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坐在软榻上,听到鸳鸯打帘子的声音,欢喜的望着门口,一看到黛玉的身子,一双眼笑成一条缝,招手让黛玉过去,黛玉给贾母见了礼,另给刑王二位夫人见了礼,刑夫人仍是一惯的客气,不同的是王夫人一脸的和蔼的笑,与往日比,那真是个亲切十分,伸出手拉起黛玉,只心疼似的开口:“我可怜的孩子,以后住在这里有姐妹们陪着,也不要总想着过世的爹爹了,可怜见的小人儿,从小便失去了父母,以前舅母对玉儿的教导太严厉了,玉儿不要放在心上,”黛玉只浅笑着:“舅母能教导着外甥女儿是玉儿的福分,哪能说舅母的不是呢?”心内却是不屑的,只不知打着什么主意。

黛玉拜见过长辈们,又和姐妹们见了一次礼,宝钗越过众人上前亲热的拉住黛玉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妹妹一定是累了吧,还是先下去休息一会吧,姐姐看了还心疼呢,”宝钗的话音落,王夫人赞许的点头,这宝丫头到底不一般,还知道自个儿的心意,到底是没有白疼,只惜春气恼的冷瞪着眼看着这一切,众人正说得高兴,从外面冲出一人来,直奔黛玉的面前,欢喜的望着黛玉:“妹妹你可来了,你不知道我最近总想你呢?”黛玉抬头一看,原来是宝玉,便和宝玉见了礼,不过她可不想和宝玉牵牵扯扯的,这园子里的女儿家们只没接触过外面的男子,却不知世上多的是血气方刚的男子,哪里是这一个呆子可比的,偏就在这园子里,众女儿家把他当成一个宝贝。

王夫人因想着黛玉还有些身家,也不恼宝玉的动作,只笑着吩咐宝玉要好好陪妹妹逛逛,宝玉听了王夫人的话,心下里更是喜欢,往常里太太都不愿意自已接近妹妹,想不到这次妹妹回来,太太竟然愿意他接近妹妹,宝玉的心里自然高兴,越发的贴着黛玉跟前说话,黛玉待要变脸,又想到现在的自已和以前不同,呆在贾府也就三五天的功夫,犯不着和什么人呕气,便走过一边,也不答言。

贾母看着小孩家们热闹了一阵,招手让黛玉过去,黛玉便往前挨着老祖宗的身子坐定,贾母看黛玉小小的年纪穿一件素白的衣衫,心内疼惜:“我的儿,你爹爹的一切都打理好了吗?”黛玉想着爹爹的去世,眼里不禁浮起泪丝,站在下首的凤姐忙接过话:“老祖宗这不是给妹妹添阻吗?妹妹从家里来,还不知怎样伤心的心情呢?”贾母一听倒真是怕黛玉伤心,忙擦干眼泪,直说:“以后你就呆在外祖母身边吧,外祖母会照顾你的,”黛玉倒没有立刻反驳老太太的话,贾母和王夫人本松了口气,以为黛玉终是向着贾家的,想不到黛玉竟开口:“玉儿在京里置了一处房子,以后只能偶尔到贾府里住住,和那湘云妹子一般罢了,也是念着祖母的情分,”黛玉话音落,贾母和王夫人心内顿时不乐意,哪有东西凭白的便宜了别人,倒亏了自家的,玉儿的那处房产听说也有二十多万两银子呢,若是卖了还可以派上大用场,日后她出嫁了再还给她也是一样的,只凤姐和三姐妹听说黛玉在京里有房子,心内倒是喜欢的,没事可以去妹妹哪里瞧瞧,宝钗倒是一脸不屑,可她知道姨娘一心想捞林家丫头的钱,自个儿也只能顺着她些,要不然惹得姨娘不高兴了,到时候进宫选秀也别指望大姐姐会帮自已说话了。

众人心内各有想法,那贾母便拉过黛玉的手,越发的疼爱着,柔着声音劝黛玉:“玉儿,听你涟二哥说你爹爹认了个儿子,这不是你爹糊涂了不成,正经的贾家不依靠,倒让玉儿去靠那个不着边际的人,日后玉儿要是遭了罪让外祖母怎么能安心呢?”贾母说完竟拭起泪来,黛玉心里想着,你们这一家子不就是看我有了二十万两的房产吗?如果你们知道那闻名天下的百花山庄即是林家的产业,还不知怎么想呢?而且琰玉哥哥哪里就用到林家的东西了,这些年他在百花山庄做总管的积蓄可不少呢,足够他成为一个富商了,只他感念着爹爹的情分罢了,才一如既往的照顾着林家的产业,黛玉掀唇轻语:“外祖母说的是哥哥吗?祖母不必担心哥哥会吞了我的房产,哥哥身上有的是钱,还用不着林家的钱?”黛玉说完,那贾母忙开口问:“那小子做什么来着?”黛玉自豪的说:“哥哥是百花山庄的四大总管之首,”此话一落,众人倒是一惊,虽说这林琰玉是一个小小的总管,可谁都知道那百花山庄可是名满天下的第一皇商之铺,皇宫里的花卉和要赏赐给别国的花卉都产自百花山庄,别看贾府这么大的一个府邸,可摆不起那么名贵的花,想那么一个精明又有身价的男人断不会吞掉黛玉的房产,只是他既如此厉害,只怕也由不得他们随便摆布黛玉,王夫人想到这一层不由得心内恼怒,也只能先压下怒火,和黛玉拉好关系再说。

宝钗和三春姐妹一听黛玉的哥哥竟是名满天下的百花山庄的大总管,心内不由得染上几分稀奇,都想见见那种厉害的人物,尤其是宝钗,她本也是皇商之家,自然知道得比别人还多,早听说那百花山庄的林琰玉不但精明俐落,而且生得出色,如果能得此佳婿,倒也是甘愿的,即使不进宫选秀,在钱财上倒也不屈人之下,心内便作了二手准备,就是进宫选秀,她也不一定百分百的选取上,一定要为自已争取到一门良婿,至于宝玉,她也曾想过,可惜只是个纨挎之弟罢了,是她最后实在无奈之举的选择,宝钗应锁定了琰玉这样的目标,自然对黛玉越发的亲切,上前走到老太太的身边:“妹妹真是好福气啊,能得此哥哥,令姐姐羡慕呢,”黛玉笑点着头,琰玉哥哥确实值得人夸赞。

刑王二位夫人眼见老太太已有些疲倦了,便吩咐了丫头带把黛玉依旧回以前的居所,并仍旧把紫鹃儿拨给黛玉,黛玉想自已曾答应了紫鹃,若是回贾府仍要着她伺候,便点了头,三春姐妹宝玉宝钗都跟着黛玉身后往流云居而来,一路上惜春紧拉着黛玉的手,笑得开心:“林姐姐终于来了,我在家里都快闷死了,也没人陪着我玩儿,”黛玉笑着掐了惜春一把,这丫头就是讨人喜欢呢。

流云居里紫鹃正在收拾屋子,春纤和雪雁一看到紫鹃,高兴的搂到一起去了,紫鹃过来给黛玉请了安,跪哭起来:“姑娘总算来了,紫鹃儿日也盼夜也盼,总算把姑娘给盼来了,”黛玉看这丫头倒也有三分的真心,拉起她来:“好了,紫鹃,我们倒还有些情分,不要伤心了,”惜春抢着开口:“林姐姐都来了,你还伤心什么?”紫鹃俏眼望过去:“奴婢何曾伤心来着,是高兴的流下了眼泪,这是不一样的泪水,”一句话惹得屋子里的人都笑了,黛玉便吩咐众人坐下,让春纤把家里带来的茶叶给大家泡一杯,三个小丫头便都下去泡茶了,这次黛玉并没有打算在贾府长住,所以只带了一两件换洗的衣服,和一些日常用品。

宝玉望着黛玉,妹妹从扬州回来,好像变了很多,比以前能干了,就是那言语间也是干脆利落的,灵秀仍旧,不一样的是那周身庄重,使得他都不敢随便的和妹妹玩笑了,黛玉见宝玉只痴痴望着她,忙挑眉开口问:“二哥哥怎么了?”宝玉脸色微赤,笑着说:“妹妹好像又比经以前俊秀了,”黛玉只当没听见,这人嘴里就不会端庄的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探春看宝玉的光景,知道这二哥哥又发花痴病了,忙接过话来:“林姐姐这次在府里多住几天吧,姐妹们好好相处些日子,”迎春和惜春也都点头称是,宝玉自然是欢喜的,只有宝钗不作此想,她只一门心思的想着早点见到黛玉的哥哥,看看传言中的林琰玉是不是真的俊美不凡,黛玉感谢姐妹们有这种心,但只开口:“这次也就住三两日的光景,哥哥必来接我了,现在我也住在这京里了,以后可以互相走动走动吧,姐妹们没事可以去林府小住一段日子,”众人倒是欢喜的,只宝玉郁闷,他若是去妹妹家,断不可能像在贾家这样自由的和女眷们说笑,少不得跟着妹妹的那个什么哥哥呆在一起,这才是可恼的呢。

黛玉想起刚才经过宁国府时,门前的婆子进进出出的,忙开口问惜春:“刚才姐姐经过荣国府时看到门前进进出出的很多人,那边有事吗?”屋子里的人顿时脸上罩上寒霜,就是宝玉也是一脸的悲戚,黛玉诧异,停了半响,惜春开口:“是小蓉奶奶生病了,听说挺重的,”黛玉一听,心里立刻疼得不得了,可卿那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怎么会生病着,而且上次走时还好好的,怎么就生病了呢,心下狠不能一下子过去看看她的光景,黛玉正待开口,门外走进鸳鸯,众人忙让了鸳鸯坐下,鸳鸯只站着身:“老太太看姑娘刚来,特吩咐了厨子做了一桌丰富的午膳,姑娘们一起去用膳吧,老太太候着呢,”姐妹们一听,都起身往老太太处,只黛玉落在最后面,贴着惜春小声的说:“待会儿用完了午膳,我们一起过去看看可卿吧,”惜春知道黛玉素日里和可卿交好,点了点头。

正文044可卿生病

午膳后,黛玉向贾母告了安退了去,偷偷的拉了惜春一下,惜春会意,也跟着她身后退了出来,两个人一起回到流云居,每人捧了一杯茶,黛玉焦急的问惜春:“你把可卿的事给我说说,可卿那么一个如花似玉的人怎么会生重病呢?”惜春喝了一口茶,无奈的苦笑,可卿那样一个美好的女子是受人尊敬的,可是却轮到这样一个命运,惜春浅浅的说:“好像也就是前一阵子的功夫,陡然听说她生病了,我们都去看过她,整个人憔悴不堪,不过我总觉得她有些什么难言启齿的话未说,每次去嫂子都在,我们也不好细问她什么?她好像顾虑着,”黛玉听惜春说完,心内不由思考着,难道可卿真的有难言之隐,是什么呢?黛玉深思后没有结果,便起身吩咐了雪雁在院子里照应着,叫紫鹃去二门吩咐了小厮准备两乘轿子,要过宁国府去。

紫鹃领了黛玉的话走出去,黛玉和惜春领着丫头慢慢的往外走去,惜春一脸神往的看着黛玉:“林姐姐,你现在好像越发的能干了,什么事都做得有条有理的,哪像我们这些大家小姐的,只知道吟诗作对,每日里混日子,只等以后嫁个好人家,”惜春说到最后竟有些伤感。

二门拐角处早停了两乘小轿,春纤把黛玉搀扶上去,惜春的丫头入画也搀扶着姑娘坐上另一乘小轿,两个姑娘便往东府而来,东府的偏门处,守门的小厮见荣国府的轿子,便知是府里的姑娘奶奶的过来看主子奶奶了,忙让进去,小轿直抬到内门处停下,黛玉和惜春下轿,几个婆子一看是姑娘领了人过来了,忙迎进去,黛玉便在婆子的领路下走进可卿的寝室,屋内薰着香混合着药香,可卿睡在床榻上,身上盖着西施浣过的纱衾,头上枕着鸳枕,只那面颊苍白如纸,妩媚的脸蛋瘦得不成样子了,哪里还有那个美貌如花的影子,黛玉顿时双眸一酸,眼泪便下来了,上前两步握住可卿的纤手,那手只剩下骨架子了,可卿感觉到有人握住自已的手,努力睁开眼睛,看到黛玉,未语先流泪,只呜咽了半响,才开口:“玉儿,可卿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想不到还能见这最后一面,”黛玉忙阻住可卿的话峰:“可卿,别说些有的没的,生病是常有的事,你看玉儿也常年服着药呢,会好的,你要安心养病才是,心内不要多想了,徒增自已的病了,”可卿摇摇头,眼泪总算止住了:“可卿的病和玉儿的病不一样,也许是红颜薄命吧,该着可卿这一劫。”

黛玉想着可卿的话,总有三分意思,不说到病体,倒说是天妒红颜,难道可卿的病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成,正等问,门外走进尤氏来,尤氏一看到黛玉和惜春,面色悲戚的开口:“玉妹妹从扬州回来了,难得两位妹子来看看蓉儿媳妇,她这两日越发的悲观了,倒是要好好的开解才是,”黛玉注意到尤氏说话时,可卿的神色冷冷的,难道可卿的病和尤氏有关系,黛玉只不敢乱猜,起身和尤氏见了礼,复又坐下,尤氏也坐在边上,望向可卿,声音悲戚:“我的乖媳妇啊,你可要安心养病啊,这一家子里的人可都念着你的好呢,”可卿的神色越发的冰寒,话里已没有几分力气了,只断断续续的说两句:“公公婆婆真是费尽了心思,可卿是没福了,以后轮到有福的来亨受吧,”

黛玉冷眼旁观着,这两婆媳之间好像有隔阂,那尤氏见可卿说话夹枪带棍的,脸色闪了闪,只站起身对着黛玉和惜春开口:“两位妹子好生劝着这丫头吧,一门心子的想走,也不顾公公婆婆的欢喜之情,”黛玉和惜春忙点头,尤氏便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吩咐了房里的两个丫头:“好生侍候少奶奶吧,”黛玉记得那小丫头并不是可卿的丫头,好像是珍大嫂子的丫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可卿待到尤氏走了出去,那眼里泪水只往下流,黛玉觉得可卿必是心有委屈,忙开口问:“可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告诉玉儿吧,”可卿的泪眼移向门口处,也不言语,惜春也觉有异,便冷着脸瞪向门前立着的两个丫头:“你们俩给我出去,让我们三说些体已话儿,”那小丫头看了惜春一眼,这爷的妹子可不是好惹的,可她们是奉了大奶奶的命站在这里的,心下便壮了三分胆子,身子儿也不动,垂着头回话:“四姑娘,奴婢是大奶奶吩咐了站在这里守着少奶奶的,只怕少奶奶要什么东西?”惜春一听,火气便上来了,冷瞪着两丫头:“大嫂子是你主子,看来我就不是你主子了,好啊,看我明儿个做主把你撵了,看能不能做成?”两丫头被惜春的唬了一跳,心里明白,惜春若真执意要撵她们,只怕奶奶也没办法,还是好女不吃眼前亏,这时候奶奶也没来,慌忙福了一下身子:“姑娘别生气,奴婢们退出去就是了,”两小丫头退出去,也没走远,只隔着一个门帘,站在廊檐边。更多精彩尽在-

惜春和黛玉掉头望向可卿,可卿眼泪流个不停,黛玉忙开口:“可卿有什么话你对我说吧?我会帮你的,”可卿对黛玉素来是相信的,抽泣了一会,开口:“玉儿,有人想害我?”可卿话一落,惜春噌的站起身:“谁?好大的胆子,”黛玉忙拉住惜春的身子,可卿背着尤氏,必然是尤氏掺杂在其中,惜春找谁去说,黛玉拉过可卿的手:“可卿,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呢?别是生病疑神疑鬼了吧,”可卿红肿着双眼,眼神绝望的盯着黛玉:“玉儿,你一定要帮我,我是必死无疑了,他们不容我活着,怕我说出去,既遭踏了我,还怕我说出去,你要把这件事给我带到姐姐的耳朵里,我这一生不求姐妹相认,只求姐姐能帮我报这含冤受辱之仇,”可卿的话听得惜春惊心,堂堂宁国府的儿媳妇,竟然被人遭踏,这人是谁不言而明?除了她好色成性的亲哥哥还会有谁?难道可卿的病真的是她们动了手脚,惜春的心内不由得冷暖交替,黛玉听了可卿的话,眼神如冰霜似的寒冷,如果真的是珍大哥害了可卿,那么敏妃娘娘不会放过宁国府的,黛玉望着可卿双眸圆睁等着她的口气,黛玉只点了一下头,如果她不答应,可卿只怕最后死都不能瞑目。

可卿见黛玉点了头,心里一下子放下大石头,踏实多了,生死由命,她已经别无所求了,三个人正在说着话儿,一个丫头端了一碗黑呼呼的药走进来,放在床前的高几上,扶起可卿的身子,黛玉忙出声:“等一下,”小丫头奇怪的停了一下,望着黛玉和惜春,端着药碗的手也停在半空,可卿怕黛玉惹祸上身,忙出声:“端过来,”就着小丫头手里的碗喝了下去,黛玉眼睁睁的看着可卿明知那碗药有问题,还是生生喝了下去,小丫头伺候完了可卿,便拿了药碗出去,黛玉心里难过得眼泪溢出来:“可卿,我去求人,给你找个御医重新看一下吧,”可卿回握着黛玉的手:“不用了,玉儿,已经来不及了,如果你能早点回来,说不定我还有救,现在服药的时间太长了,已经无可挽回了,也许真是天妒红颜吧,玉儿也不要伤心,我们总有再相见的一天,”可卿说完这句话,身子骨撑不住,喘着气儿,惜春忙伸手顺顺可卿胸前的气,待她顺了,开口:“你累了睡会儿吧。”

黛玉和惜春见可卿睡了,站起身望着可卿瘦弱苍白得如纸的面容,心内真是说不出的难过,可怜女子容颜是罪,如果可卿不是长得如此妩媚可人,也不会招此横祸,两个人悄悄的退了出去,并未注意到床上的人儿眼角滑落下一滴泪来。

两个姑娘依旧坐了小轿回来,黛玉一回到流云居,心里暗暗的盘算着,今日天色已晚,明日让春纤去雍亲王府找四哥,无论如何也要救可卿一命,那么一个如水的女子怎么偏就短命了,春纤见黛玉的面容寒冷,也不敢随便开口,真怕姑娘气坏了身子,刚才她和入画站在外面,也不知道小蓉奶奶房里发生了什么事,反正四姑娘和自家的姑娘从宁国府出来,脸色便难看至极。

黛玉和惜春正在房里生闷气,那薛宝钗领着丫头莺儿踱进流云居里,手里捧一个锦盒,丫头雪雁忙掀起帘子请她进来,黛玉抬头看到宝钗笑得像一个狐狸似的虚假,就不知她又想什么心思,只客气的请她坐了,吩咐春纤上了茶,春纤心里不愿意,可也不敢违抗姑娘,只得去倒茶,泡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来,轻轻的往宝钗的手上递去,只见春纤很有技巧的撒了一滴宝钗的手上,那宝钗立刻一甩手打翻了整杯茶,顿时一整杯茶都泼在她的手臂上,红肿了一片,黛玉和惜春见了,只道宝钗粗心打翻了杯子,就是宝钗自个儿也没搞明白怎么回事?怎么就打翻了茶杯呢?莺儿早吓得奔到姑娘身边,扶住姑娘的身子,急急的走了出去,可怜薛家丫头进来一句话也没说呢,便吃了个闷亏,自个儿还没有搞明白怎么回事,黛玉瞧着春纤偷着乐的神情,估计这丫头使了什么诡计,也不去理会,眼睛瞄到宝钗扔在桌上的锦盒,开口吩咐春纤把东西送到梨香院去,并开问声好,春纤便拿了东西走出去。

惜春看到宝钗出糗早笑开了,她是见到春纤的动作的,嘴里不由得娇喝:“林姐姐你这个丫头倒是伶俐,赶明儿个我也得一个才好呢?”黛玉斜睨了惜春一眼:“也只有你夸她好吧,不过她对姐姐倒是一直尽心尽意的,”两姐妹说着话儿,迎春和探春领着丫头走进了流云居,不大的功夫宝玉亦跑到流云居来,一时间流云居里倒是热闹起来,主子对主子们说着话儿,雪雁和紫鹃上了茶,领着姑娘的丫头们自去一边说着话儿。

春纤回来,告诉黛玉:“东西送回去了,宝姑娘让把东西带回来,奴婢说姑娘既让送回去,奴婢不敢做主再收回来,宝姑娘若想送,以后等宝姑娘的伤好了,再来送也是一样的,”春纤话音落,黛玉和惜春明白了,其他人只听得一头雾水,探春不由得好笑的开口:“这春丫头说的什么绕口令不成,什么宝姑娘来宝姑娘去的,一句话也没听明白,”惜春笑着回答探春:“这有什么不明白的,刚才宝姐姐过来看林姐姐,春纤倒茶时,宝姐姐不小心打翻了茶杯,烫伤了,把一样东西落在林姐姐这里了,林姐姐让春纤送回去,宝姐姐说那东西本来就是送给林姐姐的,春纤说不敢收着,以后等宝姐姐的烫伤好了,再送过来也是一样的,”探春和宝玉听说宝钗受伤了,倒是有三分焦急,宝玉忙问:“伤得怎么样了?重不重?怎么不知道小心点呢?是春纤的茶杯没端稳吗?”黛玉坐在边上冷笑:“表哥这么着急还是去看看吧,到底是你的姐姐,而且我的丫头向来是最稳实的,至于那些做主子的稳不稳实我就不知道了,”探春听黛玉如此说,便扯了宝玉一下,示意宝玉少开口,别惹得林姐姐不开心,她现在可是太太和老太太的心肝尖儿,太太想林姐姐家的钱财她是知道的,现在还是少惹她为妙。

正文045红颜薄命

宝玉抬头见边上妹妹脸色不耐,再加上探春的示意,知道妹妹素来不喜他提到宝姐姐,忙住了嘴,心里却仍惦记着,黛玉冷眼一扫,便知道宝玉心里想的什么,只淡淡的说:“表哥去看看宝姐姐吧,也带妹妹问声好,”宝玉听了黛玉的话,便起身出去,探春亦想去瞧瞧宝钗,也起身和黛玉道了别,紧跟着宝玉身后去梨香院了,迎春一脸的莫名其妙,怎么刚来就走了,也不去理会,只坐在椅子上喝茶。

惜春见宝玉和探春都去看宝姐姐了,笑嘻嘻的问迎春:“二姐姐怎么不去看看?”迎春抬头见黛玉也笑望着她,不以为意的说:“不就是一个小小的烫伤吗?凭的那么骄贵,个个都大惊小怪的,”惜春不屑:“这就是三姐姐的高明之处,素日里太太没有白疼她,知道什么是她该关心的,即是你我这两个可比的,”黛玉在惜春的言语中笑得云淡风轻,迎春知道她们两下午去看了可卿,关心的问惜春:“可卿可有事吗?”黛玉和惜春的脸色都沉了下来,空气一下子凝滞住了,迎春便知道可卿的病不乐观,三个人便没了说话的心情,只呆愣了半日,惜春和迎春便别了黛玉,各自回自个的院子。

晚上老太太屋里的琥珀过来请黛玉过去用膳,黛玉亦没有心情,只请琥珀回了老太太,只说今日刚到贾府,实在是太累了,请老太太和太太们用着吧,王夫人一听琥珀的话,一脸的不以为然,心内暗自计算着,该早些把林丫头那房产弄到手才是,要是林丫头的病发了,那房产不就落到姓林的手里了吗?世上哪有这种便宜的事,王夫人在内心一番思量过后,脸上不动声色,等众人用过晚膳,也都告了安退下,贾母见王夫人的神色知她有话要说,便开口留了王夫人,待到屋子里的人都出去,贾母方开口问:“你有什么话要说吗?”王夫人朝外面看了一眼,鸳鸯琥珀等离得也远,急忙开口:“媳妇是为了林家的事才和老太太商量来着,你说那林丫头身子骨儿本不好,如若她有个三长两短的,你说那一笔家产不是都落到那个姓林的手里了吗?”贾母听了王夫人的话,一向慈善的脸上露出了深思和气愤:“这林如海到老了,是非都不分了,这亲祖母不托,倒托了个外人,真正是个糊涂的东西,”王夫人忙拦了话:“老太太也别生气了,现在是想个什么法子阻止那个姓林的得到黛玉的房产,”贾母活了几十年的光景,经历了多少的大风大浪,那计谋可不就有了,笑着望向自个的儿媳妇:“主意倒是有的,不过那房产仍是林丫头的,她活着的一日,你们谁都不准动脑筋,只因她爹糊涂,我这个做祖母的才帮她守着这份产业,”王夫人听老太太的话,心里暗笑,老太太真是太要脸面了,都做到这份上了,还不忘给自已拉张脸皮子,就点了头依着老太太的。

贾母浅浅的说:“娘娘省亲的别墅快动工了,只怕单凭府里流动的银两,不足以建成这座省亲别墅,到时候那个林琰玉来了,我们可以跟他开口借银两,他不借呢,我们就凭着这一点,说明他不是真心的对待玉儿的,我们可以要求玉儿重新住到贾府里,如果他答应借呢,我们短时间内不还,如若玉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那房产本就是林家的,那张借条根本不用还了,房产抵压所借银两足足有余了,”老太太的一番话听得王夫人双眼冒光,姜还是老的辣,老太太这一步走得是太好了,婆媳俩商定了这样的计划,王夫人心满意足的回去了。

黛玉因心内烦闷,晚间连晚膳都未用,便躺在软榻上,可就是心绪不守,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春纤泡了茶立在榻边,轻声问:“姑娘,你怎么了?晚膳也未用,有什么和春纤说会儿解个闷吧,”黛玉翻身坐起来,接过春纤手里的茶杯,喝了一口:“春纤,明儿个你到四哥的府邸去一下好吗?”春纤一惊,以为黛玉有什么不好的事,忙开口:“姑娘哪里不舒服吗?”黛玉摇头,目光穿透纱格窗,仿佛看到一个弱质女子在垂死的挣扎,心里便疼得厉害:“是可卿病了,好像是被人下药了,所以我想另找个医术高明的太医给她瞧瞧,看是否还有治,”春纤难以置信的盯着黛玉,可卿可是东府的少奶奶,有谁敢给她下药,不知姑娘这话是从哪里听来的:“姑娘,这话也就我们这里说说,你可别乱说,想那可卿少奶奶身份可珍贵了,谁敢给主子下药啊,”黛玉白了春纤一眼:“别忘了可卿上面还有主子呢?”春纤惊呼:“不可能吧,为什么呀?”黛玉便不言语,她不想说出可卿受辱的事,这种事怎么能往外传呢,春纤见黛玉不说话,知道她不想说,逐停住口不问。

黛玉喝了一杯茶,又合着春纤说了会儿话,总算有了点睡意,便仰躺到床上睡去,正在睡意微蒙时,可卿一身清雅的衣裙从外面走来,整个人依旧是那个如花女子可卿,黛玉一下子高兴坐起来抓住可卿的手坐到床前:“可卿,你可好了,我还正准备明儿个给你找个太医呢,现下里是不用了,”可卿温柔的笑着:“是啊,不用了,玉儿可别忘了答应可卿的事,玉儿以后要当心了,这整个贾府就是一团污烟浊气,玉儿还是早些家去吧,免得自个儿在这里受闷气,”黛玉忙点点头:“可卿,以后我回林家了,你也要来看我好吗?在整个贾府里我和你是最相知相惜的,虽然容颜出色,可是身世悲苦,”可卿但笑未语,伸出手温柔的抚摸了黛玉的头一下,身子飘飘然然的走远了,空气中独留下一句话:“玉儿,我们相知一场,别忘了答应我的事,”黛玉急得大叫:“可卿,你别走,可卿,你去哪啊?”黛玉在睡梦中的大叫声早惊醒了春纤雪雁和紫鹃,三个人站在黛玉的床前,一起伸出手来轻晃黛玉的身子:“姑娘,姑娘,你做梦了,快醒过来,”黛玉茫然的睁开眼,好一会儿才觉身上的冷汗透心的凉,原来是做了个梦,可是为什么这么真实呢,只听得前面传来大声的喧哗声,黛玉让紫鹃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一会儿功夫紫鹃神色哀戚的回来禀报:“东府的小蓉奶奶没了,”黛玉一惊:“啊,”的叫了一声,刚才果不是可卿来向她道别了吗?她临行前仍不忘让她姐姐给她报仇,春纤忙问黛玉:“姑娘这是怎么了?”黛玉摇摇头也无心睡觉了,穿好衣服,领着春纤等三个丫头往贾母房里行来。

贾母的屋子里站了很多人,三春姐妹和宝玉李纨嫂子,两个舅母,就连薛宝钗和薛姨妈都来了,贾母命人备车,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宁国府而来,宁国府门前,只见府门大开,两边灯火,照如白昼,乱烘烘的人山人海,里面哭声不断,贾母领着一干人直奔灵前而去,众人莫不是痛哭一番,黛玉边哭边拿眼偷瞄尤氏和贾珍的影子,不见尤氏,只见贾珍在人前照应着,脸上表现得万分的悲伤哀切,黛玉冷笑两声,低下头为可卿哭了起来,自古红颜皆薄命,自个儿不知是否也落得这样的下场,不由哭得更是肝肠寸断,早有女眷上前拦了去,此时只见贾家的男人也都到齐了,灵前再次哭声起,这次哭得最响亮的就是贾珍了,只听得他边哭边数落着:“合家大小,谁人不知我这儿媳妇比儿子强十倍,就是我们两个老的也是疼媳妇厉害,”外面以有人劝道:“人已去世了,只求风光体面的给她了理了后事为真,”贾珍点头止住哭声,吩咐了贾琼贾琛贾蔷等去陪客,又吩咐人去请钦天监阴阳司来择日,择准停灵七七四十九日,三日后开丧送讣闻,这四十九日单请一百零八众僧人在大厅上拜“大悲忏”。

黛玉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贾珍对可卿的后事料理得风风光光体体面面,见者没有不夸其对媳妇更胜女儿的,只有黛玉和惜春知道这背后的意义,不由得脸上端着冷淡,想那可卿芳华妙玲,无端惨死,幸好平日里善待两个丫头,一丫头因感念其恩德,触柱而亡,另一丫头愿意摔丧驾灵之任,合府上下其声极哀,倒是尤氏却在此刻犯了腰腿病,再加上心理的原因,又惧又怕,无法了理可卿的后事,便请了荣国府的二奶奶了理,王熙凤本不想揽这活儿,自个儿素日要强,现下里身子骨儿并不是太好的,可太太答应了尤氏,王熙凤只得咬牙接了下来,心里早把自个儿的姑奶奶怨了多少遍,再则也尊重可卿,希望把她的后事办得风光一点,所以便默许了下来。

从第二日开始,凤姐便正式到宁国府去管事,那些丫头婆子的听说是二奶奶来管辖,没有不规矩的,因素日里知道这个奶奶可是不给人半点脸面的,所以凤姐做起事来倒也得心应手,黛玉和惜春暗下里哭了几回,伤心可卿的悲苦,惜春又问了黛玉:“可卿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从没听说过可卿有什么亲人啊?”黛玉不好把敏妃娘娘说出来,这可牵扯到很多事了,她不想惹事非,逐摇头:“可卿是糊涂了吧,她一直想有个姐姐妹妹来着,所以最后说出那番话来,”惜春也不疑有它,只垂头再哭了一回。

贾母领着众人在宁国府从早上呆到晚上,黛玉只留在流云居里,也不想去看那些人假情假意的嘴脸,以免自已生气,只在流云居里自个儿默默叨念可卿,有时惜春也来,只姐妹俩呆坐一会,哭一会,便又散了,三日后,琰玉来贾府接黛玉,贾母和王夫人等皆在宁国府,黛玉便吩咐贾母房里的小丫头去跟贾母招呼一声,只说自个儿的哥哥来接了,想着这两日合府乱成一团,自个儿身子骨儿不是太好,正逢哥哥来接,还是家去吧。

小丫头过府一说,那贾母领着王夫人急匆匆的赶过来,琰玉照着黛玉的礼节给贾母和王夫人见了礼,那王夫人一脸高傲,身为娘娘的生母,她自认为高人一等,不屑和这等奸商同流合污,琰玉也不以为意,黛玉只盈盈拜了贾母和王夫人“今日正好哥哥来接,玉儿就家中去了,”贾母想到和媳妇说的计划谋,只伸手示意黛玉:“玉儿不急,等外祖母和这外甥儿说番话?”林琰玉冷眼望着这两个贪婪的女人,见了自已也不叫坐,只一径的摆高姿态,若不是玉儿在这里,他都懒得和她们多说一句话。

正文046奸计未逞

贾母和王夫人上下的打量着林琰玉,眼神中透出几分惊讶,想不到这林琰玉竟然如此年轻,已成为皇商第一铺的大总管,看其实力该不容小视的,贾母想到这一层,脸上方端出三分笑意,慈爱的开口:“你就是我女婿收的干儿子吧,想不到挺年轻的,听说已经成了百花山庄的大总管,论起来你就是我的外甥了,坐下来吧,”林琰玉俊颜布上浅寒,一撩长袍坐下来,也不去讲究礼数,王夫人一看,心下不悦,到底是商人,一点礼节气度都不懂,贾母怕王夫人坏事,目光淡淡的扫过去,王夫人会意,知道老太太有话要说,也就端上笑脸,望着黛玉和琰玉这两兄妹。

琰玉深知这两个女人必有话要说,只抬头直视向贾母:“不知老太太有何话要说?”贾母想不到这林琰玉竟然一语道破她的心机,也就不用拐弯抹角的,直接开口:“本来不好向外甥张这个口,可既然是自家人了,外甥就不要怪外祖母倚老卖老了,我们家出了个娘娘,想必玉儿和外甥提过吧,现如今皇上体贴后宫佳丽,凡是家里盖了省亲别墅的都可以回来省亲,我们自然也不想例外,”琰玉抱拳打揖:“那恭喜老太太了,家里出了个娘娘,自然比平常人家高贵十分,”王夫人听了琰玉的话,脸上大放异光,笑得三分得意:“那是我的女儿,”琰玉挑眉望过去,听说这就是对玉儿不好的王夫人,一看那骄大自满的嘴脸,必是个心机深沉的女人,唇边挂着冷笑:“那是太太的福气,”贾母见王夫人抢话说,心内不悦,拿眼瞪过去,王夫人忙垂下头,自已差点忘了正事,林琰玉见这两个女人眉来眼去的动着心思,必内厌倦,站起身冷淡的说:“那我可以带妹妹离开了吗?”贾母慌忙摆了手:“外甥坐下吧,外祖母有话说呢?”黛玉冷眼旁观,便知她们心内打起哥哥的主意,心内气恼,站起身:“外祖母,你有什么话和玉儿说便是,和琰玉哥哥说什么呢?”贾母见黛玉拦话,怕她坏事,忙笑容满面的:“我的心肝儿啊,外祖母也是不放心我儿在那边的生活,还有一些小事情想麻烦外甥,玉儿再略坐坐吧,”黛玉复又坐下,兄妹俩一起望向贾母。

贾母咳了两声,方端庄的开口:“听说外甥儿在百花山庄做大总管,想必常人是难以及的,所以外祖母便张了这个口,想跟外甥儿借二十万两银子使使,贾家向来是富有的,等田租佣金收上来,便会还了外甥这二十万两银子,”黛玉一听,心里冷哼,好大的口气,一张口便是二十万两银子,难道当我们是金山银山不成,视线移向琰玉哥哥,只见林琰玉略一思索,玩笑的开口:“想不到诺大的贾府原来是个空架子,还用靠田租佣金来过活,真是外甥难以想像的,究竟是真的如此窘迫还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呢?”贾母的一张老脸被琰玉的话当下噌了个通红,事实上贾家确实是外表好看,内囊空空了,这些是外人不足以知道的,想不到这林琰玉一眼看穿了。

王夫人可没有贾母深沉的心胸,脸色难看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你怎么说话呢?我们贾家是那种徒有外表的家族吗?我们家可是有娘娘的,皇宫里什么没有,金山银山的还少吗?”林琰玉缓缓的从椅子上站起来:“那不知老太太和太太向琰玉张这个口是为了什么?难道是别有用心,要不然只从宫中搬来金山银山建了省亲别墅便是,何苦向我这个外人张嘴呢,只管叫娘娘搬些回来便是,”王夫人顿时被林琰玉的话阻得一口气出不来,跌坐在椅子上,伸出手指着琰玉,贾母脸色冰冷的扫向自个的儿媳妇:“住嘴,这里还有我呢?”王夫人喘着粗气,拍着胸口,只望着老太太,贾母掉转头,仍旧笑着:“外甥坐下来,你舅母性子太急,外甥不要生气,其实贾家确实是徒有其表了,所以才会向外甥张这个口,还望外甥能帮助外祖母一把,”林琰玉扫过贾母一眼,这老太太能忍如此之气,倒底姜还是老的辣,只是太不该动着玉儿的心思,挑眉而笑:“既然是外祖母开口了,外甥不同意好像也太不近人情了,不过外甥一个小小的总管,哪有那么大的银钱?”贾母听着林琰玉的话里有活扣,不管他身上有多少,有总比没有的好?黛玉不赞同的出声:“哥哥?”琰玉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黛玉方放下心来,哥哥是百花山庄的大总管,总不至于斗不过两个女人。

贾母忙开口问:“外甥手上有多少呢?”琰玉低垂着眉开口:“十万两,”贾母一听,和王夫人相视了一眼,虽说只是二十万两的一半,可是好歹有了这一半,两个人脸上露出笑容,贾母说的话越发的亲切:“如此就沾着外甥的光了,娘娘若是知道了,必然会提拔百花山庄的,”琰玉心内冷哼,脸上却是魅惑人心的笑容:“客气了,不过外甥有一个条件,”贾母听说有一个条件,心里咯噔一声,这林琰玉怕不是好对付的,王夫人却不知有诈,开口:“什么条件?”琰玉的目光从贾母的脸上扫到王夫人的脸上:“我希望老太太给我打个借条,以省亲别墅做为抵压,”贾母和王夫人一听这条件,顿时脸都气绿了,只借了十万两,却以一幢省亲别墅做为抵压,要知道那省亲别墅建好最少也要二十多万两银子,这亏吃得也太大了吧,贾母和王夫人哪里愿意,贾母本想发怒,抬头望向一边坐着的黛玉,心下便有了主意,语气仍是柔和的:“玉儿,你看,你大姐姐成了宫里的娘娘,府里实在是没办法才向外甥张这个口的,可是外甥开的这条件实在不能答应,玉儿看能不能通融一下,”黛玉站起身清冷冷的开口:“如果外祖母是有心还这十万两银子的,那么玉儿肯定琰玉哥哥不会要这省亲别墅的,其他的玉儿不能帮忙,那钱又不是林家的,是琰玉哥哥自已的,哪里论到玉儿做主了,”王夫人一听黛玉的话,气得心口更疼了,这死丫头怎么看怎么和她那个娘一个德性,都是这般的难缠。更多精彩尽在-

黛玉看贾母脸色难看,特然莞尔一笑:“其实外祖母何必向琰玉哥哥这个外人借呢,现在有钱的主子你们不借?”贾母抬头一脸不解:“外祖母忘了薛家了,想当年薛家可是和贾家并列为金陵四大家族,当时可是有歌来证明着,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现在贾家缺少银两,那薛家可住在这里呢,”贾母听了黛玉的话,知道眼下不好再盯着林琰玉,已经搞得这么僵了,难道她们真要为了十万两银票,就把一幢省亲别墅抵压给他吗?这绝不可能,不过玉儿的建议倒还不错,王夫人见贾母的目光移过来,心下暗惊,抬起头来盯着黛玉,心里恨恨的骂了两声狐猸子,果然是个小妖精,什么事到她那里都有办法化解掉。

室内一下子僵住了,琰玉起身正准备领着黛玉告辞,不想门上珠帘声响,有小丫头打起帘子:“宝姑娘来了,三姑娘来了,”原来是宝钗和探春过来了,这会儿她们不是该在宁国府吗?怎么回来了,再看薛宝钗穿得一身光鲜,整个人光彩照人,目光直直的打量了林琰玉一番,满眼是惊艳,嘴里却罗帕半掩唇:“姨娘这里有客人呢,真是失理了,我们还是出去吧,”贾母想到黛玉的话,正好这薛家丫头来了,忙开口:“都是自家人,用不着回避,宝丫头和三丫头坐下来吧,”宝钗听了贾母的话,正中心怀,哪里还要回避的,直走到林琰玉的面前,半膝福了身:“宝钗见过表哥,”声音娇软可人,林琰玉冷眼旁观,既不开口让她起来,又不伸手扶她,直浅浅的开口:“这位是?”黛玉清淡的说:“她是太太的姨侄女薛姑娘,”林琰玉喔了一声开口:“我以为是贾家的哪位姑娘呢,要不然怎么会叫我表哥呢?”宝钗福着身子,心内暗自叫苦不迭,想不到这么个品貌出众的男人却不懂得怜香惜玉,难免可惜,王夫人看宝钗半福着身子,自个儿也没有面子,忙出声:“宝丫头坐过来吧,”宝钗忙松了口气,回身坐到姨娘身边,不断的拿眸光打量着林琰玉,倒是越看越入眼,哪个少女不怀春,何况是琰玉这种俊美的男人,探春也向琰玉见了礼,黛玉介绍过后,琰玉便点了头,探春走到一边去坐下,也是看得脸红,贾府里平素极少见到外男,难得一个,却是阳光耀眼般的男人,全不似宝玉身上那浓郁的脂粉味,这倒是个真正的男人。

贾母见宝钗的双眸直直的盯着一个男人看,心下便有几分不悦,这女子想必是水性扬花劣根,如若不是想着她帮忙,才懒得理这薛家丫头,现下里贾母慈爱的望着宝钗:“宝丫头,我正想找你呢?”宝钗见老太太此刻如此客气,倒有些受宠若惊,忙客气的问:“老太太找宝丫头有什么事吗?”贾母开口:“府里准备盖一座省亲别墅,但是最近周转不好,想跟薛家借二十万两银子,”宝钗此刻正在掉头看琰玉,琰玉一听到老太太的目的,心内觉得好笑,那宝钗却以为琰玉是对着她笑,心下倒是有些惊喜,那里听真切老太太的话,只点了点头,说了句:“好啊,”此话一出,贾母一脸惊喜,王夫人一脸受惊,黛玉和琰玉只奇怪的望着薛宝钗,宝钗看众人望向她,忙问:“怎么了?”王夫人忙提醒她:“你刚才答应老太太借她二十万两银子的,”宝钗当下脸色一变,站起身:“刚才宝钗头脑一时混乱着,并不知说这件事,万不敢答应老太太的,”贾母听薛宝钗先答应着,又反悔,当下脸色十分难看,盯着她:“那宝姑娘是没有了?”薛宝钗此刻再无欣赏俊男的心情,想她薛家也是败落了的,眼下虽说有二十万两银子,可那是薛家整个家当,现下手里仅剩几个商铺撑着场面,现银就剩二十万两,刚进贾府时已经孝敬王夫人二万两,现下仅剩十八万两,自家的哥哥也是个混吃海喝的东西,当不得家,如果把这银子借给贾家,自家一干人不是要喝西北风吗?自已到时进宫选秀的花费从哪里来,宝钗深知这一层,又恐得罪了贾母,只垂着头,楚楚可怜的开口:“老太太,你是不知道薛家,我那个哥哥不当正事,父亲刚下世那会儿,他整日里与别人赌博混日子,把一个诺大的薛家都输空了,所以我们才来京城投靠娘舅,”贾母虽然气恼,可想到薛家和自家一样,也是没办法的事,现下里要整出二十万两银子好建造省亲别墅,就算是各房凑些私房钱上来,还差好大一个漏洞呢,难道真要把诺大的一个省亲别墅抵给这个林琰玉,还是容后再好好合计合计,看是否能行。

林琰玉看贾母的神情,知她仍想向自个儿借钱,不过眼下怕是没有下文,便起身告辞,贾母也不留他,只吩咐了黛玉:“玉儿,过两日想祖母了再过来,或者祖母去接你,”黛玉盈盈拜了一拜:“谢过祖母了,”不想那贾母吩咐了琥珀:“去把紫鹃叫过来,让她跟了姑娘去好好伺候着,”林琰玉冷声:“老太太这是要干什么?为什么把贾家的丫头派到我林家去,难道诺大的一个林家连使唤的丫头都没有吗?”贾母的老脸挂不住:“紫鹃伺候得姑娘尽心尽力的,跟着她我做为外祖母放心,”说话间紫鹃已经被琥珀带了过来,听说老太太吩咐她跟了黛玉去林府,心下倒是十分喜欢,只是这林家大公子并不同意她去林府,她只好抬眼望着黛玉,黛玉知道紫鹃到底是贾家人,贾母既然安排她到林府,肯定是别有用心的,就算紫鹃再忠心,贾府好歹是她生长的地方,断不可能扔了的,因此黛玉望了贾母一眼:“外祖母,玉儿身边有春纤和雪雁,府里还有别的小丫头呢,暂时用不着紫鹃过去,如果玉儿想紫鹃了,再叫了人把她接过去吧,”贾母听黛玉如此说,也不好强行把紫鹃送到林府去,就是紫鹃自个儿也知道姑娘终不放心把她带到林府去,而且她知道老太太让她去林府怕不是单纯的服侍姑娘吧,既然姑娘知道这一层,不让她去,她也不恼,只别了黛玉:“姑娘若是来贾府了,仍是紫鹃服侍着,”黛玉点头,拉了紫鹃的手:“其实紫鹃是一个很好的丫头,只是你该知道,”黛玉没有往下说,紫鹃与她心下明白。

正文047黛玉回府

贾府门外停了一辆华宝盖顶缀着蓝宝石的辇车,春纤和雪雁一左一右的扶着黛玉上了车,琰玉骑着马尾随其后,一路往林府而来,林府离贾府既不算近也不算远,隔了几条街,很快便到了。

豪华府邸,高大的门楣上书写着林府两个闪光的大字,黛玉见了立刻心里亲切万分,门前立着的是一干林府里的旧仆,见黛玉从车上下来,一起恭敬的问好:“姑娘回来了,”黛玉顿时心里暖洋洋的,家还是自家的亲,没有人算计,幸好有这个义兄在,黛玉回身望着琰玉浅笑,琰玉上前一步,拉着黛玉的手往府门里牵去。

林府的整个构架是仿苏州老屋建造的,所以整个院子里最多的是桃树,此时桃花已落,在那青绿的枝叶间冒出一个个青涩的小桃子来,分外可爱,幽幽的小径两边摆着的是各式名贵的花卉,这些花卉在别处恐怕都是难得一见的,在这里却是很平常的一件摆设,琰玉把黛玉带到一座设计独到的院子里,花厅,卧室,书房贴身小丫头的房间,每一处是套环相连的,便于黛玉整理帐目,又是独体的,便于黛玉招待客人,黛玉一看便喜欢上了,笑盈盈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哥哥真是费心了。

琰玉看黛玉很开心,总算放下心来,就怕做的不合妹妹的心意:“妹妹看着还行?”黛玉巧笑嫣然抬眸:“谢谢哥哥费心了,玉儿很喜欢,”琰玉放开黛玉的手,关心的嘱咐黛玉:“先去盥洗一番,呆会儿让老家的厨子给你烧两样地道的苏州小吃,看你是不是喜欢,”黛玉想到老厨子做的狮子头,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忙点点头,等琰玉走出去,再开心了一会,才去盥洗。

正厅里早有林安领着下人摆好桌椅,黛玉领着春纤和雪雁走进去,琰玉已坐到一边候着她,看黛玉一身月牙白的烟纱罗,衬得小巧的脸蛋越发的可爱秀美,清丽高雅而脱俗,好一个冰心似水的妹妹,琰玉不由在心内暗赞一声,既是如此出色的妹妹,断不能让她受了气,忙开口让黛玉坐下,春纤拉开椅子,黛玉坐在哥哥的对面,只有和哥哥在一起,才能放心着,以后再没有人算计着她了。更多精彩尽在-

琰玉挟了一个扬州有名的狮子头放进黛玉的碗里,他清楚的记得黛玉小时候喜欢吃这个,虽然不能多吃,每次必要吃一点才开心,黛玉抬头笑,尝一口地道的扬州名菜,果然色香味俱全,江南的小菜依然是那种家乡不变的口味,因为心里高兴,黛玉竟吃了半小碗饭,琰玉见了高兴,陪着妹妹说笑着:“以后妹妹一定要按时吃饭,哥哥会看着你的,”黛玉笑着,回身就着雪雁手里的盆净了手,几个小丫头上来撤去桌椅,雪雁和春纤泡了茶水上来,兄妹俩坐在厅里闲卿,琰玉问黛玉:“妹妹,我去贾家接妹妹时好像看到府里挂了白缦,是谁逝世了吗?”黛玉听到这个不由得眼里氤氲起来:“是可卿,宁国府的少奶奶,是我在贾府所遇到的知已,那样一个芳华正茂的女人就这么香消玉损了,难道真应了自古红颜多薄命,”黛玉不由想到了娘亲,再想到自已,难道黛玉也会是这种命吗?琰玉一眼看穿黛玉的想法,忙出声阻止她的胡思乱想:“妹妹不必想多了,那些个红颜薄命的女子,都是因为没有一个人守候着,哥哥会保护你的,一直到妹妹幸福的时候,”黛玉听了这句话,心内顿时感动莫名,揩干眼泪:“妹妹知道了,以后玉儿有哥哥疼着,不会再胡思乱想了,让哥哥心急,”琰玉方满意的点了头,仍不忘嘱咐黛玉:“那个叫可卿的女子既是玉儿的知已,放在心里念着便是,切不可过份伤心了,所谓知已便是心中有她,也不妄你们相交一场,”黛玉点头,琰玉便叫了春纤:“把姑娘扶回去休息,以后对姑娘要仔细点,切不可让姑娘伤心了,但凡有什么事多开导着点,”春纤忙点头应了,扶起黛玉回转院子,因为院子里栽满了桃,黛玉便起名桃院。

回到桃院,黛玉想着哥哥对自已的疼爱不比任何人少,心下里高兴,也无疲倦之感,只略坐坐,春纤倒了杯茶过来,递到黛玉的手中:“姑娘以后要高兴点,你看大公子对姑娘疼爱得跟什么似的,就冲着这一点也不要白白遭踏了身子,”黛玉啜着手里的香茶,高兴的笑,赞同春纤的话。

这时门帘响起来,雪雁走进来回话:“姑娘,林管家说有人找姑娘,看样子像是个极尊贵的客人,”黛玉放下茶杯,挑眉,尊贵的客人,她也就认识那么几个人罢了,谁呢?黛玉让雪雁叫了管家进来,林安走进来,黛玉问:“什么样的客人?”林安恭敬的回话:“一个女客人,面容看不真切,戴了帷帽,只一身的气派以及身后的丫头装扮必是高贵的人,”黛玉一听,心内暗惊,难道是她,消息好快噢,忙命了林安:“快去请进桃园的花厅来,要暗一点,”林安慌忙领了命出去,黛玉亦起身移步走进花厅,只一会功夫,林安把客人迎进来,黛玉吩咐春纤上了茶水,一干闲杂人等都退下去,来人揭去面纱帷帽,果不然是敏妃娘娘,黛玉忙跪身下拜:“玉儿给娘娘见礼了,”敏妃娘娘上前一把拉起黛玉的身子,眼神里已染上了泪水,黛玉小心的扶着敏妃娘娘坐到旁边的椅子上,亲手奉上茶水候着。

敏妃克制住泪水望向黛玉:“本宫这次是私自出宫的,也许被皇上知道,本宫将会被逐出宫墙,但本宫已顾不得那么多了,本宫曾听太监提过,你和东府的可卿一向交好,本宫只想来知道她最后走得可安心,可有恨本宫没有早点去认她,”黛玉忙跪下来:“可卿没有恨敏妃娘娘,只是最后她留下了一句话,让玉儿带给敏妃娘娘,”敏妃一听,顿时无法控制的抓住黛玉的小手:“你说?”黛玉忙把可卿托付之事付于敏妃:“可卿说,姐妹们不能相认,她不怪姐姐,只求姐姐替可卿报仇,”敏妃一听,双目圆睁,难以置信:“你说我妹妹她不是病死的,是被人害死的,何人如此大胆?”黛玉开口:“可卿当时只说了一句话,既然遭踏了我,又害怕我说出去而下药害死我,其余的玉儿不知道,”在宫中生活这么些年的敏妃如何不知这句话的意思,想不到血统高贵的妹妹竟然被人遭踏害死,敏妃只觉心内五脏郁结,嘴里一腔腥甜,哇的吐出一口鲜血出来,这吓得黛玉脸色发白,大惊:“敏妃娘娘,赶快叫太医吧,”敏妃一把拉住黛玉的小手:“好孩子,我没关系,这是急火攻心了,我会替我妹妹报仇的,这可恶的贾家,没有一个好东西,可恶的贾元春,本宫不会放过的,”敏妃站起身,依旧戴好帷帽,黛玉忙跪下:“玉儿送敏妃娘娘,”敏妃扶起黛玉的身子:“玉儿不必这么多礼,本宫知道你是皇上亲封的黛心郡主,既是郡主,就好似本宫的女儿,以后不要如此生疏,好了,本宫不宜久留,以后玉儿有事可去皇宫找本宫,”黛玉垂首应着:“玉儿知道了,娘娘走好了,”敏妃走出去,黛玉叫了林安把客人送到大门外。

敏妃娘娘走了后,黛玉回卧室,春纤奇怪的问:“那个客人是谁啊,怎么那么奇怪,大热的天还戴着帷帽,”黛玉掉头看到春纤一脸的好奇:“你最好别那么好奇,要知道好奇可以杀死一只猫,”春纤听黛玉的话吓得一缩脖子,三个人转回寝室,黛玉经过敏妃娘娘的事,身心皆过于劳累,已是很疲倦了,便躺到床上休息会儿。

只一会儿,可卿即入梦来,鲜艳妩媚,袅娜风流,笑容可人,拉着黛玉的手:“玉儿可真好睡啊,可卿来谢谢玉儿能帮可卿言语一声,这次可卿真的要走了,玉儿保重吧,它日再见时可卿理当报答玉儿的真心相待之情,”黛玉一争,忙翻身欲拉住可卿的手,却落了空,急得大叫:“可卿,你去哪啊?”可卿娇笑着回话:“孽海情天,可卿在那里等着玉儿,”黛玉不禁疑神,难道我也会像可卿一般红颜薄命吗?倒是幽幽的醒了过来,翻身坐到软榻上呆愣着,雪雁走进来奇怪的望着她:“姑娘不是说疲倦了吗?怎么不多睡会儿,这才刚躺下呢,”黛玉复又躺下,可卿说孽海情天,那是什么地方,感觉倒熟悉,朦朦胧胧的又睡了,谁知这一睡,竟睡到第二日早上,这是她多少年来没有过的现像,一觉醒来,只觉整个人清爽精神。春纤高兴的进来伺候黛玉盥洗:“姑娘昨天睡得可真香,这是多少年来没有过的,”黛玉点头,想着昨天做的梦,自从做了可卿的梦,好像睡觉都香了,也许是看开了吧,也不去想那些闹心子的事了。

雪雁走进来请示黛玉:“姑娘是就在花厅里用膳还是到前面去和大公子一起用膳,”黛玉站起身:“和哥哥一起用吧,”三个人走出桃院,前院厅里琰玉正在埋头用膳,抬头看到妹妹起来了,关心的问:“妹妹昨夜睡得好吗?”黛玉笑着点头,春纤拉开椅子,黛玉坐下来,早有小丫头过来伺候着,黛玉吃了一口,说话:“劳哥哥惦记了,昨儿个睡得真好呢,”琰玉想起林管家提到昨儿个有人来找黛玉,忙问:“昨天找你的人不会是贾家的人吧,”黛玉摇头:“不是,是以前的一个熟人,哥哥放心吧,她对我没有坏心,”黛玉知道哥哥最怕的是自已受贾家人欺负。

琰玉知道不是贾家人才放心,他用完早膳起身:“妹妹慢点用着,哥哥还有事要处理,另外全国各地分铺的帐目哥哥让人放在你的书房里,没事时整理一下,不过要小心身体,”宠溺的口气,黛玉幸福的点头,如果只单纯的和哥哥过日子,她也就没什么心思了,只是有时候不能如意罢了。

黛玉用完早膳,那林安走进来问黛玉:“门房来报说,雍亲王府里的人送东西过来了,是让他进来还是让他先回去,“黛玉想了一下:“让他进来吧,”小丫头们早收拾干净,春纤给黛玉泡了茶,远远的林安把雍亲王府来的人领进来,黛玉一看,竟是上次见过一次面的李安总管,忙吩咐了李安坐下,李安哪里敢坐,只站着回话:“小的给黛心郡主请安,小的是奉王爷之命给黛心郡主送礼物来了,”黛玉挑眉,原来是四哥,只是这好端端的给自已送什么礼:“玉儿谢过你们爷的好意,只是这好端端的送什么礼?还是带回去吧,”李安双膝一跪:“姑娘万不可让收回去,我们爷出门时便说了,如果郡主不收,小心你的腿,姑娘收下吧,权当心疼小的的腿,好让它再跑些路,”黛玉实难想像四哥说出这番话的样子,因为四哥在她面前一向是温和的,虽知道他对别人冷冰,只不知是那种随便打人的主子,或者他是威胁李安的吧,黛玉只好收下:“那替我谢过你们爷的好意,王府里的一切都还好?若是郡主能过去赏光赏光,那会更好吧。”李安油嘴滑舌的说着,黛玉莞尔一笑。

正文048再生心计

黛玉被林安逗笑了:“好了,你也起来吧,替我向王爷和王妃问好,”李安站起身,恭敬的开口:“我们王妃想三日后接郡主到王府认认门子,”黛玉便想起上次见到的乌喇那拉氏,一个温婉的女子,只是冒然去雍亲王府认门子倒是不妥当的,黛玉便回了李安:“替我谢过你们王妃的好意,改日黛玉登门拜访,”李安好像知道黛玉会如此说,不慌不乱的跪下:“我们王妃知道黛心郡主会拒绝,已下了狠话,如果小的事情办不好,就呆在林府不用回王府了,郡主就权当心疼小的吧,”黛玉一听这小安子倒有些意思,想了一下,点头,李安高兴的从地上站起来:“谢郡主的恩典,三日后小的过来接郡主,”黛玉吩咐林安把李总管送出去。

林安把雍亲王府送的礼物送到桃院黛玉的住所,都是一些上好的首饰,又细致又小巧,黛玉一向对这些首饰并不热心,只吩咐了雪雁收起来,自个儿到院子里转转,好回去整理帐目,黛玉在这里过得惬意而舒服。

贾府里老太太端坐在房里,下首坐着王夫人,两个人一脸的苦恼,现下府里的帐上只能凑个七八万两银子,可还差大约十七八万两银子从哪里去凑,老太太的脑子动了一圈,开口:“把我阁楼上旧年下剩的东西先卖一些,凑个三五万两出来,你平素里也有一些东西拿出来卖一些,还差个十万两左右,就跟那个林小子借一下吧,”王夫人听老太太说借那个林琰玉的银子,心下不愿意,只借了十万两银子,却要用整座别墅抵压,这若是到时候他来个翻脸不认人,吃亏的可是贾府:“老太太,你还是三思啊,要是到时候那家伙不认帐可怎么办?”

贾母冷哼:“那你有办法弄出银子来吗?还是你准备不建省亲别墅了,”王夫人一下子闷不做声,她已经在娘娘面前打了包票,说要建省亲别墅的,现下里若是不建,即不是让娘娘失望,贾府这一大家子可都指望着娘娘呢,王夫人只垂着头,贾母看她神色不好,冷冷的开口:“你也不用担心省亲别墅,我已经想好了的,到时候把贾家的丫头嫁一个过去,或者从他们家娶一个进来,这银子即不是不用还了吗?”王夫人一听贾母的话,眼眸顿时亮了起来,不过她希望是嫁过去一个,等三丫头稍大大,就把她嫁过去,这银子就等于聘礼了,至于娶进来,她可不希望宝玉娶那个狐猸子,现在还没娶呢,宝玉都不听这做娘的话了,如果娶了还指不定怎么对待她呢。

王夫人听了贾母的话,高兴的点了头,一想到要自已拿出旧年收藏的珍品,仍是心疼,可这都是为了给自已的女儿建省亲别墅,也只有忍痛割爱了,或者可以到妹妹那里去噌点,王夫人心里盘算着,贾母又叫了鸳鸯去把贾涟两口子叫过来,鸳鸯领了老太太的命去找贾涟和凤姐,一时间两口都到贾母的屋子里,凤姐看贾母和王夫人脸色都不太好看,也不敢出声,只待在下首候着。

贾母开口:“涟儿明天去一趟林府,拿了我的借条找你大兄弟借十万两银子,”贾涟一听,心里惊奇,老太太跟林兄弟借钱还要打条子,这不是天下奇闻吗?也不敢多嘴,只点了头,贾母又望着凤姐:“明儿个找两个得心的人,把我旧年收藏着的好东西收拾一些卖了,加上帐上的也就差不多了,好好收拾起来把省亲别墅建了,娘娘也等得心急了,报批早上去了,再不建宫里也要说话了,”贾涟和凤姐忙领了命下去,王夫人也别了老太太往梨香院走来。

梨香院里薛家母女正在软榻上做针线活,那宝钗正和母亲说着昨日见到的林琰玉气派不凡,莺儿在屋外脆声声的叫了一句:“太太来了,”母女俩诧异的住了嘴,宝钗忙起身迎了出去,搀扶着王夫人走进来,一起坐到软榻边,那莺儿上了茶来,王夫人拿起榻上的活计,看了几眼,直夸宝钗的手巧,不但人长得漂亮,就是手也是灵巧的,宝钗一听姨娘无缘无故的不会来夸她吧,抬头和母亲相视了两眼,看来姨娘又有什么事了?自家败落了,凭着自已皇商的身份,如果进宫选秀也只能选个才人赞善之类的罢了,好在贾家是包衣出声,本想借着贾家的名声还有大姐姐在宫中的势力好让自已选为秀女之类的,可谁知这姨娘却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明着让她们住在贾家,前些日子已经孝敬她二万两银子,只怕现下里又想从这里捞些好处。

王夫人只和薛姨妈闲话家常了几句,才缓缓开口:“妹妹你也知道我们贾家现下里不比从前了,想给娘娘建一座省亲别墅,可是钱财上跟不上了,妹妹这里能否借姐姐一些,等田租佣金等收上来,就还给妹妹吧,”薛姨妈一听王夫人的话,脸色不耐,宝钗忙使了个眼神给母亲:“姨娘都张了口,原该着做侄女的孝敬些,如今侄女手里也不多,只把素日里省吃俭用下剩的一些给了姨娘吧,都是自家人也用不着什么借不借的,日后宝钗还望着大姐姐多提揩呢。”

王夫人一听宝钗的话说得可人,喜上眉梢,本来她还不敢指望能从这里捞到银子,想不到这宝丫头倒会做事儿,明儿个女儿在圣驾面前得了说话的机会,定要让她进言给一个秀女名额给这丫头,忙挑眉问:“能凑出多少呢?”宝钗浅笑:“我们母女手里的现银统共也就三万五千两,既然姨娘要,就给姨娘三万两吧,下剩的五千两,我们还要过日子呢,另外铺子里还有些佣金,日常开销是够了。”

宝钗说完给了母亲一个脸色,薛姨妈心疼得眼泪都快下来了,虽依言进屋去取银票,可心里早把自家的姐姐骂了几千几百遍,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女人,明儿个必然有报应,等我女儿受了宠,看我怎么算今日的帐,薛姨妈从屋里取出银票来,王夫人接过去,看薛姨妈脸色不太好,知是心疼钱的缘故,只笑着说:“妹妹放心吧,明儿个娘娘省亲了,我必叫娘娘给宝丫头弄一份秀女的名额,这样日后就好飞黄腾达了。”宝钗一听姨娘总算给句话了,这五万两银子总算用得其所了,也就陪着笑脸,谢谢王夫人的好意,王夫人得了银子便辞了宝钗和薛姨妈,出了梨香院。

梨香院里,薛姨妈看王夫人走了,脸色陡地沉下来,埋怨女儿不该一下子给那个女人三万两:“宝儿以后做事也要想想妈妈和哥哥两个,总共家里就下剩那么点银子,你都孝敬了那个女人,我们一家还过不过日子了,”宝钗听了薛姨妈的报怨,并不生气,眯着眼浅笑:“妈妈糊涂了不成,女儿是那种不知算计的人吗?现下里给了姨妈五万两银子,虽说她贪得了便宜,可是如果她真的让大姐姐讨得了一个秀女名额,即不是物有所值吗?再一个,如果到时候宫中选秀失利,我这会子不是讨得姨娘的欢心了吗?日后嫁给宝玉是不成问题的,虽说贾家不如从前了,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一上来就是少奶奶的身份,要知道凭我们薛家的皇商之家,嫁到有钱有势的大户人家,哪里就有福分坐到少奶奶的位置,这样想来,现在用的五万两以后即不是还会回来了。”薛姨妈听了女儿的一番话,真正是实在的道理,也就放开了心胸,那宝钗接着说:“妈妈以后看见姨妈,仍旧是好姐妹儿,切不可像今日似的摆脸色,惹得姨妈不高兴了,我们花的那五万两银子才是打水漂了呢,”薛姨妈点头,女儿是家里的主心骨果然没错。

宝钗依旧坐在榻上做着针线活计,想起刚才妈妈给了姨娘脸色,心里总是不踏实,放下手里的活站起身,薛姨妈见女儿起身,忙问:“怎么了?”宝钗对镜整理了一下,回身:“刚才妈妈给了姨娘脸色,女儿不放心,还是过去看一下才好,”薛姨妈点头,唤了莺儿陪着姑娘一起去太太的院子里。

王夫人因得了宝钗的三万两银子,心下里正在高兴,便抬起头让金钏儿去把三丫头叫过来,自已好嘱咐她两句,金钏儿看太太今儿个高兴,也就开心的跑着去找三姑娘,只一会儿金钏儿领着探春走进来,探春进来先给太太见了礼,王夫人让她在一边儿坐下,笑眯眯的看着探春,探春一脸不明所以,太太是怎么了,素日里她可是对自已没什么好脸色的,正纳闷着。

那银钏儿掀起帘子招呼宝钗进来,宝钗走进来见探春也在,便不提银子的事,只给王夫人请了安,王夫人看到宝钗越发的疼爱着,伸出手拉宝丫头靠着自个儿的身边坐了:“我正想合着你三妹妹说会话呢,你也听听吧,”宝钗便乖巧的坐在王夫人的身边,听她对探春说什么,王夫人看了探春一眼,柔声说:“三丫头年纪虽不大,但是老太太有意给你定门子好亲事,就是那林姐姐家的哥哥,以后你多和林姐姐亲近亲近,日后都要一家子处了,千万不要和姐姐搞得生分了,”探春还未作声,那宝钗倒是心内一惊,原是她中意着林琰玉的,偏就太太让探春得了这好亲事了,只不过那林家兄妹又不是傻子,哪会不知道太太打的什么主意,只怕太太的如意算盘要落空了,那林琰玉是何等精明的人,怎么会任由她们算计呢,宝钗虽然心里明白,脸上却笑眯眯的望着探春,巧笑嫣然的开口:“三妹妹看着可好,那表哥可不是个难得的人吗?”

探春一下子被宝钗闹了个大红脸儿,瞪了宝钗一眼,因为有太太在,又不敢太放肆,只红着脸低垂着,倒是一副小女儿娇态,太太便知道探春心下里肯定是愿意的,便嘱咐了一句:“以后多和你林姐姐处着,还有心眼儿要灵活一点,”探春抬头,知道太太的意思,自个儿平日里和林姐姐关系不太融洽,现下里老太太有意和林家结这门子亲,想那林琰玉不但一表人才,而且还是皇商第一铺的大总管,又是林姑父的义子,里子面子都有了,倒也不亏她,当下心里不免多想了一些,脸色越发的红了,宝钗只冷眼看着,心里暗笑,真是做白日梦的姑娘,那林琰玉会娶这等毫无用处的女人吗?

王夫人和探春说完这件事,便让探春回去,探春走出去,王夫人拉着宝钗的手,笑得是合不扰嘴:“宝丫头真是个可人儿,此次你进宫一定会屏雀而中的,姨娘会让你大姐姐给你争得一个秀女的名额,到时候皇上金口玉言一下,你不就飞黄腾达了吗?”宝钗乖巧的钻进王夫人的怀里,拉着王夫人的手臂:“如果宝钗真的飞黄腾达了,绝不会忘了姨娘的大恩的,到时候一定会报答姨娘的,”王夫人听了越发的高兴儿,宝钗便粘着王夫人说着家常话儿,不是的逗得王夫人大笑,一整个下午逗留在王夫人的卧室里。

至晚上时,凤姐过来,见宝钗在王夫人的屋子里,王夫人那叫一个高兴的,整个人都笑眯眯的,凤姐乘机挑两句好话儿说着:“也只有这个妹子能让太太这么高兴了,”王夫人点头同意,凤姐张嘴想问王夫人的东西有没有整理出来,宝玉这时候冒冒失失的走进来,一看到宝钗,顿时姐姐长姐姐短的亲热去了,宝钗便领着宝玉自去说话儿了,凤姐见眼下无人,忙问起王夫人东西,王夫人只拿出三万两银票递到凤姐手上:“我的东西也就不要卖了,到老太太那儿,你只说卖了的,”凤姐忙点头应着,知道这银两多半是薛家的银子吧,不由得移目多看了里间宝钗两眼,这丫头怕是个不简单的角色,小小年纪已把太太哄得服服贴贴,自已多少年来为太太做牛做马都没讨得她多少欢心,如果宝玉娶了老婆,只怕自已手里的那么点权力也会被收回去的,想到这一层凤姐心里便有怨气,只不露在脸上,拿了王夫人的银子,出了卧室。

正文049精明琰玉

贾涟拿着老太太的借条骑马去林府,黛玉正在花园里赏花,小亭子的石桌上摆了各式的点心,玲珑细致,式样好看,让人一看便大动食欲,这都是大公子让厨子给黛玉精心准备的下午茶,林安来请示黛玉,门房的人报有自称贾府的人要找大公子,黛玉一听便知出面的定是贾涟,只挑眉吩咐了林安:“把贾府的人带到前院厅里去,再派个人去叫了大公子,”林安依言退了下去,雪雁轻声问:“姑娘不去看看吗?”春纤一扬眉毛冷哼:“理他们干什么?到时候又盯着姑娘说软话儿,指不定姑娘的心又被说软了,还是不见的好,”黛玉的一双翦水瞳眸清澈透明,清艳艳的瞪了春纤一眼:“就你会说话儿不成,”素手执起茶杯,悠闲的品茶欣赏院子里的风光。

林安得了黛玉的指示把贾涟领进前院的客厅,一路上贾涟东张西望,这林府虽然不及贾府的庞大,可是细节处却比贾府设计的豪华,但说这玉石栏杆,都是上好的白玉精雕而成,再看那小径两旁,随手所摆的花卉,哪一盆不是罕见少有的,再看这林府的整个建筑,完全是江南的精雕玉琢,只怕代价不费,很多草木园艺都是从江南的托运过来的,单是运费恐怕都大得吓人。

林安安顿好贾涟,另叫了两个人陪着这表少爷,又派了人去铺子里请大公子,一会儿功夫林琰玉回来,贾涟见了忙站起身,琰玉淡淡的吩咐了贾涟坐下,自个儿坐到主位上:“不知贾公子到林府来可有什么事?”林琰玉的口气礼貌而生疏,贾涟奉上老太太的条子,琰玉只看一眼又还给贾涟,贾涟一头雾水,不是和老太太说好了吗?怎么又变卦了,林琰玉深遂如潭的眼神望不见底,只冷冷的盯着贾涟:“回去告诉老太太,别给我耍心机,这条子上没有注明时间,还有用省亲别墅做抵压,另外我只给两年的期限,两年后贾府不还银子,我就得了那幢省亲别墅。”贾涟一听,原来老太太是拿了那省亲别墅抵压了的,一座省亲别墅最少要花费二十几万两银子,而这姓贾的心也太黑了吧,只花了十万两银子就想得了一整座别墅,现下里还让贾家承着他的情,贾涟的脸色难看极了,站起身一句话也不说走出去,林琰玉在贾涟身后抛下一句:“老太太若是再有什么心眼,贾府的人就不要来了。”

贾涟从林府回到贾府直奔老太太的院子里,正好太太也在,贾涟一脸气愤的走进去,把条子放在老太太面前的高几上,老太太一见,脸色一愣:“怎么了?林家那小子说话不对言吗?”贾涟立刻恼火的开口:“那小子也太目中无人了,说让你在条子上注明是以省亲别墅做为抵压的,而且期限只有两年,两年的时间一到,他就来收回省亲别墅,老太太,你听听这是什么话?这诺大的贾府还就找不到人借银子了吗?偏就去看那林小子的脸色,我看还是另找人借也是一样的,“王夫人一听贾涟的话,脸色也难看起来,贾母虽生气倒也不至于溢成脸上,只问了贾涟”你妹妹呢?难不成一句话也没讲?“贾涟只摇头:“妹妹连面都没露过,我想着她是不是躲着不见我们?”贾母立刻生气的打断贾涟的猜想:“快别胡说,你妹妹绝不是那种人,也许是那些个欺主的小子瞒了我的玉儿,也许是姓林的那小子不让你妹妹知道。”

贾涟见贾母护着黛玉,也不敢和老太太多讲,只问着:“那现在怎么办?要不,到别的候爷家去挪一挪吧?”贾母狠啐了贾涟一口:“你小子越活越糊涂了,那有让别人知道我贾家只是一座空山的话,外面的场子还是要撑着的,而且等到那田租佣金的上来,省着些,倒也可以过活,有的没的让别人说出多少的闲言杂语,我看着,还就是你再拿了条子去林府借银子吧,至于省亲别墅,我和你太太自有理论,你小孩家的用不着操这个心思,这次我写得仔细点,那林小子必没有话说,”贾母说完吩咐了鸳鸯取来笔墨纸张,又重新写了一张借条,贾涟本不愿去,可看到太太和老太太虎视眈眈的盯着他,只好硬着头皮又往林府而去。

贾涟一天奔了两趟林府,这次门房依旧照着先前的规矩办事,先是报给了管家,管家又去确认一下,才请了贾涟进去,一路上贾涟的心里甭提有多生气了,明知道他是表少爷,仍然像查贼似的。

林安把贾涟依旧领到前院的厅堂,回内院去禀报大公子,大公子现在后院子里陪姑娘下棋呢?林安走过去,正好琰玉和黛玉的一盘棋结束,忙禀报了公子:“那表少爷又来了?”琰玉点了下头,也没说什么指示,林安自然不好发表什么意见,琰玉只问黛玉:“要不再来一盘,我就不信下不过妹妹,为什么每次都下输了呢?”黛玉娇笑如花,吩咐了春纤收起棋盘:“好了,哥哥去吧,还有正事要办呢,要是不服气,改日妹妹和哥哥再下,”琰玉只得站起身子:“妹妹去休息会儿吧,都有半日功夫了,当心身子骨儿。”黛玉点头,雪雁和春纤一前一后的领着黛玉回桃院休息。

贾涟见琰玉进来,根本正眼也不瞧自已一下,心内的火气腾腾的往上窜,可就是拿这小子没办法,现在还有求于人家,只好低声下气点,贾涟重新拿出一张借条递到琰玉的手里,琰玉认真看了一下,总算还说得快过去,看来那贾母暂时不用心计了,便出声吩咐人上了茶水,又把早已准备好的十万两银票递到贾涟的手里,贾涟看着手里的银票,倒是忘了先前的气愤,建省亲别墅都是为了宫里的娘娘,如果娘娘飞黄腾达了,日后贾府也跟着享受荣华富贵,现如今受着这小子的气到时候可都要讨回来,贾涟想到这一层,心内方平衡一些,告辞了琰玉回贾府。

琰玉收了贾府的借条去桃院找黛玉,黛玉因想着哥哥不知如何处理贾府的事,正窝在书房的软榻上看书,发了一会儿呆,琰玉悄悄走进去都没在意,琰玉轻轻敲了下高几,黛玉方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笑笑,看到琰玉手里的纸条,知必是贾家的借条,必不伸手去接,琰玉开口:“这个还是妹妹保管着吧,日后不管是收回来还是不收都是妹妹做了主,”黛玉脸色一正,断然拒绝:“哥哥说这句话让妹妹的脸面往哪里放,既是哥哥如此做了,自然按哥哥做的办,怎么能随了我呢,再说哥哥能借钱给外祖母家也是念了情分的,只要她们及时还钱,谁又愿意和她们生出什么枝节呢,如果她们真的心怀不轨,那哥哥也没有什么客气的,用不着让我去插手这件事,”琰玉一想,玉儿说的倒也是,便收起纸条,看小小的黛玉鼓起腮帮子,倒像个青蛙似的可爱,便打趣妹妹:“我们家哪里的一只鼓嘴的青蛙呢,”黛玉噗的一声笑了,哥哥就是有办法想她不生气,她在林府里几乎从不生气,因为实在是没人惹她,再加上哥哥三五不时的开解她,逗着她,日子越发的好过了,短短的几日时间里,她倒是面色红润,声音清脆,软浓粘语中带着三分醉人的气息。

三日后,一大早府门外便停了一辆装饰豪华顶端镶嵌着红宝石和蓝宝石的辇车,雍亲王府的总管李安来接黛玉去雍亲王府做一日客,黛玉和哥哥打了招呼,琰玉吩咐了她凡事要小心谨慎,虽说雍亲王爷宠爱玉儿,可那么一大家子的多少双眼睛看着呢,黛玉亦心中有数,领着春纤和雪雁出了府门,坐上豪华的辇车往雍亲王府而去。

车子缓慢平稳的前行着,行了有一柱香的功夫,忽见街边有一威严气派的大门,门前石狮分立,玉石牌匾高悬在门楣之上,上刻着雍亲王府几个大字,晶莹剔透,字迹气势混厚,漂亮至极,辇车在门前停下,正门大开,四个穿着华丽的嬷嬷飞快的迎了上来,春纤和雪雁一左一右的扶着黛玉下车,四个嬷嬷恭敬的给黛玉请安:“老婆子们给黛心郡主请安,请黛心郡主随奴婢进去吧,”黛玉随着嬷嬷身后走进雍亲王府,这雍亲王府可不比别处,翠阁朱阑,亭台水榭,回廊花园,到处都是景色华丽,又比那贾府高出了一个层次。

四个嬷嬷直接把黛玉迎接到乌喇那拉氏的正房中,一年没见,那拉氏的脸色越发的苍白了,看起来身子骨不是太好,正斜靠在软榻上看小丫头做针线活,四个嬷嬷把黛玉迎到那拉福晋面前,黛玉忙跪下行礼,那拉氏轻侧身拉起黛玉的身子,直往自已的身边带:“玉儿快起来,我们有一年没见了吧,玉儿越发的可人了,来,让姐姐瞧瞧,”那拉氏看着眼前的袅娜可人的小女子,眉如远山,眼含秋水,果然是第一等标致的可人儿。黛玉被那拉氏盯着,倒有点不好意思了,那拉氏一高兴精神倒是好多了,张嘴吩咐丫头:“去把侧福晋以及格格们叫到花厅去,就说今日有客人来了,”小丫头应了一声走出去,那拉氏回头看头黛玉,倒是越发觉得黛玉的秀美可人,竟感觉她好像就是自已的亲妹妹般的,因那拉氏的身子骨不好,一直以来也懒怠梳妆,整个人很憔悴,今儿个看到黛玉一下子来了兴致,出声命令自已的贴身丫头给自已整理出一个妆容来,那叫艳红的丫头听那拉氏如此说顿时高兴起来,对着黛玉福了一下身子:“奴婢给郡主叩个头吧,真正是郡主来了,以后郡主没事常来王府走动走动,王妃一看到郡主身子骨竟好多了,”黛玉坐在软榻边浅笑着点头,艳红便走过去给那拉氏梳妆打扮,高高的挽起乌丝,梳成一个逶迤髻,斜插一枝金灿灿的凤簪,脸上拍上腮红,咋一看,根本看不出那拉氏身子骨不好,黛玉从头上拔下一枝小巧精致的碧玉流苏钗走过去戴在那拉氏的鬓边,那晃动的流苏给那拉氏娇小的脸蛋增添了三分雅致清新,黛玉轻声说:“上次姐姐送我东西,玉儿没什么好送的,这东西虽然不值多少钱,却是我母亲送的,让它保佑姐姐身体健康吧,”那拉氏眼里氤氲开来,屋子里立着的小丫们也都备受感动,这黛心郡主原来如此善良可人,真乃王妃的福份也,指不定好了呢。

那拉氏站起身子拉着黛玉的手往外走去:“走吧,姐姐带你去认识一下家里的其她人,两个侧福晋,一个格格,还有几个小妾,妹妹也去见见吧,”两个人一路上说着话儿往雍亲王府的花厅走去,路上遇到的小丫头都惊奇欣喜的向那拉氏请安,那拉氏向每一个下人介绍着黛玉的身份,因此众人又都向黛玉行了礼,知道这个长得像天仙似的姑娘原来是个郡主呢,直等黛玉走远了,还拿眼偷偷的瞄着。

正文050雍亲王府

花厅里面早立了一群美人,有三个人坐着,余者都站在,那拉氏走进去,那坐着的三人皆惊奇的站起身,再看那拉氏身后跟着的女子,虽然只有十多岁,可那品貌却是举世无双的,一举手一投足,竟是高贵不可侵犯的,三个人早笑着迎了过来,福身给那拉氏行了礼,那拉氏挥手让她们起身,领着黛玉走进花厅,坐在主位上,亦拉着黛玉紧贴着她坐在身侧,那拉氏待黛玉坐好,才吩咐了姐妹们坐下,三个女人依言坐下,抬眼仔细的打量着黛玉,猜测着黛玉的身份,早有小丫头上了茶水,那拉氏只拉着黛玉的小手含笑向各个侧福晋介绍黛玉:“这是我新认的妹子,亦是皇上亲封的黛心郡主,以后姐妹们都眼熟些吧。”

三个女人一听是那拉氏的妹子,又是皇上封的黛心郡主,自然不敢怠慢,又重新起身见了礼,黛玉忙起身回了礼坐下来,那拉氏又把三个女人介绍给黛玉:“这位是侧福晋李氏,她生了一个儿子弘允,这是侧福晋年氏,目前膝下有一个女儿,还有最边上的是格格钮钴禄雅儿,目前还无了嗣,另有三个小妾,乌佳氏,云氏,郭络罗氏,”那拉氏说到三个小妾时,三个女人才敢上前给黛玉行了礼,这三个女人出自于八旗中下三旗,地位偏下,因父兄手里有着小小的兵权,被安置在胤亲王府里,平时不敢多有怨言,两个侧福晋和格格中,年氏最嚣张,因为其哥哥年羹尧手握重兵,王爷目前还不想动她,所以年氏在王府里肆无忌惮,本来她一直想着那拉氏死了后,自已有望爬上正福晋之位。

现下却见那拉氏气色大好,不由得气恼的瞪了黛玉一眼,那张如花娇颜上布着虚伪的笑容:“黛心郡主长得可真是国色天香,难怪姐姐喜欢,就是妹妹见了也是喜欢得紧。”其余两位听年氏如此说,也点头赞同,黛玉忙起身淡淡的开口:“黛玉只是蒲柳之姿,那里能和福晋们相比,徒增笑话罢了。”

年氏本想借着这件事向那拉氏讨个彩头,却没想到这丫头如此锐利,不禁多看了两眼,生得是一等一的好相貌,身上的气质也是高贵的,心内嫉妒起来,那拉氏看年氏和一个小孩子家的斗心眼儿便有几分生气,脸色冷下来:“看来是我最近生病连许多人事都不知了,一个堂堂的侧福晋竟然如此对待一个孩子,”年氏一听慌忙站起来,虽说她哥哥手握重兵,可是乌喇家族可是上三旗的血统,身份高贵,因此她深知其厉害:“妹妹多事了,姐姐莫急,”那拉氏也不好过份为难年氏,只点了一下头,余者都抬头望向黛玉,那拉福晋如此维护一个人可是很少见的,她平时身子骨不好,再加上生性淡漠,现如今竟然如此疼惜这个小丫头,看来也是该着这丫头的缘份了。

那拉氏见黛玉已识得众人,便吩咐了厨子准备午膳,做一桌地道的江南菜肴,小丫头领了命去准备,花厅里,那拉氏陪着黛玉说话儿,侧福晋年氏和李氏也时不时的说一句,多是奉承的言语,那拉氏不愿和这些勾心斗角的妻妾多说,只微点了头,一会儿小丫头来报桌席已备好,那拉氏起身牵起黛玉的素手往花厅边走去,身后跟着一大堆的女人。

那拉氏领着黛玉坐下来,余者也只有两位侧福晋和格格才有座位,其余的侍妾只有站着伺候,正坐好,那胤禛从外面走进来,那拉氏领着众位姐妹们复又站起来,黛玉也跟着众人站起来,胤禛走到正位上坐下来,正好紧靠着黛玉的左手边,这也是那拉福晋安排的,胤禛望着黛玉的目光如沐春风,挑高的眉梢处淡漠的一抹浅笑:“玉儿来了,坐下来,”伸出大手扶着黛玉的身子坐了下来,黛玉望了那拉氏一眼,只见那拉氏疼惜的点了一下头,示意她坐下,黛玉方坐了下来,那年氏李氏和钮钴禄雅儿只看得目瞪口呆,爷什么时候如此对待过府里的人,为什么这丫头如此不同?心里顿时气氛难平,再看那拉氏竟然一脸宠溺的看着那小丫头,为什么这丫头能得到那拉福晋和爷的宠爱,胤禛安排好黛玉,才抬头冷淡的示意几位妻妾坐下来。

胤禛和那拉福晋不断的给黛玉挟菜,而且都是黛玉素日里喜欢吃的菜肴,黛玉只好埋头吃饭,平日在家里用膳时都不喜言语,现在更不想开口了,对面的三个女人下了狠命的盯着自已,真是犹如芒刺,胤禛知道黛玉的不自在,抬头才发现是自个的几个女人齐刷刷的盯着玉儿呢,想到这些女人平时的无所顾忌,胤禛脸色一沉:“素日里你们怎么折腾,爷们都没说话,如若有人动着不好的心思对着玉儿,可别怪爷们心狠手辣,立刻逐出王府去,就是再有硬的靠山也不行,”胤禛的话明耳人一听就知道是对着年氏说的,年氏顿时恐惧的垂下头,爷狠起来时可以活活打死人,虽说哥哥手握兵权,可是绝不可能为了自个儿就起兵造反吧,年氏想通这一点,虽然嫉妒黛玉,脸上可不敢显出来。

用过午膳,那拉氏有些累了,胤禛淡淡的吩咐那拉氏回去休息,那拉氏起身向胤禛行了礼,低声跟黛玉说了一声:“妹妹待会儿过来陪姐姐说会子话吧,”黛玉点头,那拉氏在丫头的搀扶下走出花厅,胤禛复又沉声命令年氏等退下,李侧福晋和钮钴禄格格皆起身领着几个小妾退了下去,年氏不情愿的起身,看到爷们的脸色黑沉沉的,自不敢多说,只退了下去,那眼神似有意无意的飘过黛玉的身子。

黛玉见众人都退了下去,仅剩自已和四哥在花厅里,恐落人话柄,也起身欲退了下去,胤禛一伸手拉住黛玉坐下来,让丫头们上了茶,仔细的询问她饮食起居,那些旧疾可都好了,话语温柔,如沐春风,黛玉一一回答了,身子骨儿竟有几分疲倦,胤禛见了,知黛玉累了,便叫了李总管,吩咐把黛玉带到他的书房去休息一阵子,黛玉便起身和四哥道了别,跟着那李总管身后往四哥的书房而去。

胤禛一向是个有洁癖的人,那书房平时没人敢进,今日竟示意李安把黛玉带到书房去休息,可见这小郡主在王爷心目中的份量是极重的,小安子越发的小心伺候着,黛玉走进四哥的书房,斜卧在软榻上休息,春纤和雪雁轻手轻脚的走出去。

一会儿功夫胤禛走过来,春纤和雪雁行了礼,胤禛挥了下手,两个小丫头起身,胤禛推开门走进去,端坐软榻上看熟睡的黛玉,好似一个纯真的小婴儿,那水嫩的肌肤洁白无暇,睡梦中犹自露出一个可人的笑脸,胤禛呆看了一会儿,翻身侧卧到软榻上正准备休息,门被吱呀一声推了开来,胤禛挑眉冷漠染上眼梢,望向门口处,却是十三爷胤祥回来了,胤禛一见,心下有三分高兴,坐起身:“十三弟什么时候进京的?”胤祥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笑着望向四哥:“刚刚回来的,一回来就马不停蹄的过来看你了?”

胤禛望着胤祥黑呦呦的脸孔,整个人倒多了几分江湖上狂猛的气息,咋一看,那里还有阿哥的尊贵之气,想到胤祥是给自已担着过,胤禛心里很不是滋味:“你该回去看看那些福晋们,”胤祥摇头:“那些女人,不理她们没关系,这次我回来是因为八哥他们从暗处着手招募了很多的江湖人士,看来他们在培养亲信,四哥应该早做准备,你知道八哥那个人阴险得很,如果是他得了天下,我们这些做兄弟的怕是一个也不放过了,”胤祥说出回来的原因,抬头见四哥的身后好似睡着一个小巧的人儿,心下十分奇怪,四哥怎么会让人睡在软榻上,这个地方除了自已睡过,怕再也没有别人了,此次竟然看到另一个人睡在上面,还是个小女孩,心下顿时好奇,探过头来看:“四哥,是谁在这里休息?”

胤禛一侧身子让过来,露出一张小巧精致的脸蛋来,仔细看,有几分熟悉,却是天仙似的一个小玉人儿,是谁呢?胤祥马上想到了扬州的小黛玉,可是黛玉不是在贾府吗?怎么到四哥的府邸来了?胤祥一肚子疑问,胤禛扯出一抹笑告诉他:“玉儿被皇阿玛封为黛心郡主了,今日我接她进府里认认门子,偏巧被你给碰上了,”胤禛话音刚落,睡得正熟的黛玉听到有人在耳边说话,嘤咛一声醒过来,长长的睫毛眨巴一下,睁开如水的亮眸,新奇的盯着榻前一身白衣胜雪的男子,相貌英俊,带着一身的英姿飒,背上斜插一支宝剑,有几分熟悉,此刻笑眯眯的望着自个儿,黛玉灵光一闪:“原来是十三哥?”话语里带着喜悦,翻身坐了起来,胤禛弯腰替她穿好罗袜绣鞋,黛玉脸一红,小声的说了句:“谢谢四哥。”

胤祥看着眼前的四哥和玉儿,两个人相处的模式,自然而不做作,不由得莞尔一笑,黛玉被他笑得越发的脸色大红,忙起身踱步立于窗下:“十三哥好久没来看玉儿了,亏玉儿把你当成哥哥一样,”胤祥忙不迭的抱拳作揖:“好妹妹,原是十三哥的不对了,十三哥实在是不方便,要不然怎么会不去看你了,你知道十三哥可是很疼你的,”黛玉看十三哥发急,嘴角浮起悠闲的笑,她知道十三哥的处境,怎么会怪了呢:“十三哥莫急,玉儿说着玩来的,十三哥对玉儿的好,玉儿怎么会不知道呢,十三哥在江湖中行走可要多加小心,”胤祥被黛玉的话闹得差点热泪盈眶了,连连点头。

黛玉看到十三哥本来极高兴,但想到十三哥和四哥肯定有很多机密的话要谈,便告退了下去,领离开时顺便和四哥说了一声,待会儿自个就回府了,胤禛点头同意,只说:“过两天四哥去林府瞧你去,现在去瞧一下王妃再回去吧,”胤禛唤进春纤,咛嘱了小丫头要好好照顾姑娘的身子骨,春纤领了命点头。

黛玉领着春纤和雪雁往那拉氏的正房中行来,却在拐角处碰上那拉氏的贴身丫头艳红:“姑娘出来了,王妃让姑娘去坐会儿再家去呢?”黛玉点头,随着那小丫头走到那拉氏房中,那拉氏歪坐在软榻上,房间里摆放了很多的厢子,摆放着许多衣服饰品,那拉氏一见黛玉进来,扯动唇笑笑招手,黛玉走过去坐在那拉氏的身边,那拉氏指了指厢子里的东西:“这些都是给妹妹准备的,好歹将就着用吧,都是姐姐的心意,妹妹新近家中出丧,姐姐只做了些素色暗花的衣服,穿着舒服些,这些成色原是极好的,我们这些人也穿不出个样子,只做了给妹妹穿着,倒显出灵巧来。”

那拉氏说完咳嗽起来,黛玉忙伸出小手轻拍那拉氏的后背:“姐姐病成这个样子,怎么不叫太医给看看,”那拉氏苦笑:“只怕太医也回天无术了,只不过苟延残喘的活着罢了,好了,妹妹穿一件给姐姐看看?”那拉氏只有一个儿子,是个痴残儿,因此看到黛玉这等水灵的女孩家不由得喜欢起来,虽然最初带了些私心,可是和这丫头相处的久了,倒生恐自已的私心侵犯了这等美好的人儿,所以放开了心头的缠绕,倒是真心喜欢起这样的人儿来了。

那拉氏是满人,满人都穿旗装,但是自从上次见面,那拉氏知道黛玉虽然入了旗籍,但是仍保有汉族的习俗,所以这次得了这些罗烟纱,便想起黛玉来,这些柔软的布料更适合做汉装,所以选了白色的,淡黄的,淡粉的,给黛玉做了几套汉装,黛玉因那拉氏的一再要求,所以拿了一件白色的转到屏风后面去,春纤也跟进去,一会儿功夫转出来。

只见黛玉穿了一件白色银线绣出牡丹图的罗烟衫,逶迤拖地的白色烟笼荷花裙,腰系淡蓝色的烟罗腰纱,打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看得那拉氏和屋子里的小丫头呆住了,小郡主就像不食人间烟火的花精灵,出尘不染。

那拉氏看得高兴:“妹妹可真像画上的仙女啊。”黛玉正要答言,从门外走进一个嬷嬷来,一脸的神色焦急。

那拉氏不悦的皱眉,只听得那嬷嬷垂下头小心的开口:“王妃,小王爷不肯吃饭?大哭大闹的,”

那拉氏一急,咳嗽得厉害,断断续续的吩咐着嬷嬷:“去把弘时带过来吧。”

黛玉看那拉氏急成这样,心内也跟着急起来,想不到弘时让王妃如此心急,忙坐到那拉氏身边,拍拍她的后背,那拉氏好了一些,抬头给了黛玉一抹苦笑,苍白而无力。

一会儿,门前传来大哭声,嬷嬷的手里拉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王爷,此刻哭闹着,只见嬷嬷满头汗,进来就跪下了。

小公子一看到那拉氏哭得更厉害了,只是不说话,就知道哭。

“弘时,过来,怎么了?”那拉氏招了招手,小王爷迟疑的走过去,止住哭声,呆看着黛玉,一会儿竟破涕为笑了:“嘻,好漂漂,”想不到这小王爷一看到黛玉竟然不哭也不闹了,那拉氏颇感惊讶,弘时脑子不太灵光,总是大哭大闹,想不到看到玉儿竟不哭不闹了,显得特别的乖巧,一点也看不出他的不正常,黛玉并不知道弘时脑子不好,只看着眼前的孩子便想起自已的弟弟,不由得对弘时多了几分亲切,笑着问弘时:“小王爷不乖噢,怎么不肯吃饭呢?要吃得饱饱的,才像个男人噢,”黛玉说了一长串,屋子里的人都感到沉闷,因为大家都知道小王爷脑子不灵光,黛心郡主说的这番话,他那里听得懂,就是那拉氏也是一脸的痛苦,奇怪的是弘时不哭也不闹,想了半天张嘴说:“饭饭,吃饭饭?”

那拉氏心下一喜,忙吩咐了嬷嬷带小王爷下去用膳,弘时被嬷嬷拉下去时,仍不忘回身叫着:“漂漂,漂漂,”那拉氏感激的看了黛玉一眼:“妹妹并不知道弘时从小脑子就不好,所以姐姐才会担心他,”说着哭出了声,黛玉晃然大悟,难怪弘时的言语不全呢,原来是脑子不好,心里一阵惋惜,回过身来安慰那拉氏,两个人说了些话,黛玉便告辞回府,那拉氏吩咐了管家把送给黛玉的东西搬到辇车上,把郡主送回林府去。

正文051林府来客

黛玉一回到林府,琰玉便不放心的找到桃院子里来,望着妹妹略疲倦的面容,忙开口问:“妹妹还是早些休息吧,哥哥明日再来看你吧,”黛玉知琰玉不知她的情况必不放心,忙招呼哥哥坐下:“哥哥坐会再走吧,我知道你想问些小问题?你问吧?”琰玉便坐下来,柔声细语的问:“那王府里的人没有刁难你吧,”黛玉摇头,春纤沏了两杯茶过来,黛玉捧起一杯,喝了一口,不知为何她不喜欢成群的女人凑到一起,给她的感觉都要窒息了。更多精彩尽在-

琰玉抬头望着妹妹的清秀可人的脸蛋,他知道妹妹不喜欢勾心斗角的生活,那个雍亲王府并不是单纯的圈子,它真的适合妹妹吗?琰玉沉思了片刻,如果不能确定有人给妹妹所要的幸福,那么他绝不会把妹妹嫁给那个人的,琰玉想通这一点,心里倒开朗了,起身吩咐黛玉好生息着。

春纤和雪雁伺候着姑娘沐浴盥洗,穿着中衣躺到床上安寝,这一睡竟睡到第二日,黛玉醒来,只觉神清气爽,整个人精神百般好,黛玉开口问春纤:“大公子在府里吗?”雪雁抢着回答:“大公子刚才来过了,看姑娘睡得正香,不让惊动姑娘,自个儿去铺子里了,”黛玉听说哥哥出去了,便吩咐雪雁把早膳摆在寝室里,因没人约束,黛玉只粗略吃了几口,春纤忙挡了她:“姑娘好歹再吃一点,若是让大公子知道,必要责怪奴婢等照顾不力,”黛玉听了,怕哥哥为了自个的事,再增烦心,便又吃了一点。

用完早膳,春纤建议黛玉到院子里散散,饭后活动片刻对肠胃比较好,三个人走在花园里,今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人的心情也好。

顽皮的雪雁摘了一朵素雅的鲜花斜插在黛玉的发间,给黛玉的小脸蛋平添了几分美丽,黛玉一伸手拿下鲜花,走到雪雁身边,掐雪雁的纤腰,雪雁最怕痒了,一会儿的功夫便开口求饶,一时间院子里笑声不断,花枝摇曳在风中,花香阵阵。

三个姑娘疯玩了一阵,黛玉鬓边的发松散了,春纤忙走上前去给姑娘整理好,因为运动使得黛玉水嫩的小脸蛋红扑扑的娇艳,春纤见了,心下欢喜,姑娘就该着这样多活动些,这时府里的管家林安走过来叫了声:“姑娘?”黛玉掉头望向林安:“怎么了?”林安低下头恭敬的说:“守门的小厮进来说,有贾府的一大群子姑娘来了,是叫她们进来呢还是叫她们回去?”黛玉倒有三分想念惜春,至于其她人既上门了,不见总归说不过去,便吩咐了林安:“去把她们带到我的桃院里去吧,”黛玉也领着春纤往桃院走去。

刚走进院子里,便听到院门前传来大嗓门的说话嗓音,却是史湘云,原来这丫头也回来了,真正是热闹了,一时间桃院里立着一群花枝招展的姑娘,三春姐妹,史湘云,就边薛宝钗都来了,这让黛玉意外,说起来她们家和薛家可是一点干系也没有,薛宝钗远远看见黛玉,早抢在别人前面一步,拉住黛玉的手,亲热的开口:“姐姐来妹妹府里打扰,妹妹不会生气吧,”黛玉心里暗念,来都来了,还说这种客套话干什么,忙回了礼:“宝姐姐怎么说这种话呢,你能来,黛玉觉得万分的荣幸,快进花厅里坐坐吧,”领着几个姑娘进了厅室,又回身吩咐了雪雁把姑娘们的丫头带到一边去招呼,雪雁领了人走出去。

黛玉回身往内里走去,自个儿坐在主人家的位置上,姑娘们分两边坐下,黛玉望向惜春,小丫头起身挤到黛玉身边坐了:“林姐姐,你怎么不回来看我们呢?我都没人玩,”惜春的话音落,史湘云不满惜春的话,大声的抗议:“四妹妹说的是什么话,难不成我们这一大堆人就没有你投眼的了,凭的就这么说呢?”惜春的个性本就孤僻,不由冷笑一声:“我说我的话干你什么事了?难不成我和谁玩都要你来过问不成?”史湘云听惜春反驳她,气得瞪圆双眸,那架姿倒有点想干架,宝钗站起身打栏:“好了,两个妹妹不要吵了,这是林妹妹家,即不是让妹妹笑话吗?”两个丫头气恨恨的把头各掉到一边去,探春就近拉过史湘云的手劝解着:“好了,都是一处玩的,怎么就搁不住一句话呢?”

史湘云本是个耐不住性子的人,早不气了,不过也不去理惜春,只笑嘻嘻的开口:“爱哥哥天天念叨着林姐姐呢,今儿个本来也想来的,偏就老爷让他去学堂里读书,你不知道他那脸色都绿了,”探春想起宝玉的神情也点头:“那倒是真的,二哥哥每天都念着林姐姐呢?”黛玉见探春说话,倒有三分奇怪,因为探春自从宝钗来了后,很少和她亲近,今儿个说的这话倒是软软的,坐在那一厢的宝钗知道惜春是受到了太太的提示对黛玉示好呢,心里冷笑,脸上仍旧笑眯眯的。

史湘云站起身打量着身边的一切,不由得赞叹:“林姐姐家好漂亮,和别处比又是不同,更多了书香之气,而且整座院子里都是鲜花,听宝姐姐说那些花特别名贵,每一盆都要值几千两银子,是真的吗?”黛玉浅笑:“那些都是哥哥从庄上整回来的,也就看着玩罢了,”众人听了不由又是一番感叹,尤其是探春多想了一层,原来那琰玉哥哥是如此出色的男儿,如果这亲事结成了,倒也不至于委屈了自已。

薛宝钗把玩着手里的墨砚,一看就是古品,值不少银子呢,她可是皇商之女,对很多商品的价格一目了然,不由得抬头笑:“林妹妹家虽说外表上看不出,却是实实在在的有钱主子呢,但看这小小花厅的摆布,怕没有七八万两银子是搞不出来的,”史湘云和探春一听这话,这里摸摸,那里看看,花瓶,古琴,屏风,那一样都是精致秀美的,只惜春和迎春一向对钱财之物不大在意,坐在椅子上和黛玉说着话儿,迎春看黛玉的脸色红润有光泽,不禁开口说:“林妹妹的脸色好看多了,想必在自个的家人住得宽松些吧,心里舒服,所以脸色越发的好看了,”惜春赞同迎春的话,林姐姐确实比以前健康了,越发的漂亮了,惜春伸出手搂着黛玉的脖子:“林姐姐身上香着呢,倒不是那些什么花香粉香的,是自然香。更多精彩尽在-”

宝钗正在边上欣赏花瓶,听到迎春说到黛玉的身体,心下诧异,竖起耳朵听她们说话儿,忽就听到惜春说什么花香粉香的,知是指自已,只沉默着不出声,却想到另外一层,上次姨娘给林丫头配了那么多的药丸,按理应该身体格外虚弱才对,怎么这丫头现如今身子骨倒是越发的好了,难道她发现那药丸有问题了,忙走到椅子上坐下,笑着问:“林妹妹那药丸还有吃吗?”黛玉在心里冷哼,好你个妖孽,你没害到我倒不死心了,脸上却笑容清艳艳的:“不大吃了,不过以前的不知怎么回事吃了不太管用,都被我收着了,哥哥回来又给我重新做了,这不哥哥非要拿去给大夫看一下有没有问题,我就想着,这药是舅母配的,怎么着舅母也不会害自个的外甥女,所以我没让,搁起来了,”宝钗被黛玉的话吓得脸色发白,到最后吊着的一颗心总算松了下来,赶忙的接口:“那倒是真的,姨娘对妹妹可疼着呢,怎么会对妹妹做出什么事呢?”

史湘云听不懂她们说的是什么话,只哇哇叫:“你们说什么呢?一句也听不懂,林姐姐难得我们到你家来玩,带我们到园子里面逛逛吧,”黛玉依言起身:“姐妹们跟我来吧,随便看看,其实也没什么,这林府是依照我苏州老家改建的,很有江南风味,除了宝姐姐,其他姐妹们没有到过江南,看看也是好的,”黛玉领着一大群姑娘逛起园子来。

江南的小筑,多是小桥流水俱多,三步一亭五步一桥,桥上有亭,亭下是桥,错综复杂,却又排列有序,桥下金鲤嬉戏,莲叶摇动,粉色的莲花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姑娘们看得兴起,伸出手采一朵莲叶遮头,倒是分外的有趣,史湘云采了一大朵的莲花,递到宝钗的鼻下,让她闻闻是不是物别的香,宝钗厌恶,真是个无知的丫头,脸上却端着虚伪的笑容:“是挺香的,史妹妹采两朵回去放在房里也是好的,林妹妹家的花又比别处香了很多,”话里带刺的指着惜春,惜春掉以轻心头,清幽幽的盯着宝钗,看得她心下一虚,掉头欣赏起荷塘的景致。

穿过莲塘,却是一整座的桃林,青绿色的桃叶间冒出一个个青涩的桃子来,惜春站在桃树下仰头看了半天:“林姐姐,这桃子什么时候成熟呢?到时候可让我们尝个鲜,”黛玉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蛋:“小馋猫呢,好,到时候林姐姐让人给你送些去,好好尝个鲜,”宝钗看着眼前的一切,好一个处所,有花有水有塘,即便是不入宫,也是富贵如云的少奶奶,金婢银奴的使着,可不比那些无钱空好看的主子强多了,就像贾家,外人看着怎么样的光彩,其实内里早已是空了的,而林妹妹家却是不显山不露水的富贵,嫁过来的女人只怕亨不尽的荣华富贵,宝钗正想得入神,一边的探春也想到了这一层,只见她们时不时的发一会儿呆,那惜春奇怪的套在黛玉的耳内边悄悄说话:“你说宝姐姐和三姐姐怎么了?怎么总发呆呢。”

黛玉自然不知这一层道理,仍旧领着人往别处走来,史湘云看惜春和黛玉咬耳朵,不满的大叫:“是不是说我们的坏话呢,当面说出来,”惜春冷哼一声:“多咱又说你坏话了,我和林姐姐说一句话你都要疑神疑鬼的,真是有够无聊的,”史湘云一听惜春说她无聊,更生气了,上前冷对着惜春:“你说谁无聊了,我们好歹也是从小一处长大的,你看你除了林姐姐,你谁都看不谁眼,莫不是你有啥想法了?”惜春本来就是最小的,个性孤僻,本史湘云一激,气得哭了起来,倒把宝钗和探春给惊醒了,都围过来,黛玉忙拉了惜春,掏出罗帕给她擦眼泪,另一边的探春和宝钗拉过史湘云的身子劝解着,黛玉便有些恼了,这史湘云也太过份了,到自已的府上还如此嚣张,真不知外祖母怎就宠出她这副德性,被她们这一闹,黛玉也没有了逛园子的兴趣了,只吩咐春纤去让林安准备一桌酒席,做一桌地道的江南菜,让姑娘们尝尝江南的风味,春纤领了命走了。

黛玉领着姐妹们往回走,惜春眼里红通通的也不说话,史湘云气鼓鼓的抢在第一个,余者各人想着心思,只迎春没什么可想的,紧走了两步,合着黛玉说话:“老太太让妹妹过些日子过去住两日呢,想你了,”黛玉未答言,回去做什么,除了老太太疼着她些,别人又有几个是真心对她的,不过好在自已有了这么一个容身的地方,也用不着去看那些势利人的脸色,幸好爹爹有先见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