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太太听说孙大姑奶奶来访,先愣了一下,接着就想只怕是这两边来往密切了,女眷之间登门拜访也是常见的。因此夏太太忙命厨房新作两样点心,再把好茉莉香片拿出来,准备待客。又让人把堂屋重新收拾一下,就听人说客人已经到了。夏太太忙让人请出夏金桂和魏娘子,三人来大门口迎接孙大姑奶奶。

孙大姑奶奶这一路上,已经把要和夏金桂说的话,想了好几遍,此刻到了夏家大门前,见夏家人都出来迎接,孙大姑奶奶也就带上笑容,和夏太太寒暄几句,进了堂屋。

夏太太请孙大姑奶奶到炕上坐,又让人摆上茶点,招呼孙大姑奶奶:“我们家比不上原先了,也没有好茶好果,吴太太不嫌弃,就解解渴罢。”孙大姑奶奶来这边,又不是我的喝茶吃点心,接过茶杯喝了一口茶,又捡了几个瓜子磕了几个,就对夏太太笑着道:“不瞒您说,我今儿,是来见府上姑奶奶,想和她说说话的,也不晓得您…”

“我们两家,现在这样亲近,有什么不能说的,闺女,就把吴太太请到你房里去。”夏金桂也在那想着要怎么请教孙大姑奶奶的问题,就听到孙大姑奶奶表示要和自己说话,夏金桂这一惊不小,但还是站起身,请孙大姑奶奶往自己屋里去。

夏金桂的屋子,窗正对着桂花树,是一个小小的套间,外面起坐,里面住人。因着实不大,夏金桂并没让人用墙隔断,只寻了一张屏风,拉开时,内外就隔断,合起来时,内外就连在一起。

夏金桂请孙大姑奶奶在窗边坐下,自己在桌边倒茶,孙大姑奶奶推开窗,见桂花树枝繁叶茂,笑着道:“难怪你住这边,这里有棵桂花,正合了你的名字。”

“年纪小的时候,还觉得别人叫桂花是欺负我,做了不少事情,这会儿想想,煞是可笑。”夏金桂含笑说着,把茶递给孙大姑奶奶,孙大姑奶奶接过茶并没有喝,而是打量一下夏金桂,夏金桂虽嫁过一回,可要说年纪,也不过二十刚出头,生的本就貌美,在夏家日子过的舒服,曾经眉间有过的戾气轻佻早已消失,代之的是一种柔润感。

孙大姑奶奶这打量让夏金桂有些诧异,这打量,真可以算得上是无礼了。按说孙大姑奶奶不会如此。夏金桂还在狐疑,孙大姑奶奶已经把肚内那些,可惜这是个被夫家休了的,就算是个寡妇都好过被休的人的叹息给压下去了,这才对夏金桂开口:“我今儿来,是想有话要问你。”

夏金桂也正好开口:“我也正想请教吴太太呢。”两人同时开口,同时停下,看着对方,都不由笑出来。孙大姑奶奶不由放松一笑:“你是主人,我是客,你先问罢。”

“那我也就不客气了。”夏金桂把方才和魏娘子商量的话问出,孙大姑奶奶倒惊讶了:“原来你问的是这个,我还以为…”

“吴太太以为,我要问的是什么?”夏金桂听出孙大姑奶奶话里的不确定,自然要追问。孙大姑奶奶的手不由在椅上轻轻地敲了敲才对夏金桂道:“我其实呢,是想问问,关于你和我兄弟的事儿!”

孙大姑奶奶的话吞吞吐吐,夏金桂先还以为自己听错,等听完了才皱眉看着孙大姑奶奶:“这话我就不解了,我和令弟,并无更多来往,况且你和令弟更亲密一些,有什么,你去问他,比问我更好。”

夏金桂话里有不满,孙大姑奶奶当然听的出来,急忙拉了夏金桂的手道:“你也不要生气,因着我问他的时候,他指天发誓,说全是掌柜在旁误会,他并没有别的想法,还说…”

“吴太太,您放心,令弟在别人眼中看起来,自然是个乘龙快婿,但在我瞧来,不过是个…”夏金桂又要把直男癌三个字说出来,急忙停下改口:“横竖他不会是个我的良人,我也不会想着他,那天我娘寻媒婆去说亲,我还说了我娘,两边本不般配,您大可放心。”

按理说这话说出,孙大姑奶奶就该放心了,可孙大姑奶奶还是瞧着夏金桂:“虽如此说,但…”

哎,真不知道古人怎么想的,见两人多说了几句话,就想到必定有些什么,自己这样解释,还听不进去。夏金桂在心里吐槽一句才又道:“孙大姑奶奶以为,我对令弟有什么念头?”

、第 58 章

孙大姑奶奶没想到夏金桂会这样直接,按照正常来说,此刻夏金桂不是该梨花带雨的来和自己解释,而不是直接问出。孙大姑奶奶还在沉吟时候,夏金桂已经站起身:“孙大姑奶奶请罢!此事全是误会,令弟那边,想来你也已经去问过,也知道了真相,又何必再来询问我?”

孙大姑奶奶听出夏金桂话里有隐含的怒气,急忙站起身对夏金桂道:“夏姑奶奶别误会,我并非是来责问你,只是想着,若舍弟和你之间,果真…”孙大姑奶奶话并没说完,就被夏金桂的冷笑打断。孙大姑奶奶此刻是真觉得自己不该来,十二万分的尴尬,急忙转口道:“但还请夏姑奶奶相信,我并没有恶意,毕竟女人的清誉是最要紧的。”

倒忘了古人重名声,不过这也难怪,他们毕竟是熟人社会,还是一个巴不得今儿吃了什么,明儿大家都晓得的熟人社会。因此夏金桂收敛一下心神,对孙大姑奶奶道:“说起来,那天也是我急了,才和孙大爷答了话,当时我若直接转身走了,也不会引来这场误会。”

说着夏金桂已经行礼下去:“还请孙大姑奶奶休要放在心上,毕竟对我来说,听到这样的话,总要分辨一二的。”孙大姑奶奶急忙扶住夏金桂的手,真心诚意地道:“这件事,的确是我操之过急,还不信了自家兄弟,还来询问你,实是我不该。倒难得你是这样宽宏大量的人。”

看来这件事,可以画个句号了,夏金桂深吸一口气,对孙大姑奶奶露出笑容,孙大姑奶奶此刻再次在心里嘀咕,为何这么个人儿,偏是被夫家所休。真是可惜了了。夏金桂已经请孙大姑奶奶重新坐下,给孙大姑奶奶泼了杯中残茶,重新给她倒茶上来,笑着道:“方才还说想请教孙大姑奶奶那宫中都内监的事儿,此刻倒忘了。”

孙大姑奶奶见夏金桂这样,还当夏金桂是为自己解围,也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把戴内监的喜好都说了。听到夏金桂想要给戴权送礼,孙大姑奶奶摇头道:“其实再花许多银子送去的,只怕戴内监也瞧不上。倒是有个人的路子,你们可以走一走?”

“是谁?”夏金桂有些惊异地问,孙大姑奶奶先迟疑了一下才对夏金桂道:“我说出此人身份,想来夏姑奶奶就不愿了。这人是戴内监的相好。”

相好?男的女的,听说许多太监没了丁丁之后,就变态了,特别喜欢那些唱戏的。夏金桂脑中顿时开起小火车来,但面上还是很平静:“这,一个内监,怎会?”

虽是在夏金桂屋里,孙大姑奶奶也压低了声音:“这人很得戴内监的疼爱,到时你们去,也别说是送东西去,就说是…”孙大姑奶奶的声音压的越来越低,夏金桂点头不已,等送走了孙大姑奶奶,夏金桂就来找魏娘子商量。

“戴内监的相好?送的还只能是吃的,这还真是…”比起夏金桂来,魏娘子要有节操一些,接连表达了不悦。夏金桂拉一下魏娘子的袖子:“这有什么,我们只是送几样东西,孙大姑奶奶说了,这人是江南人,喜欢江南的点心。这点心师傅好寻,最要紧的是能寻到做出合她口味的,孙大姑奶奶推荐了一个。”

魏娘子也收起不悦:“说的是,都说鸡犬升天,我们这会儿有求于人,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了。”

夏金桂和魏娘子在这边商量,孙大姑奶奶已经回到了孙家。孙大爷从吴家回来之后,就在书房坐着,一脸闷闷不乐,服侍的小厮丫鬟们,也不敢上前招惹。孙大姑奶奶走进书房就瞧见自己弟弟闷闷不乐地坐在那里。

孙大姑奶奶咳嗽一声这才走上前:“好了,我冤枉了你,这会儿我给你赔礼道歉,成不成?”孙大爷放下手中的书,上前对孙大姑奶奶行礼:“姐姐来了,姐姐要冤枉了我,我也只有受着,不然还能怎么办?”

这话一听就全是不满呢,孙大姑奶奶白孙大爷一眼:“得,这样语气,真是要我求你吗?我和你说,夏姑奶奶,可惜是个被夫家休了的女子,和夏家来往也就算了,真要嫁到哪家,再来往起来,那才叫不好。”

“姐姐难道还想我娶她不成?”孙大爷的话还是闷闷的,孙大姑奶奶叹了一声,坐在孙大爷身边:“别这样想,就算你想娶她,我瞧她今儿这样,未必肯嫁你呢。”

这一句话勾起孙大爷的好胜心了,他鼻子里面哼出一声:“哼,定是她假装。”

“什么假装不假装的,这事就过去了,你以后也别想着要奚落人家,好好的,等这年过了,我就给你把亲定了,还有三弟的婚事,都了结了,我也好过我自己的日子去。”孙大姑奶奶的话让孙大爷转向自己姐姐:“是,多谢姐姐费心了。”

孙大姑奶奶瞧着弟弟,忍不住又笑了:“好了,今儿我冤枉了你,这就下厨给你做顿晚饭去,好不好?”

“姐姐做的点心,是最好的。”孙大爷也就顺势往上爬,孙大姑奶奶敲一下弟弟的脑袋,真个去叫来婆子,让他们去厨房说一声,孙大姑奶奶要亲自下厨。婆子们听说孙大姑奶奶要去厨房,忙的比去传晚饭还要忙一些,又是去厨房告诉人赶紧把厨房打扫干净,灶头那更是要擦的干净不能有一点油腻,又是让厨子把那些晚上的菜蔬都给洗好切好,等着孙大姑奶奶进厨房来亲自动手。

这边忙的很,孙大爷坐回椅上,拿起方才那本书继续看,可是看了半天,还是一个字都没看进去,竟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真是奇怪。不过想想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这个女子,从认得自己那天起,不就没把自己放在眼里了?孙大爷一页接一页的翻过书,那些书里讲什么,他一个字都没看进去,倒觉得每翻过一页,都会有夏金桂的影子一闪而过。翻到后面,孙大爷索性把书整个扑在桌上不再看了,不要再被人打扰了自己的念头。

好好娶房媳妇,好好过日子,从此之后,再和这姓夏的,没有任何来往。

孙大爷发的誓,夏金桂当然不晓得,她和魏娘子寻了孙大姑奶奶荐的那个点心师傅,让他做了几样点心来试试,这点心果真不错。点心做出来了,就要想着怎样才能送到别人家去。魏娘子建议偶遇比较好,但夏金桂觉得偶遇不好,索性直接上门去。

这让魏娘子吓了一跳:“直接上门?姐姐,这直接上门,说不定会被人打出去。”夏金桂已经把那些点心包起来,对魏娘子摇头:“正因为人人都想着,直接上门会被打出去,去的人必定不多,真要偶遇,说不定别人偶遇都偶遇烦了。”

魏娘子面上还是一脸不赞成,夏金桂已经拿起点心匣子往外走:“你放心,这种事情,最难的是迈出第一步。”真的?魏娘子狐疑地看向夏金桂,见夏金桂这样自信满满,魏娘子也就不再阻拦。

夏金桂虽然说的自信满满,但这心里还是有点跨不出去的,毕竟不管是在现代还是在这个时空,夏金桂的身份去讨好一个太监的情妇,都会被视为非常丢脸的事。可是如果不讨好,就要绕更远的路。

夏金桂照着打听好的地址来到戴权情人的住所,这住所离戴权在宫外的私宅不远,站在这住所旁边,还能瞧见戴权私宅的花园。而小巷幽静,没有多少人。夏金桂咬一下牙,夏了车就让婆子上前敲门。

敲了半天都没人开门,再望向旁边,并没有多余的门。婆子回禀夏金桂,夏金桂抱着点心匣子,只有两个字:“等着!”婆子也只有陪着夏金桂等,这个时候又没有手机,也没有什么打发时间的玩意,等着就真是干巴巴地等。

等到太阳都快落山,才见那门开了个小缝,一个小丫鬟探出头来:“哎,今儿怎么还不见货郎担来?”婆子急忙上前对那小丫鬟满面堆笑:“还请告诉贵…”

话没说完,那小丫鬟已经把门给关上,远远地从门里丢出一句:“我家奶奶说,不见客!”婆子在夏家那么多年,这还是头一回被人把门甩到鼻子上。婆子一脸灰头土脸地对夏金桂回道:“姑奶奶,您瞧?”

“把点心放下,明儿再来。”夏金桂吩咐着,婆子把点心放下,还想再问问夏金桂,夏金桂已经上了车,婆子忙跟着车走了。那小丫鬟还想等着这边纠缠,从门缝里见夏家的车走了,有些奇怪地开门,瞧见门边摆着只点心匣子,小丫鬟拿起点心匣子往里面跑。

这院子的主人是个十七八岁的美貌女子,见小丫鬟拿着点心匣子走进,那女子身边的丫鬟就呵斥:“这种东西,哪能拿到奶奶跟前,难道奶奶还缺这口吃的?”

、反思

“春雨姐姐,奇怪呢,这家子只把点心放在门边就走了。”小丫鬟一五一十地说,春雨有些惊讶,那女子已经从榻上直起身,春雨急忙上前扶住她,又在她肘下垫了引枕。

“什么破烂点心,把这些都拿出去,喂狗。”美人懒洋洋地吩咐,小丫鬟应是,刚要走出去,美人又道:“这谁家送来的?”

“没有留任何帖子呢,好奇怪。”小丫鬟的话让美人的眼皮微微抬起:“这倒有点意思,”春雨已经上前一步,想从小丫鬟手里把点心匣子接过来,美人懒洋洋地翻了个声:“有点意思也没什么意思,还是丢出去喂狗。”

春雨急忙把小丫鬟推一下,对美人笑着道:“这些俗物,哪能入得了奶奶您的眼?”美人一个字都没说,只轻轻地抬了下眼皮,用手撑一下额头,懒洋洋地说:“哎,什么胃口都没有。”

“不如让厨房给奶奶您做一碗酸辣汤来?”春雨在那出着主意,小丫鬟已经抱着点心匣子出了屋子,往后院走去,后院有两三只猫狗正在那里玩耍。小丫鬟把点心匣子放在地上,打开,闻着那点心的香味,小丫鬟咽一口口水,可是不敢吃那点心,还是从匣子里面把点心拿出来,喂给猫狗。看着猫狗欢快地吃着点心,小丫鬟叹了口气,什么时候,才能住这么漂亮的房子,被人伺候?

宅子内发生的事,夏金桂自然是不晓得的,第二天她照常来了,同样也没等到主人出门,夏金桂也只有把点心匣子留下,那点心,自然又进了猫狗的肚子。第三天第四天,夏金桂的耐心很好,屋内的美人却失了耐心,见小丫鬟又抱着点心匣子进来,把桌上的东西往地上扫去,有些愤怒地道:“真是讨嫌,这都几天不见,她还不肯走。春雨!”

春雨急忙上前一步等候愤怒,美人咬着牙:“等明儿她要来了,你端一盆洗脚水出去,泼在她们身上。要让她们晓得,这种事情,我不稀罕。”春雨应是,那美人瞧着那点心匣子,眉头皱的更紧:“以后,这玩意就别拿进来了。”

小丫鬟急忙应是,忙把点心匣子远远丢了,急忙在那收拾地上的东西。

夏金桂这一天又来了,刚下了车,就见大门打开,夏金桂不由一喜,果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吗?不等夏金桂的笑露出来,春雨已经端着一盆水走出来,不分三七二十一地就往夏金桂脸上泼去,婆子见春雨端着水出来,心里忙叫不好,急忙上前挡在夏金桂身前,尽管如此,夏金桂身上还是沾了几点。

春雨已经把盆丢在地上,对夏金桂冷笑道:“我们奶奶说了,晓得你们的目的何在,做这种事,你们不嫌丢人,我们奶奶还嫌你们自甘堕落呢!头一遭吃了闭门羹,就该晓得道理,不要再上门来,连续来了这么几遭,着实连我都瞧不上你们了。”

婆子见春雨做丫鬟打扮,自己一身又被泼的湿淋淋的,上前对春雨道:“我们也不敢瞒着你们,这有求到府上,也是平常事,不愿意了,说一声就是了。这连续来了几天,也没见你们说什么,这会儿倒一盆水泼出来,未免太…”

“太什么?太欺人太甚吗?”春雨双手叉腰,望向夏金桂,见夏金桂面如土色,春雨心中更加高兴,对婆子冷笑道:“你们自己不尊重,要往下流处走,往我们这样地方连续来了几趟,还好意思说我们欺负你?你们这样下贱,就该…”

夏金桂忍了这几天的气,这会儿终于忍不住了,奴颜婢膝来寻一个太监,被人知道后,还会被嘲笑,这会儿又被春雨连续讥讽,夏金桂走上台阶,伸手就往春雨面上打了一巴掌。夏金桂这一巴掌,是真没留情。春雨正骂的开心,就挨了这么一巴掌,感到自己的牙都快掉了。春雨啊了一声,就往屋里跑,口中还叫着:“奶奶,奶奶,您要替我做主,我被…”

“姑奶奶,都忍了这么些天了,您这又是何必?”婆子见夏金桂眼中似乎有泪要掉落,急忙安慰夏金桂。夏金桂用手抹一下眼中的泪,对婆子道:“这丫头,其实也没骂错,我们如此奴颜婢膝,的确是下贱,只是她又骂错了,她以为的靠山,不过冰雪一样,很快就会消失。”

婆子听不懂夏金桂的话,叹了口气,对夏金桂道:“那,姑奶奶,要是这屋内的这位奶奶,真听了这丫鬟的话,到时说给宫里那位,我们…”

“再差也不过如此,说起来,不过就是我操之过急。想着一口吃成一个胖子。”或许是因为从来都这样顺利,夏金桂已经很久没有尝过挫折是什么滋味了。其实,不把桂花树苗送进宫里,也可以过得下去日子的。

夏金桂在心中反思着,就往车上走去,突然耳边传来咦的一声,接着一个女子声音已经响起:“你既知道道理,也晓得我的靠山,不过冰雪一样,为何还要来我门上?”夏金桂回头,见大门处站了一个美人,这美人十七八岁年纪,一双眼看过来,就像眼里有钩子一样,魂会少了半边。

果真是个美人,难道说这就是传说中的扬州瘦马?夏金桂的眼对上美人的眼,美人见夏金桂不回答,掩口打了个哈欠:“怎么,我问你,你不敢答,难道怕了?方才打我的丫头,你可是威风的很。”

这个美人,果真没有把任何事情放在心上,夏金桂稍微思索,就对美人道:“方才你的丫头骂了我,那我打回去,不过两不相欠。”美人又是嗤的一笑,春雨急了:“奶奶,都说打狗要看主人,她敢打我,分明是没有把奶奶您,放在心上。”

美人才不理春雨,只是瞧着夏金桂:“嗯,我的丫头说的也对,这打狗还要看主人呢,怎么说春雨也是我身边的一条…”说着美人就笑起来,这是真的美人,一笑一嗔,都不损她容貌。夏金桂心里赞了一句才对美人道:“奶奶说的也对呢,不过奶奶想来也听过一句,县官不如现管呢!奶奶要明白这个,就会知道,我为何要来见奶奶了。”

美人又笑了:“你这两句话还是很有道理,既然如此,你擅自来我这里的罪,我就先饶了你的,至于你的事,你也别和我说,我不愿意听。”

这个美人,倒是个妙人儿,夏金桂又浅浅一笑,就对婆子道:“那我们走罢。”婆子在旁听了半天,没有听出她们话的意思,听到夏金桂说走,婆子反倒急了:“姑奶奶,这一走,岂不…”

夏金桂也不瞧婆子:“留在这也没什么意思,自然还是要走。”美人见夏金桂是真的上车,车还缓缓驶出,美人的身子倒站直了,这个人,比起别人来倒还真有点意思,不过这点意思,还是没有多少意思。美人轻叹一声,就往门内走,春雨一脸疑惑不解:“奶奶,您瞧,这人…”

“有什么好说的,你今儿啊,”美人见春雨一脸要哭的样子,伸手捏捏她的脸:“好了,晓得你受委屈了,等会儿去我首饰匣子里面,寻个金簪子,赏你了。”春雨听到这话,面上顿时又欢喜起来,连声谢赏,美人又是浅浅一笑,身边的人来来去去,不是为自己的容貌倾倒,就是被自己出手大方给打发了,这日子,还真是无聊啊!方才那个女子,若明儿再来,不过就是和别的俗人一样,可是要是不来呢,这日子,又开始无聊了。

夏金桂在回去的车上一言不发,婆子仔细瞧着夏金桂,想要说什么不敢说出来,夏金桂愣了半天才对婆子道:“今儿你受委屈了,等回去,我让人赏你五钱银子,明儿打酒吃。”婆子面上露出喜悦,对夏金桂连连谢赏。夏金桂觉得头又有些疼起来,靠在车窗边,这条路看起来是行不通了,就是不晓得,该走怎样的路了?

一路无话,夏金桂的马车将要转进巷子里的时候,孙大爷骑在马上,正从巷子里走出,两边碰到,孙大爷急忙勒住马,虽说这马车不认识,但夏家住在这里,孙大爷还是晓得的。不等孙大爷想着要说什么,婆子就已经把车帘掀起,对孙大爷笑盈盈地道:“孙大爷好,您这是要往哪里去?”

“我今儿要抄近路,去个熟人家!”车帘掀起的瞬间,孙大爷看见夏金桂坐在车内,甚至孙大爷连夏金桂面上的郁闷都看到了,也不晓得又是谁惹了她恼怒,孙大爷暗自猜测着,只对婆子敷衍地答了一句。

“孙大爷不如…”婆子还要继续说下去,就听夏金桂道:“孙大爷自然是有事的,不要再拦着他!”

、露陷

婆子咽下要说的客气话,对孙大爷道:“孙大爷,您先请!”孙大爷原本应该越过马车先走,但忍不住又往马车里面瞧去,虽然隔了一个婆子,孙大爷隐约还是看见夏金桂的神色。孙大爷眉头一皱,夏金桂的声音已经传来:“既然孙大爷不先过,那我们先走!”

婆子听出夏金桂话里有些余怒,不敢忤逆夏金桂,吩咐车夫赶着车往巷子里面去。等夏金桂的马车走了,孙大爷才对刘管家道:“你去问问,这位夏姑奶奶今儿是往哪里去了?从何处寻了晦气来。”

刘管家应是,接着就疑惑地问孙大爷:“大爷,这些事,不是您不该?”

孙大爷瞪眼刘管家,刘管家不敢再说,只是低头,孙大爷这才缓缓地道:“我就想瞧瞧,谁能给这位姑奶奶晦气呢,毕竟这位姑奶奶可是连丈夫都不放在眼里的。”似乎这不是自己家大爷说的话啊,刘管家心中暗自腹诽,但还是让小厮去夏家打听了。

夏金桂一下了马车进了自己家门,眼泪就忍不住流出,魏娘子正迎出来,瞧见夏金桂流泪,这下吓的不轻,上前对夏金桂道:“姐姐你这是怎么了?”夏金桂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但那泪还是没止住。

魏娘子瞧向婆子,婆子上前一步刚想说话,想起夏金桂曾经说过的话,不敢开口,只对魏娘子摇头。魏娘子扶了夏金桂进房,夏金桂坐在椅上,兀自垂泪不止。魏娘子给夏金桂倒杯茶:“姐姐,事情不顺利也是平常,你又何必放在心上?”

夏金桂觉得心里憋屈的慌,就算是落泪,心里的憋屈还是一点没消掉,这会儿听了魏娘子的劝说,也不接茶,伏在桌上呜呜地哭起来。魏娘子见夏金桂这幅样子,反而不敢再劝,只给她披上一件斗篷,又给她捶着背。

夏金桂哭了好大一会儿,觉得憋闷都哭的差不多了,这才抬起头,见魏娘子一脸关切,夏金桂伸手去拿茶,想掩饰自己的尴尬:“我没事,哭一哭就好。”魏娘子已经把茶杯接过去,倒了残茶,重新给夏金桂倒了杯茶:“姐姐,我晓得你去那么一户人家,心里必定是难过的,这会儿又不顺利,想哭也是难免的。”

“我知道不顺利,可是没想到,竟如此不顺利,而且她说的话,我也无法反驳。”夏金桂不能对魏娘子说,这里面一大半并不是被美人气的,而是自己气自己,接过茶喝了一口,有些茫然地瞧着外面。

魏娘子伸手拍拍夏金桂的肩:“姐姐,我晓得你的心思,你心气高,又觉得外面人这样说你,你偏要做出一番事业来,好堵了别人的嘴。可是姐姐你怎么就忘了一句俗语,心急吃不得热豆腐?姐姐,此刻我们比起原先,已经好了许多,宫中的桂花,能得了,是锦上添花,不能得了,也与我们没有多大妨碍。”

夏金桂一口口把茶喝完,热茶入肚,也消除了一些疲惫。夏金桂放下茶杯,瞧向魏娘子:“这会儿这样说,原来你还是要看我吃个亏才心安?”

“我并不是望着姐姐吃亏,姐姐吃亏,就是我吃亏,姐姐难过,我心里自然也很难受。可我和姐姐相处这么久,我晓得姐姐的心思,姐姐是个定下想做了,就必定要去做的人,不管再艰难也要去做。我见劝姐姐不得,因此也只有选了下策,让姐姐先去撞个南墙,横竖姐姐撞了南墙,还是会回头的。”

魏娘子一番话说的十分诚恳,夏金桂嗯了一声,并没说话。魏娘子见夏金桂不肯说话,当她还在生气,伸手拉了夏金桂的袖子,语带撒娇:“我晓得姐姐是怎样的人,姐姐难道就不知道我是怎样的人?我这心里,也是为了姐姐好。”

夏金桂见魏娘子误会,伸手摇了摇:“我不是觉着你这话说错了,而是在想我自己,你方才的话说的对,我总要吃了一个亏,才能长个见识,不然…”

不能总想着现代的一切,不能总把自己当成夏氏集团的老总,而是要适应这些。夏金桂轻叹一声,魏娘子说的也对,先吃了亏,总好过一直没吃亏。魏娘子见夏金桂笑了,对夏金桂露出笑容:“姐姐这会儿就好了,我们去见婆婆去,婆婆方才还念叨都好几天没和你说过话了。”

夏金桂嗯了一声,和魏娘子一起往夏太太房里去,刚走出屋子,就见婆子在那和小舍儿说话,瞧见夏金桂出来,婆子有些躲闪。

夏金桂还在奇怪,魏娘子已经问出声:“要说什么不能光明正大的说,这样鬼鬼祟祟的,是哪家的规矩?”

小舍儿已经走到魏娘子跟前,十分疑惑地说:“婶子方才和我说,说我们刚回来,就有个小厮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来问姑奶奶是从哪边回来的,还说,瞧着姑奶奶像受了委屈。婆子觉得奇怪,就骂了那小厮几句,又来和我说。”

“那小厮人呢?这样鬼鬼祟祟的,就该送到官府,打上几板子。”魏娘子听到有这样的事,已经在吩咐婆子,婆子赔笑:“我们自然也不会把姑奶奶的行踪告诉那小厮,那小厮…”

婆子刚想说小厮已经走了,小舍儿已经跑到大门处就去开门,还探出头去:“我瞧瞧,他是不是躲在…啊,是不是就是他!”小舍儿已经喊出声,魏娘子和夏金桂不好出门,婆子可是立即就跑出大门要去抓人。

魏娘子和夏金桂站在院内,一脸诧异,夏太太听到外面说话,也走了出来,眉头皱的更紧:“可见我们家穷的特别厉害了,竟连这样的事都有,这样来做贼的,就该不管什么,先打死了再说。”

宝蟾也在旁边帮腔:“就是,这样的事都没听说过,哪有大白天的就跑来别人家里鬼鬼祟祟的。”

说话时候,婆子已经抓住小厮的耳朵扯着他走进院里,夏太太指着那小厮就骂:“你鬼鬼祟祟跑我家来问什么?这样的人,就该立时打死,再去报官,说我们抓住了一个贼。”果真抓到小偷就要先打死泄愤这是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事。不过夏金桂也晓得就算是在古代,也没有个打死贼没事的道理。再说这小厮,怎么看怎么有些眼熟。因此夏金桂立即阻止夏太太:“娘,先问问罢,我瞧他也不像是贼。”

那小厮被抓了耳朵,又被按着跪在夏太太跟前,听到夏金桂这话就高声叫起屈来:“夏姑奶奶,我当然不是贼,你不是去过我们家,见过我的。”

去过他们家?见过他?顿时夏太太和魏娘子的眼都往夏金桂这边瞧,夏金桂也在疑惑,这人到底谁家的?夏太太的声音更大了:“说,说出你家主人是谁,哪有好端端的,跑来问别人家女眷的行踪,定是不安好心。”

那小厮对着夏金桂连连磕头:“夏姑奶奶,我是孙家的小厮,我们家刘大叔让我来想法打听的。”

孙家?真是不提还罢,一提孙家,夏太太明显就不喜欢了,竟然敢说自己的女儿不好,简直欺人太甚。因此夏太太鼻子里面哼出一声:“果真是有什么主人就有什么下人,你们家的大爷,瞧着也不像个好人,这会儿换了你们来,就更像贼了。”

小厮还在那哀求:“夏太太,不信的话,您可以派人去我们家问问,我真不是贼啊!”魏娘子已经忍不住笑出声,夏金桂的脸也不由一红,这件事,实在太过尴尬了。说来说去,就是孙大爷不好,方才在巷子口遇上时候,就该狠狠地说他几句,而不是轻易放过了。

“好了,你也别叫屈了,先把他关进柴房,等到去孙家问过了,再说吧。”夏太太沉着脸吩咐,婆子把小厮从地上拉起,就关进柴房去了。

魏娘子刚要说话,夏太太已经对女儿道:“金桂,你跟我进来,媳妇,你去瞧瞧晚饭好了没有?”这是夏太太要和夏金桂说私房话了,魏娘子自然不敢阻拦,瞧着夏家母女进了屋,魏娘子的眼珠一转,就靠在窗口听起来。

“你和那孙大爷,到底是怎么回事?”夏太太一进了屋,开口就是这么一句,夏金桂瞧着夏太太,手上的帕子转了转:“娘,哪有什么回事啊?不就是您去找媒婆提亲,他不愿意,后来我在他们家铺子又遇到了一回,就再没有别的了。”

“街上那么多的铺子,偏生你就遇到他了?”为什么大家的脑补能力都这么强,一副坦白从宽的神情?夏金桂在心里嘀咕着,坐到夏太太身边撒娇地说:“娘,真的没有什么,我又不是不知道名声是要紧的?”

夏太太还是一脸的不信,夏金桂挽住夏太太的胳膊,撒娇的更厉害了:“娘,您自己的女儿,难道还不信?”

、第 61 章

“我当然晓得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可我怕你听了人言,到时被人骗了去,金桂,我晓得你什么都好,就有一点不好,面软心活,容易被骗!”这个包子形象,到底夏太太对女儿有什么样的误会?夏金桂心里想着,面上还要在哄夏太太。

另一边孙大爷已经拜完了朋友,正要回家,顺便还要问问刘管家事情打听的怎样,就见刘管家哭丧着一张脸:“大爷,我辜负您啊,方才我让人去打听,谁知被夏家当做贼给抓起来了,这会儿还要报官,大爷,您赶紧去夏家瞧瞧,把人给接出来。”

真是饭桶,孙大爷在心里骂了刘管家一句,就要上马,刘管家还要装作个很慌乱的样子:“大爷,您这是要回家?”

“什么回家,去夏家,把人给接回来,不然还能怎样?”孙大爷答了一句就往夏家来,刘管家面上露出一丝得意,也上了马跟在后面。孙大爷到了夏家大门口,

孙大爷到了夏家大门口,刘管家把帖子递进夏家,很快大门打开,夏三从里面跑出来。

瞧见孙大爷,夏三连连拱手:“孙大爷,请,往里面请。”孙大爷从来都看不上夏三的,嫌他生的不好,又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此刻见夏三那满面笑容,孙大爷只觉得心里腻味的慌,对夏三有些敷衍地拱手:“我家有个小厮,因为不慎…”

孙大爷话还没说完,夏三就收起面上笑容,对孙大爷道:“这件事,是家母说的,还请往里面去,在下做不了主。”孙大爷见夏三这样说,那眉也皱的很紧,刘管家已经道:“大爷,您就进去罢。”

怎么总觉得今儿有什么不对劲?孙大爷心中想着,还是走进院子,夏三把孙大爷请进堂屋,夏太太坐在炕上,也不起身迎接,只对孙大爷道:“孙大爷,我倒想问问,这无缘无故,让人来打听我们家女眷的去向,似乎不是府上这样人家会做出的事儿吧?”

孙大爷见夏太太不起身,夏三只站在一边,也不让自己落座,夏太太这话又有责问的意思,孙大爷稍微思索一下才笑着道:“方才不过见贵府姑奶奶回来时候,面上似乎有些不愉快,想着两家素有来往,若是姑奶奶和人有什么冲撞,我若知道那家,也能居中说合。”

夏太太哦了一声,明显不信。夏三已经嚷出来了:“若你真有这样的心,又何必鬼鬼祟祟的,直接让人来说一声,我们也感你的情。”说着夏三就对夏太太道:“娘,我瞧着,定是他心里对姐姐不满,又觉着我们家好欺负,才让人鬼鬼祟祟地打听。”

没想到自己一句话惹出这样的麻烦来,孙大爷觉得,今儿出门必定是没有看黄历,想着回家之后就要好好地训刘管家一顿,但孙大爷面上还是笑着道:“这话说的,我若真有心欺负贵府,哪是这样的手段?”

“孙大爷的意思,您有的是手段对付我们家了?”夏太太这会儿眉毛皱的更紧,夏三也在一边点头。孙大爷再次后悔了,就不该听他们的,进来这什么夏家,因此孙大爷又对夏太太拱手:“此事虽属我的不是,只是那也是我家的小厮,还请夏太太把我家的小厮还来,我在这里先…”

“什么先把你家小厮还来?姓孙的,我先问你,你对我姐姐,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们家托人去说媒,你倒不应,这三番五次的又自己缠上。难道说是嫌弃我们家又觉得我姐姐好欺负,才这样做?”夏三决定先把小厮的事放一边,这才是要紧事,孙大爷听的眉头也皱紧了:“夏三爷,话可不能乱说,我对令姐…”

话还没说完,婆子就跑进来:“太太,吴太太来了。”自己姐姐怎么会来?孙大爷还在那惊讶,一直坐着没动的夏太太急忙穿鞋下炕:“快,快,快去把姑奶奶找来,让她去迎接吴太太。”

“不用麻烦,我已经来了。”孙大姑奶奶的笑声已经在那响起,接着孙大姑奶奶打起帘子,走进屋内,见了夏太太就笑着道:“方才的事,我也听说了,只是还请夏太太先让我把人给带回去,至于对贵府的交代,我必定会给出一个满意的,如何?”

夏太太等着的就是这句,也对孙大姑奶奶笑了:“姑奶奶这话,有理有据,我们当然是要听了,只是这满意的答复,还是不知…”

孙大姑奶奶伸手按住孙大爷的手,示意他不要开口,这才笑盈盈地对夏太太道:“今儿这事,明着是我们家对你们不起,放心,我定会…”

“孙大姑奶奶不必了。”夏金桂听说孙大爷来了,躲在里屋听了半天,越听越觉得不对,怎么就像夏太太和夏三要就着这事,将计就计,把自己嫁给孙大爷?这可不成,这会儿自己和魏娘子好容易说通了,不嫁人也没关系,好容易能过这么自在的生活,谁愿意再去嫁人?况且还是这样不懂尊重别人的深度直男癌?因此夏金桂也顾不上别的,掀起帘子就打断孙大姑奶奶的话。

孙大姑奶奶听到有人来报,一边在心里埋怨弟弟,一边带着人就往夏家来,来的路上,孙大姑奶奶在那仔细想了想,夏金桂除了名声稍微有些瑕疵,又是二嫁之外,别的都还不错。说到二嫁,自己弟弟也是续娶。这倒是两边能扯平的事儿。至于名声,这京中年年出那么多的事,再过上个两三年,谁还记得什么薛家,更记不得什么薛家被休了的大奶奶?

因此孙大姑奶奶好容易说服了自己,等到了夏家,把弟弟带走之后,回家就说服弟弟,要他娶了夏金桂算了,横竖女人嫁人从夫,就算她有再大的能力,也飞不上天去。此刻听到夏金桂这句,孙大姑奶奶怔在那里,接着看向夏金桂:“夏姑奶奶这不必了,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