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庄子上这边也没有放着不管了,很多事情在京城毕竟不好做,因此,贾赦若是有什么想法,还是得到庄子上来。

贾赦这一支即将再次添丁,这自然是件大好事,消息传出去之后,立马便有人上门道喜,先跑过来的是贾敬。贾敬进京之后,直接入了户部。圣人有意让他主持北方织造的事情,这些日子以来,忙得几乎脚后跟打后脑勺。

听说张氏有孕之后,贾敬琢磨了一下,这织造的事情,跟贾赦也有些关系,因此叫妻子顾氏准备了贺喜的礼物,一家子带着礼物,亲自跑过来了,顺便问一下贾赦那边有什么章程。

贾赦哪有什么章程,织造府有自个的规矩流程,贾敬以后要去北方织造府主持此事,只要保证纺织出来的毛呢布料或者是毛线什么的卖得出去就是了。

贾赦能出的也就是这方面的主意,叫织造府那边弄出一些好料子出来,染上不同的颜色花样,到时候造了斗篷大衣裳什么的直接进上去,圣人想要靠着这个赚钱,自然会表示一番,上有所好下必行焉,只要圣人有所表示,那么,这些毛料自然也就不愁卖不出去了,到时候只怕人家一个个抢着要呢!

贾敬听得贾赦将主意打到了圣人头上,不由有些瞠目结舌,贾赦一瞧,不免撇了撇嘴,说道:“敬大哥这般表情作甚,这种事情本就是商家常常玩弄的花样,街边的小摊都敢说,自家卖的吃食哪位大人王爷吃过了都叫好的,铺子里面卖的绢花都会吹是进到宫里面给贵人们用的,银楼里面的首饰,花样都说是宫里面流出来的呢!便是咱们这样的人家,家里若是有什么贡缎,贡茶之类的,拿出来招待贵客,不也是体面嘛!难道这些贡缎贡茶,真的就好看好喝到天上去了吗?何况,这织造府是给圣人给朝廷挣钱,借圣人一点名头又如何了,何况,这料子又不是不好!”

贾敬想想也是,他给贾赦竖了个大拇指,笑道:“恩侯你当初真该进户部,真是个搂钱的好手!”

贾赦笑眯眯地喝了一口茶:“这就算了,我自个做什么生意,就算是做错了什么决定,大不了就是赔点银子,回头干点别的就是了,若是叫我去做官,那就不一样了,万一一拍脑袋,想出了个什么主意,结果出了什么岔子,那可就没那么好收拾了!弟弟我就是个老实本分的人,真的扛不起这么大的责任来!”

贾敬被贾赦这番话说得都乐了:“就你还老实本分,恩侯你这话说得也不嫌亏心,你从小到大,就不是个什么省心的人,瞧你这两年折腾出来的这么多事情,真是要把人给吓死!”

贾赦笑嘻嘻道:“那也是圣人宽容,而且还乐意听我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主意,要不然的话,又哪有我的今天呢!”

见贾赦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贾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他这次来的最大目的也达到了,干脆跟贾赦说起了孩子的问题。

“听说你们打算将阿寿送到张家的家学?”贾敬说着便是皱眉,贾家自个有家学,当然了,贾敬当年也没在家学里面混多久,他能够从一个勋贵之家,三十出头考上进士,就可以知道这人其实是有着一定的学霸属性的。他进了家学没多久,进度就远远超过了家学那些同龄人,那会儿贾敬他兄长贾敷还没死,贾敬对宁国府也没有什么野心,因此不过是想着考出个功名,将来也有自个的立身之基。因此,回头便求了贾代化,请了西席,自个在家上课了。

因此,贾敬对于贾家的家学并不了解,但是还是挺放心的,不过,贾赦好歹是贾家出身,却把儿子送到外姓人家的族学里头去,未免有些说不过去,于是便问道:“莫非,你还是顾忌西府那边?家学里头,自从代善堂叔过世,一应供给都是我们东府所出,跟西府并无什么关联,何况,西府里面也没人在家学上课,都是贾家的子孙,阿寿过去,正好也能与族中的子弟多亲近亲近!”

贾赦一呆,他真的是从来没想过将阿寿送到贾家家学里头去,他记忆里,也是上过几日家学的,不过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大概跟以后的贾宝玉差不多,总是找着借口逃学,后来史氏专门给贾政请了西席,贾赦以此为借口,闹了一场,然后再也不肯去家学读书了。

贾赦记忆里对家学也没有多深刻的印象,贾代儒管谁也管不了他,他上课的次数远没有逃课的次数多,有的时候干脆就是借口去上学,实际上是带着一干小厮跑到街上去玩。贾代儒倒是告过几次状,但是贾代善不在,老太太护着他,史氏倒是装模作样地教训过几次,将他跟贾政再做个对比什么的,回头还得在贾代善那里上点眼药什么的,贾赦那会儿是债多不愁,虱多不痒,反正是一副无赖的样子,后来干脆就不去了。

贾赦对家学的印象更多的是来自于原著,贾代儒是个老糊涂,万事不管,下面的学生不读书,光早恋了,还不是纯纯的青梅竹马之情,倒是玩起了断背山,为了银钱,贾家的亲戚族人一个个去奉承薛家的大傻子,这种学校,只要一想起来,贾赦就是不乐意让自家儿子过去的,因此,张氏试着问起来的时候,贾赦就直接否决了。

只是这会儿贾敬问起,贾赦便有些尴尬了,不过最终还是说道:“敬大哥,你也多年没看过家学什么样了吧,珍哥儿也是自个在家念书,没去过几日家学,不过,弟弟却是听说过一些,如今家学里头吧,有点乱!六叔那边,自从当年他家的那位孜兄弟过世之后,就一心放在孙子身上,他年纪大了,对家学那边也管不动了!学里面这么多年下来,别说秀才举人了,童生都没有出一个!族里在那边读书的,无非为的就是学里的一顿饭还有纸笔什么的,真正向学的却是没几个!”

贾赦话都说到这里了,贾敬顿时明白贾赦的意思了,贾赦不会拿自个孩子的将来开玩笑,家学里头没规矩,阿寿这么点人,本来就是个顽皮捣蛋,还没定性的孩子,送过去之后,没得反而跟着那些小子一块儿学坏了!贾敬琢磨着的确如此,贾家这么多年来,金陵的族人倒是有几个旁支子弟考出了功名,但是,京中这八房,这么多年来,除了他自己个儿,竟是连个童生都没瞧见。

不用看什么过程,只需要看结果,就知道家学哪怕没到贾赦说的那个份上,只怕确实也很有问题,他这个族长竟是半点风声都没听到,也觉得自个实在是有些失职了,又想着贾代儒每年还照旧到宁国府来支领钱粮,不由又有了一种被欺骗的感觉。

贾敬咬了咬牙,对着贾赦竟是拱了拱手,然后正色道:“多谢恩侯提醒,我这些年竟是一点都不知道,一个个都拿我这个族长当傻子了,恩侯,明儿个我便去族学里面瞧瞧,若是真的都是一帮混日子的,我非要叫他们好看不可!”说到这里,贾敬竟是有些咬牙切齿起来。

贾赦见贾敬这般,不由干笑了一声:“那个,敬大哥,事情也未必真的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了,这等事情,关系到合族的将来,还是得缓缓图之为好!”

贾敬摇了摇头,说道:“这等事情,既然知道了,就得洞察症结,针对这个,然后及早解决,难不成继续将族中的子弟耽误下去吗?那些不想学,偏偏跑到学里面混吃混吃的,难不成族里面年年还花钱养着他们不成!”

说着,贾敬又旧事重提,直接说道:“到头来,咱们贾家嫡系的子弟,都不乐意将孩子送到自家族学里头了,这岂不是一个大笑话!”

贾赦听着,不由老脸一红,打了个哈哈,不再多说了。

贾敬最近忙得厉害,因此,也养出了一副雷厉风行的性子,第二天便突击考察了一番家学,然后发现,问题果然很严重。

贾赦说得含糊,贾敬虽说不至于觉得贾赦信口开河,也觉得贾赦只怕也是道听途说,毕竟,他也没亲眼见过不是,结果,等到贾敬过去一看,几乎要三尸神暴跳。

贾代儒自从独子过世之后,老得厉害,他孙子贾瑞这会儿年纪也就是比阿寿小两岁,也没到上学的时候,小孩子嘛,三灾六病是正常的,他如今就贾瑞这个独孙,下半辈子的指望都在贾瑞身上了,因此,对贾瑞非常上心,贾瑞但凡有个头疼脑热的,他老妻叫人过来一说,立马二话不说,丢下家学里的事情,要么叫这些孩子自个读书描红,要么干脆就放假,然后赶回去看贾瑞如何了。

小孩子本来就没有什么自制力可言,贾代儒没空管,一些大一些的孩子在外面认识了一帮三教九流的人,早就学坏了,跑到学堂里头,无非就是混上一顿饭,还有免费的纸笔可以用,一些家里困难的,甚至拿了族里的纸笔墨锭什么的,拿出去卖了换钱,至于功名什么的,一个个压根没这方面的心思。就算有心上进的,贾代儒不教,身边的同窗一个个又都是些不靠谱的货色,即便是想要上进也是没有门路,因此,整个学堂的风气迅速堕落了下去。

第69章

贾敬过去的时候也没跟贾代儒打声招呼,就自个站在外面看,结果一看就想要跳脚,上头贾代善照本宣科,下头也是各自有各自的事情。有的在下面打瞌睡,有的在那边扔纸条交头接耳,有的不知道拿了什么书,在下面偷偷摸摸地看,角落里面的,直接在暗中打闹了起来。

贾敬看得脸上肌肉都扭曲了,实在是忍无可忍,直接走了进去,跟贾代善打了声招呼,然后问了这些学生上学的时间,还有大致的进度,就开始一个个地问话。

贾敬两榜进士出身,这里面可是半点水分都没有,甚至难度还会比寻常的书香之家出来的子弟高一点,因为天然的,那些阅卷官出身文官之家,对勋贵的子弟难免有一些偏见,即便是这般,贾敬却是二甲的进士,翰林院的庶吉士,人家可以说贾敬别的不行,就是不能说贾敬学问不行。

贾敬在那里一个一个地考校,结果到头来发现,一整个屋子的学生,很多人连三百千都背不下来,诗经什么的背得结结巴巴,而且还老是串词,前一句是北邙,后面一句就到了子衿,贾敬的脸色已经是红了又紫,紫得发黑,到最后,已经是铁青色了。

到头来,家学里头能把蒙学的几本书都能背下来,稍微知道一点其中的典故意思的已经算是不错的了,进度快一点的也不过是在读四书,而且很显然,学得也不怎么样。

贾赦看着一边老态尽显,有些尴尬的贾代儒,真的很想对他说,你把家学管成现在这个样子,趁早给老子滚蛋,但是,他这么多年来的修养还是让他抑制住了这样的想法,何况,贾代儒不仅是族中的长辈,也曾教导过他几日诗书,因此他咬了咬牙,最终拂袖而去。

贾代儒心里那叫一个战战兢兢,贾代儒在贾家代字辈里头排行第六,代字辈里头读书的人其实不少,行四的贾代修身上同样是有功名的,他们算不是嫡系出身,贾代儒考上秀才之后,便屡试不第,他找上了贾代善,才算是得了家学的差事,每年公中给家学供给不少钱粮,贾代儒每年从中净得百两银子是不成问题的,平常家中的米面什么的,更是几乎都是从家学里头出,自家几乎不用花钱另买。

只是贾代儒一家子都不擅长经济,虽说也买了一些田地,但是出息不多,贾代儒之前为儿子科考,娶妻,还由治病都花了不少钱,因此,若是丢了家学这门好差事,只怕一家子虽说不至于要去喝西北风,却也要过得捉襟见肘了,起码他孙子贾瑞这会儿时不时要生一场小病,他儿媳妇之前难产而亡,家里还得给贾瑞养着乳母,这里头的花销,可都不是什么小数字。

想到多少年没管过家学的贾敬居然亲自跑过来考校学生,贾代儒心里头就是一阵不自在,老实说,贾代儒对家学的情况也是知道一些的,只是,他也懒得多管,贾代儒的儿子贾孜自幼好学,十多岁就中了童生,不到二十就中了秀才,贾代儒对儿子期许很深,指望着儿子能够科举出仕,叫他也能在贾家扬眉吐气。

结果临近乡试,贾孜却是染上了风寒,一开始也没注意,他想着喝点姜汤出点汗,就收拾东西准备回金陵参加乡试,哪知道,最后却是小病拖成了大病,贾代儒当时求着史氏想要给贾孜请个太医,结果史氏一推三五六,等到贾代儒求到宁国府头上去的时候,贾孜已经是病入膏肓,就算是太医来了,也是不中用了。

为此,贾代儒对贾家不是没有怨恨的,他每每在学堂里头教导着一帮学子,看着那些比自个儿子小不了几岁的子弟,一个个活泼顽皮的样子,心中就忍不住生出一些恶意来,我那勤奋好学,天资出众的儿子死了,你们这帮蠢货却活得好好的,这是什么道理,因此,对下面那些孩子是越来越不上心,也不怎么多管。

先生既然对下面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下面的孩子自然也是胆子越来越大,贾代儒虽说也会布置一些功课,但是一来他年纪不小了,精力不足,二来也是懒得看,对布置下去的功课也是瞄上一眼,敷衍了事,没了这些压力,学里面甚至连个考试什么的也没有,下面那些半大的小子能有多少自制力,不公然逃课就算是不错的了!当然,不逃课的原因可能还是冲着学里免费的饭食点心,而不是贾代儒的什么权威。

贾敬那边铁青着脸回了府,越想心里越气,他幼时在家学的时候,贾代儒还是个挺严厉挺负责的先生,到了如今却变成了这副德性,这叫贾敬简直是无法理解。

贾敬将事情跟贾代化一说,贾代化眉头就是直接竖了起来,然后说道:“老六他把家学管成这样,他这是不相干了吧!哼,他不相干,有的人是想干,我说前两年,贾代修跑我这边吞吞吐吐地说什么呢,原来竟是这样!”

贾敬琢磨了一下:“只是六叔那边这么多年来,在家学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若真是将他这份差事给夺了,只怕六叔那边闹将起来!”

贾代化却没这么多顾忌,直接说道:“什么功劳苦劳的,咱们家每年掏了那么多银子,扔进水里还能听个响呢,如今却是这个样子,那怎么能成!族里的子弟越来越不成器,咱们又把兵权交上去了,不好将子弟安排到军中,嗯,那帮臭小子也吃不了那个苦头,不读书识字,将来能做什么,难不成叫这帮被养得细皮嫩肉的臭小子去做苦力不成!家学那边,不整顿,是不行了!老六既然年纪大了,让他在家学里头挂个名,咱们每年多掏一点银子,就当是堵他的嘴便是了,族里面找不出什么合适的人来,咱们到外头找!”

贾代化这边拍了板,贾敬自然也就用不着给贾代儒多少面子了,直接就道,六叔你如今年纪大了,精神不济,咱们这些小辈也能理解,因此,家学的事情,六叔你做个督导也就是了,也没必要亲自上去讲课了,咱们可以在外头找两个先生过来,学里面呢,也得立下个新规矩出来,不好好学习,就想着在学里面混日子的趁早滚蛋,家学是为了培养贾家的子弟,可不是养一群想着白吃白喝的蛀虫的!

贾代儒自觉理亏,何况,贾敬还给他留了面子,在家学里头做个督导,一个月也有五两银子的出息,虽说比起以前,缩水了不少,但是,总比被人直接赶走来得好。贾敬那边动作也很快,没多久,就找了两个秀才过来坐镇,后来,还请来了一个原本在大户人家给人家做西席的老举人。

天子脚下,进士尚且不值钱,何况是举人!那老举人性子严肃,对学生也比较严厉,结果摊上一个溺爱儿孙的人家,那学生回去一告状,这老举人最后便只能包袱款款走人了,正好叫贾敬打听到了,一听说这位老举人是个标准的严师,立马将人给请来了,学里的那些无法无天的小子,就得有个人镇住他们才好,因此,很是大手笔地出了一年二百两的聘金,将人给请了过来坐镇。顿时,贾代儒更是不吭声了,秀才在举人面前,自然是矮了一头的。

贾敬是上过国子监的人,直接将国子监的规矩套进了家学里头,无非就是那几招,一是分班,二是考试,学三百千的总不能跟学四书五经的坐在一块儿念书,想要知道你如今什么样子,那么一个月来一趟小考,一年来一趟大考吧,要是每次考试都在吊车尾,那你就滚回去吃自个去。如果考的好的,自然也有奖励,奖励的无非就是笔墨纸砚什么的,年底还能给你包个红包回去。

贾敬大刀阔斧地改进家学,贾赦这边已经不声不响地将儿子送到了张家的家学里头。

阿寿学得多且杂,因为是贾赦自个教的,贾赦这人哪怕不是什么理工科出身,但是他那个时代的人,也不容易将这些经典里头分析出什么微言大义出来,一首分明是求爱的情诗,都能说成是君王求贤若渴,贾赦是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上头来的。

阿寿过去之后前一段时间,就很是有些不习惯,他性子跳脱,思维敏捷,有的时候一句话,能叫先生一时半会儿都有些反应不过来,好在张家家学里头的多半是张家的族人,而且,并不是什么食古不化之人,因此,对此并不以为忤,反而觉得阿寿是可教之才。

张家老太爷知道了之后,精神好的时候,还自个带着阿寿讲解几句,便是贾赦那位岳父张陵,在跟阿寿聊过几次之后,有一次直接就跟贾赦表示,阿寿若是入仕,若是遇上能够相得的君主,便是名臣之流,若是摊上一个不怎么样的皇帝,除非他一声不吭,跟贾赦一样做个闲人,否则的话,只怕也只好一辈子郁郁不得志了。

贾赦只觉得自家老泰山实在是太过多想了,他看着自家儿子,还是那个恨不得上房揭瓦的调皮鬼,哪里有什么治世名臣的样子啊。饶是贾赦对此有些不以为意,最后还是向着阿寿灌输了一些自保之道。

私底下,用贾赦的话来说,自个儿给儿孙挣下了这么大的家业,只要不糊涂到那个份上,你们日后就算是整日里吃喝玩乐三辈子也是花不完的,要是在朝廷志向难申,以后可以去海外自个称王嘛!贾赦完全没想到,他这么一番不负责任的话,后来竟是叫自家儿子当了真。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目前的阿寿,还是个有些不怎么适应如今的学校,不过,却也在学校交了一个好朋友,听着人家说自个的弟弟妹妹,每天回来,扳着手指头算自个什么时候能够见到自己的弟弟妹妹的小孩子。

就在张氏快要临盆的时候,贾政他们一家子回来了。

贾赦算是过继出去了的侄子,因此只需要给贾代善守个一年的孝也就够了,而这会儿距离贾代善过世还不足两年,当年贾政拖家带口去金陵,却是说是要在金陵给贾代善服孝,算起来怎么着都该守个二十七个月才行,如今还不足二十个月,结果,一家子简直像是后面有人赶一样回来了。

贾政这人不负他的名字,那就是个假正经的家伙,他在京城这边名声几乎要臭大街了,毕竟,气死老父,可不是什么好名声,他回金陵守孝,也是为了洗刷这个恶名,表示自个的忏悔之意。

但是,对金陵那边而言,贾政继承了荣国府的爵位,却是个了不得的粗大腿,因此,金陵那边的贾氏族人对贾政百般奉承,将贾政几乎捧得快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一些落魄的文人也被贾政收到了自个门下,整日里谈古论今,吟诗作赋,什么风雅玩什么。

贾政从小到大娇生惯养,让他真的严格按照守孝的规矩做,他也是做不来的,甚至,过了几个月,已经开始跟小王氏还有侍妾同房,只不过为了防止搞出意外来,被人说成是居丧不谨什么的,因此,却是教她们事后喝避子汤。

小王氏之前伤了身子,如今本来就不适合怀孕,常年在调理,她早就觉得家中那些庶子庶女碍眼,因此,贾政说要让家里的侍妾喝避子汤,小王氏直接往避子汤里头加了几倍的药量,多喝几次,不管贾政日后怎么折腾,那些侍妾自然也就生不出来了。

家里的事情好收拾,但是外头的呢?

也不知道贾政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却是有人给他设了个局,竟是有人给他送了个瘦马,当然贾政自然不知道是瘦马,他只以为那位是个落难的姑娘,父母双亡,亲戚夺了她家的家产,还把她许给了一个病秧子,结果她还没过门呢,那个病秧子就死了,她又落了个克夫的名声,因此日子过得是百般艰难。

那瘦马生得美貌纤弱,正是贾政喜欢的那一款,又知书达理,善解人意,比起小王氏还有家中的那些侍妾不知道强到了哪里去,那瘦马又表示自个不做妾,因此,被哄得五迷六道的贾政在外面置了个宅子,将那瘦马做了外室,又买了几个丫头婆子,在那边都叫那个瘦马做太太。

贾政整日里借口在外头有什么文会诗会,有什么交际,三五不时地往外跑,很多时候晚上都不回来,对家里那些侍妾也是不怎么耐烦的样子,小王氏又不是傻瓜,哪有不知道的道理。

女人在捉奸的时候,智商起码要上升百分之三十,战斗力更是成倍地提升,在找人跟踪了一番贾政之后,小王氏才算是知道了那个外室的存在,差点没气得昏过去。

小王氏自觉自个不是什么善妒的人,从来没有阻止过贾政找女人,结果贾政家里通房姨娘小妾一堆不算,居然还在外头置起了外宅,最让人恼火的是,外宅那边的人都将那个叫什么纤蕊的狐媚子叫太太,她是太太,那自个算什么!

小王氏本来也算不上什么聪明人,被人一鼓动,就气势汹汹地找上门去了,等到看到那位纤蕊弱质纤纤,穿着一身素色的裙子,看着一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模样的时候,小王氏整个人都绷不住了,直接就叫婆子上前,揪住了纤蕊的头发,大耳刮子扇了过去,想要将人家一张俏生生的脸扇得跟猪头一般,毁容了最好。

结果,下面乐子来了,那纤蕊以一个极为优美的姿态倒了下去,然后,素色的裙子下面便晕出了血迹,懂点生理知识的人都是傻了眼,这是小产了啊!

按理说,虽说那会儿围观的人不少,但是,小王氏在家守孝,平常也是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谁知道小王氏是谁啊,结果,没多久就有了传闻,说那纤蕊是贾政置的外室,一个个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尤其是那个附近的人家,简直像是亲眼看到过贾政跟纤蕊颠鸾倒凤一般,跟别人说的有鼻子有眼,恨不得直接拿出以两人为主角的避火图出来,叫人看得真真的,以证明自个说得都是真的。

金陵这么多,贾王史薛四家开国之后没多久就被赫然写在了护官符上,贾政当初大张旗鼓地回乡给自家老子贾代善守孝,也是大家都知道的,结果呢,一个自我标榜的大孝子,直接在外头跟一个外室鬼混,还让那个外室怀孕了,这可就是个天大的笑话了。

其实按理说,这事解决起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多放出点流言出去,将水彻底搅混了,那也就没太大问题了,不管那个外室到底是不是怀孕了,反正已经没了,到时候死不认账,还能平白找出个孩子来跟贾政滴血认亲不成。

结果呢,贾政本来就算不上什么明白人,见自个这番事情已经是满城风雨了,他气急败坏之下,先是跟小王氏大吵了一架,小王氏气急败坏之下,直接将那个纤蕊卖进了楼子里面,然后,又是一番流言传了出来,总之,贾政在金陵的名声也算是毁了。

贾政本来就是个好面子的人,闹成这个样子,他在金陵也是过不下去了,因此最终借口孝期将近,想着早点回到京城,到时候好走走门路,弄个职缺,然后几乎是落荒而逃,连行李都没有收拾妥当,只让下人后面收拾好了再追上来,一家子慌慌忙忙离开了金陵,回到了京城。

第70章

贾政他们一家子自以为很低调的回来了,后面还留了一大堆的首尾没人收拾,贾家那些下人的德性,大家都是知道的,主家的事情,几个嘴碎的下人出去那么一说,马上整个京城的人都差不多知道了,贾政那点风流韵事,顿时成了众所周知的秘密。

历朝历代,甭管当初是怎么立国的,也甭管皇室内部闹出来什么样的事情,但是,当头就是一个字——孝!历朝历代都是以孝治国,毕竟,改朝换代的人,哪怕打着什么解民吊悬,救百姓于水火之类的名号,本质上来说,却终究违背了一个忠字,因此,忠字拿出来难免有些不够理直气壮,但是,孝字不同。

不得不说,整个华夏数千年的历史中,之所以能够在政令不下乡的情况下,一直能够控制住数百万平方公里的疆域,礼法才是重中之重,通过礼法立下一个大家都承认的规矩,大家自动自觉地来维护这个礼法,通过维护礼法的方式,也就能够维护上层的统治,成本低,效果好。

朝廷讲究以孝治国,这也是二十四孝那种后人只觉得灭绝人性,满纸都是吃人的那些事例被人奉为圭臬的缘故。同样是杀人,如果其中一方是孝子,甚至杀人的原因也是因为孝顺之类的,那么,这个孝子甚至可能被判为无罪。

哪个人若是被自个的父母告到衙门,告一声忤逆不孝,忤逆算是十恶不赦的大罪之一,若是这罪名最后落实了,这人这辈子就算是被毁掉了。原著里头的贾赦之所以憋屈了一辈子,也是史氏拿捏了他的把柄,动辄威胁他要告他忤逆不孝,叫贾赦尽管对史氏偏心不满,也只能认命,最后算是自暴自弃了。

贾政如今打着给贾代善守孝的名义在金陵服丧,结果呢,竟是在孝期跟外室厮混,还弄出了个孩子,当然,这个孩子最后流产了,说起来只能说是查无实据,但是,对于贾政来说,已经成了一个抹不掉的污点。

贾政一家子却是蠢货,以贾家在金陵的权势,那纤蕊也不是什么好人,贾政能够记得叫自个家中的妻妾喝避子汤,难道却不记得叫纤蕊喝吗?结果最后还是曝出了怀孕小产之事,可见那纤蕊本来就有心算计。

贾政若真是聪明人,应该一口咬定,跟那纤蕊并无逾礼之事,只不过是当初瞧着纤蕊可怜,找个地方安置她便是了,纤蕊之前那也不是什么小产,不过是小日子突然来了,或者是找个其他的理由。再狠心一点,直接将事情推到纤蕊身上,反正纤蕊小产了,死无对证,肚子里面的孩子也有可能是别人的呢!

结果,蠢货最后扎堆了,贾政因为落荒而逃,谁看都觉得是贾政自个心虚,小王氏按理应该是将纤蕊找个地方安置下来,日后管她是教她病重不治,还是直接找个合适的地方叫她出家,甚至是直接将人接回来,等到孝期过了,直接摆酒过了明路,都不失为一个好主意,结果呢,她走了一个最馊的棋,把人给卖进了青楼,青楼是什么地方,只要纤蕊有心,流言用不了多久就能传遍大江南北,何况纤蕊背后本来就有有心人呢!

贾政他们一行人又是坐船回来的,人还没回来呢,有心人已经将流言给传到京城了。

流言谣言什么的,转过几次手,那么立马就面目全非了,但是,事实却是一样的,那就是贾政的名声,算是臭到烂泥塘里头去了。

贾赦一开始还不知道,他如今生活挺规律,跟后世上班一样,早上的时候跟张氏说说话,跟她肚子里的孩子交流一下感情,然后再骑马或者是坐马车出城,到庄子上折腾他那些东西。

贾赦如今对太阳能的东西算是不想弄了,成本太高,不合时宜,因此,他如今搞起了沼气,用这个的话,说不定提前个几百年,自个就能享受到现代化生活了。

结果,这天贾赦正指挥着人修建沼气池呢,宁国府那边如今的大管家马平骑着快马几乎是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过来了:“赦老爷,我家太爷和老爷请你去宁国府一趟呢,有大事要商量!”

宁国府以前的管家是赖升,那是赖大的弟弟,不过赖大当年被贾代善给处置了,赖大都没了,宁国府也懒得看史氏的面子,赖升之前在宁国府也不是什么尽忠职守的,中间不知道偷偷捞了多少油水,还将宁国府的情况跟史氏通报,以前的时候贾代化对这些并不上心,后来知道赖大一家子背着贾代善做出的事情之后,立马回去发作了赖升,将赖升家里一抄,发现宁国府许多在账面上损坏的好东西,都在赖升家里放着呢,人家家里在外头已经置办了大宅田地,在家俨然也是老爷太太了。

贾代化是个干脆利落的,直接将赖升一家子打了一顿板子,然后将人卖到了采石矿里头,然后提拔了自个当初在外打仗时候的亲兵马平做了大管家。

马平他们这些人对宁国府一向是忠心耿耿,马平的父亲就是当年贾演的亲兵,娶的媳妇也是老宁国公夫人身边的得力丫鬟,只是后来,贾代化的妻子生下贾敬之后,身体就不怎么好了,后来一直缠绵病榻,那会儿贾敷身体也不好,贾敬也没有娶妻,因此,却是史氏帮忙代管宁国府的事情,也就是那个时候,史氏将赖升塞了过来,宁国府的那些老人自然也就被打压了下去,马平,焦大之类的人,自然是得不了什么好处了。

贾代化后来雷厉风行地干掉了赖升还有他那一系的人,将马平还有以前的那些亲兵老人给提拔了起来,他们一个个也是满心都是要为宁国府尽忠效力的意思,因此,这些年宁国府也是清静了不少,许多乱七八糟,欺上瞒下的事情却是不怎么有了。

贾赦一见来的是马平,顿时就知道大概真是出了什么大事了,直接起身,吩咐庄子上的下人继续按照自个的吩咐,将沼气池建起来,然后还要铺设相应的管道什么的,自个去换了一身衣服,然后说道:“马管家,走吧!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敬大哥那边不能做主吗,怎么还要叫我回去!”

马平脸上露出了一些愤愤之色,然后说道:“是西府那边的事情,西府老爷从金陵回来了,却是在金陵那边搞出了祸事来了,流言都传到了京城,老爷听说了,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才想要找赦老爷你商议一下才好!”

贾赦平常从来不注意这些事情,他又不上朝,平常就是城里城外两点一线的跑,偶尔去一趟张家那边,他最近忙着搞沼气的事情,也没见过什么外人,他对自家下人的要求也很多,有一条就是不许乱嚼舌头,传什么闲话,因此,他竟是半点风声都没有听说,这会儿不由呆了一下,不是他瞧不起贾政,贾政那种人,就不是什么做得了大事的人,这样的人,又能闯出什么大祸来,再大也大不过当初傻不拉几地掺和到夺嫡之事里头去了吧!

因此,贾赦便问道:“祸事?贾政他不是去金陵守孝去了吗,总不见得老实待在家里,还能闹出什么祸事来吧!”

马平听到贾赦这般说,脸上肌肉都扭曲了一番,嘀咕起来:“他若是老实待在家里,也就没有这样的祸事了!”说着,还是小声将自个知道的那些情况跟贾赦说了,贾赦顿时瞪大了眼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贾赦一直以为贾政还算是个有点节操的人,结果却是高看了贾政,这人是严于律人,宽于律己啊!这事闹到这个份上,已经可以知道,背后肯定有人在坑贾政了。

只是贾赦搞不明白,谁会花这么大的力气,这么大的成本,就是为了坑贾政呢?要知道,贾政当初投靠了故去的义忠亲王,后来还因为这事,将原本还能再活个一阵子的贾代善给气死了,贾政这辈子,差不多已经能够看到结局了,日后也不过就是顶着个空头爵位,靠着荣国府的家业,浑浑噩噩,醉生梦死一辈子的结局。

这样的人,能有多少被利用的价值,真要论斤卖,贾政还比不上那个送给他的瘦马呢,须知道,一个上等的扬州瘦马,身价上万两银子是正常的,那个纤蕊送给了贾政,过了这么一手,还掺和到这种事情里头,只怕原本是翡翠,现在只能算白菜了,还是被猪拱过的白菜。

何况,若是无人引导,京城这边谁会哄传江南那边的流言,这里头动用的人力物力,也是可想而知的。

也就是说,为了给贾政扣上这么一个很容易变成死无对证的罪名,对方起码投入了数万两银子的成本,甚至还不包括这里头欠下的一些人情什么的。

这叫贾赦很难理解,毕竟投入与收获,那根本不成正比,贾政一辈子也就那个样了,那瘦马小产了,贾政完全可以死不认账,除了他身上名声更坏之外,也就没有别的什么事了,费上这么大的力气,坑一个几乎是一无是处的贾政,这事值得吗?

贾赦心里头万分费解,不过还是跟着马平赶到了宁国府,宁国府那边,除了贾代化,贾敬,史氏还有灰头土脸的贾政以及这会儿满脸木然的小王氏赫然也在座。

贾赦之前还真不知道贾政已经回来了,这会儿见得贾政的样子,不由有些愕然,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找规矩见了礼之后,贾代化就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这会儿还讲究那些礼数作甚,赦小子,这事情你也知道了吧,现在的问题是,该怎么办吧,大家商量一下,好拿个主意出来!”

史氏黑着脸,看贾政的眼神不复从前那般慈爱,倒是如同当年看贾赦的眼神一般,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不耐烦,贾赦怀疑,若是贾政一句话不对,史氏就能一拐棍敲到贾政的头上去。

贾政有些魂不守舍地坐在那里,事情闹到这个地步,贾政嘴再硬,再糊涂也知道,这事只怕是后面有人算计,那个曾经将他迷得稀里糊涂的纤蕊根本就不是个善茬,那是人家派出来算计他的,这会儿听得贾代化这么说,有些迟钝地咬了咬牙,然后恶狠狠地说道:“那个贱人,那个贱人一定要处置掉!”

贾代化听了,恨不得一巴掌扇到贾政的脸上,他这会儿都有些羡慕早死的贾代善了,他死得早也是一件好事,省得继续面对这么个蠢货,摊上这样一个儿子,也难怪贾代善折寿了。

贾代化勉强抑制住自个心中的怒火,咬牙道:“你也知道那是个贱人,怎么走的时候,没想起来将人给处置了!你们坐着船,一路上到了京城,一个多月都过去了,这么长时间,再想要去找人,谁知道什么人把人给带走了!”

贾政立马看向了一边的小王氏,叫道:“都是这个蠢妇,要不是她找上门,又把人给卖了,怎么会有这么多事情!”

小王氏这会儿已经是不想再忍了,她直接尖声叫道:“贾存周,你还要不要脸,这么多年来,你身边多了多少个侍妾姨娘,我什么时候拦过,你真要是管不住那二两肉,家里那些姨娘小妾,你找谁不行,我说过一个不字吗?你倒是能干了,家里的满足不了你了,你直接找到外头去了!”

小王氏说到这里,眼神都变得有些不对劲了,她恶狠狠地盯着贾政,说道:“贾存周,我嫁到你们贾家这么多年来,我对不住我女儿,但是从来没有对不住你!结果你呢,不知道哪儿找来一个人尽可夫的女表子贱货,直接叫人叫她太太,你将我置于何地!”

贾政被小王氏说得脸涨得通红,整个人都有些哆嗦起来,他抖着手,指着小王氏,嘴唇也是哆嗦着:“无知妇人,无知妇人!”

小王氏轻蔑地看着贾政,冷笑一声,她如今对贾政算是看透了,自顾自往椅子上一坐,不吭声了。

贾代化被贾政他们两口子闹出来的这番事情气得都快说不出话来了,他狠狠地将桌子上一只定窑的茶盏往地上一扔,茶水碎片四溅,贾代化狠声道:“吵啊,怎么不吵了!政小子,你媳妇的事情另外再说,你做出来的事情,谁家大妇听说了,也是忍不住!而且,你一个一家之主,自个怎么就半点主见也没有,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啊?人家说是自个亲戚家的女儿,将人托付给你照顾,你就真的相信了?你个蠢货!”

见贾代化神情激动,脸上气血上涌,贾敬吓了一跳,连忙上前给贾代化顺气:“父亲暂且息怒,别的事情可以日后再说,此事该怎么解决才是问题!”

一边史氏冷笑了一声:“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找到那个贱人,总得叫她闭嘴才是!”

贾敬听史氏说得这么容易,不由暗自翻了个白眼,然后说道:“既然婶子这般说,那么这事便交给婶子去处理吧!”

史氏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当初自有心腹留在金陵,只是当初贾代善对史氏再无信任之意,又知道史氏甚至叫自个的心腹去卖过族中的祭田,因此,不管是京城还是金陵,史氏的多半心腹都叫贾代善给处置了,史氏如今在京城还好,又培养出了一批人手出来,但是在金陵那边便鞭长莫及了。

因此,史氏有些讪讪地说道:“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做得了这些事情,还是得麻烦大伯才是!”

贾代化在一边冷哼了一声,没有搭话,史氏在一边脸色微变,很快恢复了原本的神情,坐在那里一副不动声色的模样,就看着贾代化看向了贾赦,问道:“赦小子,事情你也知道得差不多了,你觉得如何?”

贾赦淡淡地说道:“其他的事情,侄儿相信伯父和敬大哥你们能解决好,现在的问题是,谁会花费这么大的代价,对付政堂弟,若是不知道,那么,这次不过是个开始,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难不成我们天天要跟在政堂弟后面跟着收拾烂摊子吗?”

贾敬听贾赦这般一说,也是一怔,他之前也没想过那么多,就算是人家要玩什么仙人跳之类的手段,但是贾政除了置办了一套宅院,给了那女人一些衣料首饰什么的之外,人家也没卷走什么财物,但是,人家一文不花,就白送了贾政这样一个明显是经过特别调教的女人,总不见得人家是闲得无聊吧!

想到这里,贾敬顿时皱起了眉头,直接问道:“贾政,你给我直说,你在金陵这两年,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或者是在这之前,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贾政听贾敬这般疾言厉色,只觉得非常冤枉,连忙说道:“敬大哥,我这两年在金陵无非就是跟一些人谈谈诗文,往来的人,也就是自个老亲家的人,我能得罪谁啊!”

“那在这之前呢?”贾敬听着也是,贾政回去守孝,他也不是什么嚣张跋扈的性子,最多就是有些假正经,假学究,就算得罪了什么人,人家顶多就是背地里面骂一顿,再了不得,背后套麻袋揍他一顿也就是了,谁会弄出这样的手段,因此,只怕还是之前的事情。

贾赦也是皱了皱眉,忽然问道:“莫非还是当年铁网山那场变故的事情?不过,堂叔却是用自个的功劳,为你折罪了啊!”

贾政忽然身上一抖,有些不确定地低声道:“不会啊,应该不会啊?”

贾敬见贾政这般,饶是他养气功夫不错,这会儿也是不耐烦了:“贾政,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这边一家子不像你,个个都是有正事要做的,今儿个为了你的事情,大家丢下手里那么一摊子事情,为你操心,结果你倒好,还在那里藏着掖着,有本事,你自个将事情给解决了!”

贾政终于有些吞吞吐吐地将事情说了,原来,他当日知道义忠亲王事败,惊慌失措之下,将自个知道的那些关于义忠亲王的事情全给卖了,还牵扯到了一大堆的人,直接交代了出去,算是他坦白从宽了。

贾敬听得贾政将事情一说,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要知道,贾政交代的那时候,其实事情已经差不多到了尾声了,结果贾政再那么一交代,将原本已经差不多要脱身的人也给搅和了进去,还又往故去的义忠亲王身上泼了一桶污水,结果那时候,圣人又有心收手了,很多人虽说后来不得不夹着尾巴做人,但是,总算是保住了性命。

但是,贾政因为将原本的那些队友卖了个遍,又有贾代善上了遗折请罪,除了降爵,那是屁事没有,虽说贾政的爵位降得比较狠,但是比起其他人来说,不知道强到了哪里去。别说别人了,如今的义忠郡王,还有被封为安平郡王的原东宫次子,都得将贾政恨到骨子里去。

人家有心设局,贾政又不是什么真正油盐不进的人物,反而浑身上下,到处都是漏洞,人家才下了个香饵,他就迫不及待上钩了,最后,贾敬已经有些无奈了,贾政之前那事,得罪的人太多了,你倒是有点骨气啊,你要是被拉到了衙门,大堂之上,三木之下,将事情交代了,那就算了,结果还没到这个份上呢,为了自保,结果将能卖的都卖了,只怕原本与这事没多大干系的人也叫贾政给牵扯了进来,这叫人如何不对贾政暗中怀恨。

贾敬长叹了口气,最后有些无力地说道:“也罢,事已至此,再去追究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真要是追究到哪个惹不起的人,咱们老贾家都变成笑话了!这次的事情,父亲与我会帮你将首尾收拾干净,但是,若是有下一次,那么,我这个做族长的,也不怕别人说自个无情无义,咱们两家从此分宗吧!”说到这里,贾敬眉头倒竖,厉声喝道。

第71章

贾政的事情,贾敬亲自出面,又派了人下金陵收拾残局,只是那位纤蕊竟是被人先一步赎走了,贾敬追查到最后,发现赎走纤蕊的是个扬州的大盐商,直接将纤蕊纳回去摆酒做了正经的妾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