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然是在的,那丫头啊,惦着公子您,茶不思,饭不想的,瞧着可是叫妈妈我心疼呢。”

红绣一阵恶寒,面上笑着从怀中掏出一锭金子来扔了过去:“劳烦妈妈安排,我不需旁人伺候,只想听听宛月姑娘的曲子,喝一壶茶而已。”

老鸨笑的眼睛都眯成了线,连连点头,头上的珠翠乱摆:“公子吩咐了,妈妈我自然为您安排的妥妥帖帖的,您随我来。”

红绣笑着点头,步履潇洒的跟在老鸨子身后进了西月楼,。楼中多少迎客的姑娘,都娇羞的望着她,有的三三两两聚集在一处窃窃私语。

上了三楼,环境俨然安静了许多,老鸨子通传了一声,为红绣推开了屋门。

红绣笑着走进去,正瞧见身着石榴红色褙子,美的如同仕女图上走下一般的宛月,端庄的坐在琴案后头。

第二百七十七章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两人时隔一年未见,如今再见,却各怀着心思。

红绣对宛月满是感激之情。当时在北冀国若是无她保护,她与商少行恐怕早就已经不在人世了。而宛月见了她,心中只剩下复杂。对于红绣本人,她其实并不讨厌,更多的却是对她所作所为的敬佩,但中间横了商家兄弟,让她始终无法与红绣成为真正的朋友。为了商少行,她也不可能让步。

“诸葛公子,请坐。”宛月优雅的扬手,笑颜如花,红唇微启,道:“多日未见,公子越发清瘦,不知身子可好?”

红绣如男子一般在她对面坐下,待侍婢上了茶退下,才笑道:“多谢姑娘挂怀,在下一切安好。”

“那就好。”宛月素手拨动琴弦,清澈的声音如水帘挑开一般由高至低再由低到高,随即是几下随意的弹拨,在琴音中,宛月柔美的声音道:“奴家为公子弹上一曲。”

“在下洗耳恭听。”

红绣安静坐着,只听她琴音如同野风吹过草原,及膝高的野草沙沙作响,犹如雄鹰翱翔天际,傲视地上苍生。她不仅暗自赞叹,这一双撩拨琴弦同时撩动心弦的素手,如今瞧着白皙修长,可谁能想到,她在危难之时,同样也能握着长鞭,取人首级于无形之间。

一曲奏罢,红绣笑着拍了两下巴掌:“宛月姑娘好琴技。一如当初一般,叫人听之忘俗。”

宛月淡淡一笑,站起身绕过琴案,在红绣身旁坐下,倾身为她斟茶。

两人半晌无语,其实红绣也知道宛月对商少行存的心思,只不过如此一个神秘的女子,与古代任何的女子都不同,她实在对她产生不了多少敌意。

宛月左手随意撩动琴弦,一声低吟打破了屋内的安静,随即冷声道:“红绣,你还是那样,让人讨厌。”

红绣一怔,缓缓放下了茶盏,看向宛月。

两人静静的对望,红绣微笑,道:“能直言说出心中的喜好,这样的人又怎会讨厌?所以宛月姑娘,你不讨厌。”

宛月嘲讽一笑,“红绣,你可知姬寻洛大婚之时,刺杀你的人是何人?”

红绣抿了下略微苍白的嘴唇,道:“早先我一直在怀疑,只是无法肯定罢了,但如今你问了起来,在联系二哥当日的言行,我想,那个人就是你吧?”

宛月一笑:“看来你还不笨,只是太天真了。”

站起身,缓步走到窗前,道:“我杀你,并非只是奉命行事,更多的,是因着我存了私心。”

“我知道。”

“我对三少爷的心意天地可鉴,若是没有你的出现,或许现在我们俩已经双宿一起飞了。这么多年,自打他接手了商府的生意,与他二叔开始争夺家产,我便一直陪在他身旁,他累了,我给他安慰,他拿不定注意,也与我一同商议。我们一直相互扶持,可是,你出现之后,他来我这里的次数越来越少,即便来了,也是与我讨论你的事情。”

宛月的声音平静,但红绣听得出她话语中难掩的怨恨。叹了口气,红绣道:“抱歉,其实我也不想来的。”

她说的是其实她本也不想穿越至此的,前生的经历虽不丰富,可体会过一次得了癌症救无可救,一点一滴感觉生命的流逝,最后尘归尘土归土的过程,早已经让她对人生有了一些了解,也有了一些惧怕。然而老天给了她再来一次的机会,她却无法放弃。闯入他们的生命中,扰乱了这个空间正常的轨道,或许她才是最错的那一个。

想不到二人的对话竟会变成这样,宛月本想激怒她,看她伤心,看她发怒,看她暴跳如雷的样子,不料她的反应与自己想象的截然相反。

她心中不免腾升出更大的怒气。凭什么,同样是女子,她能得到所有她求而不得的东西,能毫不费力就得到她努力毕生才得到的东西。老天对待他们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冷笑一声,宛月转过身来,声音轻柔,却不带一丝一毫的温度。

“换个话题吧。说说你。”

“好。”红绣斜靠着椅背,微笑点头。

她越是淡然,宛月越是生气,忍不住道:“你可知,此次我为何回了圣京城?”

“不知。”

“你不问?”

“你若想说,自然会说的,又何须我问?”

宛月气结,道:“既然如此,我便直言不讳了。我此次回圣京城,其实是因三少爷修书给我,求我来的。”

“哦?”红绣有些不信。

宛月一笑,道:“我知道你不信,也知道你心思缜密,聪明绝顶,像金艺岚那种角色你从不放在心里,赵姬你也只用眼角余光看她罢了,但是,在天灾人祸面前,人的力量是最渺小的,你说,你与三少爷的永恒,敌得过阎罗王的召唤么?”

红绣闻言沉下脸来,“你是何意?”

“你可知,你患了不治之症,三少爷和姬神医两人痛断肝肠,不知为你掉过多少次泪。你的病,姬神医束手无策,他们广发消息,召集江湖上的朋友为你寻姬神医的师父‘见死不救’来为你诊病。如今你已病入脏腑,时日无多了。我此次来,也是为了寻找神医之事。”宛月说到此处,终于成功的看到红绣神色变了变,心中有不小的成就感冒了出来,越发咬牙切齿的道:

“诸葛红绣,你的命何该早就没了,你却顽强的活下来,如今连天都容不得你,你说,一个人五脏六腑血脉骨髓之中都是病气,拔也拔不出来,针灸也针灸不好,还能活吗?在生死面前,你的感情,能超越过死亡?到最后留在三少爷身旁的,还会是我”

最后一句,宛月几乎是吼叫出来的。

红绣呆若木鸡,缓缓抬头看着宛月,道:“你说,我不是中毒,而是,生病?”

宛月咬牙切齿,恶毒的道:“中毒是便宜你你自己的身子,你还不清楚吗”

“…是,我清楚。”红绣点点头,苦笑了一声,其实前世经历过癌症,知道那种痛苦的滋味,今生若是再让她面临一次死亡,还是如此一点一点的消耗生命的死法,她当真是愿意立即死去,不愿意在承受的。

可是,如今她不是一个人,与前生一样,她有牵绊,无法只为了自己着想,她解脱了,要让一心一意为了救她而奔波的人如何自处?不论是中毒也好,生病也罢,三少爷和姬寻洛都已经尽了全力了。

“宛月,多谢你直言相告。”红绣站起身来温和一笑。

宛月惊愕的看着她没有丝毫惧怕的脸,她不是应该大哭,应该崩溃,应该现在就回去将自己关在闺房里,每日抱着膝盖痛苦然后数着离开人世的日子吗?为何她还笑的出来?

“你不怕死?”

“当然怕。”红绣收起折扇,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喧闹的街景,“人,谁能不怕死呢。活着多好,可以吃喝玩乐,可以感受到各种各样的感情,可是,怕又有何用。”她想得开,前世她就怕过了,但最后还是走到了那一步,今生若是命运仍要强加给她,她也笑纳。

宛月望着红绣纤细的背影,突然之间,对她的厌恶好像要化作泡沫飞走一般,她似乎有些明白,商少行为何会看上这个女子了。

“宛月姑娘,若无其他事,我告辞了。”红绣转身对她拱手,她背对着窗口,阳光在她背后,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宛月怔然,抿着嘴点了下头。一直看着她的背影出了门,下了楼梯,还仍旧没有回过神来,直到她觉得脖子上一凉。

“谁”不用低头,她都知道一柄剑如今正架在她颈上,只要她稍微有异动,便会立即脑袋搬家。枉她还是个高手,竟然因为诸葛红绣而发呆,没有察觉到有人近身

商少行手上的长剑,在宛月的脖子上毫不留情送了送,鲜血立即从她白皙的脖颈流了出来。

“再往前送一点,你的血便会喷涌如注。”

“三少爷”宛月惊呼一声,他竟然用剑指着她

商少行修眉倒竖,凤眸中怒气形成漩涡,似乎要将人吸入一般,他忙完了手头的事前来,看到的便是凭窗而望,表情悲凉的红绣。略微一想,就猜到一定是宛月对她说了些什么。

“宛月,我告诉你,你我之间,永远也没有可能。我不会娶红绣之外的任何女子,即便她先走一步,我也绝不会看上任何人。你与她,是云泥之别,你连她一丝头发都赶不上”

再也没有什么话,能比自己深爱的人告诉自己你不如某人来的刻毒了。宛月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三少…”

“我警告你,你若是再敢招惹她,下一次,我便谁的面子也不看,我杀了你,二哥应当也不会怪我的。”

“三少爷,我…”

“住口以后我不想听你说话,没有公事你可以不用跟我开口了。”商少行收回长剑,随手扔在地上,转身从后窗飞身而下,追着红绣离开的方向而去。

宛月跌坐在地,眼泪也流了下来,她到底哪里不如红绣?

第二百七十八章 三殿下你来干啥?

红绣漫步在街上,不知为何,此刻她心中比往常还要平静。平时无心去体会的夏日清风扑面而来,送来的是古朴的气息。旁日无心去听的街边叫卖,如今听在耳里也叫她心头平静。起初她初来乍到,对见到的一切都感觉如梦似幻,像在看古装电影一般,可不知不觉中,她已然从看客变作了戏中人。

摇摇头微笑,想着该回府去给三少爷姬寻洛裁衣裳,身后突然传来一股大力。腰被环住,身子也被往后带去,红绣惊呼一声,回头,却看见商少行薄唇紧抿的俊脸。

“三少爷”

话音未落,她已被他拉着入了旁边狭窄的巷子,背贴上了冰凉雪白的粉墙,还来不及反应,双唇便被他猛然含住。

这一吻带着说不尽的强势,道不尽的深情,带着不容拒绝的气势,暴风疾雨一般掠过她的口腔,犹如要将她胸腔内的空气抽干一般,她起初惊愕,随后沉沦,随着他亲吻的深入,身上的力气也仿佛要被抽干一般,只能仰着头靠在他胸口,无力的承受商少行突然而来带着些粗暴和急躁的亲吻。

一手按着她的后脑勺,不容她逃避,一手紧紧搂着她身子,支撑他的重量。

他不喜欢那种飘渺的感觉,她方才的背影好像随时都会临风而去一般,他必须要抱紧她,感受她,才能确定她的确是存在的。

“绣儿,绣儿…”缓缓离开她的唇,商少行额头贴着她的,商少行怜惜的亲吻她的鼻尖。

“不论宛月对你说了些什么,你都不要信,不要听。”

红绣气喘吁吁,必须靠着墙壁才能不腿软的跌倒,双手将商少行推的后退了一步,羞恼的道:“三少爷,这是在大街上咱们两个大男人,这,这成何体统”

被她一提醒,商少行的大脑似乎才恢复正常运转,往巷子口一瞧,对面卖菜的大娘,正目瞪口呆的望着他们两人。

莞尔一笑,当下勾起她小巧的下巴,调戏道:“醉玉,不在醉薇楼里等着爷,出来晃悠些什么?”

醉薇楼是圣京城有名的小倌馆。醉玉是醉薇楼的头牌小倌。

红绣无语又无奈,只能配合的妩媚一笑,媚态横生的白了他一眼,轻捶他的胸口,压低声音粗噶的道:“周大爷,你许久不来瞧人家,可是有了新欢,便忘了旧爱了?”

商少行背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红绣方才那一笑,当真能叫任何男人为之疯狂。

霸道的揽着他的腰,做出浮夸姿态,两人大摇大摆的相携走向小巷的另一头。

巷口买菜的大娘看着两个美男子的背影,又是摇头又是嘟囔,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这么美的男人竟然喜欢男人之类。

等拐出小巷,红绣才站住脚步,羞恼的瞪着他:“三少爷,你今儿个发的是哪门子的邪疯?”

商少行无辜的眨着凤眼,道:“只是想吻你,便吻了。”

“你,若是叫相熟的人瞧见,三少爷居然与未来的大舅哥有暧昧关系,你还叫你未来的妻子颜面何存”

“左右无熟人看到,再者说,你不是醉薇楼的醉玉么,我也是‘周大爷’啊。”

“你”

纤纤素手点着他胸口,红绣半晌无言。

商少行好笑的用折扇轻轻扒拉开她的手,道:“走吧,醉玉,跟爷回府。”

“你简直,简直下流”

“哦?”商少行俯身,轻轻在她耳畔道:“不回府,难道你还想当街…唔”

话没说完,商少行闷哼了一声。红绣竟然一脚踩在他脚背上,甩袖子往前去了。

她在前头走,怒气冲冲,心里早已被商少行的一举一动装满,再无暇考虑其他事。

商少行则跟在她身后,深情的望着她的背影。她欢喜他就欢喜,只要能让她展颜,他倾尽一切也甘愿。

临近八月,暑气越甚。红绣身上穿着棉布的对襟短卦,下着长裤短靴,头上绑着一个发髻,俨然一副少年人装扮,手里抓着鹅毛笔,快速的记录着什么。

张析昊身上穿着便装,手中不住用折扇扇着风,清秀的脸上满是好奇,盯着红绣的字迹,对于她奇怪的书写方式,他早已经见怪不怪,只是担忧的道:

“红绣,你所说的那个‘大炮’,到底能不能成?此事若是报给了皇上,那可就是板上钉钉,不成也得成的大事了。若是一个弄不好,你可就犯了其君大罪啊。”

红绣写完最后一个字,扔下鹅毛笔伸了个懒腰,叹息道:“不成也得成,为皇上办事不尽心尽力哪行?再者说我也是在试验阶段。咱们南楚国的钢铁生产能力我还要考察,这是一个长期工程。若是咱们的钢铁不行,我就要想其他法子,将抛石机改一改了。”

之所以选定了如此艰巨的工程,第一,她要显示出自己的能力,让皇帝觉的留下她有用,第二,工程量浩大,能证明她不想离开南楚的决心,也能让皇帝对她放心一些。

她想来想去,如今当真感激前世大学的时候寝室里有个姐妹整日拉着她泡图书馆,看过不少各类书籍,不然今生她拿什么来混。

“张大人,诸葛大人,三殿下来了。”

“三殿下?”

红绣怔住,三殿下李彧,她只在御花园智斗北冀国使臣的时候见过他一次。其余即便是进宫去,也从未遇上过,若不是皇帝半真半假的说了那一句要将她指婚给他,她几乎要忘记南楚国还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好端端的,他来做什么?

心中画着问号,红绣站起身来与张析昊一同迎了出去。南楚国等级制度森严,红绣头也不抬,先礼数周全了一番。

“臣参见三皇子殿下。”

“免礼,诸葛大人,张大人,快快请起。”

“谢殿下。”

站直了身子,红绣看着面前眉清目秀,合中身材的年轻皇子,恭敬的问道:“不知殿下前来有何要事?”

李彧背着手,头上的描金白玉冠上的红缨随着他的动作摇晃了两下,眨了眨与他生母莲妃一模一样的杏眼,微笑道:“诸葛大人无须紧张,今日父皇特地命我前来从旁协助诸葛大人,让我多跟大人学着些。”拱了拱手,堂堂三殿下竟然毫无架子的施礼:“往后请诸葛大人不吝赐教。”

红绣赶忙还了大礼:“三殿下折煞微臣了。”皇上派他来做什么?来监视她?

红绣不动声色的礼貌笑着,与张析昊一同将李彧请进了正厅按身份坐下,又吩咐下人上了茶水点心。

李彧殷红的嘴唇抿着,喝茶的瞬间,杏眼看了眼红绣。虽然她穿着男装,未施脂粉,可仍看得出她似乎出落得越发水灵了。

父皇此次派他前来,一是监工,二也是让他多了解诸葛红绣一些。听父皇的意思,似乎有意将她指婚给自己。

他今年十八,府中只有两名通房,在皇族子弟中,已是洁身自好的代表,与太子李珏相比,更是严以律己的典范,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只要是男儿,谁没有心思要?他也一样,并非只为了满足权利欲,更多的,是想做南楚国的掌舵人,想做千古一帝,名留青史。

然而,此次父皇的安排,却叫他着实两难起来。

自古,哪有皇帝的妃子还抛头露面的?而父皇,又怎舍得让如此有大才的女子,身居宫中,只做与他母妃那般的平凡妃子?

他娶她,似乎就代表,他与那个位置无缘了。

“…三殿下?”

红绣叫了李彧好几声,他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是什么意思?南楚国皇族都流行这么看人的?

张析昊若有所思的低头摆弄茶盏,似乎并未看到方才的异状。

李彧尴尬的咳嗽一声,道:“抱歉,诸葛大人,我刚才在想你最近在研究什么,可否给我展示一番?”

红绣与张析昊对视一眼,还没上折子呢,监工先到了。

无奈,又不能说她近日什么都没做,只好不动声色的笑着,道:“三殿下多礼了,请随微臣来。”

三人来到书案前,红绣将方才潦草写就的几张纸递给李彧。

李彧接过,先是一愣,“诸葛大人写字,为何是由左向右横着写,还丢笔少划的?”

“额,习惯了。”红绣苦笑,每次她着急写什么的时候,总是改不了在现代养成的习惯。竖着写会减慢速度,脑海中许多东西就会忘记了。

李彧微微一笑,“诸葛大人果真与众不同。”说着在书案旁寻了个交椅坐下,认真看了起来。

红绣与张析昊交换了一个眼神,二人都注视着三皇子表情的变化。果然,他先是迷茫,后是惊讶,随即被兴奋所取代。

放下纸张,李彧站起身来,激动的道:“诸葛大人所研制的,当真会成功?”

红绣连忙道:“殿下,这只是初步设想,具体需要考虑的情况太多,还不敢保证是否能成。”

李彧点头,道:“我了解,你尽管放手去做,我会从旁协助于你,至于给父皇的折子里,我先不提此事,给你写时间来做确定。”

第二百七十九章 谁这么嘴贱?

红绣闻言一怔,三皇子李彧前来必然是做监工的,他不如实禀报,不就是犯了欺君之罪了?

李彧似乎看出她的疑惑,竟然眨了眨眼,带着些顽皮之意,“诸葛大人也是为了咱们南楚国尽心竭力,做事自然要稳妥些,再说父皇日理万机,诸葛大人将折子拟写清楚了在上报,也是体谅父皇不是?”

想不到三皇子竟是这样性子的人。

红绣不禁莞尔,若放在现代,他还是个高中生呢。

“也好,一切就听三皇子的。”

来了个没什么大架子的监工,对红绣的研究并不影响,计划细致之后,红绣便与张析昊去考察当前钢铁冶炼的技术。这一忙就到了傍晚。

回到馨苑,红绣早已经累的精疲力竭。草草的洗漱,随意吃了口点心,便早早的歇下了。

谁知才躺上床榻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外头便传来轻拍院门的声音。

红绣翻了个身继续睡,不多时梅妆却轻手轻脚的进了门,低声道:“小姐,您睡下了吗?”

“没有,怎么了?”

“三少爷派了福全儿来,紧赶慢赶的外院那里却仍旧落钥了,福全儿好容易才托了个小丫头来,给您捎来了这个。”

说着将手里的食盒递上来,神秘兮兮暧昧的道:“小姐,听说是三少爷亲自为您煮药粥,您好歹起来用一口。都说君子远庖厨,奴婢还从没瞧见哪家的少爷肯亲自下厨的呢,三少爷为了您,可真是开了先例了。”

就算再累,红绣这会子也精神了,坐起身来接过梅妆递来的调羹和青瓷的精致小碗,舀起一勺含在口里。

咸了,还有点糊,不知是什么药放的多了,还有些苦,真是好难吃啊。

又吃了一勺,红绣脑海中浮现商少行在小厨房里手忙脚乱的样子,突然间便觉得那粥乃是人间美味。在她的记忆中,除了两世的娘亲与前世的父亲,就再也没有人肯为她而下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