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些人这般奉承着前襄阳王一脉,算是盼着能在新君这里得些好处的。结果,前襄阳王是什么应承都敢应下,就是一样没作成。倒是他不想做,实在是,他这自进帝都来,陈柒宝一次没见他,他光溜一人,拿什么去做那些应承的事啊。

陈柒宝也很为生父一系烦恼,想着赐些金银打发他们走罢了,结果,前襄阳王见到金银,那是更不想走了。

孔太后道,“不若赐个爵位,有了俸禄,便有了生计。”

陈柒宝到底念了丝血脉之情,道,“只是,赐什么爵位方好。”

孔太后道,“就襄阳一爵,再赐还予他吧。”

陈柒宝摇头,“王爵干系太大,不是我舍不得爵位,只是,既在王爵,就有守土之责,他的才干,我十分清楚。不若国公爵,多赏赐些俸禄则罢。”

陈柒宝只给襄阳一脉赐下国公爵,孔太后心下还是比较满意的。毕竟是新君生父,没个爵位也不太像话。但,就凭襄阳一脉行事,不说别人,孔太后亦是瞧不大上。先时说王爵,不过是看在陈柒宝面子上罢了。今陈柒宝如此清醒,并不因私废公,孔太后心下微微颌首,想着自己到底没看错了。

孔太后没看错陈柒宝,却是看错了襄阳一脉,陈柒宝给生父赐了公爵,嗬,一看,这来了帝都,既有爵位又有金银,那是更不想走了。

至于先时巴结到襄阳一脉的,虽然是花费不菲,结果,啥事儿没办成。心下刚生不满,但,一见陛下开始赏赐襄阳一脉,这些人也不急了,越发用心的奉承起来。

尤其赶了个年下,这一脉人,是打算在帝都过年了。

林靖去给岳家送年礼时正好巧遇了襄阳一脉,两家马车走了个对头。按理,帝都道路足够宽阔,本不必避让,偏生这年下人多,街上车也多,车来车往的,可不就挤了么。

林靖以前是个骄贵公子,那是鲜少与人让道的。不过,他如今年纪渐长,经的事也多了,林靖刚吩咐车夫,“给人家让一让。”年下人多,事也多。看对面亦是高头大马,车辆煊赫,林靖不欲多事,就想相让。

结果,林家还没让着,对过那马夫扬鞭指着林家马车道,“你谁家的,还不给我们襄阳公府让路!”

林靖当真是八百年不给人让车,这好容易主动让一回,结果遇到这么个没眼的。什么襄阳公府,林靖转瞬明白了,哦,这是陈柒宝亲爹的新封号,襄阳公。连个王爵都未得,可见陈柒宝对生父一脉的厌恶。这里还拽得二五八万在帝都横冲直撞呢!

林靖在车里骂了声蠢才,不欲生事,与车夫道,“让一让吧。”便将道给襄阳公府让过去了。

林靖到岳家送了年礼,他与岳家一向融洽,夏夫人定要留这准女婿吃饭,而且,随着林靖年纪渐长,今年开春还中了秀才,夏夫人对这个女婿越发满意。

林靖与岳母说了会儿话,他因常往岳家来,与岳家上下都熟,也能与夏云初私下说会儿悄悄话啥的。林靖就说了今天在街的事,林靖摇头,“当真是不成个样子。也就是我这几年,性子和缓了,要是换前几年,大街上我就能打一架。”

夏云初笑,“这算什么新鲜,你不晓得,有一回我跟我娘去孔国公府说话,遇着襄阳公的长媳,听说原来的长媳是襄阳大户人家出身,这位续弦就很不成个样子,说话行事没有半点规矩,竟然带着他家儿子进了二门。那小子,已经十五了。你猜怎么着,竟然想与孔国公府联姻!先不说别的,就是做亲家,也是要请个媒人来问一问的,哪里有这样直咧咧上门儿要求亲事的!孔大太太一见有外男来,连忙叫我们避到了旁厅。经这一事,除了实在不要脸面的人家,略讲究的人家,都不能再给他家下帖子。”

林靖道,“真是个搅屎棍子。”

夏云初听这粗话,却又觉着恰当至极,不由笑了起来,道,“大家都说,不知道陛下要如何才能打发了这些人呢。”

“这谁晓得?”

夏云初道,“陛下怕也是为难,到底沾着血亲,又不好做得太绝。”

林靖道,“不管那些了,帝都里处处都人精,蓦然来了这么群傻子,有的乐子瞧了。”

林靖这话刚说了没几天,乐子就找林家来了,给林家送年礼。

结果,这送年礼的还不是襄阳公府的人,而是襄阳公府的管家,萧远峰。说来,萧远峰此人,林靖以前见过,这是以前是襄阳王的属官,当初,襄阳王犯事儿,萧远峰来帝都为襄阳王走动,过来林家打听时,林靖直接一指,就指萧远峰指到谢国公府去了。谢国公拿住萧远峰,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反正萧远峰入了大狱,襄阳王也夺了爵。

如今,襄阳王成了襄阳公,当年的属官萧远峰,也成了如今的萧总管。

因林翊不在家,一个管家过来,林靖见了一面儿,便打发萧大总管下去吃茶了。

林靖瞧着襄阳公府的礼单,很是有些可笑,不过是些对联荷包之类的东西。林靖问自家管事,“这怎么说?咱们也回些对联荷包?”

林管事道,“四老爷不晓得,这是帝都的新鲜事儿。襄阳公府就是这样走礼的,送些不值钱的,因他毕竟是陛下的生父,许多人家回礼就回的颇是丰厚。哎,这叫人怎么说呢。老奴活这么大岁数,也是头一遭见这样的事。”

林靖冷冷一笑,“这可真是,讹诈论到咱家头上了!哼!”

作者有话要说:PS:三更到!晚安!!!!!!!!

第134章 新帝之六

第134章

林靖平生头一遭遇到讹诈事件, 他的出身、才干, 他不讹别人就是好的, 结果,竟遇着来讹他的。嘿, 这可真是稀罕, 诶!

别以为襄阳公仗着自己是陈柒宝的亲爹就能在帝都横行了, 林靖当下就给襄阳公府送了回礼。襄阳公府送的是一对对联一对荷包, 林靖加倍还的,令府里文书写了四付对联,再从丫环那里拿了四对荷包,装了个匣子,就是回礼了。

林管事过来回道,“四老爷, 我看,萧总管走的时候, 那面色可是不大好看。”

林靖哼一声,看向管事, “就是不让他好看, 才这样回的礼!”

管事顿时不敢再多言。

管事们私下说起话来,对林靖都是挑大拇指的,皆道, “要说咱们四老爷,

林靖还与大嫂子说了一声,越氏直摇头, 颇觉不可思议,开了眼界,“这是哪家子的行事啊!”

林靖道,“自从襄阳一脉来了帝都府,可真是添了不少笑话。”

越氏道,“更稀奇的事儿还有呢,只是不与你说罢了。”

林靖连忙打听,“大嫂子与我说说呗。”

“又不是什么好事。”越氏道,“对了,二老太爷那边儿传话,说得了好吃食,晚上叫咱们过去一起吃。就穿那边儿大嫂子给你做的那身袍子,啊。”

林靖道,“我多少年不穿红的了,那边儿大嫂子也是,非给我做身红的。穿上显着孩子气不稳重,不穿吧,又对不住她的心。”

“现在是年下,正该穿得鲜亮些才好。你看,我与你大哥年下也都穿红的。”越氏连忙劝他。

林靖只好晚上穿着林腾之母王氏给他做的红袍子过去吃饭,其实,王氏以前都没给林靖做过衣裳,这不是林靖成天辅导林腾功课,一门心思的叫林腾明年考秀才。王氏实在感激林靖这小叔子,想着送些什么才好,可林靖生在这富贵府第,当真是什么都不缺。王氏就给林靖做了身衣裳,也是想着林靖年岁不大,人且生得俊俏,才挑了最鲜亮的料子给他做的红袍子。

今见林靖穿了来,王氏很是赞了林靖一回,王氏道,“咱们家这些小爷们,加起来都不如阿靖生得好。瞧瞧,咱们阿靖这气派,满帝都再找不出第二个。”

二老太太也是点头,夸林靖生得好。

林靖笑,“二叔得了什么好东西,我这好奇的紧。”

二老太太笑,“是人家送他的两只熊掌,说是存了三年长白熊的熊掌,厨子瞧了,极是肥厚,正好这就要过年了。他是说过年再说,我说,过年忙着戏酒,反是不能正经吃饭,不若就这会儿吃,大家都为过年操持,正累的时候,正好补一补。”熊掌这样的东西,对于大户人家不算稀奇,但也是极难得的。

林靖一向欣赏二老太太人品,道,“二婶说的在理。年后不是出门赴宴,就是家里招待亲戚朋友,真没精神好好吃饭。”

大家就在二老太爷府上吃了回熊掌,熊掌吃起来味儿不错,因是温补健脾胃之物,林靖也吃了两筷子。二老太爷上了年岁,见孩子们吃得高兴,心下很是欢喜。

在二太爷这里吃过熊掌,继续忙过年的事。

林家家势显赫,要走礼的人家也多,何况,走礼这事儿向来是礼尚往来,有来有往的。过来林家送年礼的文乡侯世子,也是越氏的大哥,还问起襄阳公可有来林家送年礼之事。越氏道,“叫四叔给打发出去了。”

越世子叹道,“那襄阳公,也着人去了咱家。简直是无赖,父亲与我都不在家,母亲为了省事,叫人备了份百十两的年礼回礼,那襄阳公的大总管,很是说了些不阴不阳的话。”

越氏道,“就不该给他!反叫那等无赖得了意!”

越世子道,“要是我在家,再不能给他的。真是没了王法,那等小人,你略软弱半点儿,立码得寸进尺。”

襄阳公府此举,有些不讲究的人家,自然是叫他得了意,但更多的人家是如文乡侯府这般,极痛恨这等勒索行径。

咱们不是没钱,但,这跟叫人勒索着出血是两码事。

林靖到孔国公府走动,孔国公提及此事,问林靖,“可到你家去了。”

“那哪儿能不去。”

孔国公问,“你是如何处置的?”

林靖笑笑,“襄阳公好意打发管家送年礼,自然是按例回礼了。因襄阳公身份不同,我回的双份儿。”

“双份?”孔国公品度着这四字。

林靖干脆道,“给我家送了两幅对子俩荷包,我就回了四幅对子四荷包,我想着,我这回的还不算失礼。”

孔国公哈哈大笑,拊掌赞道,“回得好回得好。”

林靖打听,“定也来了国公爷府上吧。”

孔国公别个没有,孔圣人的骨气最是不缺,道,“我这就是按例回的礼,两副对子俩荷包。”

林靖颌首,“很该如此。您老要是不做个表率,我们这些人都不晓得如何是好呢。”

孔国公道,“陛下几番叫他们回襄阳,硬是死活不走,也不知是个什么意思。”

林靖道,“就是看着陛下的面子罢了。国公爷不晓得,有些大人就是抹不开面子,备个百十两的年礼,人家还还嫌少呢。”

孔国公吁叹一声,对襄阳一脉更无好感。

襄阳一脉行此没脸没皮之事,可忙活了一年,其实也没弄到多少银子。也不想想,豪门公府,高官贵第,哪个不是傲气非常,如文乡侯那种愿意出百两纹银的,估计也就是打发叫花子的心情罢了。如孔林这样的人家,在帝都也非少数,凭什么低头啊,就因你是陛下亲爹,这也想得忒便宜了些。帝都权贵,可不是这样好说话的!

这襄阳一脉,简直就是行走的笑话!

林靖看过回笑话,也就没再关注这家人,想着陛下早晚要把这群人弄回襄阳的,不然这搁在帝都,实在太丢脸。

年后,林靖收到徒小三的信,徒小三托人送来的,信里先是问了林靖的身体,又说了他的近况。徒小三不是个矫情的,为人更是有主张,也会打点,有林靖的一千银子,徒小三很快在曲阜府站住了脚,后来走关系花银子弄了个实缺,却是不在曲阜,而是在颇远的锦州谋了个卫所的百户。今已是带着弟兄们落了脚,说了现在的生活,信上还附了如今的地址,让林靖有空给他写信。

锦州虽偏远地方,但这样的地方,对于徒小三等人的身份却是一种保护。林靖很高兴徒小三有了军职,当下就写了回信,想着什么时候投递到邮驿,可捎到锦州去。

林靖眼下正忙着林腾的秀才试,眼瞅就要考试了,林靖是信心满满,觉着林腾必是案首无疑的。二老太太开始给孙子遍地烧香,帝都府的大小庙观,二老太太带着儿媳妇都走遍了。

然后,林腾下场,考了三场,成绩出来的也很快,案首是没有的,考的也不如当年林靖的第三名,林腾考了个第十。林靖说他,“你瞅瞅你,晚一年,才得个第十。为啥叫你晚一年,就是因你四叔我上遭没得了案首,心下遗憾,才叫你替我争这口气。你就考个第十,你对得起我么?”

林腾的娘王氏忙道,“唉哟,四叔,这第十已是很好了,阿腾哪里能与你比呢。”

“就是嫂子你没志气,阿腾才没考好。哪里有做侄子不如做叔叔的道理呢,咱家是讲究青出于蓝的,阿腾得比我强才行。”林靖还迁怒了王氏一句。

王氏笑呵呵地,反正儿子考个第十,她也喜的了不得。

不说王氏,二老太爷一大家子都极欢喜,还摆了两日酒以贺。二老太爷道,“阿靖居首功,阿靖坐上坐。”

“那不用,我陪二叔坐就是。”林靖道,“阿腾是没发挥好,那案首的文章我看了,比咱阿腾高明不到哪儿去。待下回秋闱,定得考个解元,才算争回这口气,知道不,阿腾?”

林靖很有叔叔的作派。

林腾连忙点头应了,想着四叔对自己期待可不是一般的高。

对于林腾的秀才试,林靖的总结就是,没考好。

便是别人在他跟前这样说的时候,林靖也是一幅谦虚的牛气脸孔,“这算什么,按阿腾平日的成绩,原该得案首的,他头一遭下场,没经验,只得了个廪生。”

这话,简直是…

至于林靖是不是有什么不传秘法,不然,关小二林腾这平日功课虽则不差,但按学里先生的评价,要考秀才也得过几年。不知道林靖是怎么辅导的,俩人都早早的中了秀才。

对于此事,也不是没人打听过,如王氏还想把小儿子给林靖叫林靖帮着辅导呢,林靖的话,“忙着哪,现在又不考秀才,我哪里有功夫讲功课。我跟阿腾还得准备两年后的秋闱哪,嫂子你别来裹乱。”

王氏道,“到是你二侄考秀才,阿靖你可得指点一二啊。”

林靖摆摆手,粉儿拿架子的表示,“到时再说。”

因林靖有这指导考试本领,于家族内愈发吃香。

如果照着这样的道路走下去,林靖那“不为良医,便为良相。不为良相,便为良师。”的理想,定能如愿实现,结果,却是一桩大案,直接改变了林靖的人生轨迹,与这个王朝的轨迹!

作者有话要说:PS:猜猜今天有几更,这是第一更~~~~~~

第135章 新帝之七

第135章

自林腾中秀才后, 林靖敏锐的发现自己在指导人科考上的天分, 林靖想着, 未来的道路又多了一条,看来, 自己还很适合做先生。

于是, 林靖把“为良师”, 放在了自己的理想栏里, 想着以后要不要做学问,走大学问家的路线。

总而言之,这时的林靖,理想还是多种多样的。

林腾中秀才的事儿,林靖嘴里说没考好,其实没少跟别人显摆。他去岳家都要显摆一遭, 还跟岳母打听,“听说明年陛下开恩科, 这是陛下登基以来第一次登基,三郎哥要不要回来考一考?有了进士功名, 于将来仕途总是有益的。”

想到远在晋中的三儿子, 夏夫人道,“要是先时,说什么也会让他下场。只是他做官这些年, 书本怕是都落下了,成么?”

林靖道,“这怎么不成?三哥当差这些年, 听说颇是不错,纵是不若以前每天一心放在书本上,但,心性见性岂是他年能比的?要我说,这机会错过可惜。要是三哥有意,试一试又何妨?”

夏夫人道,“他现在身上有差使呢。”现在夏三郎已是正五品实缺。

林靖道,“请假回来考呗。”

“人上官不知许不许呢?”

林靖道,“问一问三郎哥就晓得了。”

林靖也只是在岳家一说,夏夫人却是很上心,便与丈夫商量三儿子要不要参加明年春闱之事。

林靖闲来无事,除了念书就是跟着舒先生学医术,倒是有一日,关小二满面喜色的过来林家,那脸上的欢喜简直是憋都憋不住,林靖笑,“什么事,这样的高兴?”

关小二道,“我爹要回帝都述职了!”

林靖听闻此事,亦有些诧异,笑道,“这可是好事,大将军什么时候回来?”

关小二道,“还不晓得,但我爹上折子想来帝都给陛下请安,陛下是允了的。约摸牧州府的事交待一翻,也就回来了。”

林靖很为家高兴,待大哥林翊回家,林靖说起此事。林翊位在兵部,自然晓得,道,“其实,去岁陛下就问过我一些关大将军的事,原本陛下是想去岁召大将军回朝述职。可去岁事多,陛下登基后,接着就是年了,各样的事,实在是没腾出空来,就拖到了今年。”

陈柒宝虽登基时间不长,林翊却对这位陛下充满期待与好感。

林靖道,“关大将军一片碧血丹心,希望陛下莫要辜负了这此等忠良。”

“这叫什么话,陛下虽登基时间尚短,处事却是极英明的。”

林靖道,“要真是英明,该先把襄阳公的事解决了,撂这么一群人在帝都,算怎么回事?”

林翊道,“陛下也有陛下的难处,陛下早就命襄阳公回襄阳了,他不走,难不成能硬赶他走,成什么样子?”

“这怎么不能?”林靖道,“备好车马,将人往车里一塞,直接送回去,谁能说什么?”

林翊叹道,“你这是孩子话,你也想想,太后取中陛下,就是因陛下有孝道,真这么着,就襄阳公的性子,什么没脸的事做不出来。眼下在帝都,还在陛下眼皮子底下,起码不会离了格。这要是到了外头,酿出大事,要如何是好?”

林靖生来不是那派孝子贤孙类型,更不是林翊生来长子,对家族负有责任。林靖生平最不喜欢听的一句话是二老太爷的“阿靖像我啊”,可真正论起来,林靖因是幼子,性子里的确有着与二老太爷相仿的那一种肆意妄为。别说襄阳公不是他亲爹,就真是林靖自己亲爹这样丢人现眼,林靖也真能下手。故而,林靖很不赞同大哥的说法,林靖道,“这还轻不得重不得,打不得碰不得了?不是我说话难听,这一等无赖子,就得下狠手,叫他们知道个怕,自然就老实了。”

林翊道,“什么时候你有了儿子,就知道父母恩了。”

林靖不知想啥呢,闻言立刻问,“大哥哥,我什么时候能成亲啊?”

林翊险没给他这话呛着,好笑道,“你怎么又想成亲了?”

“这不是说到儿子么,我就问一问。”

林翊道,“怎么也要过了十六岁。”

林靖有些失望,“那还得好几年哪。”

“你这急什么呢。”

林靖哪里肯承认自己急,他道,“谁急啊,我就一说,我一点儿不急,大哥哥你可别误会我。”

林翊好笑,这自己还是个孩子呢,就想做爹了。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林靖离成亲还早,他今年已经十三,夏云初长他一岁,已是十四岁了。十三岁的男孩子还是毛头小子,女孩子不一样,女孩子已经开始发育,身量拔高,眉眼细腻,尤其身体上不同于男孩子的地方也开始显露出来。以往林靖喜欢到夏家去,就是跟未婚妻说说话,听未婚妻做的点心啥的。今年一过年,林靖就说现,未婚妻原来平平的小胸脯开始鼓鼓的了,林靖,他,他就有些心猿意马了。

想着一时半会儿成不得亲,林靖好生郁闷,又翻箱寻了两锭金子,一匣子宝石出来,伏案做画大半宿,给未婚妻设计了一整套的首饰,吩咐银楼照着打制出来,给未婚妻做生辰礼。

夏云初是五月生辰。

夏云初生辰未至,倒是夏三郎先回了帝都,夏三郎是随许尚飞来帝都述职的。如今,他是许尚飞心腹爱将,许尚飞就顺道带着他,也是叫他回家看看的理。

林靖见着姐夫,只未见大姐姐和许外甥,不由问起来。许尚飞眉眼含笑,“原是要一道来的,结果,这临要来了,你大姐姐身上不大舒坦,请了大夫一看,原来是有了身子。不敢让她行远路,阿念不放心他娘,就一并留下了。”

许尚飞笑道,“阿念有一箱东西,让我带给阿靖你哪。你大姐姐,也有一箱东西给你。”

林靖谢过大姐夫,又问大姐怀孕几个月了,什么时候生的事。林靖道,“到时,我去瞧大姐姐。”

许尚飞笑道,“好啊。”又说林靖去岁中秀才之事,“家里见着信,都为你欢喜。”赞林靖有才。

林靖摆摆手,“这算什么有才干,不过是第三,没得案首,都算不得什么。”

许尚飞原不大喜欢这个四小舅子的骄纵,不过,如今林靖长大,性子已是改了许多。关键是,许尚飞也已是三十几岁的人了,深知这世间,但有大才之人,都是有些性子的。只看林靖如此争气,小小年纪就能考出秀才来,这就值得另眼相待。虽然林靖如今的口气还大得跟天一样,许姐夫表示,这也习惯了。

林靖道,“今年阿腾考,没考好,只得第十。阿念天资不比我差,该叫阿念下场一试。说不得,我那案首的念想,就得叫阿念替我实现了。”

许尚飞笑道,“他功课自来不比你。”

林靖道,“我最不爱听姐夫你这样说,我同阿念一道念过书,我知道他,还是你知道他啊。他一准儿没问题的。”

就林靖这说话方面,但凡个理儿细的就不爱听。当着人家亲爹这么说“我知道他,还是你知道他啊。”,难道你比人家亲爹还了解人家儿子。

许尚飞却是知道,林靖说话向来肆意,那是有什么说什么的,许尚飞笑,“成,那明年叫阿念试一试。”

林靖就盘算着,今年待大姐姐生孩子前,他去晋中住些日子,顺便给许念辅导出个案首来,岂不倍有面子!

许尚飞来帝都,林靖听说夏三郎也来了,自然要过去岳家看望三舅兄。

两载未见,夏三郎气势上自不消说,愈发沉稳。但关键是,夏三郎如今已过了弱冠之年,他少年就是有名的貌美之人,如今更是萧萧肃肃,爽郎清举,那一等风姿仪态,便是自诩貌美的林靖,在夏三郎跟前,也要退让三舍的。

林靖与夏三郎早便交好,当初夏三郎离家,就是他撺掇的。原本林靖干的这事儿颇为可恨,偏生夏三郎有时运,德皇帝末年,蛮人围城,夏三郎便是追随许尚飞立下战功,令人刮目相看的同时,也打开了自己在仕途的前程。

今日,郎舅二人相见,彼此皆极是欢喜。

林靖凑在岳家一道吃过团圆饭,夏三郎见过诸兄弟,还是寻个空与林靖单独说话。彼此说些彼此的境况,林靖无非就是念书学业之事,夏三郎如今当差,说的自然是晋中的一些军务。夏三郎说起帝都情形,道,“我随将军进城的时候,遇到襄阳公府的车马,好生猖狂。”

“他家那丢人现眼的事儿多的很,如今大家都只把他家当笑话看。”

夏三郎摇摇头,因毕竟是陛下亲爹一脉,他已为官身,未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