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四皇子登基,万家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打击,万霖一日日的晚归,一日日的冷漠,最终,一纸休书丢下来,她那时候虽然愤怒,却也明白这是万家的生死关头,以为万霖也是被逼无奈才娶扬州知府的千金,于是她很平静的答应了,却要求和离,并要带走自己所有的嫁妆。

万霖拒绝了,万家也拒绝了,自己的那些嫁妆早就被自己拿出来替万家打点了,那时正是情热,万霖说生意不景气,需要大笔银两周转,她便把自己十万两银子的压箱底钱拿了出来。

万霖很是高兴地接了过去,说她是他的福星,她很高兴,以为万霖有时间陪自己,万霖却又用那笔钱新开了两家铺子,更忙碌了。

自己一次次的妥协,一次次的退让,甚至在日常生活中,拿银子给万霖的母亲万太太做家用,借此讨好婆婆,甚至出手阔绰,给万霖的两个妹妹一掷千金,来讨好小姑子。

自己付出了那么多,可万家的人却贪得无厌,忘恩负义,自己被休弃时,她们不仅不帮着说话,还上来踩一脚,自己一气之下,拿了休书孤身回了林家,从此却万劫不复。

父母也曾为她上门讨公道,却被万家狠狠地羞辱,自己的嫁妆因为是自己主动拿出来的,也无处说理,真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那时候,万霖和扬州知府千金好事将近,所有人都说两个人如何的般配,自己就如一块肮脏的抹布,被所有人嫌弃…

直到她在万家自尽,在那之前,她很确定万霖从未来过京城,可今生却来了,是因为她重生的关系有些事情受到了影响吗?可是妙玉的事情却和前世一样。

林宛如犹豫起来,找了个借口说服自己,也许今生没有自己携带大笔钱财嫁入万家,所以万霖不得已提前来京城寻找发迹机会了,毕竟万霖家里还有两个庶弟,他们可都不是简单的角色。

当时因为自己嫁进来,万老爷才毫无保留的将所有的家产交给了万霖打理,今生,只怕三兄弟还在互相扯皮吧。

林宛如自我安慰了一会,擦了擦眼泪,这才唤笼烟进来,叫她打水,笼烟看见她红着眼睛有些吃惊,林宛如摆摆手,没有说话,笼烟也不说什么了,端了水进来服侍她梳洗了。

不一会沈姨娘过来了,带着熬好的药和自己亲自做的粥,林宛如不想叫沈姨娘担心,就乖乖喝了药,吃了粥,沈姨娘这才放下心来,叹了口气,摸着她的头道:“今天把我吓得半死。”

林宛如道:“姨娘别担心,我就是一时的不舒服,如今睡了一觉好多了。”

沈姨娘看着林宛如满是怜爱:“我就你一个孩子,你是我的命根子,以后要是不舒服要赶紧说,要是再来一回岂不要了我的命?”

林宛如笑眯眯的趴到沈姨娘怀里,心里却越发的清醒和坚定,自己已经不是前世的林宛如了,无论如何,她都不会重蹈覆辙,因为她有沈姨娘,还有姐姐黛玉,她一定要让她们都过的幸福。

林黛玉回来后也过来瞧她,见她好了也松了口气,林宛如看她有些不大高兴,便道:“谁惹姐姐生气了?难道今天的戏不好看?”

林黛玉道:“我本来就不喜欢听戏,好不好看和我什么相干。”

话虽这么说,可她却心不在焉的揪着床帐上的流苏,林宛如也只能默默陪她坐着。

吃了晚饭,贾宝玉屋子里的秋纹过来了,见了林黛玉忙道:“宝二爷在找林姑娘呢,叫我来问问,没想到真的在。”林黛玉懒懒的:“他找我做什么,我可没话跟他说。”

秋纹有些不知所措,林宛如却笑起来:“姐姐又和宝哥哥置气了。”

林黛玉哼了一声,林宛如笑着对秋纹道:“你回去告诉宝哥哥,姐姐正在气头上,他得亲自来一趟才算。”

秋纹应了去回话。

不出一炷香的功夫,贾宝玉果然来了,还穿着今天出门的衣裳没换,额头上都是汗,林宛如便叫丫头倒水服侍他洗脸,自己避了出去。

在廊下坐了一会,贾宝玉和林黛玉手拉着手出来了,林黛玉虽然还有些不高兴,却没有之前的怒色,贾宝玉笑眯眯的看着林宛如:“宛如妹妹的身体可好了?明天还去不去听戏了?”

林宛如笑道:“姨娘担心我中暑,不叫我去了。”

林黛玉也道:“你要想听戏只管自己去,犯不着拉上别人。”贾宝玉笑道:“我也不去了,咱们都不去了,明儿一早咱们去园子里玩如何?”

林黛玉道:“大热的天谁耐烦跟你乱跑,宛如要养病,我也懒得动弹,你自己逛去就是。”说着和林宛如打了招呼要走,贾宝玉赶忙跟在后面,嘟嘟囔囔的:“一个人逛有什么趣儿…”

林宛如以前总觉得林黛玉小性儿,贾宝玉没骨气,如今却有些羡慕,这才是真正的两情相悦吧,会闹矛盾,会和好,会吃醋,会哭会笑。

回想自己和万霖,他只会说一些甜言蜜语,只在需要自己的时候送东西讨好自己,他从不发脾气,就算见到自己和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家哥哥说笑,也只是一笑置之。

而自己呢,不敢吃醋,不敢嫉妒,就怕惹恼了万霖,自己和他,从一开始就是不正常的,难怪不会幸福呢,

莫名的,林宛如很是羡慕林黛玉,竟然遇到了贾宝玉这样契合的男子,只为他一个人哭,只为他一个人笑。

而贾宝玉也很好,愿意向女人低头的男人没几个,贾宝玉算一个,也因此而显得格外珍贵。

去清虚观打醮一连三天,贾母的兴致很高,一连去了三天,林宛如一直都借口养病呆在屋里不愿意出门,别人也不愿意来打扰她,倒是难得清静,可没几天,沈氏知道林宛如中暑,便叫人送了药过来,还说快到陈瑞雪的生辰了,请林宛如过来热闹热闹。

贾母便点头叫林宛如过去。

正文 第三十三章 风雨乍现(二)

再次见到陈瑞文,林宛如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上次扑到他怀里大哭一场,当时没什么,事后却觉得很是尴尬。

陈瑞文却什么异样都没有,依旧面无表情但十分温和的问她中暑有没有好一点,然后吩咐丫头冲香荷饮给她,他这么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让林宛如也松了口气。

因是陈瑞雪的生辰,大家聚在二房那边热闹了一晚上,沈氏怕林宛如身子虚弱,不许她熬夜,不到二更便叫了回来,陈瑞文看林宛如很是失望,便提出陪她下棋解闷。

林宛如根本不懂下棋!

她现在暗暗庆幸林黛玉曾经逼着她背过几个棋谱,如今她照葫芦画瓢,按着棋谱下棋,可一局棋没布完,就被陈瑞文杀的七零八散,她只好又换了一个棋谱,结果依旧是惨不忍睹。

只下了两盘,林宛如的脸色就很不好看了,如果输个七子八子都还好说,如今输了十几个子二十几个子,叫她面子往哪搁,她把棋子一扔,说不玩了。

陈瑞文也看出来林宛如不善棋艺,心里也很纳闷,因为他听贾宝玉提起过,他的表妹,林宛如的姐姐是个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怎么到了林宛如这儿就不行了呢?

但是看林宛如不大高兴,他也没多说什么,识趣的告辞了。

林宛如却跟赌气似的,翻了棋谱来看,可是却看不懂,郁闷的被笼烟催着睡了。

陈瑞文回到自己住的院子,四个小厮已经候着了,服侍陈瑞文梳洗了,泠溪跟陈瑞文汇报今天发生的事,陈瑞文却心不在焉,突然打断了泠溪:“你有没有和母亲院子里的小丫头说笑过?”

泠溪顿时冷汗直流,磕磕巴巴的点点头,满头是汗的跪下了:“大少爷,奴才绝没有做出不合规矩的事。”

陈瑞文踢了他一脚,示意他站起来,道:“她们不高兴时,你是怎么哄的?”

泠溪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可是陈瑞文看着他他又不敢不回答,只好照实说:“买点胭脂水粉,头绳纱花之类的送给她们,然后说点甜言蜜语。”

陈瑞文顿时陷入了沉思,让自己说甜言蜜语估计是不大可能了,只能送东西了,可胭脂水粉那些东西宛如都有,而且自己送也不大合适,那送什么好呢?

泠溪想了想,自家少爷从没有问过类似的问题,不可能是得罪了家里的姐妹,极有可能是表姑娘或者是外头见着的姑娘,便道:“少爷是怎么得罪那位姑娘的?对症下药才好啊。”陈瑞文有些迟疑:“她下棋输了,觉得没面子。”

说实话,他真不觉得这是他的错,可是他见石光珠,冯紫英他们动不动去哄人,觉得他也该这么做才对。

泠溪笑了:“哎呦,少爷,您怎么能赢呢,您应该输才对呀,对方是个姑娘家,再怎么聪明,下棋也不是少爷的对手,输了自然脸上不好看,您该让着点,姑娘赢了,不就高兴了?就算她看出您是故意让她的,心里也只会以为您在意她,不舍得叫她丢面子,您只要和姑娘家在一块,凡事不就不能计较输赢,今儿您赢了棋,可不就输了人?”

陈瑞文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的确,跟姑娘相处不是跟那帮兄弟在一起,非得拼尽全力,不然就是瞧不起对方,跟姑娘家在一块,还不是哄着她高兴玩的?那么当真做什么?

陈瑞文想起二弟陈瑞武陪着几个姐妹玩投壶,明明都能投中,还要装着几次失手,当时他觉得没意思,如今看来,和姑娘家相处可是一门学问啊。

陈瑞文道:“那如今该怎么办呢?”

泠溪想了想,道:“她今天输了,您叫她赢回来不就成了?不过别下棋,在别的上头让她赢了,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她扳回来一局,心里不就舒坦了?”

陈瑞文点点头,觉得这个主意还真不错。

第二日一早,陈瑞文便去凝香斋找林宛如,林宛如刚梳洗完,坐在桌子前吃早饭呢,陈瑞文也不客气,坐下来和林宛如一起吃了早饭,去给沈氏请安问好。

沈氏却忙着,打发陈瑞文带着林宛如别处玩,陈瑞文便说带林宛如去钓鱼:“…湖边都是树,有树影遮着,一点也不热,景致也好。”林宛如欣然答应了,因为这地方不在陈府,要坐马车出去,她自然十分期待。

回禀了沈氏,沈氏也没说什么,她对儿子十分放心,想想又叫身边的一个老妈妈跟着伺候,马车刚驶出陈府大门便停住了,似乎有人拦住了去路,林宛如本来不在意,却在听到一个声音后如遭雷击。

又是万霖!

他来陈府做什么!

外头万霖对陈瑞文说的什么林宛如都没有留意听,她的心跳越来越快,手甚至抖起来,那个人就在马车外头,甚至她能清楚地听见他的说话声,陌生又熟悉,热络中带着些谄媚,让林宛如觉得恶心。

她的脸色一白,旁边陪着的笼烟就觉得不好,赶忙朝外头喊:“大少爷,姑娘的脸色又不好看了。”

下一刻陈瑞文就钻进了马车,神情担忧的看着林宛如,林宛如摇摇头,道:“表哥,我没事,咱们快点走吧。”

陈瑞文道:“要不今天别去了,你瞧瞧你脸色煞白。”

林宛如的失望连笼烟都看得出来,陈瑞文也不忍心,摸了摸她的额头:“不舒服要说,不要强撑着。”

林宛如点点头:“表哥快把不相干的人打发了。”

陈瑞文下了马车,匆匆两句打发了万霖,骑着马护送着马车离开了。

万霖看着越来越远的马车神色有些松动,刚刚虽然离得远,可还是听得见陈瑞文温柔的声音,不是说他最是冷漠无情吗?马车里坐的是谁?竟让他另眼相待?

万霖塞了块银子给守门的小厮:“刚刚马车里的是谁?”

那小厮笑道:“我们家的表姑娘,太太的外甥女。”

万霖有些急切道:“那她是不是住在府上?她姓什么?”

那小厮神色就变了,把那银子塞了回来,还不忘警告他:“我们表姑娘可不是你能随意编排的,赶紧走吧。”

陈瑞文所说的地方也不远,出了东城门不一会就到了,湖边他们钓鱼的地方早就清了场,用帷帐围出了一块地方,林宛如看见那湖水,以及对面的青山,还有湖边的杨树林,觉得松快极了,刚才的不愉快也消散了许多。

她笑眯眯的跑到湖边去,被陈瑞文给拉住了:“当心跌进去。”

林宛如笑道:“表哥,我们比赛钓鱼吧,今天我肯定不会输。”

陈瑞文露出了笑容:“好啊,不过若是输了可不能哭鼻子。”

林宛如扮了个鬼脸。

那边小厮早就备好了鱼竿和鱼饵,两个人面前各自放了一个鱼篓,林宛如前世今生可都是南方人,谙熟水性,前世小时候还曾经跟着母亲去过乡下外祖父家,跟着一群半大的小子下河摸鱼摸虾,在这上头她可是内行。

钓鱼最重要的是气定神闲,沉得住气,两个人装了鱼饵,甩了鱼钩下去,便轻声说笑起来,也有小厮在远处用渔网捞鱼,那边可热闹多了。

陈瑞文不善言辞,大部分还是林宛如说,他点头附和,林宛如却想起了万霖的事。

万霖是不折不扣的**!

万家后来得到了皇商的资格,和内务府做生意,林宛如一直以为是天衣坊的功劳,可后来却听万霖亲口所说,朝凰公主大婚,天衣坊进献嫁衣不过是个幌子罢了,在万霖还没出生时,万家就已经是忠实的**了。

当时万家忠于的人是皇后的母族保家,后来皇后生下太子,难产去世,万霖就开始忠于太子,不过太子年幼,万家一直是一步暗棋。

直到太子成年,需要监视江南这边的动静,万家便开始为其效力,只不过缺少一个被提拔的契机罢了,后来,天衣坊就是这个契机,当时的内务府总管是太子的心腹,就算有心人查,也只能查到他替太子收买了万家,让万家在江南为其探听消息,并许以重利。

万家是商户,生意做得再大,也免不了让人轻贱,谁也不会想到他们一早就和太子甚至和保家搭上线。

正文 第三十四章 风雨乍现(三)

那时候,万家的生意都交给了万霖打点,万霖的父亲万永福则负责替太子打探消息,他年纪大,声望高,许多事情他插一脚大家也不会怀疑。林宛如也一直被蒙在鼓里。

直到自己回娘家,父亲林松城问他万家可曾和京城的人来往过?

当时她吓了一跳,赶忙问出了什么事,父亲很是担忧,说扬州知府被罢免了,即刻押解入京。

那时候扬州知府姓冯,是个很和气,很清廉的官,他获罪时整个扬州都觉得不可思议,父亲说冯知府获罪前一阵子,曾经的罪过万永福,当时万永福就放狠话,说,你如今且嚣张着,自有上头的人收拾你,结果没几天上头就降罪了。

林宛如听得心惊肉跳,回去质问万霖,万霖坦白承认了万家是在替太子做事,并振振有词:“太子是储君,如今咱们巴结好了,等太子登基就成了皇上心腹,这可是一步登天的事。”

可是,谁都没有想到,后来太子被废,四皇子登基,万家受到了最大的冲击…

今生,万霖进京了,并且还来了陈府,如果万家依旧是**,那么他应该是跟二皇子的外祖家陈家是对立的,又为何会上门呢?

难道因为自己的重生,让一些既定的事实改变了?

陈瑞文看林宛如又神思恍惚起来,皱起了眉头:“你在想什么?”

林宛如心不在焉,条件反射的酒回答了:“在想万霖。”陈瑞文脸色一变,林宛如也反应过来了,一时间愣住了。

陈瑞文轻声道:“你认识万霖?”

林宛如一愣,想,借这个机会警告陈瑞文一番也好,便道:“表哥忘了,父亲生前在扬州任盐政,我可是去过的,万家是扬州有名的富商,万霖又是万家的嫡长子,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陈瑞文松了口气,道:“你想他做什么。”

林宛如反问道:“他来找表哥什么事?”

陈瑞文道:“无非是求我帮着通通路子,拿下内务府的生意,成为皇商。”

林宛如心中一跳,万家此刻还不是皇商!

她想了想,道:“我在扬州时曾听人家说起过,万家是太子的心腹,是太子在江南的一双眼睛,万家想要皇商的资格,为什么不去求太子?”

陈瑞文的眼神立刻凌厉起来:“这话你是听谁说的?”

林宛如很是轻松:“大家都是这么传的,虽是闲话,可也不是空穴来风,如果没有什么证据,为什么大家不说万家是二皇子三皇子的人,单单说是太子的人?”

陈瑞文想了想,道:“你对万家知道多少,能不能说给我听听?”林宛如心想,那可知道的太多了。

因为冯知府如今还没下台,她便挑了一些小事情说:“…都是听闲话听来的,不过无风不起浪,只怕还是有迹可循。”

陈瑞文若有所思,林宛如也不再提这件事,正正经经的开始钓鱼。

因为陈瑞文的心不在焉,结果自然是林宛如赢了,她钓了两条鲤鱼,两条花鲢,每一条都有四五斤重,一行人打道回府,晚上便吃了全鱼宴。

林宛如住了两天便回去了,陈瑞文对万霖的事也存了些疑惑,在事情调查清楚之前,自然不能信任万霖,因此万霖再次登门时他便没有见。

林宛如回到贾府便去见了妙玉,有些事情她还是要跟妙玉核实一下,因为庄家在扬州也算是大户人家,万家有什么风吹草动庄家肯定知道,妙玉未出家时肯定也有所耳闻,她如今最需要确定的是前世和今生扬州发生了什么事,导致万霖入京,并来了陈府。

是太子抛弃了万家,万家不得不另寻出路?

还是太子授意,万霖如今潜入陈府做奸细,好在重要的时候给陈家和二皇子致命一击?

毕竟知道万家是太子一党的只有自己一个人,陈瑞文压根不会认真防备万霖。

林宛如比较倾向于第二点,毕竟忠心耿耿的人太难培养了,万家可是从太子没有出生时就忠于他的,太子没有理由舍弃。

妙玉的日子仿佛没什么变化,依旧是打坐念经,见林宛如来眼底有些笑容:“许久不见你来了。”

林宛如笑道:“这阵子忙,我刚从姨妈家里回来。”遂说笑了一些闺阁琐事,最后有意无意道:“…我还遇见一见稀罕事,我跟着表哥出门钓鱼时,居然碰到个扬州来的万霖来求表哥搭线做生意。”

妙玉的脸色果然微变,问她:“你可曾知道是做什么生意?”

林宛如摇头:“这哪里清楚,我也不好问哪。”

妙玉点点头,一会还是道:“你提醒你表哥,这个万霖并不是好相与的,还是不要和这样的人有往来。”

林宛如顿时松了口气,妙玉这话就是说万家是**了,陈家是二皇子那边的,万霖却来求陈瑞文,怎么看怎么蹊跷。

林宛如笑眯眯的谢了,又问了些扬州的风土人情,间接打探了不少消息,这才心满意足的回去。

妙玉却发了好一会呆,然后进了内室,从大箱子里拿出了一个梨花木的小箱子,里面放着两封书信,一封书信是忠顺王府写给自己父亲,要纳自己为妾的信,一封是父亲拒绝后,忠顺王府写来的威胁信。

虽不是忠顺王的亲笔,却有忠顺王府的大印,她出家之时只带了这两封书信,就是为了当做证据,给忠顺王沉重的一击,如今,机会好像来了。

进了六月,天气越发热了,林宛如整日躲在凹晶溪馆,这时候凹晶溪馆的好处就体现出来的,因为建在水上,比别处都凉快些,林黛玉和贾家三春聚在一起说话也常来这儿。

这日姐妹们正在一处看书下棋,笼烟捧着井水里湃过的西瓜来,面有异色:“刚才有小丫头聚在一处说闲话,我一问,说太太屋里的金钏儿跳井死了。”

大家都吓了一跳,林宛如也十分诧异,金钏可是王夫人的左膀右臂,,一如鸳鸯于贾母,袭人于宝玉,怎么突然跳井死了,林宛如道:“你可问清楚了,可别是瞎说。”

笼烟道:“我哪里是瞎说,那两个小丫头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说前两日金钏不知怎的惹了太太发脾气,太太就叫金钏的娘把金钏领回去了,金钏赌气,在家里跳了井。”

贾惜春毕竟年幼,抚着胸口叫了两声佛,倒是贾探春道:“太太不过是一时生气,打骂了两句,金钏怎么这么想不开,气性也太大了。”

金钏因为贴身服侍王夫人的缘故,和姑娘们都很熟悉,整日间姐姐妹妹的叫着,如今忽不喇的跳井没了,众人也都有些感慨,也没了说笑的心思。

晚上众人一起去给贾母请安,王夫人也在,面上淡淡的,看不出什么,贾母是不知情的——谁也不敢叫老太太不痛快呀,依旧是说说笑笑,林宛如留意了,跟在王夫人身边的成了金钏的妹妹玉钏。

后来又有丫头说闲话,说王夫人赏给了金钏的娘四十两银子,又给了衣裳装裹,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又传出些金钏是因为勾引宝二爷,这才被太太撵出去的话。

林宛如以为这事已经到头了,谁知没两天居然又听到消息说老爷把宝玉给打了。

林宛如接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打完了,贾宝玉也被众人簇拥着送回了怡红院,林宛如赶忙过去瞧。

笼烟却悄悄告诉她:“听说是环爷挑唆的,说宝二爷对金钏不规矩,金钏受不了欺辱,跳井了,二老爷气的跟什么似的,也不管不问直接就上了家法,老太太赶过去的时候已经打的有进气没出气了。”

正文 第三十五章 互诉肺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