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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沏指着乌里雅腰间的荷包道:“那是我的荷包,你的手下偷了交给你,我看的一清二楚。”

乌里雅拽出荷包,气道:“那人丢来给我,我都不知道这是什么,凭这你便说我是贼头,也太草率了。”

水沏叫道:“那荷包上绣着一只红斑玉锦鸡,锦鸡腹部还有一个黑点,你看是也不是?”乌里雅低头一看,荷包上的图案果如水沏所说,便将荷包丢于水沏道:“和你说的一样,还给你。”

水沏接住荷包,见荷包并无破损,才松了口气,至于荷包里的银子少了,他却不在意。倒是乌里雅高声喊道:“喂,你看看银子少了没有,我拿到手时就是这样的,若少了银子也别赖我。”

水沏将荷包塞到怀中,不在意的说道:“银子便算了,只要荷包在就行。”

皇帝听了这话笑道:“看来是那个林夫人给沏儿绣的荷包,他宝贝的什么似的,怪不得要与人打上一架。”

乌里雅见水沏与一般人不同,功夫又好性格又毫爽,便笑道:“小兄弟,你功夫俊得很嘛,真是难得。”

水沏笑道:“你也不赖,能和我打这么久,不错。”

两人边说边走到一处,水沏拍着乌里雅的肩道:“兄台,相请不如偶遇,我们去喝一杯如何?”

乌里雅笑道:“好啊,我正口渴。小兄弟,你的银子被人偷了,我来请你喝酒。”

皇帝见水沏同乌里雅从打得不可开交交成勾肩搭背,不由摇头笑道这小子…溶儿,你去陪着沏儿,我们先回宫了,今天若是晚了,便让他去你们家住一夜。”

水溶欢喜的叫道:“得令,小侄恭送叔父大人。”说着夸张的深深做了个揖。皇帝笑骂道:“小滑头。”说完便同小路子转身回宫去了。

皇帝一走,水溶便跑上前高叫道:“堂兄,等等我!”

水沏回头一看,便向乌里雅笑道:“是我家小堂弟。”

乌里雅笑道:“那便一起去吃酒吧。”

水溶追了上来笑道:“要说喝酒,还是鸿宾楼最好,兄台,堂兄,意下如何?”

乌里雅听到鸿宾楼三个字,心里一动,便笑道:“有小兄弟引路,最好不过。”

第72章情敌斗酒鸿宾楼兄弟飞赴清台山

“在下水沏,这是在下堂弟水溶,不知兄台高姓大名?”水沏边走边微笑着问道。乌里雅笑着回应道:“在下姓阿丹卡斯云罕查伊,名为法察莫里顿洛夫乌里雅,这名字难叫的紧,两位小兄弟直接叫我乌里雅便是了。”乌里雅说起自己名字又快又溜,水沏水溶只听清了乌里雅三个字,其他的便一头雾水了。

鸿宾楼离天桥不算远,水沏水溶乌里雅三人边走边说,不觉就到了鸿宾楼下。水溶停下脚步笑道:“到了,乌兄,堂兄请。”

鸿宾楼宾客满堂,水沏皱眉道:“这么多人,哪里还有位子?”

水溶笑嘻嘻道:“怎么没有,小二”

身着青衣小帽,肩上搭着布巾的小二腿脚麻利的跑了过来,一见水溶便哈腰笑道:“水爷来啦,楼上还有雅间儿,三位楼上请。”

水沏心头一动,拉着水溶低声问道:“这也是小师妹家开的?”

水溶点了点头,水沏瞪了他一眼,低声道:“早不带我来。”

水溶忙笑道:“这会儿也不迟呀。”

乌里雅一进鸿宾楼,便先将整个大厅扫视了一遍,没发现什么危险信号,这才和水沏水溶向楼上走去。

二楼上一溜雅间儿,水溶笑道:“就选快雪时晴吧,那里清静些,我们兄弟也好叙谈。”水沏乌里雅是头一回来鸿宾楼,自然没有意见。进了快雪时晴,水溶先请水沏乌里雅先坐下,然后对小二笑道:“今儿天冷,打个围炉吧,这里的涮羊肉可是一绝,再来几坛好烧酒,岂不痛快。”

乌里雅大笑道:“水溶兄弟说得好,正对哥哥的心意。”

水沏笑道:“那便这么上吧。”

小二答应一声便去传菜,不过一盏茶的工夫,一个两尺多高的净面紫铜大围炉便送了上来,炉下烧的是极好的银丝霜炭,通红的炭火只有温暖却无一丝炭气,三大盘片的薄如蝉翼的小羊羔肉红白相间,看得人不由食指大动,乌里雅大笑道:“这般吃羊肉法,倒是细巧,我的家乡吃羊向来是整只烧烤,就着火拿刀子割了来吃。”

水溶笑道:“各有各风味,乌里雅兄何不尝尝看。”说着便夹起一片羊肉在滚沸的汤里一过,肉一变色就立刻夹出来,放到乌里雅面前的酱料碗中。乌里雅笑道:“多谢溶兄弟。”说着便夹起羊肉送入口中,只嚼了一口,乌里雅便挑眉赞道:“果然又鲜又嫩,还香,到底是中原人更善烹调,我们哪里比不得呀。”

水沏也涮了几片肉吃下,听了这话便顺势问道:“还未请教乌里雅兄仙乡何方?”乌里雅正学着水溶的样子涮得不亦乐乎,听了水沏的问话,忙里偷闲笑道:“我是吐罗国人,离你们中原远得很。”

水沏点头笑道:“哦,原来是吐罗国的客人,乌里雅兄,请尝尝这烧刀子,这是北地鞑鞑的特产,酒性极烈。”

乌里雅将一盏酒尽数倒入口中,烈酒下肚,他的腹中便如生起一团烈火,直逼得乌里雅额头汗出,喜得乌里雅连声叫道:“好酒,好酒!”

水沏水溶见乌里雅如此,知道他必是好酒之人,他们两人酒量也大,只是在宫里少有机会有喝个痛快,因此这堂兄弟二人借着敬酒的机会趁便多喝几杯,不过两刻钟,三坛烧刀子和三大盘羊肉便全部报销了。乌里雅自来了中原便没这么尽兴的吃过,只见他两三下扯掉身上的银蓝色皮袍,一把将头上的帽子扯下来,抹着汗大呼道:“过瘾,实在过瘾,小二…再来十斤羊肉十坛烧酒。”

水沏水溶相视一眼,不由齐声豪气的喝道:“好,再来!”

小二听了这话,吓得直乍舌,忙又送上十斤片好的羊肉和十坛烈酒。乌里雅啪啪啪三掌拍掉三坛烧刀子的酒封,大笑叫道:“用甚碗,还是对着坛子喝过瘾。”

水沏水溶如何肯示弱的,他们二人高声应道:“好,就依乌里雅兄。”一人伸手拎过一坛酒,与乌里雅手中的酒坛子撞了一下,便如倒水一般的向口中倒去,乌里雅大笑道:“好兄弟!”他腾的站起来,一脚踩在椅上,昴起头一阵狂喝,一气便喝下小半坛子。水沏看着乌里雅喝得酣畅,击桌笑道:“好,乌里雅大哥果然英雄!”说着也站起来一顿痛饮。水溶见水沏也上了性子,他便放下酒坛子笑道:“乌里雅大哥,堂兄,小弟去方便一下,少时再来陪两位哥哥。”

水沏笑道:“去吧去吧,快些回来。”

水溶出门找到掌柜的,吩咐了几句,那掌柜的笑道:“水爷放心,小的这就去请二老爷,您只管放心喝吧,便是醉了也不打紧。”水溶点了点头,方又回到快雪时晴。水沏和乌里雅两个人已经开了第二坛酒,两个人正拼得不亦乐乎,连吃菜都顾不上了。若说刚才还只是喝着玩儿,这会子便有几份较劲的意思在里头,乌里雅最自豪的便是自己的酒量,他可是喝遍吐罗无敌手,整个就是一酒缸,他见水沏看着白静文弱,实在不是能喝的样子,可是连喝了一坛多烧刀子,水沏竟然是面不变色手不颤,看着竟一点事儿也没有,乌里雅便不服气起来,水溶刚走,他便向水沏挑战,要比一比酒量。

水溶瞧着有点儿较劲的意思,便笑着打岔道:“乌里雅兄,堂兄,别只喝酒呀,吃些菜,再不吃这羊肉可就煮化了。”水溶边说边捞了两勺羊肉分别放到乌里雅和水沏的面前,水沏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笑道:“乌里雅兄莫急,天还早,有的是时间慢慢喝。”乌里雅大笑道:“好,先吃菜,回头再比过。”

水溶一面吃一面笑问道:“怎么我只出去了一小会子,你们便拼上酒了?”

乌里雅笑囔道:“没想到水沏兄弟酒量如此好,愚兄一时兴起,便有斗酒之意。”

水沏笑道:“日日被家里管着,难得今日可以不回去,还不好好喝个痛快。乌里雅兄有兴致,我们自然要尽地主之宜。”

水溶心中暗自叫苦道:“你是喝的过瘾了,回头挨骂的还不是我,罢了罢了,我索性也喝醉,凭谁骂我也不知道。”

吃了一巡菜,乌里雅水沏水溶三人抡起坛子又是一通狂饮,刚才送来的十坛烧刀子,不过一个时辰便被喝了个精光。酒喝至此,大家都有了七八分酒意,可还没谁先倒下,水沏大叫:“小二,再上十坛烧刀子。”乌里雅拍着桌子叫道:“好,十坛就十坛!”

小二探头进来看了一眼,水溶见他手上没酒,眼一横拍着桌子大叫道:“酒呢?”小二吓得忙缩回头跑下楼,正撞上林掌柜的请来的林义,林义知道这小二是专门伺候快雪时晴的,便叫住他问道:“何事惊慌?”

小二一见是林义,忙打着千儿道:“二老爷,快雪时晴的三位爷已经喝了十三坛烧刀子,还要十坛。”

林义皱眉道:“已经喝了十三坛?那烧刀子后劲最大,这几位小爷不要命啦?”

小二忙道:“水爷正囔着,小的再不送去水爷怕是要骂人了。”

林义摇了摇头道:“你先送去吧,吩咐厨下做好醒酒汤备着。”

小二忙又送了十坛烧刀子上去,然后又送来一大海醒酒蜜水,陪笑道:“三位爷,先用些解酒汤再喝不迟。”

乌里雅啪的拍出一锭金子,大声叫道:“喝甚解酒汤,爷还没醉,这是赏你的,拿了快下去,休要在此罗嗦。”

小二无奈,只得拿了金子退了出来,水沏拎过两只酒坛,将一只递于乌里雅道:“乌里雅兄,请!”

乌里雅接过酒坛子,两人又是一通豪饮,水溶酒量要比水沏乌里雅略差一点,只再喝了一坛,水溶便脑袋一沉趴在了桌上,任水沏和乌里雅怎么叫都叫不醒了。乌里雅哈哈大笑的指着水溶道:“这小子…总算是趴下了,沏…沏…沏兄弟,你还能喝么?不能喝就…就说一声…做哥哥的…不逼你…”

水沏只觉得头沉如斗,可是坚强的意志却死死支撑着他,只听他言语清晰的说道:“乌里雅兄说左了,小弟还早呢,你若是不支,说一声就好,剩下的我全包了。”

乌里雅是个野性子,最受不得激,他双眼一瞪怒道:“胡说,剩下的还不够我喝!”水沏扫了一眼桌面,笑道:“还有三坛子,我两坛你一坛。”

乌里雅可不干,他手一伸便将两坛酒划拉到自己面前,囔道:“这两坛归我,那一坛给你。”

水沏摇摇头,看水溶手边还有大半坛酒,便拎了过来道:“这还有大半坛,乌里雅兄,喝。”

乌里雅其实已经喝到脖子底下了,再多喝一口也难,可是输什么也不能输面子,他强撑着又灌了半坛子,然后便咕咚一声栽倒在地上,醉死了过去。

水沏看到乌里雅醉倒,想站起来去拉他,可是去发现自己站不起来,眼前所有的东西都摇晃起来。他坐在桌前以手撑头叫道:“乌里雅兄…乌里雅兄…”叫了数声都听不到乌里雅的回应,水沏放心的往后一倚,如释重负的说了一句:“总算没丢人…”然后头一歪便睡了过去。

小二听到房中没有动静的,偷偷探头一看,见三人都醉倒了,忙跑去回禀掌柜的。林义听说水沏水溶他们喝醉了,苦笑道:“这两位小爷还真是能给我们找麻烦,走,我们瞧瞧去。”一进快雪时睛,便将地上倒着个大个子,桌前跳着的是水溶,靠在椅背上的是水沏,而清静雅致的快雪时晴里充斥着浓烈的酒气和紫铜围炉上升腾的水汽,活活糟糕了这间屋子。林义叹了口气道:“我的太子爷世子爷呀,再没见过比你们两个能折腾的。老爷若是知道了,不狠狠骂你们两个才怪,怎么还和小时候一个德性,疯起来就没天没地的。”

林义走到水沏身边,见水沏只是面色微红,额上渗着细细的汗水,在这三人里,水沏是显得最正常的一个,他摇了摇头,想给水沏擦擦汗,哪知水沏忽然睁开眼睛,看是林义在身边,灿然一笑道:“林叔,我们又见面了。”说完水沏头一歪,又睡了过去。吓了林义老大一跳,让这跳脱的太子爷闹得哭笑不得。

林义命人赶来马车,将水沏水溶两人接回林府,而将乌里雅留在鸿宾楼的客房里。林义因不认识乌里雅,为了保险起见才做出如此决定,却不想将三人知道互为情敌的时间又往后推了许久。

坐在马车中,看着沉醉的水沏和水溶,林义只觉得头大的紧,这两位身份贵重,他到底要不要去通报一下呢?若是要通报,也只能往北静王府送信,皇宫他可没本事进去。

林义正想着,水沏被颠的睁开眼睛,迷迷糊糊问道:“这里哪里?”

林义忙扶着水沏坐起来,又递了一杯醒酒汤给他,才说道:“太子爷醉的厉害,草民只好先将您和世子爷接回家去。”

水沏喝了醒酒汤,揉揉太阳穴道:“有劳林叔了。”

林义叹口气道:“太子爷,要不要给宫里或是北静王府送个信?或者草民直接送您二位去北静王府?”

水沏摇头道不要。”这一摇头动作太猛,水沏只觉得脑中好似有个小人抡着大锤狂砸,他歪倒在林义身上,虚弱的说道:“麻烦林叔了,还是去林家吧,不用给谁送信。”

虽然有了水沏这话,可林义到底不能不报信的,他还是写了个贴子命人送到北静王府,只不过为了不让北静王妃担心,他只说水沏水溶在林府吃了酒,夜路不安全,便留他们在林家住一夜。

乌里雅醉倒在鸿宾楼,可急坏了他的一干手下,吉臣总是等不到乌里雅回来,便将手下全都洒出寻找,溜溜找了一夜也没找到,急得吉臣暴跳如雷,桌子拍碎了好几张。

乌里雅这一醉可醉得沉,四仰八叉的倒在床上呼呼睡到天明,天亮之后小二送洗脸水的时候,他还才恍恍惚惚的醒了过来,睁眼一看四周极为陌生,乌里雅腾的跳了起来,这一起来才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好似在唱大戏一般。

“乌爷,您醒啦?”小二笑着问道。

乌里雅手撑着床,沉声道:“你是谁?”

小二笑道:“昨儿乌爷同两位水爷在鄙店斗酒,您三位后来都醉了,水爷的家人将两位水爷接走,还命小的好好伺候乌爷。”

乌里雅一把拉过小二虎着脸问道:“昨天是我最后一个喝醉的么?”

小二吓的心肝儿乱跳,忙摇头道:“不是不是,最后醉的那位大水爷。小水爷先醉的,您是第二个喝醉的。”

乌里雅一听这话,气得将小二一推,怒道:“这怎么可能,我乌里雅怎么会喝不过小白脸儿?”

小二可不敢同他谈论这个问题,只笑道:“乌爷您先净个面,小的这就去给您拿早点。”乌里雅洗过脸后清醒了许多,他不禁惊道:“呀,我的戒心呢,怎么能同中原人喝成这样?”

用过早餐之后乌里雅重重打赏了小二,又要去付酒钱,小二笑道:“昨晚已经结过了。”乌里雅便不说什么,穿好衣裳便出门而去。出了门想起一事,便又回头问道:“你们的东家可是姓林?”

掌柜的摇头笑道:“鄙店东不姓林。”

乌里雅失望的点了点头,转身便走了。上次林成中状元,林府在鸿宾楼摆下流水席宴请远亲近邻,乌里雅还以为这鸿宾楼是林家所开,如今听说不是,他也没有细想,只失望而去。

出了鸿宾楼便遇到了吉臣,吉臣一见乌里雅便扑上来跪下道:“汗王,属下可算是找到您了。”乌里雅这会儿还头疼着,便摆手道:“起来,回去说话。”

吉臣见乌里脸色不太好,也不敢在大街上多问,忙护送着乌里雅回去了。乌里雅和吉臣都没有留意,他们走后从鸿宾楼里跑出来一个身着青灰长袍的中年男子,他远远缀着乌里雅和吉臣,找到了乌里雅的住处。这人正是林义安排的,昨晚林义见乌里雅长得不象中原人,便怀疑他与那神秘的送礼之人有关,因此特意吩咐人跟上去查证。

乌里雅回到住处后,吉臣已经知道乌里宿醉一场,不由心中大感奇怪,在吐罗都没有人能喝得过乌里雅,不想在这中原倒遇上对手了。吐罗自有解酒偏方,吉臣忙去张罗了,而林家跟踪之人也潜到吩咐,听到那古怪的语言,又看到当日带队送礼的那个络腮胡子,这人便确定乌里雅就是那神秘的送礼人,便悄悄折回林府,将所见所闻告诉林义。

水沏一早便醒来了,他的体质很是特别,无论醉的多厉害,只要足足睡上一夜,第二天就能精神抖擞,可水溶便没这个本事,一张脸腊黄腊黄的,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水沏起床后便寻到林义,再三解释自己并不是个酒鬼,林义心里自然是明白水沏为何这样急解释,只是笑着装糊涂,水沏急得一脑门子汗,慧云看了笑道:“太子爷,男人家喝酒不算什么,您快不用如此。”

水沏还想说什么,忽听门外有人回道:“回二老爷,太子侍卫长冯大人求见。”

水沏心中一惊,暗道若无要紧事情冯紫英断不会找到这里来,林义也是脸色一凛,忙叫道:“请冯大人到前厅里,我马上就到。”

水沏低声道:“林叔,紫英定然是来找我的。”

林义点头道:“草民想也是,太子爷,您请。”

水沏林义快步走到前厅,冯紫英一见到太子水沏,不由松了口气道:“太子殿下,请接皇上手喻。”

水沏接了皇上手谕打开一看,立刻锁紧眉头,紧咬牙关道:“好大胆的贼人,紫英,点齐侍卫随我去清台山护驾。”

林义心里一惊,急问道:“太子殿下,可是我们姑娘出了事情?”

水沏略想一想,说道:“有贼子欲劫小师妹,但他被并未得逞,我这就去接小师妹和母后回宫。林叔,溶弟还没歇过来,回头他好些了便让他自己回家去,我这就走了。”

水沏边说边走,只见他快步如风,最后一句话说完,水沏已经到了林府门前。他出门跳上冯紫英的马,喝了一声:“我先走一走,紫英,你点齐人立刻跟来。”也不等冯紫英回答,水沏已经飞马奔出,转眼便没了踪影。

冯紫英看着水沏远去的方向,叹了口气道:“我的太子爷呀,再急也不急在这一时,您把我的马骑走了,倒叫我地跑不成?”

林义追了出去,听到冯紫英的话,忙道:“冯大人,我们家里还有几匹好马,您先骑去。”冯紫英闻言抱拳笑道:“多谢林先生。”

林义命人牵过马备上鞍,冯紫英骑上马便飞奔太子府,点齐了侍卫便直奔清台山。

林义回到府中,水溶才眯眯瞪瞪的走出来,见到林义水溶便问道:“林叔,我堂兄呢?”林义忙道:“太子有急事先走了,他说让您歇好了再回府也不迟。”

水溶皱眉道:“什么事竟急成这样?有事怎么能少了我,林叔,堂兄往哪里去了?”

林义知道水沏水溶关系极好,便说道:“太子去清台山了。”

水溶先是一怔,忙道:“不好,姨妈和小师妹定然有事,林叔,烦您借我一匹快马,我这就追上去。”

林义看着水溶腊黄的面容,摇头道:“世子爷,您身子还没好。”

水溶急道:“这都什么时候了,我这身子算什么,姨妈和小师妹的安全要紧。林叔,快借我一匹马吧。”

林义只得命人备好马,他心里其实也不放心黛玉,便选了四名功夫不错的家丁陪着水溶一道往清台山奔去。

第73章叙天伦叔侄话家事思后路夫妻谋前程

“老爷,姑奶奶和宝二爷来了。”一个身穿灰色绸布袍子,管家模样的人走到堂前,向王子腾躬身回道。

“凤哥儿和宝玉来了,快叫他们进来,再去请太太出来。”王子腾满面带笑的吩咐着。

“叔叔,婶婶,凤儿可想您们了,日日盼着,可算是将叔叔婶婶盼了回来。”凤姐人还未到,脆爽的声音便传了进来,王子腾哈哈笑道:“凤哥儿还是这般性子,同在家时一样。”凤姐携着宝玉快步走进来,一见到王子腾和夫人,便上前行礼道:“侄女儿拜见叔叔婶婶。”宝玉也打着千儿说道:“宝玉拜见舅舅舅母。”

王子腾夫一把将宝玉拉到怀中,摩娑着宝玉细嫩的皮肤笑道:“宝玉快快起来,一年多未见,你怎么瘦了好些,气色也不太好,莫不是病了不成?”

宝玉眼圈儿一红,便抽泣的说道:“舅母,老爷太太都被抓进大牢了…”

王子腾已经扶起凤姐,回身走到上首坐下,沉声道:“这事情我在路上已经听说了一些,可不全,凤哥儿,你细细说于我听,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王子腾夫人已经为宝玉擦了泪,搂在怀中柔声哄着,仔细的听凤姐讲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凤姐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回,王子胖腾听到王夫人是因为冲撞了黛玉才被抓了起来,便皱眉道:“那林黛玉是贾家大姑奶奶的女儿么?”

宝玉抢着说道:“林妹妹正是姑姑唯一的女儿。”

王子腾心中一股戾气上冲,他坐在椅上手捏把手,恨不能将把手捏断。想到林海和贾敏,王子腾心中的妒恨便如翻江倒海一般,他永远也不能忘记被贾敏拒婚的耻辱。当年他便发过誓,一定要报仇雪耻,这些年贾敏随林海远居江南,与王子腾相隔很远,他才暂时放下此事,如今听凤姐一提,新仇旧恨全都涌上心头,王了腾恨声道:“我王家的人岂是这样容易欺负的,凤哥儿,这事我会放在心上。”

凤姐点了点头,有心再说上几句,可宝玉在这里,他是个没心没肺不晓事的,凤姐又担心他回去说露了什么自己反而难看,便忍了下来。

“舅舅,您可一定要救老爷太太出来。”宝玉边哭边求,王子腾皱了皱眉头,宝玉别的还好,就是没刚性,王子腾行伍出身,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娘娘腔的男孩子,可他的夫人却不同,王子腾的夫人只生了一个女儿,已经许了保宁侯之子,这次回京便要成亲的。因此王子腾夫人便特别喜欢男孩子,而宝玉又生得面如冠玉唇红齿白的,让人看了爱的不行,所以王子腾夫人直把宝玉当成自己的儿子一般疼爱。

“宝玉乖,不哭,舅母保证让你舅舅救你老爷太太,可怜见的好孩子,看眼睛都哭红了。”王子腾夫人一面哄着宝玉一面自己也红了眼圈。王子腾皱眉道:“别哭了,好歹你也是小爷,动步便哭算什么?”

宝玉撇着嘴待哭又不敢哭出声来,王子腾夫人可不答应了,她白了王子腾一眼道:“宝玉还小,你冲他凶什么,又不是他的过错。宝玉啊,咱们不哭了,舅母给你带了好多好玩的东西,咱们到后面去看看。”王子腾夫人一面说一面看向凤姐笑道:“凤哥儿,你陪你叔叔多说说话,这一回外放,你叔叔最惦记的就是你。”

凤姐忙站起来领命,看着王子腾夫人走后,王子腾便笑道:“凤哥儿快坐着吧,咱们家没贾家那么多规矩,你还和小时候一样,我瞧着你面色有些发黄,可是贾家对你不好?若他们敢欺负你,叔叔绝不答应的。”

王子腾的话说得凤姐心里暖和和的,凤姐小的时候是个男儿性格,也是那头一等淘气的,每每气得王子腾的大哥凤姐的父亲大动肝火可打要罚的,可每一回都是王子腾护着凤姐,还说什么女孩子家就是要有点性子,以后嫁了人才不会被欺负,因此王子腾和凤姐之间的叔侄情份远比别人浓些。自凤姐嫁人之后,回娘家便很少,王子腾又断断续续的外放,因此凤姐心里担心同叔叔之间会生分了,如今一见王子腾的面,听了王子腾亲亲热热的话语,这种担心立刻烟消云散。凤姐只笑道:“他们对我侄女儿还好,只是府里事情多,如今姑妈又被抓了,家里大事小事都要我管,总没时间歇着。”

王子腾皱眉道:“凤哥儿,这会子就咱们叔侄二人,你给叔叔说实话,刚才你说的可是全部实情?”

凤姐点头道:“叔叔,侄女儿刚才说的全是实话,只是…叔叔,求您搭救姑妈姑父是老太太的意思,可是侄女儿心里却不这么想。容侄女儿说句不敬的话。姑妈有今日,却不能怪别人。为了咱们王家,叔叔,你最好不要管姑妈之事。”

王子腾拧起眉头沉声道:“哦,你说说看。”

凤姐站起来为王子腾续了茶水,轻道:“自从林妹妹来到贾家,对姑妈处处退让,姑妈明里暗里克扣着林妹妹,她从来没说过什么,姑妈却当成林妹妹好欺负,却不想林妹妹身为县主,皇家如何能不管她的,如今将事情闹得不可收拾,且又惊动了北静王世子,世子爷一状告到皇上面前,怎么还能有好。其实说起来,这事便是按律公断,姑妈也不过被削去官诰,与性命无忧的,如今林妹妹正得皇上皇后的心意,何苦非去找那个不自在。二老爷失手打死赵姨娘,原本定然便重判,可是如今娘娘有了身子,看在贵妃娘娘的面子上,皇上也得从轻发落。贾家其实有能力将此事了了,叔叔便无须过问此事。”

王子腾点头道:“到底是咱们家的女孩儿,凤哥儿,你还是念着咱们王家的。如今你管了几年家,到底是比先时更有见识了。你的话叔叔记下了。”

凤姐低头涩声道:“叔叔,若不是姑妈这一回真的太过份了,凤哥儿断不敢这样说的。”王子腾点了点头,自己的姐姐为何会如此,他心里非常明白,当日为了求娶贾敏,他还和姐姐大吵了一架,几乎要坏了姐弟的情份,后来因为贾家拒婚,王子腾才没真正和自己的姐姐翻脸。姐姐对那贾敏,怀着三江四海的恨意,如今贾敏的女儿落到姐姐手中,姐姐岂能善待于她。有这样的结果,也是正常。

“凤哥儿,如今贾家怎么样了?要不要叔叔接你回来住一阵子,等事了了你再回去?”王子腾到底关心这个侄女儿,便笑着问道。

凤姐摇头道:“侄女在那里是管家的,如何能走?”

王子腾点点头道:“我记得你小姑妈也住在贾府。”

凤姐忙道正是呢,如今小姑妈家的宝妹妹正帮着侄女儿管家,她却是个精明能干的。”王子腾皱眉道:“这算什么事,再怎么着贾家也不能让外人来帮着管,也太胡闹了,你公公婆婆那里岂不是又要给你难看。”

凤姐摇头苦笑道:“前儿老爷才将琏二爷狠狠打了一顿,打得他鼻青脸肿,今儿还不能出门见人的,否则他就同侄女儿一起来看叔叔婶婶了。”

王子腾点了点头道:“嗯,原来如此。我这里有些好棒疮药,你回头带些给琏儿,抹几回便能好的。”

凤姐忙道了谢,又问道:“叔叔,王仁他现在怎么样?”

一提起王仁王子腾便生气,他沉着脸怒道:“王仁若是有你一半,也是我们王家祖上积德了。我们王家如今只他一个男丁,偏他不上进,就会惹祸,我原说不放心才将他带在身边的,不成想他借着我的名头四处生事,实实气死我了。我正想着给他寻房厉害的媳妇辖制于他,看来还怎么惹事生非。”

凤姐忙道:“叔叔费心了。”

王子腾摆摆手道:“罢了,不说他,一说他我就头疼,凤哥儿,你也替贾家管了好几年的家,你告诉叔叔谁家的姑娘厉害有性子,越厉害越好,选一个合适的告诉我,我派人去提亲,就不信管不住你那不成器的弟弟。”

凤姐想了想笑道:“这一时还真不好找,原本我想着三姑娘探春是个精明能干的,她又生得好,应该能辖制住弟弟,可是为了二太太的事情,宫里的娘娘赶着将三姑娘许给丽妃娘娘的傻子弟弟,已经定了亲事,说好三姑娘一及笄便过门,除了她,侄女儿还真没想出来还有谁更合适。”

王子腾皱眉道:“丽妃?是新得宠的妃子么?她弟弟是个傻子你们府里也答应,真不把姑娘当人么?”

凤姐摇头道:“可不是么,就为了这事,二老爷才失手打死了赵姨娘。”

王子腾点头道:“她有了亲事便算了,凤哥儿,这事你得放在心上,王仁也不小了。”凤姐忙应道:“侄女儿记住了,一定用心查访,给弟弟娶房好媳妇。”

说过了正事,王子腾笑道:“怎么也不把大姐儿带来见见叔公?”

凤姐笑道原是想带她来的,可是出门的时候大姐儿受了风,下回一定带她来见叔叔。”王子腾点了点头,又想起一事,便说道:“凤哥儿,我瞧着琏儿的官也就这样了,再想升也难,琏儿是个好机变的,倒不如让他做做生意,日后真有个什么事,你们一家也好有个抽身退步的地方。我这里有粧生意正要自己人来做,你弟弟是个败家子儿,交于他断断不行的,不如让琏儿来做,对你们两口子,我是放心的。”

凤姐一听有这等好事,自然是高兴之极的,忙道:“叔叔放心,他做生意还是行的。”叔侄二人说定了,又说了一回闲话,王子腾留凤姐宝玉用了饭,方才打发叔嫂二人回贾家。

见了贾母凤姐自然有一番说辞,贾母听说王子腾答应过问此事,心中自然很高兴,自凤姐劝过她之后,贾母心里也明白起来,她现在倒是不太着急了,就想着抽个机会去看王夫人和贾政,劝王夫人认罪伏法,然后再求求元春,想来便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

凤姐回到房中对贾琏细说一回王子腾要他帮着做生意的事情,贾琏喜道:“好啊,我正嫌咱们的铺子小,腾不开手脚,叔叔既有此美意,咱们自然是要答应的,我明天就去拜见叔叔。”

凤姐一指点向贾琏的额头,笑骂道:“若没好处给你,你再不肯这么勤快的。”

贾琏单手揽着凤姐的腰,将她向怀中一带,不正经的笑道:“看你说的,你们家把最大的好处都给我了,我哪能不知足呀!”说着便在凤姐的鬓上深深闻了一下,调笑道:“好香的美娘子!”

凤姐粉面羞红,欲迎还拒道:“好没正经的二爷…”

贾琏哈哈大笑,拥着凤姐倒在罗床之上,随手将纱帘扯落,几件衣服从床中抛出来,不多时屋子里便响起了细细的轻吟之声…平儿在外面守着,听到屋子里的声音不由羞得满面通红,忙远远的离开门口,坐在大门旁守着,莫上不相干的人闯了来。

云雨既散,贾琏拥着凤姐道:“凤儿,我同你说件正事。”

凤姐云鬓松散两颊润红,喘息着说道:“二爷,什么事?”

贾琏轻道:“我听宫里的朋友说起,如今林妹妹极得皇上皇后太子的心意,听说太子但凡见了林妹妹,眼睛都不会移开的,说不好林妹妹会做太子妃,日后太子登了基,林妹妹岂不是要做皇后,我想着二叔二婶得罪了林妹妹,可咱们不曾,你一向护着林妹妹,我送林妹妹回南时也对她照顾的很周到,日后咱们的前程说不好还落在林妹妹身上。我想你应该去看看林妹妹,将咱们的意思说透了,日后二叔这一房就算是真有什么,也不能连累着咱们。”凤姐点头道:“二爷说的是,当日你给我的银子,我分了一半给林妹妹,她当时虽没说什么,可我看得出林妹妹心里是感激我们的。其实林妹妹于钱财上不缺什么,单看林家送的礼,便可知道林家比咱们家富多了,可是姑父姑妈早亡,林妹妹就缺亲情,当日她住在这里,我对她也算照顾的细心周到,林妹妹心里不会没数的,如今她回了自己家,二太太又做出这种事情来,只怕很难再进林府,见到林妹妹的。我听林之孝家的说过,三姑娘曾经去过林府,人家连门都没给进,直接撵了出来。这见不到林妹妹,可怎么办?”

“三妹妹去找过林妹妹?”贾琏奇道。

凤姐淡淡道:“可不是么,我猜三妹妹心里不愿意同刘晋的亲事,想要去求林妹妹帮忙的。唉,三妹妹也算是个聪明人,却没想透这个道理,那是她父亲定下的亲事,凭林妹妹再有本事,也不能过问的,何况林妹妹也犯不着来问。林妹妹在咱们家的时候,三妹妹又何曾对林妹妹关心过,有两年林妹妹过生日,太太虽然暗里发话不许给过,可我都悄悄送林妹妹些礼物,可是除了四妹妹和宝玉会送林妹妹礼物,二妹妹和三妹妹便真的当不知道。这事便是放在我身上,想着也心寒。”

贾琏轻叹了一声道:“二妹妹是个木头人,提一提动一动,不说她什么都不敢做的,可三妹妹是个精明的人,怎么就看不透这个,她太在意二太太了,其实小姐妹之间送个荷包礼物什么的,有谁能说个不字。”

凤姐点头道:“二爷说的是,想想赵姨娘死得真不值,她为了三妹妹的亲事而死,结果是白死了。倒是环儿比三妹妹有些个刚性,素日里我没看上环儿,可他做的这事,倒让人不能小看。不是我说那大逆不道的话,二老爷也太狠了些,赵姨娘跟了他这么多年,腹中还有个孩子,怎么下的去手…”

贾琏皱眉道:“凤儿,这话可不能乱说。”

凤姐轻叹一声道:“也只是同你说一说,对外人自然是一个字不露的。”

贾琏将手自凤姐头下抽出来,枕到脑后道:“凤儿,这去林家见不着林妹妹,咱们何妨去走走北静王世子或太子爷的路子,你收拾些好玩亲奇的东西,我明儿见过叔叔便送到林府去,若是林府人不收,我便送到北静王府,求世子爷转交林妹妹便是。当日姑父丧礼上,我同世子爷也相处了几日,这点子薄面想来他还是会给的。”

凤姐点头道:“如此最好,二爷千万不要忘记代我问候林妹妹,说实话,林妹妹便是什么都不是,我心里也极喜欢她的,好些日子不见,心里着实惦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