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既然打定了主意,自然就行动起来。印子钱是不能做的,赶紧收手,王熙凤趁着贾琏还没回来,将满满当当两箱子的借据给烧了,又将原本帮她放印子钱的几个下人警告了一番,觉得还不保险,名义上说是派他们去自己的庄子上做管事去了,实际上,却直接将他们一家子悄悄送到了王家,请高氏帮忙处置。

其实对于贪污亏空之类的事情,很多人都是无师自通的。王熙凤之所以被许多下人惧怕乃至痛恨,那是因为她实在太精明了,在她手底下,很多手段根本玩不出来,就被她发现了。这样的精明人,要是自己想要亏空,就更简单了。

库房的钥匙是王熙凤管着的,她很容易就将一部分容易变现的东西直接在账本上变成了破损处理了,她动作并不大,如今她连平儿都信不过了,干脆将之前要到自己身边的小红给提拔成了一等丫鬟,跟着自己做事。小红原本在怡红院不过是个小丫头,等闲连贾宝玉的面都见不到,如今却被王熙凤当做了心腹,王熙凤对她也是推心置腹,极为器重。她本就是个聪明伶俐的,如今对王熙凤又是一片忠心,比起拿着主子的恩典给自己收买人心的平儿,更加得王熙凤的心意,在知道王熙凤有意将管家这件事放出去之外,虽说有些遗憾,还是尽心尽力帮着王熙凤做事。

王熙凤捞钱很容易,她如今才不傻乎乎地贴补,宫里的人上门打秋风,人家要八百,她就敢对王夫人开一千二,王夫人一说到从公中出,她立马就说公中没钱,连月钱都要发不出去了,又念叨自己之前又典当了什么嫁妆,首饰盒子都要空了什么的,硬是逼着王夫人掏自己的私房,至于王夫人回头从哪里补上,她就不管了。

再一想到,以前王夫人管了那么多年家,不知道从公中挪了多少进了自己的私房,王熙凤就恨得牙痒痒,在她看来,这些本就应该是大房继承的。

又过了一段时日,虽说嫁妆上的亏空还没完全补足,不过,因为快到过年的光景了,这可是花钱的大头,王熙凤可不乐意继续做冤大头,因此,刚刚进了腊月,王熙凤就直接开始装病,她这些年累得狠了,身体的确不好,装起来也容易得很,直接就拿了家里的帖子,找了太医。

太医是她预先找好的,自己又做出了下红不止的假象,太医在那边掉了半天书袋,表示,王熙凤这是劳心劳力,累着了,需得精心调理个一年半年的,要不然,以后恐怕难有子嗣。

这话一出,哪怕王夫人恨不得大房绝后呢,也不能真的就跟人说,这家还是你来管着,要孩子有什么用呢!因此,在王熙凤装出了一副脸色蜡黄,虚弱无力的模样,说自己对管家的事情,是有心无力了,日后还是要太太你主持中馈才行,总而言之,她摆出了一副弱势的模样,恭维了王夫人一通,痛痛快快地将荣国府这副烂摊子直接送到王夫人手上了,王夫人只有干瞪眼的份。

这时候,贾琏也从平安州回来了,回来的时候,就听说王熙凤正在卧床养病,心里居然生出了几分窃喜来。说句老实话,王熙凤是个美人,可是,这年头的男人,大抵都有些大男子主义,贾琏也是世家子弟,即便在贾家比不上贾宝玉,从小也是被人追捧着长大的,身边的女人,哪个对他不是捧着哄着,百依百顺。王熙凤的性子,或许一开始他会觉得新鲜,可是,时间长了,就叫他难以忍受了。

王熙凤性子急,脾气大,平常也不知道讨好他这个做丈夫的,反而言语间,对贾琏颇有些瞧不起,成天说着王家如何如何,贾家又如何如何,贾琏虽说对王子腾的权势颇有畏惧之心,可是,王熙凤也就是王子腾的侄女罢了,偏偏王熙凤很得史太君欢心,在家又掌着财政大权,家里的下人,都更听王熙凤的,这让贾琏真的很难忍受。尤其,贾琏是个血气方刚的大男人,一向又是贪花好色的性子,偏偏王熙凤简直就是个典型的妒妇,醋坛子,贾琏哪怕稍微对哪个丫环有些好脸色,王熙凤立马就能翻脸,她对贾琏感情其实很深,因此,更是容不得别人与贾琏亲热,便是她默许了的平儿,也是不敢当着她的面,与贾琏有什么纠葛的。问题是男人和女人的想法是不一样的,哪怕后世法律规定一夫一妻了,有点钱的男人还养着小三小四呢!再者说了,王熙凤身上实在有很多毛病经不起挑剔,比如说,成天巴结着二房,却对正经的公公婆婆不怎么看得上眼,连晨昏定省什么的,都很少,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王熙凤那肚子,实在是不争气,至今不过生了个赔钱货,贾琏二十好几的人了,他真的想要一个儿子。

如此多的事情积累起来,贾琏心中的不满也在堆积,渐渐成为了心头的一根刺,之前他跟鲍二家的偷情,调笑说等到王熙凤死了,扶正平儿什么的,也不真的是胡说八道,他内心深处真的有这个想法。这会儿听说王熙凤病歪歪地躺在床上,他恨不得王熙凤跟东府里的秦可卿一样,早点死了算了,自己好再娶一个真正贤良淑德,以夫为天的老婆回来。

当然,这等想法贾琏深深地埋在自己心里,便是对身边的心腹下人也不敢开口,及时不慎吐露出点口风来,也赶紧遮掩开去,毕竟,这会儿的王家,是真心不好惹。不过好在贾琏身边的下人,也没怎么得过王熙凤的好处,对王熙凤也没什么忠心可言,因此,就算是听了也是藏在心里。

王熙凤浑然不知道自己这个枕边人内心是这等想法,她正专心根据大夫的方子,仔细调理身体,好给贾琏生出个儿子来,哪怕平常说是不在意,可是这年头,你就算四角俱全又如何,没个儿子,哪怕你是公主帝姬呢,也理直气壮不起来,再多的好处,也盖不过这一桩儿。

这对夫妻,在其中一人还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走向了歧途。王熙凤并没有看出贾琏的不对劲,两人如同寻常的时候一般调笑了一番,贾琏瞧王熙凤脸上未施脂粉,素面朝天,屋子里面还飘着一股子药味,心里便有些不得劲,只是脸上掩饰得好,嘴上说了几句关心的话,便找了个借口,出去了,正好迎面见到端着药碗进来的平儿,平儿虽说穿着并不什么花俏,但是头上攒着一支攒珠梅花钗,耳朵上戴着一对细细的玉坠儿,脸上薄薄匀了一层脂粉,不过是一低头的模样,却让贾琏心头一热,要不是碍着王熙凤在屋里,都要直接抱上去了,饶是如此,还是伸手在平儿身上摸了两把,递了个眼神过去,平儿心领神会,轻轻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继续端着药碗往屋里走去,两人并没有注意到,小红就在不远处,将两人的眉来眼去看了个正着,见到如此模样,小红便是一皱眉,心里平添了几分心思,见贾琏往这个方向而来,连忙一转身,往旁边避了开去。

此时,已经快到过年的时候了。

第 109 章

后世人家说什么有钱没钱,回家过年,但是,不管什么时候,有钱没钱,年也是两种过法。穷人就别说了,所谓年关,这个词就是为他们准备的,到了年底,就差不多是催债的时候了,年根上没准还得卖儿鬻女。贾家如今虽说还没到这个地步,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了。年礼什么的,其实好说,可以左手换右手,再不济,还有公中的库房呢,稍微一倒腾,也就差不多了。但是,除此之外,花钱的地方多了去了。

虽说庄子上都送来了租子还有各类野味什么的,但是,这些寻常的东西,吃个一两次也就是了,总不能过年的时候,桌上还都摆这几样。按照贾家下人采买的惯例,一个年,光花在席面上的钱,起码也得几千两银子。另外,还有别的份例,按规矩,要过年了,家里要打上几匣子吉祥花样的金银锞子,这些又是要上千两银子。不说上下的主子下人过年的时候应该有的份例,因为是年底,需要的还是棉衣,这可比单衣贵多了,还有头面首饰什么的……王夫人听着管事的禀报,瞧着账本上往年的例,只感到心烦意乱。

王夫人若论起阴毒心狠来,不知道甩了王熙凤几条街,但是论起管家的手段来,她就差远了,尤其这会儿还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时候,她手段不足,又要端出一副宽容大度的佛爷面孔,手底下的人,只有更加拼命往自己口袋里面捞钱的,他们素来油滑惯了的,干起事来一推二五六,贪污起来,那叫一个争先恐后,王夫人被各种乱七八糟的比如说报损的,报涨价的消息,弄得焦头烂额,自己都搞不清楚,到底花了多少钱进去了,看着还没到过年的时候,就已经没钱的公帐,她一阵头疼。

更头疼的来了,贤德妃从宫中再次赐下了看着体面,其实不值钱的一些赏赐,与此同时,过来传旨的太监再次正大光明地要钱,说是贤德妃要拿来在宫中打点的。王夫人这辈子只剩下贾元春与贾宝玉一对儿女,贾宝玉是她的心肝宝贝,贾元春也是她的希望所在,她还想着有个皇子做外孙呢,何况,贾宝玉的富贵,也系在贾元春这个胞姐身上,因此,对于贾元春,她从来不敢小气,一听那太监说贤德妃在宫中需要四处打点,好争取圣宠,当下顾不得别的了,直接将原本准备拿去采买的两千两银子给拿了出来,犹豫了一下,又给那个太监塞了一个荷包,里面装的是足有指头大的南珠。那个太监这才露了个笑脸,心满意足地走了。

王夫人为了管家,往公中贴补得心头都要滴血,恨不得直接将王熙凤从床上拖起来,将管家的事情还还给她。只是王熙凤这会儿一门心思窝在自己的院子里面,她那边的小厨房,天天药味冲得叫人闻着都觉得心里发苦,王熙凤一边调理身体,一边也没真正消停,在知道平儿在背地里也有些心思,早就将贾琏的心都拉拢了过去,又想到之前听贾琏说起过等她死了,将平儿扶正的话,那会儿她被平儿一阵哭,又作低伏小表忠心给糊弄过去了,这会儿她有的是时间。

王熙凤当年既然能玩死贾瑞,如今自然也整治得了平儿。她深恨平儿在她面前一套,背后一套,居然暗地里面捅她的刀子,但是平儿这么多年来,居然在贾家已经有了些根基,不说那些下人,便是几个主子,对平儿也是赞誉有加的。因此,想要直接弄死平儿,显然是不可行的。因此,王熙凤便选择了另一条路。

因为王熙凤正在调理身体,不好服侍贾琏,便依旧摆出从前的模样,叫平儿贴身伺候他。很多人家都有这样的规矩,在嫡长子出生之前,侍妾通房都是要喝避子汤的,除非确定主母生不出来,否则,庶长子这种生物,能避免还是避免得好。平儿同样如此,王熙凤为了断绝平儿的心思,直接在平儿的避子汤里面都加上了朱砂,避子汤就变成了绝子汤。王熙凤做得很隐蔽,压根没有用她身边的人手,免得再有人吃里扒外,将事情抖落开来,告诉平儿。

平儿半点也没有发觉,中药的味道本来就重,除非专门学过,有几个人吃得出其中细微的差别,平儿自然没吃得出来。这不过是王熙凤对付平儿的第一步罢了,她冷眼看着这个在自己面前永远低眉顺眼的丫头,如今在贾琏的滋润下,满脸都带着春情的模样,心中冷笑。

贾家这边到了年根上,一群男人女人依旧在勾心斗角,史家这边的年相比起来,就温情脉脉得多了。

林黛玉虽然还在守孝,但是这并不影响她给秦夫人搭把手,她在家的时候,三节两寿的礼单,也都是她拟的,最多拟过之后,给嬷嬷瞧一遍,再给林如海瞧一遍,稍微修改一下也就是了。林家与史家虽然交际的圈子有些不同,但是大体上也差不到,秦夫人有林黛玉帮着搭把手,史湘霓也在帮着打下手,这个年过得轻松了许多。

年底的时候,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开祠堂祭祖,史鼎如今是族长,虽说史鼐不在,史家的族老在京城的也没几个,但是,并不耽误祭祖的事情。家里也就是史鼎与史鸿两个男丁,这年头,女人是不能进祠堂参与祭祖的,因此,年三十那天开祠堂,只有父子两人给祖宗磕了头,史鼎还弄了一篇骈四俪六的祭文,在祠堂里面大声念了一遍,心里头却很是得意。史家这些年蒸蒸日上,自己简在圣心,儿子在翰林院混得很不错,据说下一年就能再进一步,不是进都察院就是进六部。御史可以风闻言事,就是比较得罪人,进六部的话,管的是实事,只怕一开始不容易出彩,不过,史鸿还年轻,多历练几年也无妨,有他在,或许等到史鸿不到不惑之年的时候,就能入内阁了,想到这里,史鼎真是连做梦都会笑醒了。现在唯一遗憾的就是,儿媳妇还得守孝,暂时不能给自己添个乖孙子。

说到儿媳妇的事情,这次开祠堂,也有林黛玉的原因。林黛玉去年的时候,便已经嫁做史家妇,按照规矩,去年年底祭祖的时候,就该带着林黛玉过来在门口磕个头,将她的名字记在族谱上,定下名分。只是那会儿林如海重病,史鸿与林黛玉夫妻两个一直在林家那边侍疾。后来林如海过世,夫妻两个又要给林如海操持丧事,又扶灵回乡,还得按律守制,这事便耽误了下来。

今年虽然林黛玉还在孝期,不过,这并不影响祭祖,因此,史鼎焚香净手之后,取了族谱,翻到自家的那一页,亲自提笔,在史鸿的边上,写下了林黛玉的名字,如此,林黛玉才算是真正正了名分,成为了史家的一分子。这年头,名分可比什么都重要,像史家这样的人家,也唯有正妻,能被记在族谱之上,至于通房妾室,哪怕有孩子,也是不能在族谱上留下什么痕迹的,连夫姓也不能冠,如贾家的姨娘,只能被叫做一声赵姨娘,周姨娘的,谁也不会叫她们贾赵氏,贾周氏。

史鸿在边上帮着史鼎将族谱上的墨迹吹干,收好笔墨,这才将族谱合上,收了起来,然后,跟在史鼎的后面出了祠堂,林黛玉垂手站在外面等着,见到史鸿出来,对她使了个眼色,这才松了口气。哪怕林如海将林黛玉当做男儿教养,但是,林黛玉毕竟是女孩子,林家的族谱上,也没有她的名字,大概等到她的儿子继承了林家,或许族谱上会在她儿子的名字后面,记上一句,史林氏所出,别的就没有了。

林黛玉了了一番心事,接下来的心情就极好了,甚至亲自下厨,做了一道甜汤,林黛玉平时看的书很杂,其中也有食单一类的东西,这回做得甜汤却是色香味俱全,甜而不腻,在冬天的时候,也有些滋阴润肺的作用,便是最不喜欢吃甜的史鼎,也很给面子的多吃了两口。一家人一起用了年夜饭饭,一家子坐在一起说话守夜,秦夫人便对林黛玉说道:“这些事情,叫下人去做便是了,你是咱们家的大奶奶,哪里就需要洗手作羹汤了!”

林黛玉笑吟吟地说道:“母亲一向疼媳妇,媳妇也不过是偶然为之,聊做孝心罢了,莫非是媳妇手艺拙劣,叫母亲失望了?”

“这手艺要是叫做拙劣,咱们家的厨子,那就是连饭都不会做了!”秦夫人也是含笑道。

史湘霓插口道:“嫂子这般手艺,回头也要教我两手才好,嫂子不会藏私吧!”

“怎么会,小姑一向心灵手巧,只怕回头我就没什么可教的了!”林黛玉与史湘霓也没什么姑嫂之间的矛盾,依旧玩得很好,这会儿两人干脆互相吹捧起来,逗得秦夫人不由掩嘴笑了起来,史鼎的目光也很满意,家和万事兴,史家的一切,依旧在向良好的方向运转。

第 110 章

史家这个年过的很舒心,他们既没有经济压力,前途也很明朗,直系的亲戚混得也不错,没什么糟心的事情,因此,整个假期,大家都很欢乐。

贾家那边才过了年,王夫人忙不迭地将管家的事情给推了出去,比较古怪的是,协助管家的居然是李纨、探春,还有薛宝钗。李纨也就算了,勉强算是正经的长子长媳,守寡了也是节妇,管家也算名正言顺。探春也到了出嫁的年纪,学着管家,也没什么问题,虽说绕过了上头的迎春,但是大房的贾赦跟邢夫人都不吭声,谁会给迎春抱屈呢!问题是薛宝钗,谁家会让寄住在家里的亲戚家的姑娘帮忙管家呢!贾家再次变成了人们嘴里的谈资,亏得贾家一帮男人女人都比较宅,做官的从不去衙门,做当家太太的,也少有交际,自然不知道外面人的说法,兀自窝在家里,做着富贵荣华的美梦。

史鸿结束了三年编修的生活,直接进了户部,成为了正五品的河南清吏司的郎中,一下子就连升了两级,果然是上面有人好做官。

不过正五品的官负责的也就是庶务罢了,依旧是不能上朝的,户部里面各个清吏司的郎中加起来也有二三十个,其他五部的郎中数目也差不多,要是这个品级也能上朝,太极宫建的再大,也是塞不下这么多人的。

史鸿明显有背景,有人脉,也不是那种清高自许,不会做人的,在户部待了几天之后,不管真心假意,同僚对他还算客气,史鸿对自己的工作慢慢也开始上了手,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而去。户部这种地方就是这样,政策性的东西,自然有上头的尚书、侍郎来管,具体的事情,就要落在清吏司的人手上了。史鸿作为河南清吏司的郎中,手底下就是两个主事,另外的,就是一些不入流的小吏了。

史鸿努力在这个小部门领导的位置上,刷着下属的好感度,并适当地表现出一些才干来,好让他们别拿自己当菜鸟糊弄的时候,朝堂上也开始出现了问题。

如今圣上对朝堂的掌控力度已经强了许多,哪怕他并不有意显露,但是臣下依旧可以看出来,他身上威仪日重,这是已经开始主导朝政带来的自信与威严。太上皇年前的时候染上了风寒,他年纪大了,哪怕是一场普通的风寒,也会花费很长的时间才能痊愈,因此,太上皇如今依旧在寿康宫修养,像他这样的人,命比什么都重要,自然顾不上朝堂上的事情了。

贵太妃前些日子也病了,没人知道是什么病,不过,在这之前,她在太上皇那里的面子已经没有那么大了。不管是什么年代,男人永远是视觉生物。当年贵太妃能够得到太上皇的宠爱,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她美貌动人,又能说会道,善解人意,可是,贵太妃也已经是差不多四十岁的人了,这年头,人均寿命并不高,女人到了三十,差不多就称得上老了,哪怕保养得再好,贵太妃也不复从前的美貌,脸上皱纹逐渐增多。而适时的,圣上叫人准备了几个极为符合太上皇审美观,又专门经过了培训,培训得极为知情识趣的女人,放到了太上皇面前。遇到这般美色,太上皇还是个男人,哪有不动心的道理,自然是毫不客气地消受了。

有了貌美如花的新人,已经年老色衰的旧人自然也就爱弛了,贵太妃虽说顶着个贵字,也有个做王爷的儿子,但是,终究还是个太妃,太上皇后对她一向没多少好感,哪怕太上皇后对太上皇说不上什么爱意,但是,对于常年霸占着太上皇,弄得太上皇后跟贵太妃差不多的年纪,却早早失了宠爱,背地里面不知道受了多少腌臜气。如今,太上皇后因为有了个做皇帝的儿子,一下子变成了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哪怕是以前在他面前都要心惊胆战的太上皇,太上皇后也能像平常夫妻一样,小小的拌点嘴什么的,如今见得贵太妃已经好久见不到太上皇了,太上皇后琢磨了一下,便出手了。

于是,贵太妃没多久就病了,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衰老下来,哪怕太上皇想起这个宠爱了二十年的妃子,只怕站到她面前,也不敢认了。

圣上也开始了他对太上皇的试探,因此,突然之间,弹劾甄家的人多了起来,一大堆的御史言官,雪片一样的折子,飞到御案上,全是甄家的罪状。圣上一开始留中不发,但是,类似的折子也是源源不绝,各种各样的罪名都有,亏空库银,贪污受贿,纵奴行凶,强占良田,强抢民女,草菅人命,私放高利贷,包揽诉讼……零零总总的罪名,加起来足够甄家上下掉几十次脑袋了。这些罪名并不是最要命的,更要命的还没有出来呢,谁不知道,甄家在江南一手遮天,连朝廷命官都敢杀,如今还跟着十二王爷,想要谋朝篡位啊!只不过,这触动了太上皇最敏感的神经,圣上暂时不动声色,等到没了甄家,自己那个自以为是的弟弟,又能怎么办呢!到时候,不管是杀是圈,都得看圣上的心意了!

圣上装模作样地留中了几次,然后就跑去寿康宫,故作苦恼地跟太上皇商议,太上皇身体还没好全,但是性子却极是蛮横,直接就教训道,自己还没死呢,你就想教训做老子的身边的老人了,你是不是巴不得我直接死了算了。

哪怕心里真的是这么想的,但是圣上嘴上却不能说出来,这年头,礼法礼法,礼还在法之上,而忠孝二字,其实便是礼的核心了,因此,即便是皇帝,也绝不能落一个不孝的罪名。

在太上皇这边碰了钉子,圣上也不着急,朝堂上的弹劾依旧没有停,甄家在朝堂上的势力节节败退,有人已经打起了退堂鼓,想要反水,这会儿,已经升任左都御史的贾雨村直接一个折子上去,说甄家在江南任上的时候,任人唯亲,私吞盐税,暗害朝廷官员。

贾雨村这人极善钻营,到了这个地步,贾家乃至王家都已经不能给他多少帮助,他也有眼光,知道圣上如今皇位已经稳当了,除非几个王爷肯联手,铤而走险,否则的话,根本无法动摇圣上的位置,因此,他立刻转移了立场,才不管贾家跟甄家有什么关系,甚至他在金陵任上的时候,因为贾家的缘故,甄家对他也是有关照的,这会儿嗅到了风声,见圣上有意收拾甄家了,开始的时候随大流,参与了御史们对甄家的弹劾,如今见圣上依旧不动声色,便直接就下了猛药,向圣上表忠心。

贾雨村这一下,的确是搔到了圣上的痒处,圣上这回直接下了旨,由刑部大理寺乃至都察院三方联手,审查甄家的案子,等下了朝,才去向太上皇表示,甄家惹了众怒,若是轻轻放过,难免引起他人不服,因此,交由三司会审,好还甄家一个清白。不过话是这么说,哪怕太上皇再信任甄家,也知道甄家绝对清白不起来。

甄家到了这个地步,能托付的,也就是十二王爷和贵太妃母子两个而已,十二王爷自己还靠着甄家呢,朝堂上的党羽见得势头不妙,赶紧撇清自己的干系还来不及,哪有人敢冒着掉脑袋的风险,给甄家求情,因此,只是在边上出着乱七八糟的主意,叫甄家赶紧想办法抹掉罪证,并且在审理的时候,咬死不认,有太上皇跟贵太妃的关系,刑部势必也不敢用刑,闹出什么屈打成招的事情来,十二王爷也觉得是个好主意,便赶紧命人去给甄家的人送消息。

贵太妃那边也顺利得到了消息,当下大惊,她盛宠多年,除了自己的原因之外,也有娘家得力的缘故,这会儿娘家出事,若是真的获罪,她这个贵太妃也会受到牵连,最重要的,还有她的儿子,原本想要问鼎的希望也要泡汤了,当下,便强撑着病体,要求见太上皇,给甄家求情。

若是贵太妃还是当年模样,太上皇或许会心软,如今,跪在太上皇面前的,却是一个头发花白,满脸都是皱纹,还扑了好几层脂粉,说起话来,似乎都有脂粉往下掉的老太婆,一下子吓了一跳,哪怕原本有些什么心思,这会儿也没了。

男人本来就是视觉性生物,不过小半年时间没见,原本还算风韵犹存的小老婆一下子变成了一个鸡皮鹤发的老妇,这让太上皇实在有些难以接受,只是他自觉自己还算是念旧情的,强忍着心中的不适,对贵太妃安慰了几句,将皇帝儿子糊弄他的话拿出来复述了一遍,那就是,只要甄家真的是冤枉的,那么他定会还甄家一个公道。

贵太妃对太上皇何等了解,当下悲从心来,绝望无比,扑到太上皇脚边,一边恳求,一边哭泣不止,美人落泪自然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贵太妃如今连美的边都不怎么沾得上了,又有些狼狈,哭起来也毫无美感之言,太上皇面对这陪伴了自己多年的可心爱妾,再看看边上娇俏玲珑的新宠,两相一对比,不免生出了厌烦之心,沉下脸来,呵斥了贵太妃几句,他说话还算含蓄,没说贵太妃是御前失仪,直说贵太妃伤心过度,有些糊涂了,叫人将贵太妃带回寝宫修养。

回宫之后,贵太妃就病了,在狱中的甄家人急迫地期望贵太妃给

PS.本章有少量缺字待补——YO

第 111 章

贵太妃的死引发了一系列连锁反应,原本在家中还算笃定,天天撑着一根上皇赏赐的沉香木杖,喊着要找上皇评理的甄家老太太,当下病倒了,还是中风,老太太已经是八十多岁的人了,这一病,便再也没好得起来,不过撑了三天,哪怕甄家请了不知道多少名医圣手,不过,就算是神医,治得了病,却是治不了命的,甄家老太太一死,甄家又少了一道护身符,听说了这个消息,关在刑部大牢里的甄体仁当即就吐了一口血,之前暂时没有被牵扯到,还在四处奔走的甄家人也惶惑无比,一个个如惊弓之鸟一般。

贵太妃的死对于上皇也是一个打击,不是因为上皇对贵太妃有多少感情,其实,这种事情很常见,贵太妃年纪比上皇还小很多呢,这会儿突然就去世了,这让年迈,身体也不是很好的上皇产生了危机感,他知道,只有活着,才能享受到如今的权势与富贵,别看皇帝喜欢营造恢弘壮观的皇陵,想要死后在地下也要享受荣华富贵,但是,为什么那些皇帝还想要长生不死呢,因为,大家其实都不知道,死了之后究竟是什么样子,因此,还是活的长长久久,更符合他们的利益。

上皇很伤感,他悲伤于自己年华的逝去,为贵太妃写了好几首悼亡诗,酸得太上皇后连饭都吃不下了。圣上对于死人一向很宽容,虽说不至于追封贵太妃做皇后给自己和自己的老娘添堵,但是,他还是给了贵太妃作为一个后妃死后的哀荣。贵太妃得以葬入皇陵,朝中三品以上的命妇都要入宫拜祭,举国守制,一年内禁嫁娶,不得饮宴。

不过,贵太妃的死,只是给甄家判了个缓刑罢了,朝廷忙完了贵太妃的丧事,回头还得继续处理甄家的事情。

甄家自然不可能无辜,没了甄家老太太与贵太妃,十二王爷在贵太妃去世之后,伤心欲绝,居然跑去给老娘守皇陵了,当然,是不是自愿的,那就另说了,总而言之,甄家已经是孤立无援,上皇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居然这会儿也一点也不提甄家的事情了,圣上自然乐得不管,专心将甄家拉下马,起码甄家的家财,可以很好地补充一下国库。

甄家在江南经营多年,牵扯到的人家很多,这会儿几乎是人人自危,随着甄家的一些人的招供,更多的人被牵扯了进来,甄家的人差不多全部被下了大牢,便是家里的女眷,也被关进了狱神庙里面,家产直接被查封,但是,有人发现,甄家在事前,藏匿了不少财物,只是一时半会儿,还查不清楚,甄家将那些财物藏在了哪里罢了。

甄家跟贾家是老亲,王家王子胜的老婆,也就是王熙凤的生母,更是出自甄家的旁支,但是,无论是贾家还是王家,这会儿都不敢插手甄家的事情。他们都明白,甄家表面上的罪名其实不算可怕,最可怕的是,甄家与皇子亲王勾结,意图谋逆,尤其十二王爷被近乎是发配到了皇陵,连太上皇也不曾开口阻止,可见太上皇对十二王爷也已经放弃了,甄家已经没有了翻盘的希望,自家自然不能也扯进去,给甄家陪葬的。

但是,尽管史太君严令不许与甄家有任何联系,就当从来没跟甄家交往过,在之前的几个月,被钱逼得快疯了的王夫人却悄悄将甄家送过来,意图翻本的财物藏了起来,她不过是财迷心窍,但是,却还有几分聪明,知道这些东西是不能见光的,古董玉石摆设什么的,只能等到风头过了之后再慢慢变卖,但是,一些金银器具却没这么麻烦,找个心腹,悄悄融了,便就是可以花出去的钱了,这让王夫人一直非常亢奋,心情也很好,她自然不会想要拿这笔钱去救甄家的人,甄家的人死绝了才好呢,到时候省得再过来讨这笔钱。

尽管甄家涉及到的罪名很多,放到后世,光是调查取证之类的事情,就能耗掉很长一段时间,但是,这年头,归根结底,还是人治大于法治的年代,圣上想要早点解决甄家,下面的人自然心领神会,让甄家不必再在圣上面前碍眼。而且,对于甄家同党的清洗工作也要开展了,大家忙着呢,不能把时间都耗在甄家一家身上。

因此,不过是短短一个月时间,甄家的案子已经是尘埃落定,不说在中途因为受不住牢里的生活,或者是熬不过酷刑,死在牢里的人,甄家有着明确罪名的人,最重的判了秋后处斩,轻一点的就是刺配边疆罚做苦役,其余的不论男女,哪怕还是正在襁褓中的婴儿,都尽数被充为官奴,原本的奴婢还好,反正都是奴籍,回头就算是被别人买了去,还是伺候人,当然,未必比在甄家干得舒服就是了。至于原本的那些主子,就没那么舒服了。那些品貌出众,原本可以嫁到门当户对的人家,做当家主母的女孩子如今沦为官奴,好一点的如教坊司,比较糟糕的就是那些青楼,都在跃跃欲试,想着将这些有着很大噱头的女孩子买回去,从此,真的就要一双玉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了。

贾宝玉虽说是个宅男,却也听说甄家获罪的事情,不过他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甄家除了几个被羁押在死牢里面等死的人之外,其他的人已经差不多都被分批处理掉了,贾宝玉因为与甄宝玉交好,想要打听甄宝玉的下落,但是,王夫人哪里肯让他知道,胡乱糊弄了他一番,他也就只当是甄宝玉被甄家的亲戚带走了,还暗自庆幸,甄宝玉不必沦为他人之奴,受人轻贱欺辱。

甄家的事情跟史鸿关系不大,不过,户部参与了甄家财产的清点工作,史鸿听那些参与的人说道,甄家欠下数百万两的库银,自家却过得极为豪奢,不说良田店铺、宅邸别业之类的不动产,仅仅是从甄家抄出来的现银就超过了两百万两,又有数十箱黄金,各种珠玉珍宝古玩不计其数,那些过去抄家的人,都很是发了笔横财,捞了个盆满钵满。听几个有经验的人说,甄家被抄没的家财,折成现银,怎么着都有上千万两白银,抵得上朝廷一年的税赋了。

这个数字,并未让圣上欢颜,他只觉得痛恨,咬牙切齿,感觉自己对甄家还是太仁慈了,欠着国家的钱,据说甄家在金陵过着土皇帝一样的生活,不,皇帝也未必有甄家过得那么豪奢的,听说甄家甄远道喜欢吃鸭舌,一顿饭就要杀掉一百只鸭子,做成一盘子炒鸭舌,鸭子别处的肉就直接不要了,赏赐给家中的下人。皇帝平常都不敢这么吃呢,这年头的人,显然不理解,奢侈与经济增长的关系,他们只会觉得甄家穷奢极欲,居然比皇家还享受,这就是僭越,再阴暗一点想,你们当年为了接驾,向户部借银子,该不会皇帝没享受到的,都让你们自家享受了吧!

不管怎么样,甄家的事情已经了了,还有被甄家牵连的人家的案子也要处理,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了一大堆的苦主,拿着状子就跑到了长安过来告状了,刑部顺天府天天忙得团团转,都察院同样在忙着弹劾参奏,贾雨村顺利地参倒了好几个高官,很快入了圣上的眼,几乎是一日三迁,短短一个多月时间,居然摇身一变,被提拔成了大司马,直接进了内阁,那叫一个春风得意,直接就跟内阁一帮老资格的阁老们称兄道弟,显出一点得志猖狂的模样来了,叫内阁的一干阁臣心里都有些嘀咕。

在很多人眼里,贾雨村简直就是一条疯狗,逮着谁就扑上去,非要将人咬下一块肉下来不可。这让很多人对贾雨村敬而远之,尤其,之前曾经与贾雨村做过同僚的,对贾雨村的印象非常深刻,这样的人,一旦发迹,那简直就是一场灾难,很多人都在盘算着,自己有没有得罪过贾雨村了。

史鼎对贾雨村的评价就是标准的小人一个,只是如今他尚且有用,且没多少背景,小辫子也是一抓一大把,因此,圣上乐得用他。但是,贾雨村坏就坏在了人品上,官场上固然有许多人其实算不上品性有多么高洁,不和光同尘,清高自许的人一般是混不下去的,可是,官场上,那也是有潜规则的,贾雨村当年被革职,就是因为他轻慢上官,如今,依旧是一副得志猖狂的模样。更的是,贾雨村此人实实在在是一条养不熟的白眼狼,史鼎虽然不知道甄英莲是贾雨村的恩人之子,但是,在朝堂上,之前贾雨村却参了贾家一本,只是,此时圣上还没有想要收拾贾家,这才留中不发罢了。不管贾家如何,若是没有贾家,贾雨村现在也就是个平头百姓,如此忘恩负义,实在是叫人不齿。

林黛玉对于朝堂上的事情关心得很少,并不知道她的启蒙老师如今也已经高居庙堂,她在听说了甄家的案子之后,便常常在家中抄写佛经,她如今算是相信,善恶到头终有报,她是聪明之人,想到当年林如海在扬州的时候,受到的暗算,应该脱不掉甄家的关系,林如海因此早逝,而甄家也受到了报应,如今算是家破人亡,世代为奴,不得翻身。这让林黛玉心中极为安慰,清明祭拜林如海的时候,便默祷告慰林如海在天之灵,使他得以安息,而林黛玉的性子,也因此愈发平和温柔起来。

第 112 章

秦夫人如今成天盯着那一拨被抄家的官员家的家当,良田店铺什么的也就算了,盯着的人家太多,而且,这些东西也不是越多越好的,太多了,就会招了别人的眼,引起忌讳。秦夫人盯上的是一些位置比较好的宅子别业,无论是自家消暑猫冬,还是租给别人住,都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另外,秦夫人更看重一些会被拿出来发卖的古玩摆设字画什么的,真正珍贵的,自然会成为皇帝内库中的收藏,但是,即便是差一些的,也是可以买回来传家的。尤其,秦夫人迫切地希望在自己小女儿的嫁妆里面,增加几件有分量的珍宝,总不能叫小女儿在一干宗室的亲戚里面抬不起头来。当然,既然要给小女儿加码,对于自己的长女,也不能太过偏颇了,长女刚刚生下了郑荣的嫡长子没多久,郑家书香人家,金银什么的,实在太俗气了,因此,弄些孤本字画什么的,也让人家瞧瞧,史家的底气。

这些被抄没的家产是由户部与内务府共同处理的,今上是个极精明的人,其实按照以往的惯例,这些东西最终都是以两三成的价格,被一帮子权贵瓜分了的,但是,今上当年还是皇子的时候,就管过户部,亲自参与过户部的运作,对底下的手段非常了解,虽说因为即位之初,为了稳定,不曾对户部乃至内务府大刀阔斧地下手,但是,这么多年来,潜移默化之下,户部与内务府也被换了大半的血,省了不少开支。因此,这一次,圣上即便不能将抄没的那些良田店铺宅子之类的东西原价卖出,起码也要卖个七八成左右,因此,便直接下令,隔一段时间,针对不同的类型,进行竞拍。

不说史鼎,史鸿在户部,自然是有内部消息的,很快拿到了清单,带回去给秦夫人挑,秦夫人在后面标注好了她认为合适的价位,直接交给下人去竞拍就行了,如此就简单得多。

一开始放出的,不过是些相对寻常的东西,好东西,自然要放在后头,而且,圣上也是要拖时间,将风声放出去,这样才能得到最大的利益,毕竟,这次抄没的几家,多半是江南之人,他们的家宅还有田亩也多半是在南方。因此,很多人对此就颇有些顾忌。南方虽说是鱼米之乡,土地肥沃,出产众多,但是若是距离太远,就不好管理。没办法,这年头交通不便,不说平民百姓,便是官宦人家,也多有一辈子待在家乡,从未外出过的。若是在本地没有根基,天高皇帝远之下,不说当地的那些地头蛇是何等反应,但说派出去的那些下人管事,也会因此产生一些心思,偷奸耍滑,中饱私囊也是正常的,再遇上几个胆大包天的,仗着主家的势,做出些鱼肉乡里的事情,那就得不偿失了。因此,若是有江南人过来购买,自然更容易卖得出价。

史鸿在几次拍卖中淘了不少东西,多半是些书籍,这年头,虽说有了活字印刷术,但是,知识在这年头依旧是被垄断的,很多老童生或许一辈子除了四书五经之外,压根没读到过别的书,因此,书籍无论是印刷制作成本,还是别的缘故,依旧属于奢侈品的范畴。但是这次不一样,相比较于那些昂贵的古玩珍宝,书画摆件等,书籍数量很多,多数也都是些大路货,大家也没有那么多精力和时间清点辨识造册,而且负责这一块的,多半是小吏,他们虽然也识字,但是对书籍的判别能力却实在不怎么样。因此,干脆全部装箱,一箱一箱地卖,价钱就跟市面上旧书的价格差不多。因此,这些书都让听到消息的一些文官给一箱一箱给买走了,史鸿也买了好几箱,虽说里面不少书比较常见,但是版本也不怎么一样,另外,史鸿也算捡了几个漏,里面还有一些比较少见的,连林家的藏书里面也没有,这让林黛玉很是欢喜了一番。

就在史家的人兴致盎然地掏钱给自家增加一点收藏的时候,贾家那边再次出事了。

出事的不是荣国府,是宁国府,多年没有露过面的贾敬在清虚观一命呜呼了。

贾敬这人的存在感实在有些薄弱,好歹也勉强算得上是亲戚,两家住的也不远,但是史鸿这么多年了,还真没见过贾敬究竟长什么样,是高是矮,是圆是扁。结果报丧的人到史家来的时候,说是宁国府大老爷没了,史鸿一开始还以为是贾珍死了,回头细问的时候,才知道,死的居然是贾敬。

贾敬死的有点突然,而且还有些丢脸,虽说贾家的人为了脸面做出了美化,恨不得直接说贾敬这是被仙人接引,直接**成仙了。但是,只要仔细一打听便知道,这家伙居然是吃丹药吃死的,虽说吃丹药吃掉性命的人不止他一个,好些皇帝都是因为服食丹药,导致重金属中毒的,只是人家是皇帝,自然有人去美化,人家那叫龙驭宾天,贾敬呢,那就叫不知死活。为了遮掩这件事情,不让别人知道了笑话,宁国府的人本来一开始还将清虚观的道士羁押了,后来为了脸面,最终也不得不将人给放了,让清虚观那些担惊受怕了许久的道士们长松了一口气。

以史鸿的想法,贾敬在贾家的人里面,算是一个难得能够善终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作为一个官二代,贾敬这辈子是生得富贵,死的哀荣,他出生的时候,乃是真正意义上的国公之子,那会儿贾家正值鼎盛的时候,放到后世,那就是顶尖的那一撮**了。虽说后来辞了官职,将爵位也丢给了儿子,自己直接住进了道观,按道理,也就是一般的贵族子弟了,也就比平民百姓强上一些,结果死了,圣上还赏赐了一个五品的官职,让他不至于因为无官无职,导致丧礼不够体面。

贾敬年轻的时候,他也是典型的人生赢家,他是贾家这么多年来,真正意义上金榜题名的一个人,只是因为他本人的原因,还有就是贾代化的早逝,让贾敬辛辛苦苦的科举生涯最终白费掉了。

但是,贾敬不得不说是个极聪明的人,如贾赦这样的,袭了爵,没有正经的官职,在家花天酒地自然算不上什么错误,贾敬更是更进一步,人家连爵位,世俗的富贵也不要了,直接出家做了黄冠,追求升仙了道去了。不得不说,宁国府恶名昭著,要不然人家也不会说,宁国府除了门口那对石狮子是干净的之外,就没一个干净的人。但是对于贾敬,很多知道他的人,对他印象都还不错。很多人对贾敬的评价就是,还算是个不错的人,就是生了个混账儿子,一些以前跟贾敬有过交情的更是有些遗憾,觉得贾敬实在可惜了,要是当年他在翰林院再多熬两年,如今说不得也能进内阁中枢了,结果后来大概是因为失意,直接放下红尘,连妻子儿女都不顾了。

因此,史鸿心里想着,贾敬虽然死得有些乌龙,但是,他死的的确很是时候,要是过上几年,贾家获罪抄家,贾敬老大一把年纪了,还要被不孝儿孙连累,落得个锒铛入狱,没准还得被流放边境,受尽屈辱,倒不如现在早死早超生,不必看到子孙不孝,家业凋零,曾经的荣华,尽数化作尘土。

当然这是对贾敬,但是对贾珍与贾蓉这对父子刚刚起步的仕途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好消息。就在前一段时间,贾珍与贾蓉才走通了上面的门路,跑到外地赴任去了,虽说官职不高,但也是有实权的位置,他们费了老大的力气,花了许多钱财打通了关节,这才得以补上那两个缺,这下子全泡汤了。

贾珍和贾蓉新官上任还没来得及放上三把火呢,之前想要鱼肉乡里,大捞特捞的想法也还没来得及实行,甚至,为了跟同僚下属联系感情,先行投资的那一部分钱还没来得及捞回来,这下子,一切努力都白费了。无论是作为独子还是嫡长孙,两人都是要守孝三年的,若是别人,或许还能得了恩典,夺情什么的,但是贾珍和贾蓉算什么东西,也值得圣上专门下旨恩典?因此,父子两个不得不跑回来给贾敬守孝。

或许也因为贾敬死得实在不是时候,贾珍和贾蓉在贾敬的丧礼上也实在表现不出什么悲痛来,倒是让碍着脸面,过来吊唁的人,看了不少笑话。

要不是有荣国府的存在,史家跟宁国府也搭不上什么关系,因此,史家不过是史鸿出面吊唁了一下,在贾敬出殡的时候又出了一次面,之间虽说贾珍跟贾蓉一个亲热地叫史鸿兄弟,一个叫叔叔,想要攀关系,但是,史鸿一直保持着不冷不热的关系,让贾珍他们失望不已——

作者有话要说:一大早部门经理就一顿夺命连环call,喊人去公司加班,折腾到天黑了才回来,还是无偿的,还好没吃公司的工作餐,要不然的话,没个**点别指望下班了,真是受够了!

第 113 章

史家庄子上,红薯已经种下去了,之前打听的时候,又听说了一件事,说是红薯可以靠着扦插藤蔓就可以生长了,因此,只需要先种上一块地,等到长到一定程度之后,剪了藤蔓栽下去就行。史鸿也发现了这玩意最大的麻烦,一直以来,土地交税交的都是粮食,国家认可的就是稻麦,毕竟,这玩意晒干之后,储藏个两三年不成问题,可是红薯不行,这虽然能吃饱,但是,不能用来交税,而且也卖不出价,因此,愿意种植的人就非常少了,因此,史鸿加大了寻找玉米的力度,这玩意论起保存来,比稻麦还强一点呢。红薯也可以适当扩大种植范围,不过,还是要想办法进行深加工才行。

史鸿暗叹自己没有某点男的命,换了个人,谁要这么麻烦啊,一股脑儿全部种土豆红薯,什么都没问题,怎么到了他这里,问题就一桩接一桩呢!

史鸿其实就是闲得无病□,种田的事,他也不懂,全是庄子上积年的老农在干,他不过是两嘴皮子一翻,出个主意罢了,要是他当年学化工的,这会儿还能想办法弄点化肥什么的出来,问题是他又不是,他根本不知道化肥主要成分是什么,因此,将事情安排下去之后,他就没多少事情了。

又值休沐日,史鸿护送着林黛玉还有史湘霓去城外的慈恩寺上香,这年头女人受到的限制很多,一贯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林黛玉又在孝期,不能出门交际,因此,史鸿隔上一段时间,便会带林黛玉出来一次,虽说一般就是去寺庙,捐献一些灯油钱,将林黛玉抄写的经书供奉在佛前,但是好歹出来一趟,也能呼吸一下外面的新鲜空气。

这会儿已经是五月,路边的槐花正在盛开,一路上满是槐花的香味,林黛玉与史湘霓坐在一辆马车里面,两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史湘霓出嫁的日子差不多定下来了,就在秋天的时候,松快的日子也就不多了,因此,这些日子以来,秦夫人对史湘霓多有放纵。

史湘霓一直是一个比较喜欢热闹的性子,她透过车窗上用细竹篾编的帘子,隐约可以看到外面的人群,经过的店铺,脸上露出一些欢喜之意:“这次出来,可真是占了嫂子的光了,哎,最近天天在家做针线,做得我手指头上都要起茧子了!”

林黛玉轻笑一声:“怎么就占了我的光呢,小姑你要是想出来,跟你哥哥说一声,他难道还会不答应不成!再者说了,等到日后小姑你出了门子,将来的姑爷,难道还能委屈了你不成?”

“谁知道呢,又不是什么人都像哥哥一样的!”史湘霓心里也有些憧憬,不过还是脸上微红,轻声说道。

林黛玉心里也是一甜,说句老实话,史鸿毕竟是后世来的,原本家教就不差,经济条件比较好的地区,男性对女性就更加温和一些,史鸿这辈子依旧保持着上辈子的习惯,加上林黛玉本身也是个美女加才女,性子也极好,史鸿自然对林黛玉也极为体贴温柔,林黛玉对此不是不感念的。

姑嫂两个人凑在一起说说笑笑了一阵子,慈恩寺也到了。

慈恩寺算起来也是千年古刹了,香火很旺,又正是休沐日,前来上香的人络绎不绝,寺门口还有很多小贩,叫卖着一些小玩意,比如说荷包香包,各种各样的佛香,还有支着摊子卖茶水乃至各种小吃食的摊子,生意都很不错。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吃得起慈恩寺里面有名的素斋的,很多人拖家带口过来敬上一炷香,一家子就在寺庙门口喝上一碗粗茶,花个几个铜板,吃碗素面什么的,也就差不多了。

马车在慈恩寺门口停了下来,因为史鸿事先就叫人过去打了招呼,自然不需要跟一大堆善男信女挤在一起去上香,而是直接被在门口等候的知客僧引到了专门接待大户人家女眷的佛堂。

林黛玉和史湘霓两人戴上了幕笠,遮住了头脸,在丫鬟婆子的簇拥下,进了佛堂,史鸿陪着上了一炷香,便在佛堂外面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了下来。

“咦,子嘉你也在?”天气很好,暖风吹得人薰然欲睡,史鸿正眯着眼睛,有些犯困,却听到了一个耳熟的声音从一侧传了过来,史鸿睁开眼睛,转头一看,却是冯紫英跟卫若兰。史鸿跟他们关系平平,往来并不多,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他还是赶紧站起身来,做了个揖,招呼道:“原来是冯世兄与卫世兄!”

冯紫英笑道:“叫这么生疏干嘛,直接叫我们的名字就是了!”卫若兰也在一边点头,笑道:“说起来,这两年子嘉你勤于王事,你堂哥又去了南边,倒是跟咱们都生疏了!”他们两个出身都不差,如今都在禁军里面厮混,虽说品级差不多,但是,本朝虽说不至于跟宋朝一样重文轻武,但是不得不说,哪怕是相同的品级,除非打仗,否则,文官升得都是比较快的,也更容易进入权力中心,他们都是世家子弟,自然知道史鸿如今的分量,难得遇到,还不赶紧过来套近乎。

“是小弟的错,小弟在这儿给两位赔罪了!”史鸿算不上什么功利的人,无论是冯家还是卫家,也没有在什么敏感的地方犯错误,他们原本跟史家也算是一个阵地上的,至今也还是有些来往的,史鸿自然不能让人家热脸贴上冷屁股,直接把人给得罪了。

冯紫英跟卫若兰都是暗地里松了一口气,之前瞧见史鸿似乎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他们还犹豫了一下,要不要上前打个招呼呢,这会儿见史鸿很给他们面子,心里也舒服起来,冯紫英笑道:“子嘉今儿也来上香!”

“是啊,陪家妹与拙荆过来的!”史鸿笑道,“你们呢?”

冯紫英笑道:“我们也是差不多,主要是陪若兰!”他挤了挤眼睛,带着一点促狭说道:“若兰他们家正在给若兰议亲,若兰偷听到说的是永兴伯家的姑娘,正好听说那姑娘今儿出来上香,便想要偷偷见上一面!”

史鸿张大了眼睛,天哪,又是一个官配被拆了,卫若兰不是史湘云的对象吗,如今居然换人了!不过这也难怪,似乎原著里面,贾家也没考虑过史湘云,对贾宝玉的婚事,一直就在薛宝钗跟林黛玉之间拉锯,没有这个选择,史家自然早早地就给史湘云定下了卫若兰,如今,史湘云跟贾家牵扯得太深了,至今还窝在家里,在以前的事情被人忘得差不多之前,议亲的事情还是要缓一缓才行,史湘云可以缓一缓,卫若兰如今也十□岁的人了,可不能再缓了,他们家自然要急着将卫若兰的婚事定下来,毕竟,卫若兰是他们家这一房的独子,老太太还想着早点抱孙子呢!

卫若兰脸一红,他自然不是什么雏,但是,这年头,对于很多大家族来说,他们的教育就是,通房侍妾,其实就是伺候你的玩意儿,只有嫡妻,才是与你共度一生的人,因此,对于未来的妻子好奇,并不是什么不能理解的事情。其实两家这件事还在商谈之中,卫若兰也是无意中听到母亲说起这件事,才知道母亲中意的是永兴伯蔡家的二姑娘。听说了这件事之后,卫若兰便在外面打听蔡二姑娘的事情。只是,他能打听到的事情很有限,永兴伯家也是勋贵之一,不过,他们家的男人,每一代起码会有一个人在边境争取军功,因此,伯爵的爵位也就保留至今,不曾降等承袭,但是,对于女孩子的教养还是很严格的,外面根本没有多少关于蔡二姑娘的传言。卫若兰打听了一番之后,只知道蔡二姑娘芳龄二七,是蔡家的嫡女,别的什么都没打听到。

这次能够知道蔡二姑娘出来上香,也是他费了很大的力气,叫人在蔡家附近蹲守了大半个月才知道的。不过到了慈恩寺,麻烦又来了,他虽说看到了蔡家的马车,但是,他来得并不巧,蔡家的人都已经进了佛堂了,他也不好冲进去看,因此,只好在附近跟个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一样徘徊,很是受了陪他过来的冯紫英一番嘲笑。

这会儿听冯紫英又在揭他的短,他不禁咬牙道:“你光知道说我,当初你可没比我好到哪里去,差点就拖着我跑到你岳父家里去爬墙呢!”

冯紫英打了个哈哈:“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啦,何况,最后不是没爬嘛!”

“那是因为你岳家养了好几条大狗,你怕被狗咬了!”卫若兰跟冯紫英的关系显然非常好,关系太铁的哥们之间就是有这个麻烦,你有什么黑历史,人家都知道,随时可以拿出来打击你一把。

史鸿听得乐不可支,正想要再打听一二,那边卫若兰身边的一个小厮一溜烟跑了过来:“大爷,蔡家的人出来了!”

卫若兰赶紧说道:“在哪儿呢,快带路!”

卫若兰拔腿就跑,史鸿和冯紫英两人一起跟了上去,不过,虽说瞧见了蔡家的人,也看到了那位蔡二姑娘,毕竟,蔡家十几岁的姑娘也就一个而已,只是,她同样戴了一个幕笠,看不见脸孔,但是身姿却很是绰约,应该是个美人。

卫若兰看着蔡二姑娘在丫环婆子的服侍下,渐渐走远了,神情带着一些怅然若失的意味,史鸿与冯紫英对视一眼,他们都看出来,卫若兰对那位二姑娘印象还不错,看来这事有谱了。

第 114 章

卫若兰在那里带着点傻笑,回味着之前那一抹鹅黄色的衣摆,史鸿跟冯紫英两人在一边挤眉弄眼,卫若兰回过头来一看,脸都红了。

不管怎么样,对于中国人来说,有事没事,都是要在一起吃顿饭的。慈恩寺的素斋非常有名,史鸿原本就是打算在这边吃过素斋之后再走的,如今也就是多了几个人而已,派人去跟林黛玉是史湘霓说了原委,史鸿便与冯紫英卫若兰一起,要了一桌素席,大家一边吃着,一边说话。

卫若兰很快放开了对蔡二姑娘的遐想,像他这么大的年轻人,最期盼的,其实是建功立业,虽说仗着家里的面子,如今在禁卫军里面有个不错的位置,但是,那都是虚的,他想要更进一步,要么外放做地方上的武官,往上熬,要么就去边境打仗,好赚取军功。所谓成家立业,若真想要外放,那么,他就得先成了亲,最好再有个孩子,卫家才放心让他出去打拼。虽说听起来,似乎有些古怪,但事实就是如此,对于少年男女来说,成亲才是判断他们是否真正成人的标志。

冯紫英这些年在京城各个军营里面都晃了一圈,但是,京城这点地方,他老子冯唐也不过是个三品的将军,冯家到了冯唐这一代,便已经没了爵位,他想要出头,是何等艰难,因此,冯紫英也非常想要混点军功什么的,只是,他虽然成亲了,但是,一个是老婆至今还没怀孕,另一个就是,如今在边境的,一个是西宁郡王,异姓王那边实在不是个事儿,别军功没立到,回头被连累了。那边倒是史鼐在主事,只是南安郡王这边还是不甘心,依旧在朝堂上下上蹿下跳,想要回去呢,总得等到尘埃落定了,或者是,那边确定要开战了再说。因此,冯紫英哪怕在京城待得都觉得屁股上都要长钉子了,但是,依旧只能继续在禁卫军里面窝着等机会。

这会儿见史鸿的仕途算是稳步上升了,两人都有些羡慕,只是,毕竟走的不是同一条路子,史鸿的道路,他们是无法复制的,毕竟,科举这种事情,很多时候,真的要天时地利人和,有些人少年的时候,就很有才名,但是就是屡试不第,你也没办法,何况,他们真的是没这个读书的天资,也没那个耐心,因此,自然一门心思走武途,以他们的家世,跟风捞点军功也算不上困难,即使到时候不能封爵,但是,想要往上升个两三级却是没多大问题的。

因此,这会儿冯紫英便隐晦地打探起来:“说起来,好久都没有泽兄弟的消息了,他去了南边那么久,可曾带信回来吗?”

史鸿夹了一筷子春笋,送进嘴里,嚼了几下,便咽了下去,这才说道:“不过就是保平安的信儿罢了,真要论起什么军情,他哪有这个胆子泄漏呢!不过,听我三叔的意思,近两年里面应该没什么事,听说茜香国那边也在为了这事吵嚷着呢,一直也拿不定主意,咱们这边也不能擅启战端,因此,就这么拖着呗!”

听史鸿这么一说,两人都有些失望。还要再等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史鸿想了想,轻声道:“你们也别光盯着南边啊,西边那位,你们没发现,如今动作也挺大呢,到时候,难免会用到禁卫呢!”

“噤声!这话又岂是可以随便说的!”卫若兰第一个色变,卫家祖上是跟皇家联姻过的,跟西宁郡王府也有些亲戚关系,当然,不是卫若兰这一支。卫若兰虽说尚未成家,但是他是家中独子,早早就开始跟着他父亲一起,打理卫家对外的一些事务,因此,却是知道,卫家与西宁郡王府之间还是有些联系的,卫若兰自己就曾经通过如今的平安州知府石光珠的关系,从平安州那边弄回来两匹大宛马,如今想起来,冷汗都渗了出来。

冯紫英也皱起了眉头:“西宁郡王至今无子,应当不至于吧!”

史鸿脸上露出一点漫不经心的神色来:“谁知道呢!”说白了,还是得看,圣上最终选什么人做西宁郡王的嗣子了。想必,圣上除非是脑袋被驴踢了,要不然,绝不会选金家的人,便宜别人还不如便宜自家呢!难道给皇室的子弟封王,不要花钱吗?还不如找个现成的王位,连人家王府的产业都能直接易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