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鼠疫

项斯微

陶陶发现,这两天,她所处的延安西路593号地址里,发生了风起云涌的变化。

有很多各色人等到这里报道,她就坐在前台的位置上,打量着他们进出。先是来了一个出租车司机吕正,说是要等人的,结果等着就上了楼,要借厕所。签名本上署名为沈大成的瘦女生说是要来找人,可她找的人根本不在啊。还有,还有,那个叫章凌的女孩子明明是兽医,来这个文艺工作者之站是要给谁看病呢?就连会计小姐赵华都很奇怪,躲在办公室里的尽头不知道在干什么。

这些人来的时候,都衣着体面,出去的时候,却全都这里流着血,那里衣服破了。全部都灰溜溜的。实在是神秘得紧。

她所不知道的事情是。作为各个门派的领军人物以及天字一号组织里曾经的一份子,他们每个人都收到了署名为火锅夫人,标题为鼠疫的军令状:”硕鼠,硕鼠,零食吃光光。谁能捕一鼠,江湖令给他。”谁都知道,火锅夫人的江湖令一拿到手,等于是得到了半个江湖,因为只要拿出江湖令到达桂巷新村,并且留下一封信在门房给火锅夫人,她就会实现你一个愿望。可以是巨额的存款,也可以是武林秘籍,甚至帅哥佳人(比如和小汤哥约会什么的)。但是,这些老鼠实在是太狡猾了,可怜的吕正步下了奇门遁甲的天罗地网,结果害得公司里每天都有人在一米之内走丢。沈大成小姐刚用”黄海派”的看家轻功飞起来,就一头撞上了办公室逼仄的柜子。荞麦和胡晓江的”御女心经”还没有在走廊上耍起来,两个人的剑就刺中对方。养生医生郑萧呢,居然想出用缩骨功把自己缩得和老鼠一样大,去和他们谈和,结果差点变不回来。陈惊雷啊,戴乐啊,一个个不是兵败如山倒,眼看这军令状就没人接得了了。

5点半快下班了,陶陶伸了一个懒腰,从抽屉里拿出一块夹鼠板小心翼翼地放在过道的转角处,可以预见的是,明天早上,她一定能收获一只巨大的老鼠。这段时间公司里老鼠为患,只有夹鼠板最有用。夹鼠板本来就是为了老鼠才生存在这个世界上的,不用它,用什么呢?她前台的桌子下面,不知道是谁放了一个小小的奇怪的牌子在那里,她翻过来看了一下,也看不清楚上面的那三个小字。大概是什么没用的东西,被人丢弃了吧。她一甩手,划出一个漂亮的弧线,把它丢进了垃圾筒。

她没有留意到的那三个字其实是”江湖令”。她一挥手间就错过了巨额的存款,武林秘籍,甚至和小汤哥约会的机会。火锅夫人轻轻地来过了又走了,如同上帝。但是对于陶陶来说这有什么啊!其实幸福就是靠在那个月收入才3000元的男朋友身上,吃一罐乐事薯片。

☆、培根

好久没有施展的奇门遁甲,还是轻易地在城市的中央幻化出了悬崖,从此那母子俩,就只能在地壳的夹缝中生存……

培根

项斯微

他在培根蛋汁面上,重新又洒上一层厚厚的黑胡椒,直到这一次把所有的蛋汁都优雅地吃到一干二净,这些,是在欧洲”工作”的时候就养成的习惯。电话铃却不合时宜地在这家小小的咖啡店里响起,这里信号很差,他不由地起身出门,电话那头是太太有些失控的声音,”吕正啊,你在开车吗?刚才强生打电话来说,你今年又是优秀员工,太好了,你知道发多少钱啊。”

他微微笑,意料之中的事情。”这个回来再说吧,我在工作呢。”

“开车子小心点啊,你中午吃了什么。”

“老鸭粉丝汤。”吕正毫不犹豫地就脱口而出,没有哪一个出租车司机,会在中午十分悠闲的把车停在一家小咖啡店的旁边去吃一盘培根蛋汁面,他的太太,是不能理解这个的,就算他是一位一个月可以赚到八千块的司机又怎么样?在她的心目中,他仿佛生来就是一个司机,没出过国门,更别提培根蛋汁面了。其实,他大可以广收门徒,让每个司机都成为八千元的传奇,但是,代号”yz”是不会放过他的,他们允许他用他的本名继续活着已经是很好的一件事情了,而他在”yz”,唯一的命名方式是颜色,他的名字很忧郁,叫做”blue”。他的太太是个愚蠢的女人,但是很适合度过下半生,何况她有一张不错的脸架子,很欧式,有点像那个美国甜心,好莱坞明星。以前,blue去美国执行任务时,曾经和正牌的美国甜心一夜承欢,成为了她回忆录里永远不能忘记的神秘”chineseman”。谁会想到当年叱咤风云的”chineseman”如今会大隐隐于市,做一届小小的出租车司机呢。

拍拍衣服上的褶皱,他带上他为自己特别定制的白手套(他还是忍不住希望能够与众不同),一位鲜艳的,穿着火红色花朵的胖太太,连同她的儿子一同召唤下了他的车子。一时间他有些吃惊,但是很快就释然了。总归会遇上的,虽然他不知道他的名字,但他想,她是”红”。彼此都认不出了吧,他已经老了这样多,而她却胖了那么多,还生了小孩子,以前,她是他们中身材最妖娆的一个。现在就像一只巨大的培根。

“去徐家汇,从华山路走,然后到赵嘉帮路。”红没有发现他。

“似乎走复兴路更近一点,……”吕正还是没有忍住。多年来的奇门遁甲之数,不可能就这样荒废,业绩就是这样好起来的。他总是能从最近的路,到达最远的目标,抛弃所有的障碍。”就这么显山露水一点点,红是不会发现的吧。”

下车了,付钱的时候,他看到红那胖胖的手指上,还是涂着鲜艳的红色指甲。大概她也是这样想的吧,干过这行的人,都忍不住。直到她下车走了几步,他满意得听到了”扑通”两声。”美罗城下去门前就是地狱,红一定想不到吧。”好久没有施展的奇门遁甲,还是轻易地在城市的中央幻化出了悬崖,从此那母子俩,就只能在地壳的夹缝中生存了吧。没有人救得了他们,也没有人会再次发现已经隐退的他。他觉得自己这步走得很好,是人生中很重要的一步。没想到都退休了,还能再干掉两个呢!

吕正得意地笑了,他没有发现,自己接过钱的那只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多了一个红色的小口子。”红以前的武功是什么?我怎么一点也想不起了呢?”他思索着。等他回忆起红的武功是在指甲里沫上她自己用丹顶红、仙鹤草、断肠叶配置的剧毒毒汁,趁人不注意划出小小的伤口时,一切已经晚了。

☆、绮缘

在按摩师催眠般的声音里,在香氛、迷乐、精油的抚慰下,她渐渐沉溺……

绮缘

浅草

关欣与她的刑警男友阿凯吵架了。

起因是关欣无意中看见阿凯的电脑里收藏了很多裸舞视频。一向保守的她愤怒了,当场提出了分手。

还有什么好说的?!原来她以为的正人君子,原来背地里做着这么恶心的事。

为了不让阿凯找到她,关欣没敢往家去,借住在好友牛玲家。

牛玲得知此事,反而还挺同情阿凯。责怪关欣太过保守,才会导致男友思想出轨。

那晚关欣失眠了,阿凯电脑里那个赤身裸体披着薄纱翩然起舞的女子就象一道咒符,在她脑中挥之不去。

第二天醒来,她感觉浑身酸痛,牛玲建议她去做一次SPA,放松一下。

说来也巧,第二天关欣刚出门,就在牛玲居住的小区附近发现了一家新开业的SPA生活馆,叫“绮缘”,不算小的门店,装修得富丽堂皇。

关欣好奇地走进去,里面的服务生热情接待了她。说是在开业期间,凡是前二十位进来的顾客均可免费享受一次精油按摩。非常巧,关欣正好是第二十位。

关欣抱着试试看的心理答应做一个精油开背。

服务生指点她沐浴之后,又将她领进了一个小房间。那里,女按摩师已经调配好了精油,要求她褪下浴衣,俯卧在按摩床上。关欣有些害羞地依言行事。

按摩师点燃了香熏灯,一股异香弥漫了整个房间。音乐响起,带一些中东迷幻色彩,关欣心醉神驰。按摩师的手象灵蛇一样,在关欣的颈、背、腰际处游走摁压,又要求关欣在她的提示之下进行冥想,以期彻底放松。

在按摩师催眠般的声音里,在香氛、迷乐、精油的抚慰下,关欣渐渐沉溺。连日的不快烟消云散,她感觉自己一身轻松,仿佛置身于晨雾弥漫的清晨的山林,身披薄如蝉翼的白纱翩翩起舞。

关欣睁开眼睛时,发现音乐停了,香熏灯熄了,按摩师什么时候离开的,她都不知道。原来,她在享受SPA的过程中睡着了。

关欣出去时,整个SPA中心只剩下了接待她的那个服务生。关欣不好意思地说自己睡着了,耽误她下班。女孩说没事,经常会有客人在享受SPA的过程中睡着的。

关欣回到家已是深夜,阿凯苦候在门口。关欣理也不理他,用力甩上了门。

两天后,关欣的信箱里被人塞入了一张光盘。她好奇地拿到机子里一放,看到的却是自己赤身裸体,披一条透明纱巾跳舞的场景。

关欣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是个保守的人,平常连睡衣都穿最保守的款式,何曾会去拍这种DV。但是屏幕上的人分明就是她,而且一脸陶醉。

关欣直觉自己被人陷害了,照常理推算,应该马上会面临勒索。她左思右想,突然想到了绮缘SPA生活馆,马上打车赶了过去。

可是,原来“绮缘”的地址上,却赫然开出了一家连锁快餐店,偌大海报张贴着,同样标示着开张志喜。关欣追问牛玲,她指天发誓说从来没见过什么绮缘SPA馆。

关欣不死心,在附近找了一圈,一无所获。“绮缘”离奇消失了。

她恐惧地哭了起来。

关欣迫不得以找到阿凯,恳求他帮她解决这件事。阿凯向她索要光盘,说是以便获得更多破案线索。关欣涨红着脸交出了光盘。

两天后,阿凯来找关欣,把光盘还给了她,并给了她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串网址。阿凯说,这个网站上有许多女性的裸舞视频,包括关欣的。光盘,都是从上面的资源上刻录的。

阿凯说,局里接到多起这样的报案,他最近一直在查,但奇怪的是,当事人后来一直没有接到过勒索电话。

夜里,当关欣打开那个网址时,发现屏幕上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一份声明:说此网站已经关闭,至于上传裸舞视频,其实并无恶意,只是想让职业女性释放出自己隐藏的性感来。

因这一起意外事件,关欣知道自己误会了阿凯,两人终于合好了。也因这起事件,两人相处开始变得象对恋人,亲昵了许多。或许,真的象网站上的声明所说,关欣也终于懂得释放隐藏的性感了。

可是关欣始终觉得这一切,离奇得象一场梦。那家叫“绮缘”的生活馆,是她与神秘世界的绮旎缘份,不能被解释。

☆、LOST

只要她站在路的这头,小声哼唱陈奕迅那首《富士山下》,无论他隐藏在哪里,都会耳朵流血……

LOST

项斯微

已经是第四年了,寻找吕正的过程。

甘露走遍了全国的各个地方,包括炎热的广州和地震中的成都,这是她在”天字壹号”组织里的最后一项任务,只要完成了这项任务,她就可以圆满地退休。就连”天字壹号”到今年也不过是八周年,她却在这最后一项任务里,耗费了自己四年的青春。组织命令她用声波功把吕正带回来,她的声波功不怕奇门遁甲设置的迷幻路线,只要她站在路的这头小声哼唱陈奕迅的那首《富士山下》,无论吕正隐藏在哪里,都会耳朵流血,现出原形。

自打上次用奇门遁甲逃脱了成员红的毒素之后,吕正就从人们的眼前消失了。吕正没有再做出租车司机,带着那个像他多年前在美国执行任务时有过一夜情的女明星梅格-瑞恩的老婆,江湖上绰号猫仙女的女人一起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中。他似乎没有在用过奇门遁甲的功夫,因为这个城市里再也没有人走丢。

经过巨鹿路675号的那个小花园里,甘露走得很累了,这已经是她第101次在上海的寻找了。她想坐下来休息,就看到了花园里那些玫瑰花的奇异造型,那一瞬间,她有些佩服这个园丁,又想到自己空有一身武功,却耗费了那么长的青春,就忍不住哭出了声来。”我是该回家去看看了。”她一边哭一边往家的方向走去,她已经很久没有回家看那只可爱的狗狗和等待她的老公,最后的任务,就让它见鬼去吧。

只可惜,她不知道哭的时候,声波功已经不知不觉的用了出来,她身后那些玫瑰花,全部都迅速枯萎了。”天气真好啊。”吕正从巨鹿路的小花园转了出来,看见一个女人的背影,却没有去管。这些年,他一直在这个小花园里当园丁,浇灌着祖国的花朵,等待它们一棵棵萌芽。今天,可是他和猫仙女十周年结婚纪念日。今天,吕正终于启用了已四年没有用的奇门遁甲,把那些玫瑰花排出了一个”老婆,十周年快乐”的字样,就算是有人觉得惊奇,也不过是觉得他园丁技术好吧。这玫瑰花阵是专属于他和她的。

“老婆,快出来看……”话音还未落,吕正就呆住了,那些玫瑰花竟然全都枯萎了。难道,老天真的不允许他再用这邪恶的武功?正在他发呆时,老婆却亲了他一记,”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玫瑰花枯萎了,但是也依然可以看出它们排出的字型。花死了没有关系,只要我们还活着,就很美好,十周年快乐!”

从此以后,吕正再也没有用过他的武功,这个武功,永远从地球上消失了。但地球上,却从此多出了四个幸福的人儿和一只快乐的狗,这是多么划算的一件事情啊!

☆、陶梦吧的艳遇

烧梦吧是个异世界,有缘人才可进入。你可在其中亲手烧制自己的梦想,在现实世界里过上梦境一样的生活。

陶梦吧的艳遇

浅草

午休时间,公司里的八卦女又凑在一起侃大山。惟独以欢埋头电脑前,不闻不问。同事的话题从购物、美容一路滚到超女型男,忽尔又玩起周公解梦。每个人的梦境解下来,轮到以欢,她的脸,一下子红似蕃茄,嗫嚅了一句“我昨晚没做梦”,深深低下头去。同事笑着一哄而散,办公室归于安静。以欢的心,却似一只猛虎在腾跃,再也静不下来。

其实昨晚她做梦了,可难以启齿是,她做的是春梦。她梦见自己与一个面容清秀的男子在梦中痴缠。醒来后,部分细节,依然清晰难忘。

只是这样的梦,怎可说于人听?

因着昨夜旖梦,以欢上班魂不守舍,暗想自己是否真的需要谈一场恋爱,来抚慰寂寞的身心。

下班后,以欢没有马上回家,背着包在街上游荡。城东街口的婚纱影楼不知何时变成了陶艺馆,“烧梦吧”的招牌萤光闪亮。门口还挂着告示,说是新开业,每小时半价收费。

以欢好奇地走了进去,服务生迎上来,将她领进了制作大厅。大厅里空无一人,偌大的空间回荡着飘渺乐音。

服务生在极短的时间里,教会了以欢基本技能。离开前,又笑着冲她眨了眨眼睛,说:陶艺制作也是现代人缓解精神压力、陶冶情趣的途径,你可在制作的过程中尽情做白日梦,心里渴望但现实中达不成的愿望都可以释放在你的作品里,这样,你才算没白来。

以欢笑着点点头,服务生一阵风似地离开了。

机器开动,轴心转起,陶土在手心里轻轻掠过,凉滑的质感,仿佛梦中男子脊背的皮肤。以欢的脑中,再一次翻腾起昨夜梦中的情景,又一次深深沉溺。

音乐停止时,作品已然完成,是一个形状怪异的瓮。服务生拿了去烧制,三个小时后,以欢拿着自己亲手制作的陶艺品,开心地离开了。

回家路上,以欢在拐过一个街口的时候,差点被一辆车撞上。她为保护手中的陶瓮不摔碎,盘腿跌坐在地,站不起来了。车上下来一个男子,将以欢扶起,并要送她去医院检查。以欢抬头看他时,差点尖叫起来。眼前这张清秀的脸,赫然就是梦里与她亲密拥吻的脸。那浓重的眉、左颊的酒涡、眼角的痣,如同复刻,一般无二。

震惊之下,以欢失了言语。

以欢随那男子去了医院,检查下来是扭伤了脚筋,医生敷了药,叮嘱以欢一星期脚不可用力,否则会落下后遗症。

男子送以欢回家,并介绍自己叫陶林夕。他背以欢上楼的时候,以欢还疑心是场梦。她甚至偷偷抚了一下陶林夕的后颈,发觉肌肉紧绷,触感真实,才真的相信了。

因为医生的叮嘱,陶林夕每天接送以欢上下班,待以欢脚伤好了以后,俩人俨然已成情侣。

他们的第一次欢爱,仿佛是那晚梦境再现。以欢梦呓般地对陶林夕说:你知道吗?我在梦里见过你。

陶林夕笑着拥抱以欢。

次晨醒来,陶林夕照例想送以欢上班,却发现车子发动不了。以欢遂去储蓄罐拿硬币打算坐公车。因为太急,不小心碰倒了边上的陶瓮。哗拉一声响,瓮碎成了片片陶泥。以欢赶着去上班,唤陶林夕来收拾。

下班前,以欢打电话给陶林夕,系统却说无网络。她急急赶回家中,发现地上瓮的碎片已经不见了,陶林夕和他的车也不见了。

以欢等了一夜,不见陶林夕回来。两天后,还是没有他的消息,以欢去了警局。警方根据她提供的信息,查到了本市五个陶林夕的资料,没有一个是以欢的陶林夕。

随着陶林夕的无声消失,以欢也似丢了魂。每天下班后就在街上闲晃,期望能够再一次邂逅他。

那天她路过城东街口,发现“烧梦吧”又变回了婚纱影楼。她忍不住走进去,询问原来的陶艺吧搬到了什么地方?不料对方看她象看外星人一样,说这幢房子从来没有转租过。

以欢听后呆若木鸡。

当晚她上网,无意识地键入“烧梦吧”三个字,却搜出来一个界面神秘的网站。首页上写着:烧梦吧是个异世界,有缘人才可进入。你可在其中亲手烧制自己的梦想,在现实世界里过上梦境一样的生活。只是切记,一旦你与它的联系被打破,这场梦就会醒来,所有的一切便会消失。

以欢看后如遭电击。她想到自己与陶林夕奇迹般地相遇,想到被自己失手打破的陶瓮,想到随后凭空消失的陶林夕,想到陶林夕的名字,合起来就是陶梦。

以欢终于明白,这些天来经历的一切,原来只是她亲手烧制的一场美梦。

☆、石头心

这些石头,代表了他的心,如果你过得快快乐乐,他就无恙。但你哭一次,石头会掉下一颗,代表他心碎了一次。如果石头全部掉光,他就会心碎而死。

石头心

浅草

明明跟许辉说再见那一天,下起了暴雨。咖啡店外,许辉看见明明坐进一辆银灰的M6,驾车的男人轻薄地把脸贴向她的脸,然后有意向着他的方向挑衅地张望。

许辉失魂落魄游荡在大雨的街头,想到三年来对明明无微不至地照顾,呵宠得她象个公主,到头来,却被一辆银灰色的M6夺走而心痛不已。而最让他伤心的是,M6的主人,是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

不知走了多久,许辉走到了一条陌生的街道上。街道很小,象一条巷弄,两边店铺都是老式的木头房子,门也是木排门。因为大雨,几乎所有的店铺都关了门,只有一家花草铺还开着。许辉停住了脚步。

众多花草里,许辉独爱兰花,曾经买过好多盆送给明明,可她不会养,最后都枯死了。然后,M6男出现了,送她大捧的玫瑰、百合,不需要费心来养,这一捧谢了,那一捧又来。明明的心,就是这样被打动。

许辉在门口怔怔看了很久,直到里面一把苍老的声音招呼他:年轻人,进来坐吧。

许辉不由自主地迈进了花草铺里,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正往兰花盆景上垒水泥,并把鹅卵石一颗颗嵌在上面,摆成了心的形状。许辉看得奇怪,问老者这有什么用意,老者呵呵笑着说:拿这样的盆景去送人,等于把自己的心也送了出去,不是很有意义吗?

许辉被触动心思,想买下盆景,老者却说,店里所有的盆景都需要定制,因为每个人的心都是不同的。最后许辉在铺子里呆了一个下午,直到老者把另一盆做好的兰花盆景放在他手里。

许辉拿着盆景去了明明家,M6男也在。看到盆景上的心形图案,明明的眼睛红了,许辉也觉得伤心,照老者的说法,他是把他的心,拱手送给了明明。许辉离开的时候,听到了M6男的狂笑:这小子,摆明了还不死心嘛!

许辉回家之后就患了重感冒,咳嗽转成了肺炎,在病床上一躺就是一个月。这一个月里,他经常会莫名其妙地感觉到心口的疼痛,那疼痛来得毫无征兆,有时白天,有时黑夜,疼起来,就象有人拿刀子在剜一样。他以为是咳嗽引起的,所以也没在意。

明明一直没有消息,许辉很担心,好不容易宣布出院,就挣扎着去了明明家。摁了很久的门铃,明明才来开门,眼睛肿肿的,好象哭过。M6男不在,说是去外地出差了。

许辉问明明过得快不快乐,明明笑得很夸张地说:很好,很快乐。许辉听了心酸,就跑去窗台看盆景,却发现嵌在上面的一圈鹅卵石只剩下一颗了。看见自己的心被这样糟踏,许辉愤怒了。他质问明明,明明尴尬地解释:我没有去碰它,石头是自己掉下来的。说来奇怪,我每哭一次,它就掉下来一颗。

明明说到这里猛然刹住,而许辉已经听到了。那个M6男让她哭了,而且不止一次。卵石嵌成的心图原本有十五粒,现在只剩下一粒了。

在许辉追问之下,明明终于承认她跟M6男分手了。M6男对她只是一时新鲜,在最初的热情过后,他转头去追别的女孩了。明明说着,忍不住痛哭起来。就在这时,盆景上最后一粒石子也落了下来,熟悉的心痛再度袭来,许辉终于明白了,那些莫名其妙的心痛来源何处。但是这一次,心痛持续了很长的时间,且越来越难以忍受,仿佛就要死去。明明叫来救护车把许辉送进了医院,医院动用了最精密仪器,却检查不出他的病症。最后,许辉想到了花草铺那位老者,也许只有他,可以解释这神秘现象。

许辉指点明明去找老者。还是那条陌生的巷道,花草铺依然芬芳。明明向老者询问原因,老者笑着说:这些石头,代表了他的心,如果你过得快快乐乐,他就无恙。但你哭一次,石头会掉下一颗,代表他心碎了一次。如果石头全部掉光,他就会心碎而死。这是每一个痴情人愿意付出的代价。

明明哭倒在老者面前,苦苦哀求他救许辉。老者问:你现在还爱他吗?明明用力点头。老者又问:那些石头你还留着没有?明明又点点头。老者微笑着说:你没有丢掉他的心,证明你们还有缘份,你把那些石子拿过来,碎掉的心,再复原就可以了。就象丢失的缘份,也可以重新再续。

明明噙着眼泪猛点头。

两天后,许辉出院了,因为一番奇遇,使爱情失而复得,所以想去向花草铺的老人道谢。但是他和明明两人找遍了城市东北角,却再也没有发现那条陌生的巷街,更不用说是老者的花草铺了。

象一个神秘天使,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香熏吊瓶里的眼睛

她在香熏吊瓶里看到了一只眼睛——那只浸在精油里的眼睛,正用一种悲哀的神情看着她。

香熏吊瓶里的眼睛

浅草

可歆与杜岩结婚一年半,夫妻感情融洽。可歆打算下半年再怀个孩子,这样,人生似乎就完满了。

可歆与杜岩结婚的时候,住的是杜岩的单身公寓。可歆嫌小,一直想换一套房子。她与杜岩都看中了东河花园的复式楼,地段好房型佳,可一百二十万的价格却让他们承受不住。

可歆与父母商量,开建筑公司的父亲同意帮他们付60万的首付,但前提是房产证上必须写可歆的名字。可歆觉得这样做会伤害杜岩的自尊心,坚持要签两人的名字。为此,还与父母起了争执。

从父母家出来,闷闷不乐的可歆一个人去逛百货公司。香水柜台正在做新品推广。可歆走过去,导购小姐热情地向她推荐。可歆的眼睛在品类种多的香水中突然瞄到了一个小小的香熏吊瓶,瓶身设计得相当别致,曲线玲珑,仿若人形。

可歆被吸引住了,拿了吊瓶来看,鼻端却闻到一股异香。这香气有别于任何一款香水,只一嗅,心里便涌起了很想很想拥有它的感觉。她向导购小姐询问价格,小姐笑着说:这个吊瓶不是我们柜台在卖的,可能是哪个粗心的客人落下的吧。小姐,你要是买一瓶香水,我就做个顺水人情,把这吊瓶送给你啦,你可以挂在汽车里当空气清新剂。

可歆在导购小姐的巧舌如簧下,买下了一款香水,并获赠了这瓶香熏。

傍晚杜岩来接她吃饭的时候,可歆顺手将吊瓶悬挂在杜岩的车头。开车去餐厅吃饭的途中,杜岩的神情突然变得很奇怪,一副坐立难安的样子。可歆奇怪地问他是不是人不舒服,杜岩却说突然间感觉身上冷嗖嗖的,好象暗中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如芒刺在背的感觉。可歆笑他神经过敏,开玩笑地逼问他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杜岩自然是矢口否认。

那天之后过了一个星期,杜岩的精神状况愈发不济。经常魂不守舍,丢三落四,甚至彻夜失眠,食欲大减,人也很快消瘦下来。可歆很是担心,陪杜岩去医院检查。全套检查做下来,却查不出任何病因。医生推测可能是工作上精神压力过大导致。杜岩附合。可歆心疼丈夫,当天就去买了很多补品炖给老公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