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那些科场前辈的文章,我们还真是忽略了,这次考前,咱们还真是要多看看了,好歹也抱抱佛脚。”

“恩,正是这个道理,还是邢老爷想的周全。”

看吧,每一个傻子,邢德全内心的小人,对着手指,暗暗琢磨,莫不是这些人里自己最是个愚笨的?

没等邢德全回神,他们有开始说起了别的,这个说你家儿子怎么样,那个说女儿怎么的,这能中举人,那个不是已经娶亲的成年人了,就是谭磊,他家里也已经有了一个儿子了。那谢逊的妹妹可是和他同岁的。

一群年轻的爹爹们凑在一起说起孩子,倒也显得分外的有趣,因为大多都是目前只有一个孩子,一个个自然显得有些兴奋,越说越是火热,好几个差点弄出娃娃亲来。听得邢德全也忍不住爆料了儿子的几件趣事。谁说男人就不八卦了,看看,遇上有趣的,也都喜欢嚼舌头,这几个,把自家孩子的老底都要卖干净了。

就在这时,船外一阵的呼喊声,接着,这船就哗啦啦的往边上驶去,惊得一众有些傻眼,好在还有邢德全的小厮知道进来禀告:

“大爷,各位爷,且不用惊慌,是遇上了甄家上京的船,咱们这船正在避让,大爷,他们的船真大,真多,小的看着,像是五百料的大船啊!真是少见呢!”

一听是这样的大船,大家都来了兴趣,一个个都凑到了船舱口,看着江心那三艘大船,指指点点起来。

不说这船有多大,单是那雪白的绫罗灯笼也够惹眼了,再加上这旗幡遮日,华盖铺天,还有这船上隐隐走动的仆妇,一个个穿的都是绸子做的衣衫,阳光照射下还有金银之色闪烁,端的是富贵气派的样子,简直让人咋舌。看的周边的人都不敢多话了,就是看惯了邢家,贾家,还有林家富庶的邢忠也有点傻眼,偷偷扯了邢德全的衣袖,眨眼问询,一派的疑惑。

只有邢德全看着那船微微的皱了眉头,甄家,如今的甄家已经这般招摇了吗?暗暗盘算一下,记得甄家抄家似乎是宝玉成婚前不久,好像是宝玉17岁那年,说来宝玉和贾琏相差13岁,如今就是贾琏也不过9岁,这样算来,这甄家还有近20年的风光啊!只是如今这贾家已经物是人非,甄家不知道是不是也有所变化呢?最要紧的是这甄家的老太太和贾家的老太太最是要好,如今贾家老太太已经进了祠堂,想来这贾家和甄家估计这关系也要疏远了,怕是将来这什么抄家后托藏家私的事情是不会有了,只是这家人家,既然知道不是什么善茬,还没什么好结果,自己多少还是要避一避的,不对,这宫里似乎还有甄家的妃子,就是后来的甄太妃,如今的皇长子的生母。

在想到皇后和嫡出的太子,再有今后会继位的皇三子,邢德全一下子内心一片的火热,只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一条通天之路,不过瞬间那贾家抄家的场面又一次出现了,他的心里就像是被狠狠的浇了一盆冷水。

皇家纷争,不是他这样的人能参合的,就是挤进去,怕也只是个做炮灰棋子的命,还不如安安分分的做事呢!记得那三皇子一向是个重视能力和德行的,要是自己以后能兢兢业业的做事,只怕比这上杆子爬上去好些。

想到这里,他招呼着大家又回到了船舱,端着一脸的严肃,对着几人说道:

“你们别看这他们这样富贵眼热,这是他们家的事情,且不要和他们去比,我当你们是自己人,好好和你们说道,接下来的话,谁也别传出去,这甄家,有贵妃,有皇子,还有几次接驾的荣宠,但是他们家也有别的,比如户部百万两的欠银。今后怎样,你们自己想想便明白了。”

这话一出,几乎人人变色,倒不是说什么皇子,什么贵妃,作为苏州这样临近金陵的地方出来的人,没有不知道甄家的荣耀的,但是这什么百万欠银,让这群可以说都是寒门出来的人一个个都吓着了。

寒门子弟或许别的不懂,可是这欠债还钱还是明白的,这甄家这样的煊赫,这样的招摇,这样的富贵逼人,却欠这银子?那将来是个什么下场?就是他们家的皇子将来登基,只怕也逃不过一个追讨欠银,家族败落的下场,若是不成,只会更惨。

还没有被富贵权势迷花眼的举子们一瞬间明白了邢德全的意思,心下暗暗惊醒起来,对着邢德全也是目露感激,这样的事情怕是只有身处朝中的人才知道的,这邢德全可算是透露了消息了。

反过来说说不得就是救了他们了,要是不知道这里头的眉目,万一让自己以后出息了让甄家找上,自己说不得还喜滋滋的以为是好事呢!

还未到京城,还没有开始自己的仕途,这些举子们已经看到了这当官的凶险,和官场的诡异,一个个倒是开始沉稳了心思,又开始用功了,这一次他们不但要学习圣人典籍,只怕也要开始学习史记,传记了。

邢忠暗暗看了自家堂弟一眼,心里有些疑惑,虽然他也觉得甄家有些不妥当,但是这弟弟从哪里知道这甄家的欠银数目的?记得自家叔叔好像没有在户部当过官啊!不过不管怎么说,既然知道了,这甄家真是不能接近了,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要下水的啊!阿弥陀佛!死道友不死贫道啊!怨灵退散!

65努力吧!少年

回到京城,邢老爷便把这些举子们都赶到了一个院子里居住,并拿来了好些的文章,都是些以前的范文,对着大家和颜悦色的说道:

“你们能来参加会试,那就是说明你们的学识,课业,一样样都已经学的很是周全,如今要说还差什么,那么也只能说是差了些经验,还有便是独立的见解了,读书,读书,这读的都是别人的见解,而到了会试,写的文章想要中第,就需要你有自己的见解,这些东西,一时之间想要融会贯通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没有时间的累积,没有经历世事的变换,没有见识感悟,想写出言之有物的文章,更难。

说道这里的时候,几乎所有的人头都开始低下了头,太打击人了,这不是明摆着说他们这次中的可能性超低吗!虽然大家心里也是知道的,但是你说这么直还是很伤人的好不!

邢老爷看了看那些书籍,手轻轻的一扶,微微一笑,看也不看他们有些发红的脸色,继续说道:

“这些事情,这些东西,说来,也是我们这样的人家,也那些书香人家,世家大族的区别,他们的孩子自小就是收到了很多的教育,不同于我们一心只读圣贤书,他们还要学会交际,学会怎样见客,别小看这见客交际,这里头有多少是朝廷大员,饱学鸿儒?言谈之间,交往之中,还有家中的潜移默化,他们可以说从小就受到了多方的教育,便是朝政,说不得也是从小就听着家中长辈说起的,所以他们在这样的熏陶下更有些见识,这也是常事。而我们呢,虽然这方面不及他们,但是我们也有我们的又是,那就是我们最起码比他们更明白什么叫做民生疾苦,什么叫得来不易,什么叫人生百态。这也是我们的优点。”

说道这里,这些举人老爷一个个终于抬头了,脸上也闪现了一些光彩,就是吗,我们也不是什么都不如人的,我们也有优势啊!

邢老爷的演讲还在继续:

“不过,这些也不是你们这个年纪立马就能领悟的,也不是你们能把这些所见所闻立马融入到你们的骨血文章中的,你们需要时间,这才是最大的问题,有多少惊才绝艳的人物,最后因为家中简陋,放弃了科举,有多少人因为医药不及时,损害了身子,再不能入考场,还有多少人生生的将有限的时间消磨在了路上,最后熬受不住这反复的折腾,心性大变,出家的?所以一般这能中进士的依然是那些大家子弟多谢,寒门少些,这就是缘故。”

说道这里的时候,就是邢老爷自己也眼中迷蒙,他自己有何尝不是这放弃科考的一员?若不是当初这家中情况不允许,他怎么会放弃?怎么会从一个笔帖式做起?虽然他因为功劳,被赏了一个同进士,可是这毕竟不是正经考出来的,他依然觉得遗憾。若不是这样,他不过是想要进入四品,怎么会用尽这么多的心机,若他是堂堂正正的进士出身,这个时候,凭着他的才干,他自信,怎么也能是正三品。

邢老爷不过是出神一会儿,他到底是心性坚定的人,立马拉了回来,遮掩一般的轻咳了一声,终于忍不住说道了正题。

“所以这次你们来考试我倒是没有什么想法,只是既然来了,总要做点什么,老爷我去帮你们要了些陈年的旧文,都是如今的那些大学士,内阁大臣们考试时期的科举范文,我琢磨着这科考出题也好,范围规整也好,这近几年出过的,估计是不会再出了,这再前几年的,倒是说不得能参考上一二,你们且多看看,学学他们的文笔,再看看,这二十年前科举时那些大人们所些的时弊,在结合如今的局势,多少也能有些感悟,虽说有些拔苗助长的意思,可是好歹也能让你们多涨些见识也是好的。”

话说的相对来说很透,想的也很是周到,一片拳拳爱护之心,让大家都很是感动,而且他这理由,也很是正当,看看上下二十年的变化,从二十年前的文章中看这朝廷中政令的变迁,确实也是很有道理的,立马把这什么揣摩那些可能做考官的人的喜好的投机的本意给摸了去。便是这里头有一个两个不小心说出去,人家也只会说一句,这邢老爷真是有心,这教导学子长见识的法子很奇特。别的那是什么都说不得的。

邢德全对于父亲的崇拜又一次上升一个台阶,这都什么理由啊!这说的,他都以为是真的了。太厉害了!这前后一结合,人家说不得还以为这是父亲为了弥补这寒门子弟对于这政令,对于朝政不熟悉相出的法子呢!

恩,记住了,这无论是什么事情,对于做的说不得的事情,一定要找一个很完美的理由,这一点也很重要啊!

待到众人散去,邢老爷抓了邢德全去了书房,父子两个说起了悄悄话。

“我的儿,真是个好样的,居然把林海那小子哄得把这样的机密也说了出来,我说呢,这考试一定是有秘诀的,不然那些个书香门第凭什么一天到晚牛哄哄的,这可好,咱们家也得了,我的儿,不愧是我的儿子,到底有些本事啊!”

邢老爷眯着眼睛,笑得见牙不见眼,邢德全心里对于老爹的赞赏,也很是欢喜,感觉像是在云里飘一样,不过这个时候可不是说这林家,说这考试秘笈的时候,他可还有大事要说呢!

“父亲,我们在路上遇上了甄家的船。”

他话还没有说完,立马就被邢老爷瞪着的眼睛瞎了一挑,什么意思,这么严肃,只听见邢老爷说道:

“听着,儿子,这甄家就当没看见,不知道,明白吗!这不是你能参合的。还有这次考试你小心些,说不得会有其他的问题出现,但是记住,你只是老实的考试,其他什么都不知道!”

警铃大作啊!这是怎么说的?这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了?前世没有过啊!这哪里又出问题了?

邢德全有点傻眼啊!邢老爷看着儿子这样,想了想,就说了一句,

“想想,皇帝几岁,想想,大皇子几岁,太子几岁?”

啊!明白了,皇帝已经三十四岁了,大皇子今年15,太子?14岁吧!啊,难不成,现在就要折腾什么夺嫡之争?这也太早了吧!上一世可是最起码要再过好几年啊!难不成自己这重生,让一切都变了?可是在变,这皇帝还有好几十年的命是不会变的,记得当初贾家抄家的时候,那时皇帝已经是太上皇了,好像也还活着呢!恩,如今的三皇子才12岁,记得好像是30岁即位的,那就是还有18年,这个,这个,难不成这大皇子和太子折腾了整整18年?我的妈呀,他们这玩什么啊!这国家没有被他们弄完了,还真是幸运啊!

邢老爷看这邢德全似乎有些理解了,很是欣慰,拍了拍邢德全的肩膀,然后很是意味深长的说道:

“进士,进士可是天子门生,十来年后,说不得一个个都是朝中重臣,你们他们会怎么做?下棋从来都是要先布局的。儿子,说不得以后邢家靠着你还能有所发展,只是,你要明白,很多事情,不能轻易下注,越是撑得住,越是值钱。儿子。小心了!爹老了,怕是看不到那时候了,你自己要努力啊!不求青史留名,也不求显赫百年,只求让邢家顺利过渡,延续兴旺啊!”

说道后来,那种隐隐的期待,让邢德全热血沸腾,只是看到邢老爷那隐隐的白发,他又忍不住心里发酸,然后重重的点头,说道:

“儿子记住了,孤臣也好,纯臣也罢,也要有本事才有资格做,儿子会努力的。”

回答的有些牛头不对马嘴,可是邢老爷却是真正的笑了,笑的眼里含着水光,便是那脸上的褶子似乎也舒展了开来。他听到了,他真的听到了,他的儿子真的懂了,真的懂了,他就知道,自己的儿子怎么会是那种蠢笨的,果然,果然,这孩子一直都在藏拙啊!好,好,邢家有望了!

66最后一名

不得不说,林海的那套秘笈是很管用的,最起码邢德全是觉得很管用的,他在考试的九天里深深的体会到了这一点。

首先,这次考试的题目,邢德全就觉得很是合心意,那是他研究过的一种试题的变相题目,也就是说他是可以有所心得的,这在些文章的时候,那是绝对有优势的,至于其他的什么经意之类的,他是一点都不担心啊!就是错了一两条,也没有什么打紧了,毕竟这会试,最后总是要靠着策论和八股排名的,他只要文章做的很好就是了。

虽然说他出来的时候身心疲惫,觉得整个人都像是要虚脱了一样,但是他的眼睛是亮的,心里是充满这信心的,只觉得这一次总算可以扬眉吐气了,总觉得自己似乎完成了自家老爹的希望,一时间都觉得自己有些心酸了。

当邢老爷来探望已经睡了整整一天一夜的儿子的时候,看到邢德全的神色,也带上了一丝的激动。

“儿啊,你确定?”

“父亲,这卷子我觉得做得很顺畅,很是舒服,那题目我也是有些心得的,应当不差,只是父亲,这可不能对外说去。”

不用他说,邢老爷自然也知道,这事情不好说出去,但是听到邢德全说的那句有心得,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立马知道了这里头的缘故,心下也一下子雀跃起来,在屋子里连着转了好几圈,这才脸带潮红的说道:

“好,好,好,要是我们家能名正言顺,光明正大的出一个进士,我们邢家这才算的上是书香人家,这才是有了真正的底气,比那书院更好,更深的底气,好,好,这才是我的好儿子,好,不对,还有忠儿,你堂哥那里还不知道怎么样呢!这要是,要是你,还有你妹夫都能有希望,这一次才是大捷。”

说话间邢老爷居然小跑着往外走,不用想都知道必然是去问那两个了,人都是这样有了一总想着二,贪求是人的本能啊!

邢德全也没有功夫多说什么,这时候,牛氏进来了,脸上还带着一丝的心疼:

“大爷,你可算是醒了,真是要吓死人了,这一睡就是这么些日子,好在老爷有经验,不然还不吓死妾身?就是逸儿也吓得不敢进来了。”

说话间,又转头向门口喊道:

“还在门口做什么?不是说想看看父亲?这躲着做什么?”

邢德全转头往门口一看,只见这门口的帘子下端一个小小的脑袋探了进来,那圆滚滚的眼珠子还滴溜溜的转,小嘴咧着,嘴角还有一些口水往外渗,除了那调皮的邢文逸还能有谁。

邢德全如今就这么一个儿子,从来都是百般疼爱,稀罕的不行,如今看到儿子,那是立马什么疲累都没有了,笑眯眯的对着儿子招招手,那小小的身影立马就和小炮弹一般窜了进来。往邢德全的床上扑过来。

“父亲,你睡懒觉,不乖。”

得,宠出了小混蛋,这就开始教训老子了,邢德全翻了一个白眼,伸手在儿子嫩嫩的笑脸的上一拧,哭笑不得的说道:

“父亲身子不舒坦,你不说孝顺些,倒是说起父亲的不是来,这是什么道理?臭小子,真是白疼你了。”

那小子眨巴一下眼珠子,突然捂着自己的鼻子,大声辩驳道:

“才不是,逸儿是香的,父亲才是臭的,不好闻。”

咦,不好闻?邢德全听了儿子的嫌弃,立马对着自己身上闻了一下,果然一股子汗味,也是,自己回来,累狠了,也顾不得什么,只是匆匆擦洗一下便睡了,这一睡就是这样长的时间,身上好闻才怪。一时间倒是不知道怎么回答儿子的话了。

好在这时候边上的牛氏也算是看完了笑话,乐呵呵的抱着儿子,对着邢德全说起了别的闲话,倒是把这尴尬揭了过去。

“原本我想着,像是我们家那样,男孩子一天到晚,从小到大的练武骑射,已经是极其辛苦了,如今再看看,原来这从文也不是什么轻省的事情,看看,你们一同回来这些个,那个不是你这样的,一个个几乎都是抬出来的,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好在这次有姐夫帮着,在贡院门口接人,不然,家里人一个个都要吓死了,听说那个谭家的小子,脸色都不对了,有些发青,家里的大夫看了,说是有些伤身了,只怕这次要好好养养才成。这那里是什么考试啊!简直就是考命呢!”

说话间,一个低头,看到儿子正傻愣愣的听着他们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忍不住叹了口气,一脸担忧的说道:

“原本我想着,这儿子以后跟着学文挺好的,做个风流倜傥的公子,长大了做个打马游街的状元什么的,如今再看看你的样子,心里又不舍了,这学武,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要去拿命拼前程,学文,这十年寒窗,还有数年的科考,把人都磨成了半人半鬼,怎么这世道,想要有出息就这么难呢!”

邢德全本是随便听听,解解乏,听到这话,却是忍不住笑了,乐呵呵的打趣说道:

“我说,大奶奶,你该不是就想着天上掉馅饼不成?哪有这样的好事,凡是只有付出才能得到,这才是天经地义的呢!不拼以后咱们儿子怎么办?总不能到老了还靠着父亲。父亲也老了,总该有人为他分忧才是。”

说道后来,邢德全也有些不自觉的深沉了,他刚才发现,父亲走路的样子,已经有了些驼背了,想来也是一个人担着这个家很累,很累了。毕竟自己出生时,父亲已经快要三十了,如今更是年近五十的人了,这年岁真的不小了。自己若是这一次不中,再过三年,不知道父亲要老成什么样呢!

想到这里,他对着半个月后的放榜突然越发的期待了,也许,自己中了贡生,父亲就会放心些了吧!

养了三天,这身子才算是缓了过来,邢德全便跑到了正院里,给邢老爷和王氏请了安,又窜到那个读书的大院,和大家一起讨论起这一次的科举的题目,并且分析了各人的文章,一个个显然这一次都是很有信心的,一脸的期待。只是这时间越久,大家似乎越来越不安,似乎有什么不好的预感,外头莫名的有了些不怎么好的传言,似乎这一次考试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到了放榜的这一天,邢老爷特意请了假,在家呆着,从天刚亮就开始等,一直到了中午,才算是有了消息,除了邢家几人,还有几个老家的举子,这一次邢家住着的,整整有8人,可是这最后只有邢德全中了,还是最后一名,大家傻眼了,不知道是恭喜好,还是哀叹好,最要命的是就在他们接到喜报的下一瞬间,京城举子冲向了贡院。说是科举舞弊!有人拿着了证据,整个京城沸腾了!

67科考大案

邢德全听到消息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看着自家的老爹,他突然想起了考前自家老爹的话,难不成那个时候,他已经知道了什么?虽然他对于自家老爹的本事那是只有高估没有忽略的,可是这一刻他依然觉得老爹的形象异常的高大啊!

邢老爷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很是平静的上衙门去了,啊,对了,忘了说了,我们的邢老爷已经又一次调动会京城了,原先的那个什么直隶寻道的官职换成了大理寺少卿,虽然同样是四品,可是这大理寺少卿可是京官。而邢老爷所有的关系都在京城,说白了他又不是想要当什么阁老,做什么首辅,这什么牧守一方的履历他还真是不看重。虽然这大理寺好像那些油水少了一些,可是实权啊!那才是最重要的,最起码这邢家的门槛看着也高些不是?

当然像是今天这样的大案一出,那么估计这大理寺也不轻松就是了,不过,邢德全脑子一转,这自家老爹能事先知道有问题,估计是心里有数了,说不得这里头有什么猫腻呢!或者这里有皇帝的什么指示?

不管怎么说,他只是一个刚考完试的举子,没有什么本事,也没有资格去参与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

而另外的那些人,一听什么科考大案,立马一个个都打了鸡血一样了,他们可是已经对过大案,盘算过文章的,都觉得这一次很有机会中,成了落榜,自然很是沮丧,也有些疑惑,这次算是把疑惑解开了,不是他们不好,是敌人太狡猾啊!

接下来的几天,京城到处都是消息,一会儿说,这是有人代考,让人抓着了。一会儿说,是考题泄露了,一会儿说是有人帮着夹带了!

反正五花八门的,就是贾赦也带着贾政来了好几次探听消息。啊,又忘了,这贾政的那个继室已经生下了一个儿子,叫做贾珣,还不满周岁,这个孩子既不是那个什么宝玉,也不是什么冻猫子贾环,而是另外截出来的一个,也就是说即使还有宝玉,也不会再是二爷了,地位又一次下降啊!

自从贾政娶了新媳妇,又和贾赦井水不犯河水的住开了之后,充分的体现了什么叫远香近臭,如今和贾赦的关系倒是有所缓和,再加上这贾珠也已经12岁了,眼瞅着就要科考,这家里说实在的,除了那个出家的贾敬,真能在这上头有所指点的,那就剩下了远在苏州的林海和这边的邢家了。

虽然贾政也有些抹不下脸。不知道怎么和邢家接触,可是这不是有了机会了吗,这科考大案一出,这不是现成的借口?他如今算是升了一级,到了从六品的道录司右演法,可那是个和道家打交道的清闲差事,还比不得贾赦的兵部员外郎有实权呢,这消息不灵通也是有的,为了儿子来亲戚家打听消息也是个拿得出手的借口。

邢老爷呢,一直是个老狐狸,他对于主动亲近的人,那是不会随便推开的,按照他的想法,无论什么人,总有他的用处,只看你是不是用得到而已。

再说了这人家是为了儿子低头,这怎么也算是个不错的父亲了,为了这一点他也不好往外推,所以这贾家兄弟来邢家弄得自然而然的,就是王子腾也没有另外的想法,谁让人家邢老爷在大理寺任职呢!这真的是个好差事啊!

废话不多说了,反正就是消息满天飞,大家心里都有些不安生,偏偏邢老爷在家也不多说,直到一天,那贡院的誊卷的几个官员,还有两个排名的被锁拿到了刑部,这案子才算是解开了一点的面纱。

说来这次大案,既不是夹带,也不是泄露考题,因为这次维持考场次序的是京畿大营的人,还是零时调来的,而这考题也是考前才发的。这两样根本不可能。

所以这一次的作弊,其实说白了就是暗示法,所谓的暗示法,就是那些写卷子的考生,事先在制定的第几句句子里用上指定的字或者词,然后这有默契的誊卷官会在抄写的时候在这样的卷子上做标记,然后,那几个排名的官员就会乘机把这几张卷子往考中的卷子中塞,不会很高,一般在中下游,但是却能让明明没法子中的人高中,还不引人注意。

这已经不是一般的作弊了,这简直就是流程化作业啊!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被牵扯的人不是一个两个啊!

这样一个隐秘的事情,从他们的操作中,可以看出,这事情恐怕已经操作不少年了,或多或少已经形成了一个既得利益的小圈子。那么这事情是怎么闹出来的呢?邢老爷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作者叉腰大笑啊!这就是我们邢老爷的杰作啊!为了儿子,他是豁出去了啊!他进入大理寺不久,就接着探查历年大案的借口,查阅了不少的资料,然后找出了这一大弊病,顺带找上了自家上司,大理寺卿,那是个嫉恶如仇的家伙,脾气耿直,容不得沙子,那简直就是他的代名词,所以深得皇帝信任,在大理寺,刑部兜着转的升官。他也不多说,把这事情一通,然后很是泪流满面的说自己是因为儿子,侄子都将参加科举,这才留心了一下,哪知道这里头居然有这么一个大漏洞啊!这让,这让那些一心苦读的学子怎么受得住啊!他什么也不求,只求能让孩子们有一个公平的考试环境。公平的机会。

老实说,能做皇帝心腹的没有一个傻子,他知道这是人家故意找出来的,也许早就知道这里头有问题,但是直到这要牵扯到自家孩子了才捅出来,但是这事情,还真不能说邢老爷不对,原本和自己利益没有关系,不想得罪人,那是人的本能啊!他也不想得罪人,但是这耿直不是他的官场面具吗!怎么能接到这样的事情不上报?再说了这事情要是弄好了,也是自己的政绩啊!看看邢老爷的样子,就知道他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他只求自家孩子考试公平些,不求在这场大案里得什么好处,那是把功劳全给了他了!明知道是坑,可是这大理寺卿却还是很满意的就这么跳了下去。

皇帝也知道这科考一直有些问题,从来都是那些争权夺利的家伙的武器,不会今天拢住这个,就是明天拢住那个,很是容易出问题,可是看到折子,这里头居然是一条龙服务了,还是气的差点吐血啊!

还能怎么的?当然是抓人啊!但是人家这时候还没有犯事呢!怎么抓?于是就有了这么一个放饵钓鱼的计策,先不动声色的换了驻防的兵士,又到开考的时候换考题,弄得很是慎重,但是皇帝也知道,这时候估计这些在科考中动手脚的人还在笑话这皇帝瞎折腾呢!想到这些就心理难受啊!憋屈啊!

等到这榜单一出来,立马组织人上告,说是舞弊,然后呢!皇帝乘机封院子,查卷子,这么一来,而且还是很有针对性的往这誊卷,排名上一查,好家伙,这一科进士里居然有三分之一是关系户啊!

皇帝震惊了,真是吓着了,这怎么说的!这也太猖狂了吧!要是一个两个,说不也就放过去了,这三分之一?这是什么心啊!简直就是把这科考当成了他们自家的敛财机器了啊!

哗啦啦,刑部,大理寺一下子关进去了一大串啊!至于什么审判,什么抄家,什么牵连,不好意思,这个时候邢德全已经不关心了,他关心的是,这事情一出,他们这次的会试怎么算?

68重考?搜卷?

不但是邢德全这些士子们在关心这个问题,就是朝堂上这个时候也在为善后而想着法子。

“要不这一次会试重考?”

作为这次大范围内阁会议中唯一的武将,作为皇帝平衡文官的武人,内大臣,大将军胡烈实在是看不得这几个文官,一个个皱着眉头发愁的样子,实在是不痛快啊!怎么就这么黏糊呢!这有什么不好办的?立马给出了一个主意。

不过换来的是那些文人的集体瞪眼。看的他差点后退了一步。

“喂,你这武人,知道什么?这些士子,考上一次要花费多少心血,多少人到现在身体还病着,要是重考,这能来考试的估计都能弄出人命来。”

内阁首辅周大人冷冷的看了胡烈一眼,然后直接说出了后果,知道你是粗人,可是粗人也不能不把人命当回事不是!果然,胡烈立马有点傻眼,怎么说的,不过是写几篇文章,还能要人命?这文官也都太弱了吧!要是身板都和自己一样,那怎么可能出问题?

不过,要是他去考试?胡烈想了想自己写文章的场面,立马一个哆嗦,这事情还是不想的好,这太诡异了,太不现实了,自己最讨厌弯弯绕绕的东西了,写文章,还不如去打仗痛快呢!嗨,可惜如今自己连打仗也捞不到,只能打猎了!真难受啊!不想了,不想了,还是想现在眼前的事情好了。

“要不,咱们开恩科?过上几个月,等他们都养好了再考?”

身体不行,那就养好,这总可以吧!结果还是一片的眼刀子,这怎么说的,自己又错了?怎么会?

还是周大人,想着这粗人也是好心给出主意,只好忍了忍气,解释到:

“这些士子都是天南地北的过来的,这一路上不知道花费了多少银钱,好些为了考试,连家里的地都卖了,还住不上客栈,听说附近的寺庙到处是借助的,就是土地庙都有些贪他们不用花银子,在那里睡平地的,你要是让他们在住几个月,这花费他们从哪里出?再说了这几个月要是都呆着,这京城的人口激增数月,必然使得这米面紧缺,物资价格上涨,这都是问题,说不得还会影响到这治安什么的,这都是问题啊!拖不得啊!”

胡烈一听傻眼了,这不过是多住些日子,就出来这么多麻烦?这他还真是没有想到,不过他也有自己的比方可以打,比如打仗的时候突然敌人不见了,这要守株待兔大军停驻会遇到的问题,他这么一想,立马就明白这里头的问题了,眉头也皱了起来。不住的拍着自己的大腿,想着法子。

不得不说,武人决断上天生比文人快些,再说他用了兵士的角度去想,一下子就有了新的想法:

“速战速决吧!我们打仗要是一下子失去了目标,那要么直接放弃,要么就是派出斥候,总之一定要让大军有事情做,或者是有新的目标,反正不能让他们闲着,不然就要出事,现在这些文人既没有目标,也没有事情做,这确实麻烦了些,不过还是有法子的,就是把事情快点处理,这断案可能快不了,可是这出榜能快啊!不能重考,那就从哪些考过的文章里重选不就行了?把那些有牵连的都剔除,剩下的,重新选,重新排名,不就行了?”

他这么一说,几个文官眼睛都亮了,还是周大人首先发言,首辅吗,什么时候都是第一个。这是规矩。

“不错,是个好法子。快刀斩乱麻,这些有嫌疑的一个个都剔除,等案子了结后在说,这样一下子就分出了已经中了人中的三分之一来,这些人,既然有嫌疑,自然不能说出什么怨怼的话,也是朝廷秉公执法的规矩吗!若是事后查清,并无关联,让他们重考就是,人员不多,也掀不起大浪来。至于其他人,呵呵,这可就是天大的恩典了,这少了这么些人,这名额不就空出来了?他们只有感恩的,对于消除这次舞弊案的影响还是很不错的。同时也能给其他存着投机取巧心思的人一个警示。”

文人就是文人,不过是个一刀切的法子,他就能想出这么些名头,还能说得这样的冠冕堂皇的理由。胡烈听了半天,这是自己原来那个意思?怎么听着不像呢!

不管怎么说这事情的解决方案是出来了,那么行动起来自然也就快了,原来的考官大多被牵扯进了案子,不过这几个主考目前没有嫌疑,因为这考科举的主考是每次都换的,明显和那些誊卷的小吏不是一伙子人,既然这样,自然是考官依旧,誊卷的事情,也是早就做好的,这个没有什么可以做手脚的,因为这个时候誊好的卷子是封在原卷子的上一层的,是不是作弊,拆开就能看到,所以这高手不会做这么显眼的事情,这一次还真是没有发现这么玩的。但是这看卷子,还有排名那就全换了。

国子监,翰林院,这里头读书人多着呢!这时候借用一下,那是绝对没有问题的,而且那些人一个个还起劲的很呢,这可是科举,这可是舞弊案之后,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阁老和皇上都信任自己啊!一个个都精神抖擞啊!干劲十足。

这从原本的卷子里重新查看,重新排名,这已经不是一般的搜卷了,这等于是把原本的考试排名重新评定啊!

因为这原本好些报喜什么的都已经出去了,为了安抚那些原本已经中了,又不是舞弊案牵连中的士子们的心,贡院特意将这事情的经过,如今的决定,重新参加审核的人员都一一公布了出来,另外还安排了京畿大营,龙禁尉,和京畿衙门三方的人员相互监督着守护贡院,最大限度的保证这次审核的公平公正性。

人常说,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就是说,这文人一向是嘴皮子厉害,发狠的时候少,不过一旦发狠,那是一根筋的也多啊!阁老们眼看着事情有了解决的方案,自然想着做到最好,免得最后吃力不讨好。

而那些士子们呢!原本中了的,虽然心里有些不安,但是这不是少了不少人吗,说不得自己名次还能上去些,比如邢德全他就是这么想的,那个最后一名实在是太丢脸了。有的呢,想着说不得这一次自己能上榜了,比如那些邢家住着的苏州老家的士子,反正一个个都诡异的安静了下来,开始了等待。京城终于又一次恢复了安稳,平静。期待着新的放榜!

你们说谁?邢老爷?他不是大理寺少卿吗!这时候正审案子呢!哪里有空管这个?上达天听的又不是他?人家不出头,只管自己干活!

69落幕

每次这会试,来参加考试的举人都不会少,这一次更是有5000多人,这虽然关进去了一些,其实也不过是近60人,虽然从中了贡生的名单上来说是多了些,但是放到整个举子的人数里,那其实真不多。

科举自来都是江南中进士的偏多,关键就在于江南从古到今这读书人多,人口基数也多,竞争激烈,更是导致了大家精益求精的本能,学识越发的上进。北方呢!读书人相对就少,这人口基数也少,一般不是太笨的,中个秀才那是很简单的。这样一来,考举人也不再是太难的事情了,在加上北方学武的多,没有什么竞争,更导致了举子们底子差!不过自从这南北分开乡试以来,这北方的举人也多了起来,但是问题是这只是数量上的,质量上却依然跟不上啊!所以一到了会试,这差距就出来了,基本上三分之二都是南面的,这让北人情何以堪啊!以至于北面的进士在老家,那是比南面的还值钱些。一个进士,一个镇,一个县都要引以为荣。

于是乎,有些好面子的,为了能成为北人中的英雄,为了家族的体面,花了好些功夫折腾出了这么一个法子来作弊,本来只是为了自己,没想到,到了后来居然成了这几个小吏敛财的机器,甚至有黑手从中伸了进来,意图左右科举大事。

刑部也好,大理寺也好,里头没有什么笨的,当查到这有黑手,立马不约而同的就停了下来,开始整理案卷,并且把这案子的相关资料上交给皇帝。

开什么玩笑,黑手,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不是牵扯到了朝中大佬就是牵扯到了皇室宗亲,这样的事情,那根本不是他们能碰的,这以后查不查,怎么查,也都不是他们能做主的,你当皇帝的通政司干什么的?

能把这案子整理到这里他们已经算是做得很不错了好不!至于这以后皇帝怎么想,怎么处理那都和他们没关系啊!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折子上交没有多久,果然,皇帝的回复立马就下来了,很简单,该关的关,该流放的流放,至于那些作弊的学子,直接革除功名。

简单吧!是很简单,这说明皇帝的意思是,事情就到这里了,后面的事情不用查了。这就是所谓的默契,所谓的潜规则。

“怎么就不查了,这样的蛀虫,以后再兴风作浪怎么办?”

贾政皱着眉头,一脸的担忧,傻子也知道,他这是担心贾珠以后的考试呢!只是这脑子实在是笨的,到现在也没有明白这里头的问题,邢老爷叹了口气,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呢!这那里是结亲家,这是给自己找麻烦啊!这还是世家子弟,怎么就这么笨呢!

回过头看了一眼一脸老实样的儿子,点了点头,说道:

“儿啊,你来说,你觉得是怎么会事。”

邢德全看了众人一眼,有些紧张的搓了搓手,好半响才开口,说道:

“这,这估摸这里头估计有皇室宗亲中人的手笔,皇上这是为了皇家的面子,不好说出来呢!不过,这事情闹得这么大,皇上估计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这后头的人,皇上应该会处理的,只是不能让大家都知道罢了,皇上也要面子不是。反正儿子看,这最起码几年内是没人敢动了。”

说的略微有些糊涂,可是该说的都说了,就是贾政听了也点着头,觉得有理,暗暗放心了些,想着自家儿子要是抓紧些,估计这样的糟心事是遇不上的,倒是安稳了些,倒是贾赦又凑了上来。

“看着架势,估计弟弟这次名次能上去些了,这倒也是因祸得福了。”

邢德全想要翻白眼了,你这人,能不能知趣些,哪壶不开接哪壶,真是讨厌,贾赦也不是真的看不会眼色,一看这邢德全的样子,也有些尴尬,忙转移话题,说道:

“前些日子,这南安郡王那里请吃宴席,他家王妃老蚌怀珠了,我去的时候,那场面,真是了不得的热闹,请的小戏子都是从南面请的,就为了他家王妃是扬州人。真是羡慕了不少人呢。”

一听和四王八公有关,邢德全心里有些紧张,总觉得似乎该说些什么,可是邢德全还没有想到说什么,另一边的邢老爷就先开口了,对着贾家的兄弟俩说道:

“你们也别嫌我多嘴,这些老勋贵,你们以后能少接触就少接触,说白了,这次的事情,他们说不得也有份,皇上心里正不自在呢!别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