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有人说话,甄费倒是有点回神了,把自己刚才沉浸在乱七八糟思绪里的念头都收了回来,转头问道:

“哦,谁家来的这么早。时辰没到吧。”

这怎么说的,谁家请客还嫌人家来的早的?这年月,越是来的早,那越是说明人家和你们家亲近,这是表示他们有心来帮着接待其他客人的意思,只有让主家感激的,那里还能说嫌弃的话来,这跟着的人一个个都有些傻眼,不知道这大爷到底是什么意思,好在这话也就是甄费一时之间没有转换过来,顺口一说而已,转头立马想起这里的情况和原本的世界不一样,那么的讲究准时什么的。忙又随口问道:

“难不成是族亲?想着来帮忙了?”

这一问,倒是把前头的那些引人怀疑的话给带了过去了,边上的人立马也不在意前头的事儿了,只是听着小主子问话,很是尽心的回答问题:

“是林家三房的老爷,带着他们家的洵哥儿过来了,大爷您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家有个庄子和林家三房的庄子比邻,这三老爷和咱们老爷一来二去的关系就好了起来,这一次老爷买地的事儿,林家三老爷还帮了不少的忙呢,看着倒是成了至交一般,三太太人也爽利,和咱们太太性子很是合得来,估计这次也是想着两家都是人丁不多的,故而特意来早些,给咱们家撑撑场面呢,林家,那可是百年世家呢,苏州城里,寻常人家可是比不得的,就是洵哥儿,也是这边有名的小才子,才不过九岁,听说就已经读了四书了。”

看看,什么叫做有用的人,这样的奴才才是有用的人,不单单是说了来的人是谁,还把这两家的关系,怎么接上的交情,为什么这么亲近,外带这对方的家世,情况都能介绍的清清楚楚的,即使甄费什么都不知道,在听了这些之后,只要不是傻子,也能很好的接待来客,并且投其所好,于此可见信息的重要性,那真是不分年代的。

甄费听了这些话,转头看了这说话的人一眼,认出来了,那是他爹前些日子刚分给他的长随,叫什么来着?霍德柱?怎么不叫豁得出去呢?这姓氏可真是不一般。不过这人确实有点本事,怪不得他爹看重,分来给他这个大爷当帮手。

“你倒是知道的不少啊,得了,以后这事儿就归你了,给大爷好生的打听,这苏州城有哪些和本大爷年纪相差不多的,本事的人,大爷我也好结交一二。对了这个林家三房。。。他们家有几房,都有些什么人,怎么样的品行什么的,也打听清楚了,他们家老爷和父亲交好,想来咱们家以后和他们家打交道的时候多着呢,总不能什么都不知道吧。”

甄费也是知道信息的重要性的,发掘了这么一个人才自然要物尽其用,人尽其才,正好他这个身体的原身,对于外头的其他孩子什么的,知道的不多,这会儿也好补上。

说话间,甄费人已经走到了小花厅外,正好看到一个下人引着一个□□岁的清瘦的男孩子过来,不用问就知道,估计就是那个什么洵哥儿了,甄费忙扬起大大的笑脸,迎了上去,

“可是林家哥哥?弟弟可算是见到你了,以前总听父亲说你的好处,只恨不能早日见识一二呢。”

甄费这自来熟的样子,林家那个哥儿倒是没什么说的,只当是个可爱的,活泼的孩子,也是,谁让甄费这会儿只有五六岁,谁对着他能有什么戒心。只是跟在甄费后头的那些个长随可就不一样了,刚才是谁一脸的冷清,是谁连林家的事儿都不知道的?这会儿说的这么亲热,这是他们家大爷?变得也太快了些。

霍德柱更是嘴角抽抽,刚才还说要打听人家老老少少一家子的事儿呢,这会儿还恨不能早日相见,他们都太小看了大爷了,就大爷这变脸的本事,这满嘴哄人的本事,指不定将来成什么样呢,最最起码,估计比老爷圆滑。

九岁的林洵,看着就是满身的书卷气,温和又有些腼腆,可是眼睛里却藏着三分的慧黠,三分的笑意,还有几分促狭,看着胖嘟嘟的甄费,友好的伸出手,拉住了他的小手,笑眯眯的说道:

“我也常听父亲提起,说是弟弟活泼可爱的紧,果然,看着就是有福气的样子,长得也可爱。倒是哥哥的不是了,过来居然都没有带上一二的见面礼,要不一会儿让我父亲多出上一份,补了哥哥的不是?”

恩,这话让甄费怎么回答?说好?那岂不是说他眼馋礼物,向人讨要?这人不好对付啊!甄费抬眼一看,看到了那林洵眼中的笑意,立马明白人家这是在逗自己,忍不住也跟着耍赖起来:

“补了不是也不能替了哥哥,要不哥哥在补上一份?比如手抄的书本什么的?父亲总说你字写的好,让弟弟跟着学呢。”

满嘴瞎话啊!甄老爷什么时候说过这个了?不过是听说对方已经读四书了,想来练习写字也有了一定的功底,这才说这样的话,更多的也是戏弄的意思,抄书什么的,可不是什么人都喜欢的,很多时候,那可都是当成惩罚呢。

霍德柱有点看不明白了,这两个是好呢,还是不好呢?是针对呢,还是玩笑呢?他看不懂,可是这两个猪脚懂了,最起码明白了一点,对方都是不是什么乖乖牌的,还算是同一个类型的孩子,眼神一动,倒是多了几分欣赏,好吧,这也算是臭味相投好了,不是谁家的孩子,这么小就知道给人挖坑的,还都挖的这么的利索。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1 章

两个娃都是机灵人,或者说这就是两只小狐狸,在别人,特别是林洵这里看来,这五六岁大的甄费是个人物,是个天才,可是只有甄费自己知道,自己能有这样的反应,那是因为自己其实是个成人,一个二十来岁的大人,倒是对方,不过是九岁的年纪,就有这样的挖坑本事,可见天资到底好到了什么样的地步,这样的人要是不结交一二,那简直就是天大的损失。

他几乎都能看得到,家世不错,读书不错,自己又有本事的林洵将来会有多高的成就了,只要不中途夭折什么的,妥妥的一个大腿。这会儿甄费只觉得心跳都加快了些,他出来混,不对,这么说太粗俗了,搞得和黑社会一样,他可是走正道的,应该是出来拼搏上进,学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人要学会怎么抱大腿,想想他当年要是能抱上一个什么营长,团长的,还用操心什么退役之类的事儿?妥妥的能提干,用的着拼了老命,走特种兵的路子吗。

如今这身体虽然是投胎到了书香人家,小富户了,可是这年头等级更分明,想要保护自己,保护家族,甚至多点发展什么的,更需要上头有人,不然什么时候来个破家县令,灭门府尹的,甄家还真是对抗不起。

而如今他就很看好眼前这个林家的小子,苏州本地的大族,就是官员也要尊重的大族,加上这人眼看着就是有出息的样子,这个时候不烧冷灶,那就是傻子,甄费不是傻子,相反还特拉的下脸皮,所以,他立马调整了自己的态度,很是亲热的对着林洵说道:

“林家哥哥,今儿来的人不少,小弟年纪小,接待客人若是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还请哥哥帮忙指点一二,还有今儿有好些都是比我大的哥哥们,弟弟才读书没有多久,和那些哥哥们只怕能说道的东西也不多,到时候还要请哥哥出面周旋才好。”

软蠕蠕的声音,一脸讨好的笑容,外带婴儿肥的脸蛋,就是在心肠硬的,看到这样的孩子求助,只怕也狠不下心肠来,林洵看着甄费瞬间一脸拜服,一脸自甘当小弟的样子,还能怎么样?自然只能点头,只是嘴上也不是个能吃亏的,打趣着说道:

“甄家弟弟已经是难得的周全人了,你可别妄自菲薄才是。”

话是这么说的,可是真到了人来的时候,林洵还是很有义气的,估计是出门的时候他家老爹也有过关照吧,反正甄费自己知道,光凭着自己几句话就让人家林家的少爷帮着接待客人什么的是不可能的。估计还是人家老爹的威力更大些。当然这会儿他也不顾的想这些了,因为来的人确实不少。

苏州本就是文风鼎盛的地方,这里不单单是读书人多,书院也多,如此一来,这书香世家自然也就更多了,若是在加上些个耕读传家的小地主人家,认真算起来,估计这城里城外的,一大半人家都是读书人家。由此可见这里风气如何了,那就是文人扎堆的地方。

读书人刁钻刻薄,喜好权谋的人不少,可是附庸风雅,讲究礼仪规矩,看中人脉关系的更多。爱面子,喜结交,相信多个朋友多一条路的人更是占了大半。甄家有了喜事,哪怕只是生了一个,作为相互之间有点交情的人家,只要是知道的,沾边的,都是一定会来凑个热闹的,也算是相互走动维系关系的一种了。不然还怕人家以为自家不知道维系人脉,是个棒槌呢。

更不用说像是甄家如今这样的情况了,这样一个吉兆,不来沾点喜气的,那简直就是绝无仅有。文人也是人,也有追求的好不,想想那些什么状元红,什么魁星楼什么的,为了功名前途,信仰迷信的几乎是全部。龙凤呈祥啊,多好的寓意啊,要是抱一抱两个孩子,让自己多点鲤跃龙门的福分,那真是花再多的银子送礼都是值得的。还有那些妇人们,这样福气孩子,沾沾手,让自己也怀上一个,或者让自己孩子也沾点福气什么的,更是热衷的很呢。

甄家,好歹也是出过官宦,世代都是有功名的读书人当家主的,在这苏州城里,也算的上是书香人家中的□□人家了,连着数代经营下来,和这城里大半的中等人家都有了一点交情,就是城外一些起来没有多久的耕读人家,因为甄老爷常四处走动,也认识不少,再加上甄老爷是个举人,这同窗,同科什么的,人更是爆满。

甄家如今的宅子,就在阊门附近的清平巷,葫芦庙边上,四进的宅子,边上还有一处跨院小花园,在这城里,也绝对是很不错的大宅了,还是甄老爷的老爹当年当县令之后,陆陆续续在原有的基础上扩大起来的,为的就是能在关键时刻撑得住这官宦人家的脸面,请客摆酒不至于局促。

可就是这样,在这一天,还是难得的拥挤了起来,最前头一进的会客厅,外书房,花厅,那都是男人,这个还好说,大老爷们的不怎么讲究,哪怕是挤了些,正好让这些人能凑在一起辩驳一下经义什么的,倒也没什么差错。甄费这里也好说,花园前头的一个大跨院那就是他待客的地方了,小二进的规模,正房三间两耳,再有厢房摆酒,也算是勉强能够,即使看着人好像有点超,甄费也能直接用他最新做出来的一些棋子,扑克,把人凑起来玩,免去了不少的麻烦。

可是后院可就热闹了,那些太太们带着自家闺女,仆妇,一个人怎么都有三五人跟着,甄太太这里差点都坐不下,好在她脑子快,立马招呼着人开始往花园里去,好歹天还不算冷,在这花园子里还有回廊,观景阁,戏台子这些可以分散一些人群,也有亭子,水池什么的让孩子们游玩,这才容下了这么多人。

一天下来,别说甄太太了,就是甄费为了招待人都差点没有累瘫了,那些厨房的更是在做完了饭菜后,一屁股做到了地上,直接喘气了。这样的情况真的是多少年没有了?怎么就成这样了?

倒不是甄太太连这请客都没能安排好,或者是安排出了什么岔子,而是他们都没有想到,今儿来的客人居然超过了他们的预计,很多家没有送帖子的,不过是认识,或者走动了一二回的人家都来了。

虽然说人家没有帖子就上门是无理了些,可是人家带着厚礼,又是这样的喜庆日子,人都来了,总不能赶走吧!更不用说,还有好些从其他地方来的远房族人了,这好歹是一个姓氏,一个家族的,总不能不给脸不是。

如此一来,这客人的总数,直接就往上增加了不下三成,若不是甄家好歹也是大户,不是那种掰着手指头,算着恰好买食材的人家,今儿这饭局都能让人傻眼了,准备了十五桌酒宴的材料,要应二十桌,可不就是为难人嘛。

为了这个,采买临时又走了几趟,厨房更是加了三个零时的灶头,这才应付过去,可见今儿这事儿的折腾程度了。

甄费倒在自家爹妈屋子的软榻上,眯着眼睛,一动都不想动,就听着爹妈在一边说起今儿这客人突然多了这么多的原有,越听越是乐呵。

“镇江都有人来,是三堂叔那边的,听说那媳妇都三十了,还没有生养,婶子急了,听着咱们家生了龙凤胎,这才赶过来,说是好歹让弟妹抱一抱孩子,讨几件孩子的衣裳过去,沾点喜气,也好让家里能有个子嗣承继,说的那个可怜啊,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给了衣裳她们也没有住下,说是赶紧的就要赶回去,堂叔一个人在家他们不放心。”

甄太太揉着额头,脸上说不出是什么神色,她当年迟迟没有生育的时候,也是这么着急过,好在后来及时的有了大儿子,不然还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呢,对于那边这次的无礼,也算是能谅解,只是有点心力交瘁而已。

甄老爷更是笑着摇头:

“怪不得堂弟吃酒的时候,看着孩子,眼睛红红的,这是羡慕的,他们也真是的,就是不赶着这个时候来,难不成我们还会不答应?还送了厚礼吧!”

甄老爷最近有点手紧,买了不少的地,流动银子都不多了,今儿听管家说起这一日收了不少礼,忍不住问了起来,想着是不是能添补一二。

甄老爷难得露出这样的财迷样,甄太太也笑了,点了点头,

“可不是,估计是赶得急,别的到时没什么大东西,不过是几批松江细布,果子什么的,只是银子上给的多了,足足给了一百两,三堂叔家也不是十分富裕的人家,这样的大礼,怕是能顶的上他们三五个月的花销了,咱们到了过年的时候,可要还些回去才是。”

即使财迷,他们夫妻也不是什么见钱眼开的,只要能过了如今这些日子的难关,这些银钱什么的,多备些年礼换回去,才是亲戚们的正经处事之道呢。

“应该的,年礼里多备下些好药材什么的,别做的太显眼,免得让堂叔和堂弟难堪。”

夫妻两个都是会体贴人的,这话一说,双方都跟着点头,就是甄费听了,也忍不住睁眼看了看,嘴角含着笑。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2 章

这一次甄家龙凤胎百日宴能有这么多人,还有不少原本不在请客范畴的人,说起来倒也不奇怪,先不说这龙凤胎的寓意那是极好的,本身就是大家感觉稀奇的事儿,围观党自然就多了些,一来二去的穿的自然也就远了,广了,而那些原本关系远的,或者是离着有些距离的人,本是甄家没有特意告知的人家,那样的人家,能知道甄家这样的事儿,多半不是自己无意中听来的,就是不知道传过几个人之后才传到他们这里的,这样一来,时间上自然比苏州本地的那些亲近人晚了好些,没有赶上龙凤胎双满月也是有的。有些即使时间上赶上了,可是来不及过来,也有一部分。比如那镇江的族人什么的。

可是没有赶上双满月不打紧,这不是还有百日嘛,打点上礼物,提早出门,怎么也能赶上了吧,这么一个吉利事儿要是不参合一下,就是出去显摆也少了不少的资料不是,更不用说那些对于求子已经有些魔怔的人家了,更是怎么都要往上凑了,即使有点失礼,即使有点厚脸皮,和子嗣比起来,那就什么都不要紧了,别以为文人就不懂得实用主义。

也正是因为这样,这一次的百日宴自然而然的,人就这多了出来,还不是多了一个两个。收的礼物更是让甄老爷和甄太太有些咋舌。

看着账册上一家家的礼物清单,还有管家刚刚送来的盘点的总和,甄太太真的觉得是不是她老了,或者是坐月子没做好,眼睛花了?

“老爷,你看看,西边王家镇的周家,居然送了一匣子珍珠来,这可不像是他们家的风格,周家老太爷可是出了名的吝啬呢,还有这里,东林镇的王家,居然送了六匹贡缎,这可不是他们能有的,估计还是沾了金陵王家的光,不知道什么时候得来的东西呢,这也舍得拿出来了?”

甄老爷一听这个,忍不住就想发笑,他又不是什么傻子,今儿在酒宴的时候,这些人都是什么心思还能不明白?那些个妒忌的眼神哦,真是让人忍不住舒坦,也就是自己了,这样的年纪还能有这么一对宝贝风光风光。

“还能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孩子嘛,你没发现吗,这一次多出来的这些人家,多半都是因为子嗣问题很有些踌躇的人家,就是那些送的多的,只怕家中子嗣也是单薄的,不说他们了,今儿就是林家三房的老爷,也特意和我说,过几日,想要再来做客,说是让他家太太多抱抱孩子,好让他们也能有福气,给洵哥儿添个弟弟妹妹什么的,虽然是用说笑的口气,可是这也很能说明问题了,咱们这一对儿女,这一次可是让他们的父母狠狠的发了一笔财呢。”

说道发财,这甄老爷忍不住也开始翻动账册,想要看看到底收到了多少的银钱,他这会儿真的是几十年了,难得财迷了一回,可不能掉链子。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啊,看着这上头的数字,甄老爷也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还真是让人吃惊啊,这除了那些什么布匹,珠宝之类的实物,居然还有千两银子?”

“这还不算孩子们的见面礼呢,那些东西我都让他们身边的管事丫头收起来,写了账册了,也都不少呢。”

看着甄老爷和自己一样被惊住了,甄太太倒是反而镇静了下来,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这才说道:

“总计不下两千两的财货,咱们这一次办酒席也不过是花费了四百两多些,这简直成了挣钱的营生了,我拿着都觉得不好意思呢。”

这两口子在那里说着这些,甄费听了半天,忍不住也跟着开口了:

“多准备些弟弟妹妹的东西还回去就是了,他们一定喜欢的很,林家哥哥今儿来看弟弟妹妹的时候,也忍不住摸了弟弟妹妹的小手,眼睛里可羡慕了,他说他家除了族里的弟弟,就没有一个妈生的,他好几个叔伯兄弟家也是这样,早就想着要弟弟妹妹了。还有刘家哥哥也是,还问我,能不能把弟弟妹妹借给他玩玩,差点没把我吓死,这弟弟妹妹要是借出去了,只怕他们就不会还了。”

甄费这话一出口,这甄老爷两口子就笑的直不起腰了,这都是孩子话不是,什么借孩子,什么还不还的,也就孩子们能这么有趣,甄老爷忍不住想要逗大儿子,便问道:

“你怎么这么小气?这都不借?”

一听这话,甄费眼珠子都瞪出来了,一脸不敢置信的反问到:

“父亲,这能大方?怎么可以呢,那可是我的弟弟妹妹,能让他们看,让他们摸摸,我已经很大方了。”

虽然明知道这是这甄老爷逗弄自己,可是作为一个很尽职的在当一个孩子的甄费来说,还是很考验演技的,虽然他很想翻白眼,可是到底还是忍住了,用一个孩子能表示的方式,表达了自己对于甄老爷的不赞同,当然顺带的还表现了一下作为一个负责人的好哥哥,该有的姿态。

果然甄老爷听着儿子这么说,高兴的很,拍着手说道:

“是了,我家大哥儿是个好哥哥,知道护着弟弟妹妹,知道不让别人家拐了你弟弟妹妹去,父亲很高兴,你也很大方,是个最好的孩子了。”

虽说世人常说,严父慈母,可是作为当了五年家中唯一孩子的大小子,特别还是他将近三十才有的宝贝眼珠子,甄老爷从来不理外头人的那一套,对着儿子从来都是鼓励教育,也正是因为这样,当初,才有这甄费胆子大的爬上假山,最终摔下来的事儿,虽然当时他很是懊恼,后悔,觉得不该这么宠坏了孩子,可是当甄费醒来之后,看着儿子懂事,知礼,还贴心的样子,他一下子就把以前想的要好好管教孩子的念头给抛了十万八千里去了。

如今听着日子爱护弟妹,更是觉得自家儿子,那是哪里看着都好,哪里看着都是完美,哪里还有什么可以让他严格管教的地方。只要将来读书也上心些,那甄老爷觉得,他就是立时死了,都觉得能对得起祖宗了。

看着这父子俩的模样,甄太太除了笑着摇头,真是不知道怎么说好了,只能提示着说道:

“你啊,孩子都让你惯坏了,也不知道和孩子好生的说道理,儿啊,你也是,太小气了些,送些你弟弟妹妹的东西,就想把人情都还回去,哪里有这样的,咱们今日收了这些东西,改日,他们这些人家要是有了事儿,咱们也一样得用上等的礼过去,不然人家会说咱们家不知礼数,或者会觉得咱们家太过贪财。”

世家大族作为的走礼,相互差不多的人家,那真的就是一个礼仪的事儿,价值上不会相差太大,只有那些家境差的大了,富裕的救济穷困的,才会受到一分,还上三分,或者是有心绝交的,受到五分,只还一分,甚至是拒收的。

这样的道理原本甄费不该是这个年纪学的,怎么也该是到了他十岁出头,开始在外头走动,有自己要结交的朋友什么的,那个时候才正紧拿起来,只是这一次也是凑巧了,他们夫妻在说这些事儿的时候,忘了边上还有孩子在,索性也就算是言传身教了一回。

听着父母给他分析这里头的事儿,怎么送礼,该送什么,什么样的人家有什么样的忌讳,什么样的人家该怎么分,甄费倒是真正的见识了一回,他上一辈子从来都没有接触过这样的事儿,更不用说,在现代这样的相互送礼回礼的事儿也淡薄了很多,更没有他见识的机会了。

听得甄费真是有点头疼啊,忍不住抬头,想着是不是过段时间再说,不想一抬头就看到自家父亲正老神在在的喝茶,忍不住问道:

“怎么这都是母亲管的?父亲不管这些?”

甄太太没看到自家儿子的眼神,顺口说道:

“这送礼什么的,要是男子之间的,那自然是自己处理,若是家族和家族之间的,一府和一府之间的,那多半都是家中当家太太的职责,自然是母亲在管,你父亲只要随身带着银子什么的,遇上小辈不至于没有打赏的就成了。“

甄费立马松了口气,拍着胸脯,满脸笑容的说道:

“那等着我娶了媳妇,母亲告诉我媳妇就好了,儿子就能省心了。送礼什么的,实在是太麻烦了,儿子头疼的紧,还是让别人头疼去。“

一屋子寂静啊,随即满堂都是笑声。这么早就想着要娶媳妇的孩子真是不多,而娶媳妇的目的,居然是因为想着好找人帮着送礼的更是少见,甄太太觉得,怎么她家小子,如今就成了这么一个活宝了呢。真是让她苦笑不得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3 章

苏州作为鱼米之乡,田地什么的自然是不少的,可是也正是因为这里的繁华,所以富户什么的,比较多,相对的导致了这里贫寒人家买地更加的困难起来,一来是没有太多的土地让他们有机会购买,二来也是这地价太高的缘故,一亩良田要十两银子,中等田地也要八两,最便宜的沙地,山地,居然也高到了三两,和偏僻,偏远地方的地价比起来,简直就是直接翻了一倍。

如此一来,想要在苏州这样的富裕地方活命,那么贫寒人家也就几条路可以走了,一来,就是去做工,苏州丝绸刺绣都是一等一的,所以自然做这些人不会少,苏州的园林也天下闻名,所以这泥瓦匠,花草匠也多了不少,也就是说这苏州,甚至是江南的地界,手工艺人多不胜数。二来,就是当佃户,给大户人家种地,说起来这江南,有一点好,那就是文人多,文人最是珍惜羽毛,要名声,所以这地租上不会太过苛刻,有个五成什么的,佃户们卖力点,加上家里弄点什么养鸡,种菜,或者是织布之类的副业,也算是能养家糊口了。最后一条,那就是给大户人家当下人什么的了,别以为当下人是什么很丢脸难堪的事儿,在这年头,只要能活命,老百姓才不管这个呢,像是那些从来没有想过子孙后代当官科举之类的人家,家里送出去一个给大户人家当下人,没什么不好的,不但减轻了家里的负担,还能时不时的送点月例银子回家补贴一二。就是不想失去良民身份的,哪怕是想找个靠山,免得让人欺负了去,帮着大大户人家做些外围的,不需要卖身的长工什么的,也是有的。

苏州西南田家村的田大壮如今就是这样一个身份,他是城里皮货铺子的老板,苏老爷的庄头管事,管着自家村子里包括自家在内四家佃户,二十五亩地每年的收租的事儿。一年到头,倒是也算不错,好歹能有十两银子的管事年俸,虽然不多,可是却是他家最大的一项出息,因为这个,他用了三年的时间,就让自家盖起了新屋子,虽然不是什么青砖黛瓦的宅子,还是泥胚外头裹着薄砖,屋顶也只有主屋是用了瓦片的,可是在村子里,也已经是豪宅了,只比村长和族老家差一些罢了。

可是今年就不成了,田大壮愁眉苦脸了整整三个月,就是他手下管着的几个佃户也脸色很不好,原因很简单,苏老爷家铺子要关门了,听说是苏家大爷闯祸了,要陪不少银子,所以苏老爷只能变卖家产,这一变卖,首当其中的就是田产,毕竟苏家是商户,铺子才是根基。

眼瞧着这一年十两的银子要飞了不说,就是当个佃户,好生种地都有些危险了,毕竟谁知道人家田地的新主人是不是有自己用顺手的佃户呢!他走城里走的勤,不是没有听说过,有些人家为了节省开销,直接买了人来种地,如此一来,除了吃喝,那收成可就全是主家的了。

田大壮急啊,他一家五口,除了他这个壮劳力,就只剩下瞎了眼的老娘,媳妇,还有两个才十岁上下的孩子了,除了这种地,管事的银子,家里真是没有别的什么进项,要是这没了来钱的营生,自家可怎么活?难不成也学着人家,把孩子送去当奴才?他两个小子,都是宝贝一样的养大,就是跟着他种地做活,都从不让他们多做,生怕损了还没有长成的身子,送去给人打骂,他怎么舍得。

为了他这个心思,家里从得到消息的那天开始,已经节衣缩食了,就想着以防万一,多留下点粮食,银钱。媳妇也开始摆弄织布机,又开始织布了,就是两个小子,也过来说,家里多养几只鸡,养猪也成,他们都能照顾的过来。这让田大壮都有些心酸。他一个大男人,居然连养家糊口都不能了吗?

田大壮不甘心啊,忍不住一次次的往城里去,想着探听一下这田地的买家,想着若是能体现知道是谁家,是不是能求告一二,让他们继续租种,只要能让他们种地,这就不算是没有了活路。即使实在不成,自己也算是能提早知道了消息,有个准备,再说了,其他几家,好歹也是一起做事儿好几年的人家,也不能不提他们想想,有了好消息,也好让他们也早日放心不是。

好在也许是天无绝人之路,前几天,田大壮终于打听到了,这买了苏老爷家的地的人家是谁家。竟然是甄家,那可是官宦人家,而且从没有听说过他们家吝啬的买人种地的事儿,更不用说他们家仁善,对着佃户也宽容,那是周边都知道的。这下可好了,田大壮终于算是松了一口气了。最起码这佃户还是能当上的,活命的事儿算是解决了。

好事儿还不算完,田大壮在知道消息后没几天,又得到了新的消息,还是天大的好消息,甄家管家来找了他,告诉他,甄家在他们村子里总计买下了三十亩中田,三十亩坡地,隔壁王家庄还有二十亩中田,三十亩坡地,而这整整一百一十亩地的地租,以后就有他当庄头管着,最最重要的是,甄家给出的是月俸,一个月二两,一年二十四两银子。

田大壮觉得,他就好像是一下子跌进了蜜罐子里一样了,这可是百亩以上的田地,佃户足足有十家,他这就成了十户佃户人家的头了,还有这一年二十四两的银子,那可是他以前两年半才有的,要是这样做下去,加上自己种的那八亩地,不用三年,家里一定能住上真正的青砖瓦房了。还能把自家院子里其他屋子也都重新翻盖,成一样的砖瓦屋子,那自家可真的能比得上村长家那么阔气了呢。到时候自家儿子成婚什么的,只怕也能找一个更好的亲家。

田大壮越想越觉得老天开眼了,甄家更是对着他有知遇之恩啊!听着甄家管家说起,说是能选他这个原本是苏家庄头的人当这个两个村子田地庄头的活计,一来他是本地人,管着方便,二来是因为他给苏家做了三四年,年年租子从不曾出差错,村子里其他人还说他公道,从不曾仗着庄头的身份欺负人,名声颇好,是个实在人,这才有了他这样的好前程。

听了这样的话,田大壮没二话,拍着胸脯就保证了,他这活计已经做得妥妥当当的,不让主家有半点的费心,也绝不会让这佃户不满意,玷污了甄家这书香人家,官宦人家的名声。

他能不保证嘛,这样的好工钱,这样的好活计,这附近十里八乡的,估计放出去,都能抢的红了眼了,不过是隔三差五的在两个村子里看看,到了收成的时候帮着忙碌几天,看着佃户不逃租,足额,定时的把租子送过去,这样的活计对他们这样的庄户来说,真的是很轻松的。他更是往日都做惯了了,不过是多加了些药看顾的地方罢了,就多了这么多银子,他可舍不得再丢了这么一个好差事。有了这银子,家里那里还会愁吃喝啊。

别说是田大壮了,就是田大壮家里的人听到这样的消息,也一个个满脸的笑容,田大壮的老娘更是立马折腾着要媳妇准备香烛,去给田大壮的老爹祭拜,告诉他这样的好消息,他们家,这是要起来了。加上自己租种的田地的出息,他们家一年足有将近三十两的出息,除去吃喝,积攒下一年十来两还是可以的,好生积攒几年,到了田大壮孙子辈,家里能做活,能挣钱的人多了,说不得孩子都能送去读书识字,将来也能有个身份了。要是那样,他们可真的是立马就能脱离一辈子满朝黄土背朝天的苦日子了呢。

这几日,像是田大壮一样经历的人还有好几个,多半都是这样寻常农户提上来的庄头,都是品行上让人放心的老实人,而这些人无一不是甄家新添的管事庄头,也就是说,甄费提出的,散买田地,临近的乡村集中管理的法子已经被甄老爷接受,并且开始正式实施了。而与此同时,甄家的田地也在别人不注意的时候,悄然的在扩大,不声不响,和以前比,已经多了将近三成。而这样的扩展,或许在未来的几年里都会保持一定的速度发展,而这些得了好处的村子,庄户,或许在感受到甄家的好处和亲近之后,再有什么卖田地的事儿的时候,甄家也会是他们的第一选择,或者这样的买卖在其他人家看开会太小太小,不过是几亩不起眼的地,可是若是这么发展下去,或者一个村子,两个村子,或是置换,或是调整,慢慢的就会连成一片出来。这才是最终甄家想要的形态。

这样的法子慢慢在发展几年,可以预见的是,或许甄家从苏州的中等人家迈入中上等也不会太远了。最妙的是,他们动的无声无息不说,还没有触碰到任何一家的利益,如此一来,倒是让甄家在这苏州各家中保持了低调和善意,将来指不定什么时候,这样的善意就是甄费能用的到的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4 章

甄费这会儿倒是没空管这些了,当然就他如今的年纪,能给甄老爷提上一二建议,已经是很不错的待遇了,就他这小屁孩的样子,说他有什么了不得的本事,见识,也没人信,所以被忽略他的作用也是正常的。总不能指望甄老爷买了地还好回来和这么一个小不点报告一下吧,所以甄费如今对于这些情况那是真的一点都不清楚。反正意见已经提了,至于后续怎么样,那都是大人的事儿了,甄费也不会给自己没事儿添乱。

这会儿他正紧张的事儿是,他终于,可能,也许,就要改名字了,这才是他的大事儿,能揪动他心绪的大事儿,他可是谋划了小半年了,到了现在才有那么一点点的可能,怎么能不全神贯注的关注一下?为了这个他可是努力当一个好学的孩子一个多月了,每天往甄老爷书房跑,要不是他是个大人的灵魂,还真是不一定能坚持的住,这甄老爷自己是举人,这学识肯定是有的,可是这学识好,不一定就会教孩子,就甄费看来,枯燥不说,还容易头晕,真是精神身体双层的折磨也不为过了。

可是能得到如今这样的好消息,那什么都值得了,名字啊,他终于能看到他爹的决定了,热泪盈眶有没有!偷偷的看都能到这个程度,很不知道哪一天甄老爷直接和他说的时候,他会是个什么样的表情了。

说起来,这事儿其实人家甄老爷真的,还没有到要和儿子商量的地步,最多决定了之后,在改名字之前,通知一声,谁家老爹给儿子取名字是听儿子意见的?你听说过没有?没有吧。所以也不能怪甄费总是得不到确切消息的事儿了,如今甄费能亲眼看一眼,那都是莫大的机缘,是超越了无数的前辈的伟大成就了。儿子给爹提建议给自己取名字,一个字:牛。

要说甄老爷真的听了甄费的话,所以改名字,倒也有些确切。不说不知道啊,在甄费提点了一下之后吧,人家甄老爷这才意识到他们家连着两代,包括他自己,名字都不怎么样之后,这才有了听取儿子的意见,该名字的意思,当然也是正好凑巧了,有了小儿子,这么一个龙凤胎的好兆头,有了让他拿得出手的理由,这才能顺理成章的可能实现的,不然他估计怎么都不肯扛着让族人喷口水,说他不尊重祖宗,随意更改族谱的可能,给儿子该名字的。

书房里,一张大大的纸放在正中,上头写着的,都是甄老爷写下的字:第一行,写着一个‘吉’,在这个字后面,另外还有:杏,古,和,吕,回,这些个字,显然这是甄老爷想着用一个甄吉的名字给小儿子,然后顺着这个‘口’字,给闺女还有大儿子选一个字,到时候就能说这是顺应老天给的吉兆,所以选了这么一个名字,顺带把大儿子的名字一起改了,算是感激上苍的意思,倒是很有些说的过去,放到了族里,估计也能通得过的理由。而且这名字,也不难听,不管是‘真迹’,还是‘真会’,‘真行’,怎么都比‘真废’好多了。

第二行上面,第一个字是:‘祥’字,虽然这‘真相’听着就像是搞侦破的,可是也算是吉利名字,不能说不好,更不用说,这‘示’字旁字多了去了,能选出来的好名字更多,比如:‘禩’谐音:‘真实’多有内涵,对吧,还有‘礼’,‘真理’,怎么看都全是道理,这样的名字能说不好?‘祈’,‘礿’每一个提溜出来,和他们家的姓氏配上都合适的不得了。

第三行是个‘适’,走之地,不管用‘真实’,还是用‘珍视’去理解都可以,这个偏旁能取得余地更大,什么‘迈’,‘迎’, ‘迹’,‘迭’哪一个都是拿得出手,喊得出口的好名字,‘真迹’啊,以后可就不用担心买假货了。

甄费躲在他爹的书房里,把这些字,翻来覆去的看了又看,怎么看怎么高兴,眼睛都要眯起来了,唯一遗憾的是,老爹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决定呢?怎么也不知道来和我商量一下呢?为什么要等到弟弟周岁才能正式取名入族谱呢?要是真的要等到哪一天才能改换名字的话,那岂不是说自己还要顶着废物的名字大半年?真是够倒霉的,也不知道这名字跟的久了,会不会把霉运多停留些时候,要是那样的话,自己可是真亏了。

说起弟弟,甄费托着下巴的肥手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眯着眼,一脸的沉思,他已经观察了三个月了,已经可以确定,这个孩子不像是自己,是个夹心饼干,外头嫩,里头焦黄,完全就是没有其他记忆的样子,吃奶也好,睡觉也罢,都很是正常,唯一有点出格的就是,这孩子的生活习惯很定时,该吃就吃,该睡就睡,就像是被□□好了的一样,还有那下意识的一些习惯,嬷嬷们总是说和自己小时候很像。

若是这么说的话,也许他也是可以确认了,这真的就是自己这个身体的原身投胎了,而且是没有了记忆的投胎,至于他的习惯,只能说,失忆的人也总有些身体记忆存在的,这在这孩子身上体现一下,也是说的过去的。

他很高兴,也心安了不少,不知道被夺舍过,那么这个孩子就不会对自己有任何的敌视想法,能重新开始,保留了身体记忆,或许以后学习也好,生活也好,也能更快的上手,他现在唯一想要知道的就是,这个一样有了新身体的灵魂,会不会对自己这具身体有什么别的想法,比如特别亲近,或者特别排斥什么的。

根据目前接触的情况来看,似乎目前还没有这样的迹象,以后的话。。。只要自己早早下手,多多培养一下亲近,想来也能避免了。

想到这些,甄费忍不住又笑了起来,自己自打穿越之后,似乎脑子好用了不少呢,这么拐弯抹角的事儿,如今也能细细的琢磨,一点一点的使手段了,这到底是进步呢,还是变坏了?真是说不好,不过在这个世界从新开始,要当一个文人什么的,好像这样也很不错。

虽然他对于自己以前那些身手,将来可能用不上太多,很有些遗憾,可是能当一回富家子弟,当一回文人,还是很喜欢的。

甄费正美着呢,才流着口水,想象着以后自己风流倜傥,拿着折扇,一摇一摇的,然后指点江山,引得无数美人垂青,那个什么满楼红袖招,也是可以期待一下的,哎呀,怎么想着想着,就有点那个什么四大才子的范了呢,自己好像要求没有这么高啊!

“砰!”

头上一个花盆跌下来,正好敲到了甄费的头上,瞬间将他敲醒了,抬头一看,不是花盆,是他爹的毛栗子,而且这会儿他爹还一脸的严肃,怎么看怎么有点向着关二哥靠拢,傻子也知道,这下坏了,被抓包了。

“父亲。”

甄费瞬间进入状态,捂着脑袋,眼睛里雾蒙蒙的开始卖萌,努力营造一个委屈的,可怜的小白菜的形象,企图蒙混过关,可惜,今儿有点倒霉,人家甄老爷无比的清醒,没有没煞到的迹象,还一本正紧的直接问:

“这会儿不是该午睡吗?怎么到为父的书房来了?就是来了,见到父亲不在,不是该即刻回转吗?你的规矩怎么学的?莫不是要用板子让你涨涨记性?”

其实甄老爷真心不想这样训斥儿子,看着儿子的样子,他就想摸摸他的脑袋,哄一哄,可惜,这会儿甄老爷有点恼羞成怒的味道,谁让他给儿子改名字的纸让儿子看到了呢?这岂不是表示,其实自己对于这原本儿子的废物名字,其实也很是在意的吗?可这废物名字是谁取的?还不是他自己?如此一来,岂不是说他自己不会取名字?

作为父亲,什么都能丢,就是不能丢脸啊!甄老爷内心的小人在哭泣!

“呜呜,不要,不要板子,儿子是来交功课的,只想把功课放到桌上,呜呜,人家只是看爹爹的字写的好,眼馋,羡慕,呜呜,不要板子。”

甄老爷要脸面,甄费这会儿不需要,他是孩子,能哭,能撒娇,能喊冤,这样的有力武器不利用,那才是傻瓜呢,他不是傻瓜,所以立马眼泪攻势开始了。直接打了甄老爷一个措手不及。

甄老爷忍不住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头,难到刚才自己太过用力了?难道孩子被自己吓到了?这下怎么办?他家大小子可不是个爱哭的,从假山上掉下来都没有怎么哭呢,骨头断了,躺在床上这么多天都没有哭呢。傻眼了!甄老爷一时半刻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有人告诉他怎么办了,因为门口立马传来了一个女声:

“啊,我的儿,你怎么了?受了什么委屈了吗?我的儿,娘的心都要让你哭碎了。呜呜,儿啊,你再哭,娘也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