白元春为何忽然被封为贵妃,可是她知道,自元春受封之后,越发不得皇上的心意了。

抱琴忽然想着昨日贾府送来慧纹之时传的话,便忙说道:“娘娘,咱们家如今已经将三姑娘许给丽妃娘娘的胞弟,何不求丽妃娘娘为您求个情?”

元春点了点头,又摇头道:“凤藻宫里没有人能出去,可怎么办?”

抱琴忙道:“娘娘放心,等到夜里奴婢就偷偷潜出宫去求丽妃,您先宽宽心,喝杯茶吧。”元春感激的看着抱琴,抓着她的手道:“抱琴,如今我只有你了,日后我若能东山再起,绝不会辜负你的。”

抱琴摇头道:“娘娘,您千万别这么说,您对奴婢一家恩比天高,奴婢粉身碎骨也无法报答一二。”

元春拉着抱琴的手,感动的流泪道:“抱琴,好妹妹!”主仆二人抱成一团,倒比别的时候亲近了许多。

入夜之后,抱琴果然偷偷潜离凤藻宫,去了丽妃的钟秀宫。白日里丽妃的父亲已经将同贾家结亲之事全都告诉了丽妃,丽妃正欢喜着,贾府世代公侯,门第比她们刘家高多了,那贾元春又是贵妃,虽然不是很得宠,可是到底名份不低,虽然是被皇后禁了足,不过也不是什么重罚,想来过几日便能解禁的,到时便要去好好亲近才是。丽妃正高兴着,她的贴身侍女忽然轻手轻脚的走进来,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丽妃笑道:“带她过来吧。”

侍女出去将抱琴带来,抱琴忙跪下请安,丽妃笑着免了,方和气的问道:“你这么晚过来,可是贾贵妃娘娘有什么事么?”

抱琴忙笑道:“我们娘娘的亲妹子同娘娘的胞弟定了亲,便是一家人了,娘娘原想亲自来的,只是…所以娘娘命奴婢先送来一对白玉玲珑凤钗,以示通家之好。”说着,抱琴便捧上一只精巧的小盒子,丽妃拿过去打开,只见里面有一对晶润光华泛着宝光的羊脂白玉凤钗,丽妃家底原就不厚,又是新得宠,所以并没有太多贵重首饰,见了这对稀罕的凤钗,自然是看到眼中便拔不出来,只拿着盒子笑道:“都是一家人了,贵妃娘娘还如此客气。”抱琴细心看了丽妃的神色,心中有了数,便笑道:“我们娘娘说还有几件东西要送于刘娘娘的,只是如今娘娘出来不便,只能等我们娘娘方便了才能送来了。”

丽妃一听这话,心里火热火热的,看这对羊脂白玉凤钗便知道其他的礼物差不了,为了礼物,也得想法子去求个情,好早些得到那些礼物。“你回去告诉贵妃娘娘,让她不要担心,只要皇上招我侍寝,我一定为你家娘娘美言的。”丽妃想着那些礼物便不由的开心,很大方的对抱琴说道。

抱琴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便悄悄回了凤藻宫,向元春细细说了一通,元春心里暗自庆幸自己有眼光,结下了丽妃家这么亲事。

抱琴回到凤藻宫之后,黑暗之中走出来两个人,其中一人看着凤藻宫嘲讽的笑道:“贾元春果然按捺不住了,也好,倒要看看能还能牵出什么人来,沏儿,你记住,打蛇要打七寸,除非能一招毙敌,否则不要惊动敌人。”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皇上和当今太子。

“儿臣一定牢记父皇教诲。父皇放心,儿臣只抓了贾王氏,将她关而不审,好钓大鱼。”水沏信心满满,意气风发的说道。

皇上拍了拍水沏的肩笑道:“沏儿,你做得很好。可要记住一条,莫要让人有机可乘,那贾王氏要看牢才是。”

水沏点头道是,儿臣明白。”父子二人边说边隐于黑暗之中,皇宫里的沉沉黑夜之中,不知还藏了多少见不得人之事。

贾府里如今乱得紧,赵姨娘虽然位卑人轻,贾府也尽力去封锁赵姨娘之死的真相,可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只不过一夜之间,贾府上下人人都知道赵姨娘是被贾政踢死的,死的时候她腹中还有个孩子。这是一尸两命呀!赵姨娘的死却对贾府里的下人们震动极大,一时间人心动荡,特别是那些还盼着做姨娘的小丫环们,更是心意顿变,平日里看到小爷们个个争着上前,如今则是能躲多远便躲多远的,便是一向最有人气的宝玉,也吃瘪的紧。

贾政自踢死赵姨娘后,便将自己关到书房之中,再不肯出门,贾母这会子也没心思去理他,光是应付贾赦要求分家的事,已经让她头大不堪了。贾府里唯一高兴的人就是贾赦,他每曰里带着人耀武扬威,气焰高涨的不得了,就差着带人明抢贾母的房子了。贾珍自然不会理荣国府这边的烂事,他正趁着乱,抓紧机会追查秦可卿到底是怎么死的。荣国府里只有凤姐勉力上下支应着,看到府中一派颓败,凤姐心里不是个滋味,好在她已经要贾琏偷偷开了小铺子,日后便是贾家彻底败了,凤姐与相信自己这一小家能好好的活下去。

贾府与刘府结亲,自然会有人上门道贺,凤姐一个应付不来,再三求了李纨,李纨无奈,只得帮着凤姐招呼宾客,正在摆酒之时,门上忽然传来大吵大闹之声,只听得一个粗鲁的男声吼道:“丧天良的贾家,还我姐姐命来…”

凤姐皱了皱眉,忙陪笑道:“许是什么混人闹事认错了地方,平儿,叫兴儿旺儿去看看,别冲撞了今日的好事。”

兴儿旺儿得令,忙跑到大门口去瞧,只见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身着重孝,腰间扎着一条麻绳,正又吼又哭,闹得不可开交。兴儿跑上前一瞧,便笑道:“哟,这不是赵舅爷么,您老今儿怎么来了?快消消气,我们兄弟请您喝酒去。”那闹事之人不是别人,正是赵姨娘的同胞兄弟,名唤赵国基。他虽是混人,平日里惹事生非,可是亲姐姐不明不白的死的,他这做兄弟也不能答应,因此才到贾府门上大闹了起来。

“滚,你们俩个算什么东西,叫你们老爷出来,还我姐姐一个公道。我可怜的姐姐呀,你死的不明不白,做兄弟的一定要给你讨个说法…”

旺儿见赵国基越劝越闹便一把将他强拉到旁边低声道:“赵舅爷,您不就是想要银子么,开个数我们去回,何苦在这里闹,闹大了您什么都捞不着。”

赵国基仍是不依,可声音却小了些,旺儿一见有门,便拉着他道:“赵舅爷请到里面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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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国基正要迈步进门,却见里面跑出来一个人,他拉着赵国基便跑,赵国基身不由已,被拉着跑出去好远。旺儿原就想息事宁人,见有人拉着赵国基跑开了,便也懒得多事,甚至不去细看是谁拉着赵国基跑出去的。只进门说是将人打发了,凤姐也不疑有他,仍旧招呼客人去了。

赵国基被人拉着跑过一条街,跑到了一个背静的小巷子里,那人才叫道:“舅舅。”

赵国基喘顺了气,惊叫道:“环哥儿,怎么是你,你拉我跑到这里做什么?”

贾环抱住赵国基,大哭道:“舅舅,我娘死的好惨!”

赵国基原还不知道赵姨娘之死的真相,听贾环这么一哭,立刻瞪大了眼睛叫道:“环哥儿你先别哭,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贾环一头哭一头说,将赵姨娘被贾政踢死之事尽数说了一回。赵国基气得跳着脚大叫道:“这还了得,环哥儿,我们不能便宜了贾家,你听我说,我们这就去写状子告贾家,你们府里的二太太已经被关起来了,到现在也没个说法,不如再去添把火…”

贾环只恨贾政害死赵姨娘,听了自己舅舅的话,也不多想,便同赵国基去寻纸笔,飞快的写了状子,便直往衙门而去。拿起登闻鼓咚咚咚敲个不停。衙门里的官员还没出来,倒先惊动了从衙门前路过的冯紫英。冯紫英一看到是贾环在敲鼓,便上前笑道:“贾环兄弟,你要告状?”

贾环一看是冯紫英,知道他和宝玉交好,忙掩饰道:“不不不,我不告状。”

冯紫英已经看到贾环怀中露出的状纸一角,便笑道:“贾环兄弟,你不告状敲什么登闻鼓,你可知敲这鼓而无状可告,是要重打八十大板的。”

贾环吓得手一抖,鼓棰便掉在了地上,贾环忙摇手道:“我要告状!”

冯紫英笑道:“哦,环兄弟你要告谁?可要做哥哥的帮忙?”

贾环吱吱唔唔说不出来,冯紫英看到衙差们已经跑出来了,便笑道:“环兄弟,若要我帮忙,便来冯府找我。”说完便笑着走开了。转过街角,冯紫英便悄悄来到衙门后墙,轻轻一跃便跳了进去,他潜到大堂旁边听了一阵子,听得他双眉锁起,一挺身站了出来,大声喝道:“东宫侍卫办差,闲杂人等回避。”

冯紫英一声大叫,吓坏了一堂人。此时堂上问案之人不是别人,正是贾雨村,他与贾家联了宗,是贾府正经八百的亲戚。接了贾环状告贾政的状子,他正想着如何替贾政遮掩,还没想出好法子便被冯紫英叫破了。

“太子如今执掌宗正寺,贾家仍皇亲贵戚,此案当由宗正寺处置,贾大人,请将状纸和告状之人移交于宗正寺。”冯紫英手举东宫令牌,毫不客气的说道,他怕迟了贾环便会被害,到时便被动了。

第62章宗正寺夫妻团聚梨香院母女失算

贾雨村不敢不听冯紫英的话,只得将贾环连同状纸都交于冯紫英带走。贾环胆颤心惊的跟着冯紫英出了衙门大门,怯生生的叫道:“冯大爷,我不告了!”

冯紫英见贾环一脸的惊慌,便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便笑道:“环兄弟你别怕,我虽与你哥哥有些交情,可公是公私是私,冯大哥绝对不会因公废私的,你放心吧。”

贾环不信,瞪大眼睛叫道:“哼,你骗我,把状纸还我,我不告了!”说着便劈手去抢冯紫英手中的状纸,可那冯紫英有一身的好本领,又怎么能让贾环抢了状纸,见贾环实在呱噪,冯紫英懒得与他多说,一记手刀直接将贾环劈昏,长臂一伸将贾环拦腰抱起,丢到他的马背上,然后纵身上马,飞快的向宗正寺奔去。

冯紫英走后,贾雨村忙换了便服,悄悄从角门出去,飞快的跑到贾府去了。贾政强打着精神见了贾雨村,一听说贾环将自己告了,贾政又急又气又怒,险些儿背过气去,贾雨村自进了贾府之门便见见下人们神情不比从前,此时又看到贾政那藏不住的惊慌之意,不禁心中暗悔来得太莽撞,都没有看清形势,忙起身道:“请族叔早做决断,愚侄告退。”贾政也没有心思虚留,强笑道:“多谢贤侄通报信息,日后定当重谢。”

贾雨村一走,贾政便急忙去找贾母,贾母正因宫中没有传出消息而心烦,一听贾政说贾环将贾府告下了,气得七窍生烟,指着贾政骂道:“这就是你养的好儿子,还不快拿了回来打死!”

贾政惨然道:“母亲,他已经被带进宗正寺,怎么还能拿他回来?我们贾家真是气数尽了…”

贾政话未说完,只听啪的一记耳光便打到了他的脸上,贾母颤抖着手道:“你…你…你这不中用的胡涂东西,放你娘的狗屁,那小王八蛋以子告父,不论告的是否属实他都要先受八十大棍,你还不去打点打点,只要打死了他,看还告什么?”

贾政身子一颤道:“母亲,他到底是我的儿子。”

贾母气道:“哼,这种状告自己老子的儿子,不要也罢。舍了他一个保住全家,也算贾家没白养他这几年。”

贾政不敢再说什么,只得垂头称是,退出贾母的房间。贾母浑身垮了下来,两行老泪从混浊的眼中流出,她无力的靠着床背颤声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贾政出了门,四顾之下,发现竟然无人可用,只觉得心中一片茫然。忽然见宝玉的长随李贵从外面跑来,他便沉声道:“李贵,你过来。”

李贵因跟的是宝玉,平日里没少被贾政责骂,如今一见贾政叫他,吓得扑嗵一声跪倒在地下,没口子叫道:“回老爷的话,二爷如今长进多了,每日只在房中念书,一步也没有出门…”

贾政皱眉道:“谁问你这个?你速去找琏二爷来书房见我。”

李贵一听不是为了宝玉的事,一颗心才落回肚中,忙磕了个头便跑去找贾琏。

冯紫英将被打晕的贾环带到宗正寺,见贾环虽然仍是昏迷着,可眼皮子却微微颤动,冯紫英知道贾环已经醒来,便故意大声道:“呀,看来是用力过头了,得去寻些冰水来泼上一泼,许能醒来。”说完便转身出门,只在门外偷看。

大冬天里被浇上冰水,那滋味可不好受,贾环慌忙睁开眼睛跳将起来,就想偷偷溜走。

冯紫英立刻从门外闯进门,哈哈笑道:“贾环兄弟,你果然醒了。”

贾环一见冯紫英,便哭丧着脸道:“冯大哥,我不告状了还不行么?”

冯紫英气道:“你这傻子,那贾雨村是你贾家宗亲,你偏到他的府衙去告,如今我救你一命,带你到能告的通的地方,你如何却又不告了。我也不怕告诉你实话,我们前脚一步,那贾雨村便去了你家中通风报信,若非我早一步将你救回来,你的小命便完蛋了。”

贾环傻呆呆的定住了,想了一会儿,他拉着冯紫英道:“冯大哥,你真的能帮我?”冯紫英笑道:“只要你的状子属实,太子殿下自然会为你和你娘做主。”

贾环虽然顽劣,可是他自小受人欺负,最擅长的便是看人眼色,他见冯紫英言之凿凿,又想着自己什么都没有,也没什么值得冯紫英来骗的,便扑嗵一声跪下来道:“冯大哥,我状子里所言句句实情,求太子殿下和冯大哥为我娘做主。”

冯紫英点头道:“好,贾环兄弟你先起来,这事太子殿下一定会查到底的,我看你身子单薄,定然吃不消八十大棍,我需得为你谋个法子,让你熬过八十大棍才是。”

贾环一听八十大棍,吓坏了,他慌忙拉着冯紫英叫道:“冯大哥,我是告状的,如何还要打我?”

冯紫英摇了摇头,心道贾家也太不把庶出的小爷当爷看待,看那状子写的歪七扭八,如今连朝庭一些基本法度都不懂,真不知这贾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拍着贾环和气的笑道:“环兄弟,你告的是你父亲,有违孝道,所以在告状之前需先受八十大棍以做惩戒,若非我去的快,贾雨村那八十大棍岂不活活打死你。”

贾环惊得跌坐在地上,喃喃道:“还有这等事?”

冯紫英蹲下来拍着贾环的肩笑道:“不过你现在是在宗正寺里,我担保这八十大棍只是些皮肉之苦,断断不会要了你的性命。”

贾环听了这话,心里也不敢信实了,只疑惑的看着冯紫英。冯紫英笑了笑,将他从地上拉起来说道:“环兄弟,你放心在这里住下,到了过堂的日子我会亲自来找你。”

安顿好贾环,冯紫英忙带着他的状纸去回禀太子,水沏接过状纸看罢,气得一掌击向身边的几案,将那黄花梨木的书案拍得粉碎。“紫英,速去贾府捉拿贾政,本王要立刻审理此安”

冯紫英应声道:“是,属下立刻去拿贾政。”

贾政坐在书房里一等贾琏不来二等贾琏不来,正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忽听小厮在外面惊慌的叫道:“二老爷,宗正寺又派人来了!”

贾政心里一沉,忙出门喝道:“慌什么,将人请到偏厅去就是。”

小厮忙去张罗,贾政急忙换了见客的衣衫去偏厅会客,他一见冯紫英,不由皱眉道:“怎么又是你?”

冯紫英将手中的火签一亮,板着脸道:“政公恕罪,紫英奉命来请政公回去过堂审案。”贾政一听这话,拍桌怒道:“胡闹,我是国家重臣,岂容你黄口小儿在此胡乱,看在和你父亲的交情上,我不怪你,你快与我出去。”

冯紫英气乐了,嘿嘿笑道:“贾大人,您可看到了,这是宗正寺的火签,宗正寺接了令公子状告你虐杀侍妾,一尸二命之事,今特来拿你过堂。来人,将贾政锁了,拿回去。”从冯紫英身后扑出两个彪形大汉,两人如老鹰抓小鸡一般,一个扭住贾政双手,另一个掏出黑沉沉的锁链二话不便将贾政连头带颈子锁拿了起来。贾政气得满脸通红,大叫道:“冯紫英,你大胆,擅拿朝庭大臣,你要造反不成?”

冯紫英冷哼一声,喝道:“与我堵上嘴。”贾政左边一人立刻猛拳击向贾政的腹部,贾政吃疼啊的叫了一声,那人正好将一枚铁核桃塞到贾政的口中,噎得贾政眼泪直流,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冯紫英看着贾政冷笑一下,哼道:“我们走。”

冯紫英得了太子之令,成心让贾家丢人现眼,因此便将锁链放得长长的,让两个大汉在前面拽着,如同牵着狗链一般。贾政羞愤难当,直想一头撞死了事。

贾赦正在自己的小院里喝酒作乐,忽听下人来报了贾政之事,贾赦先是忘形一笑,然后又假意皱眉道:“竟有此等事情,来呀,快随我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贾母正歇着,忽然见周姨娘的小丫头小喜哭着跑进来,大叫道:“老太太不好了,宗正寺又来抓人了,他们要抓老爷!”

贾母惊得弹坐起来,自言自语道:“竟然来得如此之快!”

鸳鸯忙跑过来将一件衣衫披在贾母身上,温言道:“老太太别急,想法子要紧。”

贾母点头道:“你说的对,快去叫凤丫头过来。鸳鸯,你叫赖升速取银两打点,莫让二老爷受了委屈。”

鸳鸯答应一声,自去办理,贾母想了想,摇头叹道:“难道真要如此不成?”猛一抬头,见小喜还跪在一旁,便喝道:“你还不出去?”将小喜撵了出去,贾母自去关了房门,从床头暗格中取出一只精巧的火箭,抚弄再三之后,贾母拿着火箭推开后窗,用火镰点燃火箭,向空中发射出去。

宁国府里一个老苍头正躺在干草堆上,嘴里骂骂咧咧个不停,旁边的小厮也不敢惹他,都躲的远远的。这老苍头正骂着,耳畔忽然听到一声尖啸,他猛睁开总显得混花的双眼,凌利的目光直盯着那淡淡的烟花,点了点头。

不论贾府做了什么样的努力,都不能改变贾政被抓的命运。冯紫英押着贾政直接往大牢里去,贾政急得想说话,奈何嘴里还有个铁挖瘩,怎能说的出来,男监与女监相隔不远,女监里的王夫人正无精打采的扒着牢门,忽然看到贾政被押着进来,她急的大叫道:“老爷,老爷…您怎么也被抓起来了…”

贾政抬眼看向女监,想要叹口气都叹不出来,冯紫英讥讽笑道:“政公在此夫妻团聚,倒是可喜可贺!”

贾政羞愤欲死,只是手被绑口被堵,那里还能死得成。王夫人原还指望着贾家能救自己,可是见贾政都被五花大绑的拿了来,便死了心,就地一坐便号淘大哭起来。

冯紫英将贾政关押起来,命人取了他口中的铁挖瘩,淡淡道:“政公若是有力气,便只管叫吧。不过看在令郎的面上,倒要提醒政公一句,但凡做牢头的,可没一个好脾气,这里的牢头更是如此。”

贾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无力的倒在草堆上,不知还会有什么折辱在等着自己。

贾家里乱成一团,住在梨香院里的薛家自然不会不知道,薛蟠急吼吼的叫道:“妈,妹子,这贾府再不能住了,咱们赶紧走吧。”

薛姨妈抓着薛蟠问道:“蟠儿,贾家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薛蟠急道:“先是姨妈被抓了,我就说要走,妈和妹子偏不听,非要留下,说什么有娘娘做靠山,姨妈一定会平安无事的,此时我们若是走了,日后岂不是无法面对姨妈。可现在呢,连姨丈也被人抓走了,也是宗正寺来抓的人,依我说,咱们住在贾家,是因为姨妈这一层亲戚关系,如今姨妈姨丈都被抓了,咱们再住下去便太不知趣了,还不如自己离开,也省得让人撵上门来丢人现眼。”

薛姨太太惊道:“怎么,你姨丈也被抓了,为什么?”

薛蟠急道:“听说是贾环在宗正寺告了姨丈,他告姨丈杀妾灭子。”

薛姨太太气得骂道:“姐姐早就说那小王八羔子是个白眼狼,果然不假,竟然将自己亲爹都告了,简直没有人伦天理,这该雷劈的遭瘟王八蛋…”

薛宝钗双眉紧锁,忽然说了一句题外之话,她只说道:“哥哥,这事你可曾说于道长?”薛蟠一楞,直不楞登的说道:“说与他做什么?”

薛宝钗气道:“哥你先去说于道长,看道长怎么说。”

薛蟠素来听自己妹子的话,当下便点头道:“好,我这就去说,妈,妹子,你们快打发人收拾起来,回头咱们就回家去。”薛蟠说着便跑了出来。薛姨太太看着宝钗道:“钗儿,你看我们怎么办?”

宝钗想了一会子,说道:“妈,这几日咱们虽然没出去,可风言风雨也传进来一些,听说这一切都是因为贾家得罪了林丫头,看来我们还是小看了林丫头。不过贾家出了一位贵妃娘娘,也是数一数二的权贵之门,便是为了皇家的脸面,我想也不会将贾家怎么样的,最多是罚俸降爵罢了,可只要娘娘有了身子,贾家复起便指日可待,妈,咱们既然送了娘娘那密药,便不能做亏本的生意,依女儿之见,我们应该与贾家站在一起,贾家此时正乱,想来上门的少看笑话的多,不如我们上门去慰藉一二,只要娘娘得势,咱们家的发达便在眼前了。”薛姨妈点头道:“我的儿,你说的有理,咱们家和你姨妈还有娘娘,总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我们不帮衬着,谁又来帮衬着。这样吧,钗儿,你这就陪我去看看老太太,看看有什么要我们帮忙的,若是能帮上一二,日后贾家复起,必不能忘了我们的好处。”

薛蟠从那灭石道长处回来,见薛姨妈同薛宝钗一点儿东西都没有收拾,便急急叫道:“怎么还不收拾东西?”

薛姨妈笑道:“蟠儿呀,你姨妈与我们可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当日你吃了官司,还是他们帮着了结的,咱们这会子就走,太不讲道义了,不如我们去帮衬一二,一则还了这个情,二来,日后贾家复起,也有个见面的余地。”

宝钗见薛蟠一脑门子的不答应,忙说道:“哥哥,道长说了些什么?”

薛蟠是个混人,肚子里没什么弯弯绕儿,便直说道:“道长问清了林姑娘的家,只说随我们怎么样,只要答应他的事情不变就成。然后他就走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宝钗点了点头,走到薛蟠身边笑道:“哥,你在家里歇了好些日子,也当去铺子里看看,咱们家还指着你呢,家里的事情有妈和妹妹,你便不用操心了。”

薛蟠素来信服宝钗,听宝钗这么一说,便点头道:“既然妈和妹妹都不愿走,那便留下好了。”

将薛蟠打发出去,宝钗对薛姨太太道:“妈,咱们也有两三日不曾去老太太哪里了,这会儿便一起过去看看吧,姨丈刚被抓去,老太太一定慌乱的很,咱们这会子去,最合适不过。”薛王氏点头道:“好,咱们这就去。”

薛氏母女二人梳妆打扮过了,各带着一个小丫头便往贾母房走去。路过花径之时她们忽然听到花墙之外有人低泣,薛姨妈皱眉道:“姐姐被抓,这府里规矩也乱了。”

宝钗笑道:“妈,这是姨妈的家事,咱们也不好问的,许是哪房里的小丫头受了委屈偷偷的哭罢。”

薛姨太太点了点头,母女二人仍往上房走去。

花墙之内,偷偷哭泣之人正是探春,她面上虽然对与傻子刘晋的亲事不反对,可心里怎么能情愿,而且为了这亲事,赵姨娘还断送了性命,她不敢在人前哭泣,只能背地里偷哭。此时的她,还不知道贾政已被贾环告了,已然被锁拿到宗正寺去了。想着赵姨娘临死之时的话,探春便生出去寻黛玉求救的心思。

第63章托家事钗探协理探贾环姐弟反目

探春正哭着,忽听侍书的喊声传来:“姑娘,姑娘…”探春听侍书叫的急,忙擦了眼泪从暗处出来,扬手道:“我在这里。”

侍书慌忙奔过来,急急叫道:“姑娘,大事不好啦!”

探春皱眉道:“出了什么事?”

侍书急道:“姑娘,刚才宗正寺的人把老爷抓走了,说是三爷将老爷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