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过,不过那都是书上说的。真正的弹无虚发的人没见过,书上许是吹牛。”

“呵呵——”宣宁走到弘晖身边,一把拉起他的小手说道:“走,我出去给你打鸟雀。”

“真的假的?”弘晖惊讶的瞪大了眼睛。阿玛和额娘从小就逼着他读书,每次他想去打鸟雀都会挨一顿训斥,想不到这个叔叔还挺好,一来就带自己去打鸟雀。

“当然是真的。而且要让你见一见什么事弹无虚发。”宣宁说着已经拉着弘晖的手出了房门。黛玉忙起身跟上,又叮嘱道:“莫让他磕着碰着,回头四福晋再也不准他来这里玩儿了。”

“男孩子家,磕磕碰碰不算什么。”宣宁笑着看弘晖,“你摔倒过吗?”

“嗯。前儿爬树掏鸟窝,还从树上摔下来了呢。”

“然后呢?”

“然后没什么啊。阿玛说了,摔到爬起来就是了。大老爷们儿还能怕这些?”

“不错。你阿玛说的有道理。男子汉就要有男子汉的气魄,不能跟娘们儿一样遇到事儿就蝎蝎螫螫的,难成大器。”宣宁说着,已经拉着弘晖到了外边的花丛中。

盛夏季节,园子里各色野生的鸟雀栖息,枝头莺歌燕舞分外热闹。宣宁从地上捡了几颗小石子,一转头对准那颗柳树的树梢打了一下。

一声惨叫,一直野鸽子从树上掉了下来,趴在地上扑棱棱的折腾,却无论如何也飞不起来。

“好!”弘晖跑上前去捡起那野鸽子看时,却见各自的一只翅膀被石子打伤,只能在地上来回盘旋却无法飞高。弘晖一时高兴地抓着野鸽子跑回去,缠着宣宁让他交给自己的这项绝招。

黛玉远远地看二人玩的十分开心,便放心的坐在一旁的树荫下歇息。

宣宁自然有心教弘晖一些皇家子弟所涉猎不到的常识,才引得他对自己服服帖帖,此时自然是尽心教他。

午饭后弘晖觉也不睡,只拉着宣宁叽叽呱呱的说话,吵得黛玉也睡不着,只好歪在榻上听他们两个说话,却又似懂非懂,只觉得云里雾里的摸不着头脑。

“你教孩子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小心把他教坏了。”黛玉见二人越说越玄,忙出声制止。

“不妨事,他小孩子家才应该多听听,不然将来长大了也要走弯路的。”宣宁嘴上这样说,心里却盘算着如何多教教弘晖一些自救的本事。比如游泳,比如反擒拿,比如如何自己解绑绳还有野外生存的能力等等。

世事难测,既然历史上记载这个孩子是早殇的,那就多给他一些自救自立的本事,到时候若能保全自己一命,也不枉与他相处一场。

“你到底也要进宫见见皇上才是。不然皇上知道了怪罪下来,可担待不起。”黛玉睡不着索性起身来,替宣宁绣一只平金哪绣如意麒麟荷包。

“我若是贸然觐见,恐怕惊了圣驾。还是拜托四爷带个信儿进去的好。”宣宁说着,又看弘晖:“你多久没见你皇爷爷了?”

“过年的时候见过一次,算起来总快半年没见了。”弘晖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有些黯然。

“怎么你不随你额娘进宫去给德妃娘娘请安吗?”

“去啊。可去皇阿奶那里也见不到皇爷爷啊。”弘晖说的理所当然,宣宁听着心头却是一紧。皇上居然有这么多天不去德妃那里了。她的日子一定好过不了吧?

“那你想不想见你皇爷爷?”

“不想。”弘晖无所谓的摇摇头,皇家的孩子见不到祖父好像天经地义的事情。比不上普通人家的孩子,若是爷爷在,那肯定是心肝宝贝似的拢在跟前。况且康熙如今才刚刚五十岁,身体康健,儿子众多,平日对皇孙不怎么上心。所以弘晖对康熙这个爷爷没什么概念。

宣宁无奈的笑笑,又摸了摸弘晖的脑袋,摇摇头。皇家的孩子就是可怜,想自己从小就难得见皇阿玛一面,四岁起就去书房读书,四更天起床,每天写多少字,背多少书都是有规定的,四五岁的孩子整天像是四五十岁的老人一样。这若是放到现代,那简直就是摧残童心。

“宣宁叔叔,我说了你别摸我的脑袋。男子汉的脑袋不能随便给人家摸。”弘晖一偏头,撅着嘴巴对宣宁的动作表示抗议。

“我是你叔叔,又不是‘人家’,摸摸怎么了?”宣宁不服气的瞪回去,一大一小两个人谁也不服谁。又引得屋里的雪雁春纤等几个丫头偷偷的笑。

“既然请四爷给皇上先回明这件事,不如你今天就送弘晖回府。正好四爷病了,你过去瞧瞧他,也是一番心意。”黛玉看看外边太阳已经西下,又想着弘晖出来半天了,瑾瑜肯定会叫人来接。

“这会子光天化日的人多眼杂。还是晚上去吧。”

“那就依你。”黛玉说着,便转头吩咐雪雁:“先打发人去贝勒府上回福晋的话,说大爷在这里用了晚饭就回去。不用人来接,自然有妥当的人给送过去。另外,再吩咐下午,叫他们准备精致的晚饭来,大爷好些日子没来了,让他尝尝咱们这里新制的几样小菜点心还有细粥。”

雪雁一一答应着下去吩咐了,弘晖又高兴地拉宣宁出去比划拳脚。

当晚,弘晖在黛玉这里吃饱喝足,和宣宁一起上了马车,刚坐进去就睡着了。宣宁抱着他睡了一路,一直送到房里去。胤禛和瑾瑜二人见了,又是欣慰又是感慨。恍恍惚惚犹如梦里。

直到宣宁进了屋子坐定吃了半盏茶,瑾瑜方回过神来,连声笑道:“今儿妹妹跟我说的那些话,我还只当她是玩话。如今看来我竟是蒙在鼓里的那个人。想不到你已经回来这么久了,亏你也憋得住,怎么就瞒得我们这么苦?”

“福晋莫怪。总归是我离开这么多年,乍一回来处处都摸不着头脑,不敢冒然出来相见,省的众人皆吃惊,吓着了皇上也是天大的罪过。”宣宁只得又把自己的事情大概解释了一遍,只是瞒下了林如海和那个刺客还活着的事实。他已经和黛玉商议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今林如海过的很好,让这边的世人都以为他去世了,倒也省去了一桩麻烦。

“哎!听你这么说,这‘好人有好报’的话还是对的。你平日里治病救人,多少人在你的手里留下一条命,这上天也该眷顾你。林妹妹也是个有造化的,这几年用心经营,把你留下的产业翻了数倍。你们两个将来也是衣食无忧的了。”瑾瑜一遍说着,一遍拿眼睛偷偷地瞥胤禛,果然见他神色平静,面色无波。于是心里也渐渐地放下,决心再不重提旧事。一切都按黛玉的意思办,方才辜负四个人兄弟姐妹一场的情谊。

“你回来的正好。昨儿是我的生日,你既然早就回来了。就不应该少了我的寿礼。如今你若是不给我补上,明儿见皇上的事儿你也别找我。”胤禛淡淡一笑,看着宣宁的目光竟有几分调侃。

瑾瑜扑哧一声笑了。摇头看着宣宁道:“这些年,四爷从没说过一句笑话,对谁都板着个脸。连皇阿玛都说他刻薄寡恩,喜怒无常。如今公子一来,他竟又回到了原来。”

宣宁也笑,对着胤禛抱拳拱手:“寿礼定然少不了的。只是今儿来的匆忙没带过来。明儿一定亲自送来。只是见皇上的事情还请四爷多多帮忙才好。除了四爷,宣宁还能麻烦谁呢?”

胤禛心头一软,六年来的辛苦,委屈,煎熬,只在这一刻都化为轻烟,随着一声轻笑烟消云散。

“好吧。明儿寿礼不合我的意思,我可是会秋后算账的。”胤禛轻笑着端了茶慢慢的品尝——嗯,今年的雨前龙井竟比往年好了许多!

第二日,胤禛上朝,朝会后去永和宫给德妃娘娘请安。因今日朝会上皇上刚钦点了胤禵去西北大营督军,德妃舍不得儿子远去西北荒漠,正坐在院子里暗暗地垂泪,想自己三个儿子,一个失而复得,得而复失,如今阴阳两隔,另一个又要远去西北。只留下一个胤禛又从小不在自己的身边,跟自己总像是隔着一层。自己已经是韶华老去,如今却落得个孤苦无依。看看宜妃,还有惠妃等人,哪个不是儿子守在跟前欢欢乐乐的过日子?惟独自己,虽然儿子多,却没有一个比得上人家。

德妃正在难过之时,忽见胤禛进来,心头的酸楚稍微好了点,却只是淡淡的问道:“你从哪里来?可看见你十四弟了没有?”

胤禛上前请了安,恭敬的站在一边回道:“回额娘的话,十四弟领了皇阿玛的圣命,已经去西山大营调人去了。他这一去定要带几个心腹过去的。晚上才能回来给额娘辞行。”

“嗯,这也罢了。想那西北荒芜之地,黄沙漫天人烟罕至的,他从小娇生惯养可怎么过呢?”德妃说着,又掉眼泪。

“额娘放心。西北虽然荒芜,但十四弟总归是皇子。那些将士们哪个也不敢怠慢。再说了,如今皇阿玛看重十四弟,正是十四弟扬眉吐气的时候。将来立了军功回来,自然与众不同。这也是额娘的荣耀。”

“哎!谁稀罕那些荣耀?我只想着咱们娘们儿能平平安安的过到老罢了。偏你就看重那些东西!”德妃心中更加不快,懒懒的看了胤禛一眼,便起身进殿,又吩咐道:“我乏了,你去吧。”

胤禛满心想跟德妃说几句贴心的话,告诉她宣宁没死已经回来了。可德妃却不给他一丝一毫的机会。无奈之下,他也只能告辞出来。

出了永和宫,胤禛沿着宫墙慢慢的走,想着要不要去给太后请安,或许能在那里遇见皇上。不想迎面走来一个小太监,提着食盒往前走。见了胤禛,那小太监忙打千儿问好:“奴才给贝勒爷请安。”

“这不是小平子吗?匆匆忙忙的去哪里?”胤禛一看正是御前的小太监便纳闷的问他。

“回四爷的话。林公主做了杏仁酥给万岁爷送来,万岁爷吃着很好,特地叫奴才给太后送一碗去。”

“公主进宫了?”

“并没有。是公主身边的嬷嬷送来的。”胤禛点头,知道黛玉有进宫的腰牌,她身边的嬷嬷可以拿了腰牌进宫回话。这是自从德州太子事件之后康熙特别恩准的事情。

“既然这样你快些去吧。”胤禛笑笑,冲着小太监点点头。

这小太监被胤禛笑得愣了一下,见胤禛走了方才抬脚往前走,一边走还一边嘀咕着:这位冷面的爷今儿怎么忽然笑了?真是天大的奇闻。

胤禛知道皇上下朝后一般都在乾清宫处理政事,既然此刻用了杏仁酥,那跟前定然没有闲人,于是疾走几步往乾清宫而去。

果然。

胤禛在乾清宫门外候旨觐见,李德全进去不多时便微笑着出来,对胤禛躬身说道:“四爷,皇上叫您进去呢。”

“嗯,谢谢谙达。”胤禛冲着李德全笑笑,抬脚进门。

第97章

康熙听胤禛说完宣宁之事后,呆呆的沉默了半晌,直到一边的自鸣钟响了方才回神。

“皇阿玛,宣宁托儿臣给皇阿玛请安,并请旨觐见。”

“哼,养个伤竟然养了六年多,还说什么世外高人,我看都是些挂羊头卖狗肉的东西。”康熙冷哼一声,脸上带着极大的不快。

“皇阿玛…”胤禛心中纳闷,康熙这样说是骂救了宣宁的世外高人呢,还是骂宣宁?

“他托你来是什么意思?他自己没长了腿吗?还是朕没给他进宫的腰牌?请安让他自己来,为人臣子者若连这点但当都没有,只知道怕责罚怎么行?你回去告诉他,朕这笔账要好好地同他算算呢。”

“嗻,儿臣遵旨。”胤禛无奈,心想宣宁是没事了,皇阿玛能这样说分明就是原谅了他又耍耍小脾气。

“这宫里闷得很,朕想出去走走。老四,圆明园很不错,你先去告诉林丫头,朕今晚要过去她那里用晚膳。”

“是。儿臣这就去准备。”胤禛忙答应着退出来,从宫门口上了马一路飞奔直往圆明园。

康熙果然在傍晚时分到了圆明园门口。身后扈从的几十名侍卫宫人等一溜排成队把圆明园门口围得水泄不通,黛玉和宣宁并肩在门外接驾,康熙下车,李德全扶着他慢慢的走过来,黛玉和宣宁忙上前行见圣驾的大礼。

“嗯!”康熙看着跪在地上的宣宁依然是老样子,心中闷了一天的气忽然间无影无踪,弯腰看着他说道:“还不站起来给朕看看?”

“谢皇上。”宣宁从地上站起来,慢慢的抬起脸来看着康熙。六年多的时间,他还是那样清瘦,还是那样的精神矍铄,只是鬓间稍有丝丝白发,额角也添了两道细细的皱纹。宣宁心中一热,忙躬身行礼:“皇上…”

“进去说吧。”康熙抬手拉住宣宁的手腕往园子里走去。

一边走着,这父子二人简单的聊了几句。康熙并没有深究什么,此时此刻对他来说没有什么事情比儿子能在身边说说话更重要的事情了。胤禛陪在一边,不多时瑾瑜也赶过来伺候。

黛玉和瑾瑜接完圣驾后悄悄地下去到厨房盯着厨子们给这二人准备晚饭,又看着小丫头煮水的火候。

康熙并没有在园子里多呆,身为皇上很多事都不能为所欲为,当然也包括和自己的儿子说话聊天。他今天悄悄的来圆明园,那些朝臣们就会议论半月,何况还在这里坐了一个多时辰。

回宫后,康熙忽然翻了德妃的牌子。后宫诸人又是一番猜测。

黛玉在京城被劫的事情并没有查破,然隆科多明珠等人却突然对索额图发难,把手中所聚集的所有证据一古脑在朝会上抖出,皇上盛怒。

康熙四十二年五月,内大臣索额图挑唆皇太子,被宣布为“天下第一罪人”,拘禁于宗人府。太子左膀右臂被断,索额图暗中经营了多年的党羽中有许多人倒戈。胤礽气急败坏,少了往日的沉着,终日在太子府发脾气。他心情烦躁不安,便越发沉溺于女色之中,太子府众人为了自保,便纷纷想着办法寻找美人佳丽讨他的欢心。

贾元春寻了个机会回贾府,把自家的姐妹看了个遍,思来想去,最终和王夫人商议着要安排宝钗进太子府当差,以拉拢太子对自己的眷顾,从而巩固自己的地位。

眼看着宝钗这几年的心愿达成,整个人便更添了几分庄重。原本一直亲近宝玉的她又收敛了许多,整日闷在自己房里不出门。

康熙四十二年六月。皇上巡幸塞外,命老四,老八,老九,十三几人随行,让黛玉跟着出去透透气。自然也在随行太医的名单里添了一个宣宁。

塞外草原风光自是辽阔无限。一望无际的草原,碧蓝碧蓝的天空,还有一层层连绵不绝的低低的云朵。蓝白绿完美的搭配在一起,只看一眼便是极大的享受。

黛玉不是第一次来草原,宣宁也不是。但二人一起来却是第一次。

晚上,察哈尔王带着王子和郡主一起觐见康熙,御帐里灯火通明,康熙微笑着坐在龙案之后同察哈尔王谈论一些有关于草原的政事,王子穆罕利尔用心听着,郡主哈日珠瑞却无心这些,只偷偷的看着坐在对面的几个皇子好奇的看来看去,像是把胤禛兄弟几个来回的做比较。

哈日珠瑞比来比去,最后目光落在角落里黛玉的身上,只见她安静的坐在那里,手里捧着一本书,身边的矮几上放着一盏马奶茶,她安静的看书,好像这边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只是她身边坐着的那个男子却不停地往自己这边看,好像是漫不经心极不耐烦的样子。于是心中暗道,这两个人真是奇怪,那个女的很面善,记得前年曾经随圣驾来过一次,据说是固伦公主,体弱多病,皇上十分疼她。可那个男人却面生的很,圣驾跟前也敢这样散漫无桩,实在叫人疑心。于是哈日珠瑞忍不住多看了宣宁几眼,却被宣宁发现,又淡淡的看了回来。

“哼,死小子,敢瞪我?”哈日珠瑞暗暗地骂道。她知道坐在康熙手下的这几个人俱是皇子,按照满蒙联姻的规矩,自己将来指定会嫁给他们其中的一个。所以这几个皇子她无心招惹,可是坐在公主身侧的那个小子白净的脸,俊俏的小模样不像是御医,那些御医都是老头子,胡子比山羊的还长,这小子说不定就是个太监,就算是圣眷深些也不过是个奴才,有什么好得意的?

宣宁看见哈日珠瑞瞪着自己,那样子好像是十分的厌恶,便无所谓的笑笑,转过头去和黛玉说话。

哈日珠瑞原本以为宣宁会生气,不想他却转过身去跟那个公主说话,竟然拿着自己当空气一样。于是心中更加生气,同她哥哥打了个招呼便悄悄地起身,从帐门口走出去。

宣宁便在黛玉耳边悄声笑道:“那个郡主好像看我不顺眼,不知出去搞什么鬼去了。”

“好好地,人家怎么会看你不顺眼?”黛玉不信,抬头看时哈日珠瑞已经出去,那边只有察哈尔王子穆罕利尔端正的坐在那里,眉头微皱用心听着他父王和皇上之间的谈话。

“这屋子里闷闷地,咱们出去瞧瞧。也看看她搞什么鬼,省的回头着了她的道儿。”宣宁说着,便把黛玉手中的书拿下来,拉着她悄悄地起身,想从帐门口溜出去。不想却被康熙抬眼看见,便叫住二人问道:“你们两个哪里去?”

宣宁忙躬身回道:“回皇上,公主说口渴,又喝不惯这马奶茶,所以臣便带她出去寻些清茶喝。”

康熙闻言立刻笑道:“正好,朕也想喝杯清茶。李德全——把带来的那套紫砂茶具拿来,让咱们公主给大家泡一壶安溪的铁观音来。”

宣宁偷偷地一撅嘴,黛玉已经福身行了个双安礼答应着。胤祥冲着宣宁挤眉弄眼的笑,胤禛和胤祀皆是衣服淡然平静的表情。老九则用眼睛细细的看着穆罕利尔,老十凑在他耳边一边说着什么一边微笑。

李德全果然带着两个小太监抬过一副小小的茶海来放在康熙面前,只是这紫砂茶具小巧玲珑,只有四只茶杯。当然,皇家的规矩也没有皇子和皇上同饮的道理。康熙便挥手对胤禛等人说道:“你们下去歇歇吧,叫我们在这里安静的吃茶。”说着,又对察哈尔王笑道:“朕的这个公主最是心灵手巧,别看她年纪小,她的本事可不小。今儿你是有了口福了,也尝尝她的茶。”

察哈尔王忙笑道:“老臣自然是拖了皇上的洪福。不过这位小公主前年来的时候老臣看着还是个小孩子,两年不见,却已经出落得水灵灵的大姑娘了。公主这般的品貌在我们草原上自然是找不到的,恐怕咱们大清国也找不出一两个来。”

“哈哈…”康熙开心的大笑,指着察哈尔王说道:“你这几句话算是说道朕的心坎儿里去了。朕养了这么多儿子女儿,总没一个比得上玉儿的。”

“皇上如此疼爱公主,将来定会为公主择一个称心如意的额驸了?”察哈尔王自然是有所试探。皇上如此疼爱这个异姓公主,在他看来依然是政治筹码多一些。

“等等再看吧。她才十四岁,还是个孩子嘛。”

“不小了,当初博尔济吉特家的格格嫁给大清文皇帝的时候不过是十二岁。十四岁——正是花骨朵般的年纪啊。”察哈尔王呵呵的笑着,捻着胡子若有所思的看着黛玉。黛玉脸色一白,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察哈尔王,却是目光如冰,冷漠清泠。

“这是朕的家事,以后再说吧。玉儿,水开了。”康熙早就看出黛玉神色不虞,却又不好当面给察哈尔王下不来台。毕竟蒙古诸王对大清十分的重要,牵一发而动全身,不能轻举妄动,更不可能因为一言不合而治察哈尔往的罪。

黛玉近年来也听说了不少政事,皇上的心思也明白一二。所以不动声色,只默默地冲茶,她食指纤细,动作如行云流水,且不说茶如何,但看她冲茶的过程便已经是一种极大的享受。察哈尔王再次为这个小公主惊叹,心中暗想若是能求得此女给自己的儿子为妻,方不辜负自己这草原霸主的美名。

宣宁和胤禛等人出了帐篷之后,各自散开。胤祀和老九老十几人回自己帐篷里说话,胤禛和宣宁则坐在篝火边看天上的星星。

忽然身后有脚步声。胤禛不动声色,宣宁则回头去看。

哈日珠瑞手里拿着马鞭从帐篷后面走过来,看见宣宁看自己于是问道:“你看我做什么?”

“你不看我如何知道我看你?”

“好好地你回头,难道不是你看我?”

“好好地你走在人家背后,鬼鬼祟祟的,还不能让人家看了?”

“你!”哈日珠瑞汉语不好,说不过宣宁,便咬牙瞪眼用马鞭指着宣宁,想了想又冷哼:“你不是好人!”

“我怎么不是好人?”宣宁好笑的看着这个蒙古族少女,索性从地上站起来走到她的面前,“我怎么你了我就不是好人了?我抢你的男人了?我杀你的父母了?我掘你们家祖坟了?”

“宣宁。”胤禛看哈日珠瑞有些急了,忙喝止宣宁,走到哈日珠瑞跟前轻轻点头,淡淡的说道:“郡主,王爷和皇上在里面说话。你请回吧。”

哈日珠瑞看了看胤禛,点点头,又问宣宁:“你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

宣宁吊儿郎当的笑笑,又装作流里流气的样子上下左右把哈日珠瑞看了一遍,最后说道:“你长得太丑,我不想告诉你。”

“你!”哈日珠瑞气的紫涨了脸,用手里的马鞭指着宣宁半天说不出话来。却忽然手腕一扬,牛皮长鞭在空中甩了个鞭花便往宣宁的脸上狠狠地抽过来。

胤禛大惊,忙伸手去拉宣宁。不想宣宁不屑的一笑,忽然伸手一把抓住了鞭稍,然后一用力哈日珠瑞便连人带鞭一起扑到宣宁的怀里。

“喂喂喂,我刚说了你长得丑,你就投怀送抱了?就算你嫁不出去也没必要来折磨我吧?”宣宁拍拍哈日珠瑞的肩膀,善意的提醒道。

“我与你不共戴天!”哈日珠瑞被宣宁羞辱,心里万分的恼恨。马鞭也不要了,转身疾步逃开。

“你呀,好好地得罪她干嘛?”胤禛淡淡的笑笑,摇摇头转身就走。

“我不想得罪她,可她非要找茬我也没办法。”宣宁拿着那短小精致的马鞭左右打量了几下,然后一甩手丢给一个侍卫:“兄弟,送你了。”

那侍卫慌忙接住,对着宣宁躬身行礼:“谢公子。”

“那是察哈尔郡主的马鞭,你去给她送回去。”胤禛吩咐那接了马鞭的侍卫。

侍卫不敢多说,答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第98章

晚上,黛玉躺在自己的帐篷里,听着外边呼呼地风声,一时难以入眠。

雪雁和春纤二人睡在一旁,同样是地铺,厚厚的毡子上又铺了大狼皮褥子,柔软舒适。地上的错金大鼎里焚着百合香。黛玉闻不惯这皮草味道,所以百合香一直不断,袅袅绕绕的轻烟在帐篷里慢慢的消失,黛玉睁着大眼睛慢慢的看,一丝睡意也没有。

第二日天一亮,宣宁便来看她,见她还懒懒的躺在那里,便笑道:“皇上已经带着人去围猎了,就你这懒丫头还在这里睡。”

“你且出去逛逛再来。我昨晚听了一夜的风,何曾睡过半个时辰?”黛玉说着,转了个身面向里,只留给宣宁一个消瘦的后背。

“你这样躺着也照样睡不着。不如起来出去走走,再回来就能睡着了。”

“我懒得动。”

“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你先去别处走走。等中午再来。”

“我不去。我就在这儿了。你睡觉我也睡。”宣宁说着,便在黛玉身侧躺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