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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翠心底一沉,她抬头向上看去,见水沏面无表情,她的心反而乱了。忙低下头道:“犯妇全都招了。”

水沏淡淡道:“是么?你院子里的密室又是怎么一回事?”

贾母大惊,她抬头看着水沏,眼中充满了恐惧。水沏淡淡道:“来人,将证物呈上。”

一件以金丝织就,刺绣着九条团龙及十二章纹缀着五彩宝石的明黄九龙皇袍被端了上来,贾母一见这龙袍便面如死灰一般,瘫软在地上。水沏冷喝道:“柳翠,来不从实招来!”贾母伏在地上连连磕头道:“回太子殿下,犯妇不知这是怎么回事,犯妇随小姐嫁入贾家之时,荣国府的老宅子便已经建成多年了。”

水沏冷笑道:“依你说来,这密室是老国公修的,密室里的东西也是老国公放的?”贾母忙磕头道:“太子殿下圣明。”

水沏冷喝道:“一派胡言,这件龙袍上缀的两颗孔雀胆石是十五年前西洋进贡的,当时进贡了两百颗,贾家于十四年前的宫宴上,被赏赐了两颗,此事内档中尚有记载。十五年前中原根本没有孔雀胆石,西洋与中原远隔重洋,你也没本事弄到。老荣国公于二十年前病逝,孤王倒是想知道,一个去世二十年的人怎么能用十几年前才出现的宝石做龙袍?”

贾母心生恶念,咬牙道:“是,这龙袍是十四年前我做的,可这是老国公的遗命。”

水沏闻言大笑道:“老国公视你如敌酋,便是有遗命,又怎么会留给你,柳翠,若不想你的宝贝孙子受苦,便从实招来!”

见衙役将宝玉按倒,大板已经举了起来,贾母大叫道:“不要打宝玉,我招,我招…”水沏冷冷道:“你若肯招,便从实招来,若有虚言,受罪的是贾宝玉。”

贾母咬牙道:“这龙袍是为先皇的二皇子所制,当日二皇子逼贾家助他夺位,我们贾家不敢不从。二皇子事败,犯妇怕贾家被牵连,便设下密室将龙袍藏了起来。”

水沏冷声道:“就这些么?”

贾母忙道:“当日二皇子谋逆之时,贾家被逼助他白银一百万两,除了这个,再没旁的了。”

水沏从案上拿起一只白玉盒子淡淡道:“柳翠,这赤血金砂又是怎么一回事?”

贾母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水沏的手中的白玉盒子,失声惊道:“你怎么知道?”

水沏脸色一沉,丢下一根令签怒道:“重打贾宝玉。”

两班衙役本就是一直候着的,一听太子发令,抡起板子便打,只打了两下贾宝玉便哭爹喊娘,叫得凄惨至极。贾母听了心如刀绞,扑上前连连磕头道:“我招我招…不要再打了!”

水沏挥手止住衙役,沉声道:“柳翠,这是孤王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

贾母见水沏亮出赤血金砂,心知什么都瞒不住了,她彻底死了心,慢慢跪直了,挺起脊背缓缓说道:“我是狄族长公主丹珠,赤血金砂是我的信物,当年荣国公远征北疆,我看上了他,可是他并不理我,却回京娶了史家小姐,我便设计杀死史家小姐的陪嫁丫头柳翠,然后扮成柳翠进了贾家,以后的事情刚才我已经说过了。”

水沏听了心里一惊,黛玉将白玉盒子上的奇怪文字翻译出来,上面写的是赤血金砂、丹珠这几个字,可是黛玉并不知道丹珠是什么意思,没想到竟然是狄族公主的名字。联想到贾母派人暗杀王夫人和贾环不成,那人便远走狄族,水沏便明白了,此次狄族联合北疆五部联军,全是这狄族前长公主之令。

审到这里便不能再公审下去了。水沏喝道:“让她画押,紫英,将丹珠收监,不许任何人探视。”冯紫英上前将贾母押下去,单独关到了一个秘密的地方。

水沏宣布退堂,他与水溶两个到了后堂,此时黛玉和林成已经在后堂等候,水沏急忙道:“我要立刻进宫将此事回禀父皇,玉儿,溶弟,林兄,你们一起去。”

水沏一行人风驰电掣般的赶回皇宫,将贾母供词呈到御书案上,皇上细细看过之后面沉如水,他看向水沏道:“沏儿,你是怎么想的?”

御书房里早已经清过场,并没有外人,水沏直言道:“儿臣以来六族之乱定然是丹珠挑起的,她是狄族前长公主,只怕我们纵去了北疆,也难以平息此事,以儿臣之计,需要用兵。”皇上看了看林成,淡笑道:“林成,你以为呢?”

林成略想了想,躬身道:“臣以来分划六部可行,当然我朝要先做好打的准备。”

皇上点点头,看向黛玉,和蔼的笑问道:“玉儿,你怎么看这件事?”

黛玉轻声道:“前阵子玉儿一进想不通好端端的北疆部族如何会联兵,现在明白了。丹珠只是狄族的前长公主,纵然狄族奉她之令起兵,可其他五族却不一定买帐,黛玉以为定然是狄族向其他五族许之以重利,才能说动五族出兵。所以我们更应该遣使北上,原本分化六族联军玉儿只有六成把握,如今倒有八九成了。待分化六族联军后,我朝出一只奇兵攻打狄族,然后在狄族扶持一个亲近朝庭的人为王,到时便能永绝后患。”

黛玉一番话说得皇上大喜,水沏却是羞愧又骄傲,水溶看向黛玉的眼神更加热切,林成则是骄傲,骄傲中又带了几分说不清楚的失落。

“玉儿说的好!果然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如海,你虽仙逝,却为我留下一个不输于你的英才,四哥谢你了!”皇上激动的叫了起来。黛玉不好意思的垂下头,绞起了手中的帕子。皇上看了拍着黛玉的肩笑道:“玉儿,只凭刚才你的一的一番话,伯伯就应该封你为公主。”黛玉忙道:“皇上伯伯,刚才是玉儿这几日读了兵书之后的一点浅见,您只听听,玉儿当不起您这样夸奖。”

皇上摇摇头道:“玉儿,你是一个姑娘家尚有如此眼光,可见如海教女有方,我不如他,沏儿不如你。”

黛玉急得忙摇头道:“皇上伯伯,不是这样的,沏哥哥他很好,男儿理当光明磊落建功立业,他没错。”

水沏见皇上夸黛玉,心里美滋滋的,才没觉得自己被黛玉比了下去,又听到黛玉夸自己,水沏心里更美了,他忙笑道:“玉儿,你不用为我说话,的确是我想的不周全,我不如你,父皇说的一点都没错,还望玉儿以后不吝指教。”说着水沏便向黛玉长躬到地,神情极为诚恳。

皇上看了笑着点点头,笑道:“沏儿虑事不周,不过恳虚心求教,也是美德。”

水溶瞧着皇上水沏黛玉三个人有说有笑,那画面看着极为合谐,他的心里便直冒酸水儿。闷声说道:“堂兄只有对玉儿时才恳虚心受教。”

水沏回身走到水溶身边,挑眉道:“你说的有道理我自然也听,不过,你总不象玉儿这样,能说到点子上去,我又何必对你虚心求教呢?”

水溶没想到水沏忽然牙尖嘴利了一回,气得向皇上单膝跪倒,口称:“侄臣告退。”

皇上摇头失笑道:“你去吧。”

黛玉看到水溶忽然不高兴了,不解的看向林成,林成笑着轻轻摇了摇头。

皇上又留水沏黛玉林成议了一回,才让他们三人回去。出了御书房,黛玉见水溶正在不远处和一株枫树较劲,便轻轻走上前去,柔声唤道:“溶师兄,你怎么了?”

水溶回过头来,别扭的闷声道:“我没事!”

黛玉轻抚着被水溶捶破的枫树树皮,怜惜的说道:“溶师兄,就算你的手不疼,这株大枫树也会疼呀。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何不说给玉儿听听?”

看到黛玉那如娇花初绽的美丽面容,水溶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他强笑道:“我真的没事,就是一时手痒。”

黛玉轻叹一声道:“溶哥哥,是不是黛玉做错了什么事,惹你不高兴了?”

水溶急得冒了一头的汗,忙说道:“没有没有,玉儿你别瞎想,我真的没事。”

水沏走到水溶的身边,一手揽着水溶的肩笑道:“玉儿,他就是这么个怪脾气,你不用理他,过一阵子就好了。已经出来许久了,母后一定担心了,我们先送你回母后那里。”水溶正要挣开水沏的手臂,水沏一用暗劲压住水溶,传音入秘道你想要玉儿难过么?”水溶一怔,便没有再动。

将水沏水溶之间的暗流涌动全都看在眼中,林成暗自叹息一声,对黛玉说道:“妹妹,你先在宫里住着,等哥哥查清死士之事,再接你回家。”

黛玉点头应了,水沏水溶林成三个便一起送黛玉去坤宁宫。一路之上,宫女太监以及各宫主位看到这个怪异阵仗,都觉得一头雾水,猜出透这里的玄机。

走到半道上,一个小宫女忽然斜刺里冲了出来,跪倒在黛玉面前哭求道:“林县主,求你救救我们娘娘吧,我们娘娘就要不行了!”

黛玉被吓了一跳,水沏水溶双双抢身上前将黛玉拉到身后送到林成身边,兰心竹影青梅松云则冲上前将林成黛玉围在中间,四人同时戒备起来。

水沏冷声道:“你是何人,胆敢拦绛仙县主的路。”

那小宫女连连磕头道:“奴婢拜见太子殿下,拜见北静王世子。奴婢是凤藻宫的宫女小红,求太子殿下开恩,求林县主念在姐妹情份上救救我们娘娘吧。”

水溶正有一肚子的邪火没地方可发,听了凤藻宫小红的话,他气不打一处来,怒喝道:“来人,将这无法无天的奴才拖出去,送到慎刑司。”

黛玉分开兰心竹影,走上前轻声道:“溶师兄先别生气,让黛玉问一问她可行?”黛玉柔柔的声音化解了水溶心底的怒气,他低声道:“只是不知高低的奴才,玉儿,你用不着为她费心的。”

黛玉轻轻摇头道:“溶师兄,在北静王府也没见你这样发脾气呀。”

水溶明白了黛玉的提醒,便后退半步道:“玉儿,这里是皇宫,还是让堂兄来问吧。”水沏淡淡道:“小红触犯宫规,先拉下去打二十鞭,受过刑本王再审。”随着水沏的一声令下,便有四个太监跑来将小红拉下去用刑了。水沏回头说道:“溶弟,玉儿,林兄,我们走吧,不用为这等小事坏了心情。”

到了坤宁宫见过皇上,林成便先告退了。皇后见黛玉面上略显疲倦,便让黛玉去休息了。乾元殿下只剩下皇后水沏水溶兄弟,皇后笑道:“溶儿,你今儿是怎么了,象个锯了嘴的葫芦,平日里你可没这么安静的。”

水溶忙躬身道:“我没事。”

水沏知道水溶是怎么回事,便说道:“溶弟许是累了。歇一歇就好了,母后别担心,儿臣会照顾溶弟的。”

皇后笑道:“沏儿这么说母后便放心了,你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情份上比别人都亲,我们都很高兴的。我们慢慢老了,日后可要你们兄弟两个互相扶持着我们才放心。”

水沏揽着水溶,一副哥俩好的架势,想起过去的事情,水溶心里涌起一阵暖意,也笑道:“姨妈放心,溶儿没事的,只是刚才想事情想的出了神。”

皇后笑道:“哦,是什么事情让我们溶儿想得失了神?”

水溶忙道:“林家被死士夜袭,刚才又有小宫女拦路,我在想这两件事情有没有联系?”皇后奇道:“小宫女拦路?是哪个宫的小宫女?”

水沏忙回道“回母后,是凤藻宫的宫女小红,她是为贾妃娘娘求救的,说什么贾妃娘娘就要死了。”

皇后点点头道:“哦,是这事,你们怎么处理的?”

水溶回道刚才堂兄命人打她二十鞭,做为触犯宫规的惩罚,这会儿差不多也打完了。”皇后想了想说道:“沏儿,溶儿,你们两个事情都多,这事便不用你们管了,交由本宫放置就行。”

水沏忙道:“儿臣正有此意。母后,那小宫女拦路是求玉儿看在姐妹情份上去看贾妃娘娘,母后要留意。”

皇后听了笑道:“还用你叮嘱母后呀。同溶儿去换个衣裳,回头都在这里用膳。”

水溶笑道:“姨妈,我要吃松仁栗子卷儿,要多放些莲花蜜。”

皇后笑骂道:“知道了,都这么大了还象个小馋猫似的,快去吧。”

水沏瞪了水溶一眼道:“你是故意的!”水沏从小就不爱吃甜食到了听到那些甜点的名字就会牙齿发酸的地步,水溶只说了一句,水沏便觉得满口的牙齿都不舒服起来。

水溶毫不示弱的在水沏耳旁低声道:“我心里酸,你牙酸,当打平了!”

看着水沏水溶勾肩搭背的走了出去,皇后轻轻叹息了一声,低低头道:“但愿你们永远都能这么好。”叹息了一回,皇后沉声道:“来人,摆驾凤藻宫。”

凤藻宫如今和冷宫没什么区别了,自从元春小产之后,这里便成了不祥之地,便是在大太阳底下,这里也显得有些阴森。

皇后下了凤辇,缓步走进凤藻宫,入目之处全是一派凋敝之相,凤藻宫的宫女太监一见皇上驾到,忙都跪下行礼,皇后淡淡道:“都起来吧,贾妃如何了?”

一个小宫女泣道:“娘娘怕是不行了,她只是哭,已经两天未进水米了。”

皇后嗯了一声,淡淡道:“带本宫去看你们娘娘。”

元春自小产那日被移到偏殿,就一直换过房间,小宫女引着皇后进了那间屋子,淡淡的血腥气便扑了出来,皇后皱了皱眉头,抬眼看过去,只见元春躺在床上,原本丰腴的面庞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一身白色中衣松松的挂身上,都能透过中衣看出骨头的形状,元春双眼紧闭着,一头发黄的枯发散在枕上。

皇后看了元春的样子,摇摇手命伺候的人都下去了。她叹息了一声,就是这一声叹息惊醒了元春,元春忽然叫道:“林妹妹,是你来看我了么?”

皇后到元春这样叫,刚刚生出一点点同情立刻消失无踪,她沉声道:“不是玉儿,是本宫。”

元春张开眼睛,眼珠子一轮,转向皇后的方向,看到皇后,她眼中的一点光彩立刻不见了,眼中笼上一层死意。元春吃力的说道:“是皇后娘娘来了,恕臣妾不能起身拜见。”

皇后坐在椅上,淡淡道:“贾妃,你为何要见玉儿?”

元春却牙关紧要,一个字都不说。皇后也不生气,只是淡淡道:“今天贾家的人过堂了,不审不知道,一审真是吓一跳,想不到整个贾府里只有李纨母子是真正的贾家血脉,你这个贾家大小姐,倒是那贾老太太的亲孙女!可是却与贾家没有半点关系。”

元春听了这话,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叫道:“你说什么,不可能…”

皇后沉声道:“什么不可能,是我们不可能知道真相么?贾妃,你那好祖母已经全都招供了。”

听了皇后的话,元春身子一震,头一歪便吐出几口黑血,皇后又说道:“如今本宫将实情都告诉你吧,也免得你做个糊涂鬼。皇上从来都没有想让你给他生孩子,所以你每次侍寝前都要服下避子汤,只不过你不知道罢了。一直没有身孕你当然不死心,所以你服了薛家给的药,然后便有了这身子,若是薛家真有心成全你,就不会在药里做手脚,可惜啊,她们存了私心,若不服解药,你的胎儿到五六个月上便会死去。嗯,这个你应该是知道的。你想尽法子要解药,你那亲祖母也算是有手段的,竟然将药要到手了。”

元春大骇,她睁着眼睛闪着骇人的光叫道:“是你,是你换了药!”

皇后摇摇头道:“不是,本宫还不屑做这种事情,你是的好婢女采琴,是她换了药,她给你换了活血丹。”

元春嘶喊道:“是你指使她换的,否则你不会知道换的是什么药?”

皇后淡淡道:“是,本宫是知道她换的什么药,可是却不是本宫指使的,是她跟着你学的,你当日指使家人害了可卿才得封主位,她有样学样,也想弄个主位当一当。本宫知道又如何,实话告诉你,自你有孕的那一天起,皇上便什么都知道了。这就是为什么皇上一次没来看你的原因。”

元春楞了半晌,忽然大笑了起来,她张狂的笑了好一阵子,笑得眼泪直流,她的笑声渐渐小了,元春哭道:“皇上,你好狠心,这是你的亲骨肉呀!”

皇后摇摇头道:“贾元春,你还不明白么,除了本宫的孩子,其他人生下的孩子在皇上眼中,都不是他的亲骨肉。”

元春心中最后一道屏障也被摧残,她死死盯着皇后,眼中的恨意无穷无尽。皇后淡淡道:“你不必怨,也不必恨,是你自己选了这条路,贾元春,你也算有本事的,栽在你手里的妃子也不少,你知道为何封你为贤德妃么?你好好想一想,当日的贤妃德妃是怎么死的!”

元春神色大变,她想起自己害得贤妃小产大出血而死,德妃在临产之时也被自己害得母子双亡,想到这里,元春不禁毛骨悚然,她好似听到贤妃德妃怨毒的声音,又好似看到可卿变成利鬼前来索命…

元春伸手在半空里胡乱挡着抓着,口中叫道:“不要带我走,不要带我走…”她的身体剧烈的扭动起来,一股黑色的血从元春下身涌出,瞬间便湿透了整个褥子。看到元春头一歪,双手垂了下来,皇后低声道:“贤妃妹妹,德妃妹妹,姐姐没有照顾好你们,让你们被贾元春害了,如今她也去了那里,你们的仇,我总算是报了。”

皇后走出元春的房间,沉声道:“贾妃去了。”

凤藻宫的宫女太监跪了一地,顿时哭声四起。皇后四下看看,指着一个小宫女问道:“这几日陈嫔可曾过来?”

小宫女哭道:“自那一夜娘娘小产,陈娘娘就再也没有过来。”

皇后点点头,带着人走了。留下一院子的宫女太监不知所措,最后只得公推出一人去回禀皇上,过了大半天,才有人过来,将贾元春用破席子卷了,拖出宫弃尸乱葬岗,没过多久便被野狗分吃了。生前赫赫的贾元春,就这么葬身于狗腹之中。

宫中死了一个贵妃,各宫主位都是面上难过心里开心,特别是沈淑妃,她原只在元春之下,而且还有一个成年的儿子,不论怎么说,这贵妃的头街都应该落在她的头上。其他宫里的主位们也都这么想的,所以一时间延庆宫门庭若市,各宫主位借着给简郡王大婚贺喜为由,纷纷讨好沈淑妃,这让沈淑妃更加得意了。

陈嫔听说贾元春死了,在人前还落了些眼泪,可是回宫之后便如同换了一个人。她将元春送她的首饰和她自己从元春那里偷的首饰放到一起,命她的心腹将这些首饰带出宫,改头换面之后才送到了当铺当了死当。总共得了三十多万两银子。陈嫔却不知足,还在暗恨皇上查封凤藻宫太快,有更多的东西她都没有机会偷出来。想想那些东西怕是要值上百万两,陈嫔的眼睛都红了。

黛玉醒来听说元春死了,只是轻轻叹息了一声,一个利欲薰心的宫庭女子,早就注定了这种命运。皇后一直留心观察黛玉的神情,见黛玉只是淡淡的,眉间却有一丝忧伤,皇后心里反而不安起来,她忙将黛玉拦到身边,握着黛玉的手道:“玉儿,告诉姨妈你在想什么?”黛玉抬起头看着皇后关切的眼晴,浅浅一笑道:“姨妈,玉儿在想如果她没有进宫,还会不会是这样的结局?是丹珠害了她,还是她自己害了她自己?”

皇后轻声道:“当日虽是那个丹珠将她送进宫的,可是在宫里的路却是她自己走的,若是她想独善其身,也不是做不到,起初她只是个女官,是有机会出宫,可是她却放弃了。她们的眼里只有富贵,没有性情。为了富贵,她的手上沾满鲜血,早先的贤妃德妃有孕,都是被她害得母子双亡,早在那时,就注定了她今日的命运。玉儿,别为这种人难过,她不配的。”黛玉点了点头,轻叹道:“富贵误人!”

皇后笑道:“也不尽然,富贵其实是把刀,这刀若在好人手中,便不会误人,反能造福苍生,若是恶人有了这把刀,就会祸害天下。玉儿,这不是刀的错,是人的错。”

黛玉释然道:“姨妈,玉儿明白了,她种下的因便要尝结下的果。于人无尤。”

皇后点头道:“玉儿,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只是心肠太软,太善良。和你母亲一样,象你们这样的人,都不能好好保护自己好,好孩子,答应姨妈,将你善良用到善良之人的身上,对于不善之人,绝不能心慈手软。”

黛玉看着皇后,有些儿不明白皇后为何会说这个,皇后轻叹一声,笑道:“孩子,日后你就会明白的。”

第110章暗流涌谢恩乾元殿合家乐欢宴东暖阁

不论如何的不情愿,简郡王水泠和安宁郡主都得进宫谢恩。沈淑妃携水泠,东平王夫妻带着司马素馨,司马素馨是被东平王硬押着来的,东平王妃虽然心里不愿意,可是她也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圣旨到底是下了,她只能遵旨,因此也很劝了司马素馨,司马素馨本不愿进宫谢恩,可是后来想到能见到太子,才勉强的跟了来。

两拔前来谢恩的人会于坤宁宫外,东平王妃勉强笑道:“馨儿,快来拜见淑妃娘娘,你未来的婆婆。”

司马素馨板着脸上前行礼道:“拜见淑妃娘娘。”见司马素馨只是胡乱行了个万福礼,东平王皱眉沉声道:“馨儿,行大礼拜见婆婆。”

司马素馨站了起来一梗脖子叫道:“皇后娘娘是简郡王爷的嫡母,她才是安宁的婆婆,其他人不配。”

沈淑妃脸上原还是带着一丝笑容的,听了司马素馨这话,立刻撂下脸子冷声道:“泠儿,我们进去。”说完看也不看倨傲的司马素馨,转头便走进坤宁宫。水泠面无表情的盯着司马素馨足有一注香的时间,看得司马素馨心底一阵冰寒,牙齿格格直响,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水泠这才移开目光,对东平王和王妃略略点头,至于东平王赔笑着和他说的话,水泠一句都不听,便跟在沈淑妃后面进坤宁宫去了。

等沈淑妃和水泠进了坤宁宫,司马长抹了一把冷汗,气道:“司马素馨,你太过份了!怎么能这样对淑妃娘娘说话?”

司马素馨尖声道:“看不上我就退婚呀!”

东平王气得举起手要打司马素馨,司马素馨便扬起头等着,司马长摇了摇头,到底没有打下去,缓缓将手放了下来,沉声道:“司马素馨,这是你出嫁前最后一次出门,今日之后,你不会再有自由。”

东平王妃气道:“你…”

司马长冷冷道:“现在我还是东平王爷,你除非上折子休夫,而皇上又准了你的折子,否则你便得听我的。现在就带着你的女儿进去,向淑妃娘娘赔罪。”

东平王妃被东平王爷堵得无话可话,只拉着司马素馨的手道:“馨儿,我们进去。”

司马素馨看到自己的娘亲头一回在父亲那里碰了壁,不禁疑惑的看向母亲,东平王妃轻轻拍了拍司马素馨的手道:“馨儿,等回家娘慢慢告诉你。”

进了乾元殿,东平王妃见帝后二人都不在,只有几个宫女垂手站在两旁随时等候主人招唤。东平王妃拉着司马素馨走到坐在一旁椅子上的沈淑妃面前,勉强陪笑道:“淑妃娘娘,馨儿还小,不懂事,请您别怪她。”司马素馨站着不动,东平王妃忙拉着她跪下,司马素馨闷声道:“请淑妃娘娘原谅。”

沈淑妃原就知道司马素馨脾气大的很,事实如果司马素馨真是好的,她早就为自己儿子提亲了,毕竟东平王府的门第对她来说还是很有吸引力的,而且她和东平王妃到底也是亲戚。就是因为司马素馨一向骄纵,沈淑妃才会去为她向太子提亲,为的就是拖太子的后腿。见司马素馨不服气的跪在自己脚旁,沈淑妃心里的郁闷自不必提,因此也不会有好声气,只冷淡的说道:“安宁郡主请起来,我到底不是你的正头婆婆,很不用跪我。”

东平王妃脸上有些过不去,忙低声道:“馨儿是个小孩子家,表妹你就别生她的气了,日后还仰仗着你多疼她呢。”

见东平王妃打起了亲情牌,沈淑妃便勉强的牵动面皮笑了一下道:“罢了,看在表姐的面上,就算了。素馨,你起来吧。如今你还未嫁过来,在父母面上尚可耍耍小孩子脾气,等过了门,再不许如此不懂好歹,简郡王府可是有规矩的。”

司马素馨正要站起来回嘴,却将东平王妃压住肩头,东平王妃向沈淑妃陪笑道:“馨儿一定会守规矩的。”

沈淑妃扬了扬手中的帕子说道:“罢了,起来到一旁站下吧。”

东平王妃这才松开压住司马素馨肩头的手,司马素馨忿忿的站了起来,绷着脸嘟着嘴站到东平王妃身边。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太子殿下驾到…潞王千岁驾到…”

皇上搭着皇后的手,夫妻二人俱是一身五彩缂丝明黄龙凤云锦袍,皇后头上戴了一枝赤金九凤街珠点翠嵌红宝石大凤钗,赤金地上嵌着一枚鸽子蛋大小的夜明珠,这颗夜明珠名为皓澜宝珠,可算得是镇国之宝,从皓澜宝珠向四周伸出九股赤金扭丝凤尾,每一股凤尾都嵌着手指肚儿大小的红宝石,赤金丝的凤尾须轻轻颤动,将大凤钗的沉重消减了许多,看上去只见华美不见笨重。这枝凤钗几乎算得上是皇后身份的象征,沈淑妃一看到这枚凤钗便难以自制,她情不自禁的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肉红缎子出风毛圆领宫装,再抬头看看皇后,那双眼睛便怎么都无法移开了。水泠只得皱着眉头悄悄拽了拽沈淑妃的衣袖,沈淑妃这才不甘心的垂下头来。

跟在皇上皇后身后的是太子水沏和潞王水清,水沏头带八宝珍珠湖水色簪缨冠,身着品蓝江牙海水五爪团龙蟒袍,腰间束着一条羊脂白玉蹀躞带,脚下瞪着一双深蓝缎面如意云纹厚底小朝靴,真正是面如美玉目似明星,水清一身五爪坐龙杏黄蟒袍,紧紧跟着水沏,一步也肯落下。

司马素馨一看到水沏,眼里再没有别人了。她毫无顾忌的盯着水沏,那片爱慕只怕连个瞎子都能看到。水清不高兴的拉了拉水沏,嘟起了粉嫩嫩的小嘴,水沏俯身笑道:“才走几步便累了?来,哥哥抱你走。”水清正等着这话,他飞快的跳到水沏身上,然后不忘示威的瞪了司马素馨一眼,司马素馨被水清凌利的眼光吓得一颤,等她眨眨眼睛再看向水沏水清的时候,水清却已经变了成可爱的小孩,正眨着那双如精灵般的眼睛。

沈淑妃和水泠,东平王夫妻和司马素馨都是站着的,等帝后太子潞王入座之他们上前行跪拜礼,皇上淡笑道:“都是自家人,坐下说话吧。”沈淑妃和东平王夫妻可以归座,而身穿墨绿四爪团龙王服的水泠和穿着一身水红宫装的司马素馨还得站起来再跪下,谢过皇上皇后赐婚之恩。

水泠永远是面上冷冷的,除了冷,他就没有别的表情。水泠跪下刻板的说道:“儿臣水泠叩谢父皇母后。”听到水泠那如同铁钎划过冰面的声音,司马素馨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皇上淡笑道:“泠儿起来吧,是父皇粗心,若非你母妃向朕提起安宁郡主的好处,朕都将此事疏忽了。你同安宁成了亲便好好过日子,为皇家开枝散叶。”沈淑妃听了这话,不由看了皇上一眼此时她是有苦难言,唯剩下苦笑了。

司马素馨看到水沏,不由自主地去看水泠,两厢一比高下立见,水泠不论容貌气度风采,甚至是声音,都比水沏差多了,司马素馨心里更加不愿意这门亲事,水泠起来后她扑嗵跪倒,刚要开口抗婚,皇后却笑道:“安宁果然是个直性子,看来她心里极乐意这门亲事的,皇上您看,刚才那一跪,可跪得干脆。”

皇上呵呵笑道:“皇后说得极是,泠儿性子清冷,正要安宁这种性子来中和一下才是。”

帝后二人一唱一和,根本不给司马素馨说话的机会,她只得先磕头,磕完头想说话,皇后却不给她机会,只笑道:“好了,安宁快起来吧,等你嫁过来就是一家人了,平常日子也不用行此大礼。”

司马素馨彻底没了脾气,皇上皇后高高在上,那明晃晃的龙凤袍晕出彩光,给人无形的威压,压得司马素馨一丝儿违逆之心都不敢生起。

“泠儿,同安宁去拜见太子。”皇上故意说道。

水泠面无表情的应下来,回头看了司马素馨一眼,冷冷道:“郡主,同本王一起拜见太子。”

司马素馨和水泠走到水沏面前,水泠跪下冷冷道:“太子皇兄尚未立妃,臣弟却要娶亲,臣弟僭越了。”

水沏淡淡笑道:“泠弟请起,你的姻缘已至,自是要成亲的,这不算什么僭越。”司马素馨跪在水沏脚旁,水沏虚扶道:“安宁郡主请起,泠弟以后就要你来照顾了,希望你恪尽妇职,好好相夫教子。”

司马素馨眼里含满了泪,她抬头望着水沏,带着哭意喊道:“太子哥哥!”

水沏眼神冷了几分,他淡淡道:“泠弟,扶安宁郡主起来。”水泠一手抓着司马素馨的胳膊将她拉了起来,冷冷道:“随本王见过潞王。”

水清封的是亲王爵,不是他年纪比水泠小,所以水泠不用行跪拜礼,只行揖礼便可,水清偏过身子受了水泠一礼,见司马素馨要上来行万福礼,水清响亮的叫道:“你现在还不是我的嫂子。”

司马素馨面上青一阵红一阵,只得提裙跪下,口称:“安宁拜见潞王千岁。”

水清故做老成的“嗯”了一声,慢慢说道:“起来吧。”

司马素馨尴尬的站了起来,以前入宫,人人都当她是块宝,谁都让着她,可是这一回,竟然是处处碰软钉子。司马素馨不知道自我反省,却将一切改变都记到了水泠的头上,她认定是水泠这个简郡王没有出息,才连累自己处处受气。原本就不喜欢水泠的司马素馨,心底的怨恨便更加深重了。

谢过恩收了帝后太子和潞王赏下的礼物,便是宫宴,因水泠是寒冰一样的个性,而司马素馨还委屈着,东平王妃一肚子怨气,沈淑妃也极不满意,因此这顿饭大家都吃得如同嚼腊一般,凭是什么样的山珍海味,也吃出不应有的滋味。

领过宴,东平王夫妻带着司马素馨出宫回府,而水泠则说要去延庆宫。水泠很少主动到延庆宫,沈淑妃见儿子跟着自己,心中不由的欢喜,笑着问道:“泠儿,刚才没有吃饱吧,等到了延庆宫你再用一些。”

水泠见跟着伺候的宫女离得远,便欺近沈淑妃压低声音说道:“母妃,我知道绛仙郡主在宫里,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两天之内必须将她弄出宫。如果做不到,你休想有孙子。”沈淑妃大惊,她惊愕的看着水泠,颤声问道:“泠儿,你想做什么”

水泠冷冷道:“我昨天说的话母妃竟忘了不成?”

沈淑妃惊道:“什么,你竟是当真的?”

水泠扫了沈淑妃一眼,冷酷的说道:“难道这不是你想要的?太子无后,你的儿子才会有机会!”说完这话,水泠大步越过沈淑妃,也不去延庆宫,直接出宫回简郡王府了。

沈淑妃起初慌乱了一阵子,可是她很快便稳住阵脚,急速的吸了几口气,沈淑妃便回复了平静,回了自己的延庆宫。

皇后回了寝宫摘下那赤金九凤街珠点翠嵌红宝石大凤钗,舒服的轻叹道:“这凤钗也太重了,若非不得已,真不想戴着。”

皇上走过来扶着皇后的肩笑道:“心儿,都是我不好,硬让你戴这劳什子,罚我给你捏捏脖子可好?”

皇后将手放到肩上,与皇上的手握到一起,笑道:“天哥,我懂你的意思,原来也应该那样穿的,这是大事,若是我们穿戴的不正式,岂不是不给她们脸面。再者说那安宁一直纠缠着沏儿,若非这样压着她,还不知道她会说出什么话来。”

皇上点头道:“算了,不说那些事了,心儿,我饿了。”

皇后转头笑道:“已经让人备下点心了,沏儿清儿两个也没吃饱,说实话,这种宫宴最就乏味,可是又不能不举办,真是无奈。”

皇上笑道:“溶儿今晚也在宫里,让他也过来吧,我听说这小子今天和沏儿不自在。”皇帝正说着水溶,映霞便在外面说道回禀皇上,皇后娘娘,北静王世子已经请来了。”皇后笑道:“让溶儿先去东暖阁,映霞,你去把玉儿请过去。”

帝后二人都换了衣常衣服,夫妻两个携手到了东暖阁,见水沏黛玉水溶水清早就候着了,水清跑过来拉着皇后的手撒娇道:“母后,清儿好饿。”

皇后笑道:“母后知道清儿饿了,已经给你备了你最爱吃的八宝酿乳鸽。不过不许多吃,一会儿就要睡觉了,吃多了会存着食。”水清开心的叫道:“是,儿臣谨遵母后旨意。”

皇上看到宫女们正分席,便笑道:“也没有外人,不必分席了,就在一张桌上坐了,还热闹亲近些。”

围着一张不大的圆桌,皇后挨着皇上坐,水清坐于皇后和太子之间,黛玉坐在太子和水溶之间,六个人刚好将一张桌面围住,除了黛玉和水溶,其他四个人都饿着,大家先捡些自己爱吃的堑堑肚子,然后才敬起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