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相互行礼,再次入了座,杜鹃端着红漆的木托盘上了新沏的茶水。

商曾氏端起上好的白胎茶盏喝了一口,微微品了品,笑道:“红绣这儿不但景儿美,茶也是好的,信阳毛尖果真清香醇厚。”

红绣笑道:“三婶果真是品茶的行家。不过一口就尝的出是信阳毛尖了。这茶叶是前些日韩氏绸缎庄的沈掌柜送与我的,您不知道,我是个不懂茶的,喝了也是牛嚼牡丹罢了,回头我叫丹烟给叶如送去。”叶如是商曾氏的贴身丫鬟,丫鬟送东西给丫鬟,也不算失礼。

早就知道商曾氏是最爱茶道的,所以今日她才吩咐了屋子里最懂得茶道的杜鹃去沏茶。她倒是没特意去想要沏什么茶,反正她这的茶叶随意拿出一样来都是好的,结交这位官太太三婶,其实也不赖。

果然如红绣所想,三夫人面上笑容又温和了几分, “那怎么好呢。”

“没什么不好,三婶莫要与我外道了。”

两人这厢客套着,商金氏却脸色一变,略微带些焦急的问:“红绣,你说的那沈掌柜,就是送了你金刚石坠子的那个?”

红绣坦然点头,将脖子上戴着的钻石项链拉出来把玩,“是啊,二婶那日不也在场么?”

商金氏气结,似嗔非嗔,强自扯出微笑来,咬牙切齿的道:“那沈掌柜不是个什么好东西,骗了咱们府里还少了?你还与他过从甚密算什么。”

闻言,商曾氏皱了下眉,毕竟她才回来不久,府里的事她不甚清楚。只隐约不喜欢商金氏的语气罢了。

姬寻洛却冷哼了一声,不待红绣与商少行搭话便道:

“红绣如今在你们府上做客就是给你们面子,你管她与谁过从甚密,不觉得自己管的太宽?”

商金氏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听了姬寻洛的声音本能的一瑟缩。

红绣也笑着道:“二婶莫怪,洛寻就是这样的直性子,不过他话粗,理却不粗,我与谁交往,的确也与府上无关。”

里外亲疏被红绣表现的非常明显,既然商金氏今日来就不怀好意,若不是因为姬寻洛坐镇,恐怕她早就说出不客气的了,她还为她留什么面子?

场面有些尴尬,自始自终,商少行都淡淡的坐着喝茶,对商金氏和才刚见面不久的三婶,他也没有什么可说的。

正当此刻,外头急急忙忙跑来的商福全喊道:“红绣主子,红绣主子。”

众人抬头看着院门口。

商福全进了门,见两位夫人都在,忙行礼,礼数周全了一番,然后才抹了把汗,道:

“红绣主子,李公公来了,如今正在前院等着您呢,说是来传皇上的口谕。”

皇上口谕可不是小事,商金氏饶是一肚子的刻毒没发泄出来,也只能咽下脾气,识相的起身道:“既然如此,红绣你就快去吧。”

红绣起身行礼:“是,两位婶婶慢坐,我先去了。”

红绣一出了院子,院内的气氛就变的有些怪,商金氏怕姬寻洛,姬寻洛懒得理人,商少行又是惜字如金,商曾氏见状也起身告辞,商金氏就顺坡下驴,跟着出去了。

崇宗园里,商崇宗端坐在书案后,手里翻着账册看的漫不经心。脸上满是快意的笑容。这时候却听外头传来下人行礼的声音,问候着“夫人。”

脸色一沉,自从上次商金氏恶意算计四姨娘开始,商崇宗就觉得与对着她他再也摆不出什么好脸色了。

商金氏提着裙摆快步进了门,本来是满肚子怒气的,但见上商崇宗在,忙摆起了笑脸,盈盈走到近前,接过了丫鬟手里的青花瓷茶壶,为他续上茶水。

“老爷,您还没出去啊。”

商崇宗哼了一声,“我何时该做什么,需要你来干预?”

商金氏一窒,有些受伤的别开眼,随即强笑道:“妾身怎会干预老爷您的事呢,我不过是随口问一句。才刚去红绣那院子里打探,她正愁眉苦脸的,天塌下来的样儿呢。”为了让他态度好转,她只能说谎。

注意力被转移,商崇宗的脸上也没了方才的不快,得意一笑,道:“这次的事我精打细算,又怎会出错?”

“是啊,老爷您历来足智多谋,妾身一直相信你的能力。”

若是放在旁人身上,听到这一句,或许会觉得开怀。其实商崇宗此时心里也是有所触动的,他看着面前描画精致的女子,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年轻之时那个活泼天真的少女,好似那个一身干净清灵气的女子,和现在面前这个已经再也无法重合在一处。

那种令他心悸的感觉,也在不曾出现在她身上。原本的清灵,已经被华贵的装束所取代,脂粉掩盖不住发黄的脸庞,珠光宝气夺走本来就所剩不多的艳丽,再一想她身上处处下垂松弛,商崇宗才生出的一点点回味,也如气泡一般霎时间被戳破的一个不剩。

厌恶的别开脸,敷衍的道:“好了,这些事你一个妇道人家也不用插手了,你下去吧。”

商金氏与商崇宗多少年的夫妻,怎会不明白他每一个眼神的含义?一时间, 她只觉着心如同被挖了出来扔进冰天雪地当中,又重新装回了胸腔里,又疼又冷,从内到外的凄凉。

“你现在嫌弃我了?当初犯下那么些破事儿,你怎么不觉得我烦?”商金氏哽咽着,目光中带着控诉,一句话就这样不经大脑的说了出来。

商崇宗一怔,随即仿若被戳中痛处的野兽跳了起来,面红耳赤的吼道:

“住口女人家家的,你做好分内之事便罢了,干涉爷们的事成何体统”

商金氏本想忍着不做声的,可是商崇宗无情的话,让她实在忍无可忍,当下大吼道:

“成何体统?别的不说,就红绣这么厉害的,你**她的丫头,她能善罢甘休?这事儿要不是我帮的藏着掖着,帮你跟老太太那说好话,帮你把那丫头解决了,你还能安生的了,你…”

“啪——”

商崇宗怒极的给了商金氏一个耳刮子,打得她当即跌倒在地,耳朵也听不清楚。

“你给我住口我堂堂商府的当家人,会怕一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要不是你忌惮那些个年轻貌美的,不愿意给我收了那丫头,你还会插手这事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了什么心你那几根花花肚肠,别在爷面前绕,给我滚”

第二百八十二章 半年为期

红绣这厢出了院子上了小轿,商福全催着轿夫一路小跑,飞快往前院赶去。红绣坐在轿子里,被颠簸的七晕八素,只能双手抓着两侧的窗框把握平衡,饶是如此,头上的朱钗头面还是被颠的快要散下来,得不时的用手扶正。

红绣不由得苦笑,往常就算宫里来人了,福全也不会催的如此急,看来他也是知道府外的消息,怕真是有什么大事耽搁了。

女扮男装一事被揭穿,对于这些“土生土长”的古代人来说,可当真是天塌了,更何况一旦证实了她就是“诸葛公瑾”,那么为官又经商的罪名也成立了,眨了眨眼,她还真挺好奇皇上他老人家是怎么想的呢。

一路到了前院,轿夫已是被累的气喘吁吁,红绣下了轿子,扶正头面,跟着福全快速往前走去,才绕出月洞门进了待客用的正厅,便瞧见身着灰色太监常服的大太监李德顺坐在圈椅上品茶。

“李公公。”红绣上前,微笑着福身行礼。

李德顺站起身来,尖细的嗓音带着温和,“诸葛大人,皇上的口谕,请大人进宫。”

“进宫?立即?”

“正是,立即。”

红绣点头,回身吩咐福全回馨苑去跟商少行说一声,既然皇命是立即,那便是没给她换上官服的时间。

两人快步离开商府,上了宫里派来的马车,本来李公公是要跟着马车步行的,但红绣与李德顺一来二往的也比较熟络,且她还有事要打听,便请了他上来。

“李公公,大理寺门前百姓闹事的事皇上已经知道了吧?”

李公公笑着道:“是。”

红绣微微抿着嘴唇,又笑着问:“今日皇上传我入宫,是不是因为朝中大人有谁参了我?”

李公公心中讶异,面上笑的如往常那般,只点头道:“诸葛大人好生聪明。”顿了一下,又道:“既然大人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咱家也便多句话。”

“是,公公您请讲。”

李公公慢条斯理的道:“今日吴大学士,孙大学士等大人,皆因外头的闹事,参奏了您一本。而钱将军周将军等人则是站在你这一边,朝中文官武将闹的不乐观,如今皇上正不耐烦,您待会去了,说话可要仔细这些,莫逆龙鳞啊。”

“多谢公公提点。”

李德顺稍微一说,红绣便猜到了缘由。她虽然旁日可以不用上朝,但朝廷中那些个大人的脾性她也略有了解。吴大人,孙大人是比较守旧的老学究那一派的代表,从一开始她身为女子为官,他们就反对。

南楚国自开国以来便是崇文抑武, 在这些守旧的老八股眼中,南楚泱泱大国,什么北冀,什么南疆,那些都是蛮夷外族不值一惧,随便写篇檄文声讨一下,还要讲究四六骈文。朝堂上,文官也远远要比武将吃香,南楚国开始真正注重军事的发展,也是当朝皇帝李天启登基才开始的。

李天启文治武功,志在天下,登基三十三年,曾五次北伐,对于大兴刀兵,朝中文臣自然反对,而她又是专门皇帝研究打仗用的那些东西,成了搅乱和平的罪魁祸首,也难怪文臣们反对她,相反武将们则是支持她。

一路颠簸行进宫门,中间转乘轿子,到了御书房。进门之前,李德顺还不忘对她挤眉弄眼提点了一番。

红绣默默点头谢过,跨门槛进了御书房。意料之中的,御书房中今日闹起来的“两派”代表都在。武将们各个吹胡子瞪眼睛的瞪着对面的“酸儒”。文臣则是面带鄙夷,满脸的坚定,似乎今日非要将红绣从位置上扒拉下来一般。

红绣恭敬的叩头行了全礼,一直坐在龙书案后看折子的皇帝才抬起头来。声音慵懒,带着些戏谑的道:“既然诸葛大人已经来了,朕也就说一句,诸位爱卿,你们可听?”

文武大臣均是一惊。立即跪下行礼:“微臣惶恐。”

李天启俊眉一挑,道:“朕今日在此言明。诸葛红绣的官职乃是朕亲口封的,封官之前她所经营的绣妍楼,也是朕授意的。”

皇帝此话一出,红绣当场愣住,他授意?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他什么时候授意过了?

可两侧文武大臣却领会了,原来如此,就说皇上不会连国法都不顾,原来皇上早就重用了诸葛大人,只是并没有摆到台面上来罢了,绣妍楼也不过是为了掩饰她的身份而已。

文官们额头上冒了汗,虽然不服气,可皇帝龙威谁敢触犯?他们反对女子为官,但方才皇帝语气坚定,似乎在没回转余地,这个女子的官是坐定了,众人便也就识相的不再吭声。

皇帝眼眸微眯,见众臣无二话可说,沉声道:“王朝青。”

大理寺判寺王大人立即上前来行大礼:“微臣在。”

“老百姓的把事儿闹到你那去了,你说此时当如何处置。”

王大人额头冒汗,心头将皇帝陛下方才一番话反过来掉过去仔细理会了几遍,确定没有会错意,这才叩头,道:“臣稍后便回去贴出告示,大理寺已经调查明确,诸葛大人与兄长诸葛公瑾确实是两个不同的人,并非女扮男装。”

“嗯。”皇帝满意的点头,特权一事他还不预备对外张扬,“诸位爱卿,可还有异议?”

“微臣不敢。”

“没有,那就下去吧。”

“微臣告退。”

适才在金銮殿上闹的风风火火,针尖对麦芒的两派人,如今走了一趟御书房,被皇帝三言两语就给打发了。

红绣不仅汗颜,所谓权利,不过如此了。难怪那么多人想做皇帝,如此说一不二的,感觉一定很好。

回身,刚要跟着文武重臣一同退下,上面那位就发话了:“诸葛红绣,你留下。”

“是,微臣遵旨。”背对着皇上撇撇嘴,红绣转身过来已经是满脸的正经。

皇帝一笑,从龙书案后头站起身,略微活动了下肩膀和脖子,这才下了台阶走到一直垂首站着的红绣跟前,道:

“老三回来已经跟朕说了,你设计的‘大炮’甚好。虽然他上了折子,但其中细节之处有许多朕还不甚明白,诸葛红绣,你来给我讲解一番。”

“臣遵旨。”

皇帝出了御书房,一路往御花园方向走去,红绣只得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垂首凭着记忆讲述她的设计。

其实这种东西的讲解,最好是如那日在“张府”为三皇子讲解时候一样画个图纸来讲,可皇帝陛下想要走走,又想要听,她只能如此。她到时无所谓,反正讲的蛮有条理,她自己都明白,可她很好奇,皇帝陛下真的都听得懂,不会觉着混乱?

红绣说完了大炮的构造,又讲起了如何瞄准,如何发射。她低着头,认真在脑海中够了图像,以方便她能用最简洁的语言让高高在上这位听的系统化,听得明白。

可谁知道,她垂着头说话,竟然一下子撞在了皇帝的背上。

痛呼一声,皇帝纹丝没动,红绣却被撞的一个趔趄,向后退了两步捂着脑门,还得赶忙请罪:

“皇上赎罪,微臣是说的太专注了。”

皇帝好笑的摇摇头,她方才那点小动作他都看见了,还没遇到任何一个人,在不小心撞到他之后还敢瞪他的,她还是第一个。

“诸葛红绣,你方才说,大炮的研制你需要多久?”

红绣翻着眼睛算了算,保守的道:“回皇上,最起码也要个三年五载的。”

“三年五载?”

皇帝轻笑一声,戏谑道:“朕是等得及,可是咱们南楚国等不及了。”

红绣一直垂着头,所以看不到皇帝脸上的表情,但是他语气中藏在戏谑背后的焦急,却是被她捕捉到了。

“皇上?”

皇帝略一沉吟,才道:“真前些日得到的线报,北冀国国都大梁城也发生了同样的事。”

没头没脑的一句,让红绣奇怪的抬起头来。

皇帝转过身,继续向前缓缓的走,只轻声道:“震天雷,同样也轰了北冀国的都城,也险些将那日为父出巡的北冀国皇帝炸伤。”

“什么?”

红绣惊愕的眨眼,她一直以为那一次的震天雷是北冀国所为,想不到他们也深受其害,那就是说,还有第三方强大的力量存在,让皇上不得不逼着她将“大炮”迅速研制出来。

抿唇,红绣斟酌一下才道:“皇上,微臣尽力而为,可也得需要两年时间。”毕竟她不是专业的,所有的东西还都要尝试。

皇帝微微一哂,停下脚步转身望着红绣,斩钉截铁的道:

“半年,朕给你半年。”

“半年???”

“半年之后,你若是研制不出,朕倒也舍不得将你如何,呵…”说罢,皇帝竟然起步往御书房去了。

他竟然威胁她

红绣紧抿着嘴唇,瞪着皇帝的背影,恨不得给他**掌解恨,他当她是什么?机器人吗?竟还用三少爷来作为威胁

可是,在绝对的强权面前,她能有什么办法。

恭恭敬敬行大礼,叩首道:“臣,遵旨。”

第二百八十三章 神医神医你快来

“蠢材,都是一群蠢材还不给我滚出去”

商崇宗气急败坏的挥袖,打落了桌上的一整套描金粉彩十样锦的茶具。为什么他绞尽脑汁费尽心思,到头来还是扳不倒那个小娼妇,反而让商业联合会那些个老板上门找他讨回公道,他倒成了利用他们的罪魁祸首

商少靖与商金氏对视一眼,盛怒中的商崇宗他们谁都不敢惹,只得低头行礼退下。

不料才走到门前,商崇宗却开口唤道:“靖儿,你留下。”

商少靖停住脚步,“是,父亲。”

待商金氏走远,商崇宗这才强忍着怒气,道:“靖儿,今日之事你怎么看。”

商少靖习惯性的一转手里的折扇,“依孩儿看,想从女扮男装一事上绊倒红绣已是不可能,大理寺衙门既然肯贴出红绣并非女扮男装的布告,那必然有许多咱们不知道的细节,平民百姓,又如何与官斗?这扮男装的事恐怕皇上都不介意,咱们再咬着不放,惹了红绣是小事,若是惹了上头那位,咱们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商崇宗点头,深吸一口气道:“你言之有理。想不到那个小娼妇竟然有如此人脉,风头似乎比你三叔的还要盛。”

“父亲,您何须操之过急呢?”

“我怎能不急。”商崇宗叹息道:“明儿个诸葛家也要开新款发布大会了,咱们的对手就又多了一个,绣妍楼如今已经抢走了大半个市场,再叫诸葛家分去一小半,咱们与剩余的商铺抢剩下的一块肉,商家也可以关门大吉了。”

自从他将商府接手过来,事情就好像一天都没顺过,做什么事都比人慢了一步似的,料子被韩氏坑去,红绣也存着私心,胳膊肘往外拐不帮着自家人,他等了半辈子才坐上商府的当家人的位置,若是在这样下去,他丢人可就丢的打发了。

商少靖微微眯眼,俊美却阴翳的面庞上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父亲,孩儿倒是有个办法。”

“讲。”

“父亲,您为何一定要将红绣踩在脚下呢?”商少靖一面说一面察言观色,见商崇宗并无震怒,续道:“诸葛红绣的才华咱们都知道,也都见识过了,若是咱们能想个法子将她拉入咱们这一边,会不会比扳倒她更加容易些?”

商崇宗哼了一声,斜了儿子一眼,“靖儿,你肚子里几根肚肠为父会不知?你不就是看上诸葛红绣了?”

商少靖也不否认,见商崇宗仍旧没有发怒,进一步说道:“父亲,您说我喜欢她,我承认,但是我是否看上她了,对于咱们生意上的事一点影响都没有,我的立场永远是站在您这边的。只不过若是收了她,做了咱们的人,那不是比她与咱们敌对,不日与咱们的竞争对手结盟来对付咱们好得多吗?”

商崇宗抿唇沉思,仔细分析看来,商少靖说的也不无道理,之前他其实与商金氏一样,都起过想将红绣弄来做儿媳妇的心思,不过随着时间推移,对红绣越发的厌恶,那个想法也就搁置了。如今看来,少靖说的也是对的。

“算了,少靖,你按着你的法子去做,将她弄回来给你做房妾氏也行。”

商少靖展露笑颜,稳重的点头应道:“是,孩儿遵命。”但心中的雀跃已经快要抑制不住,过了父亲这一关,他对诸葛红绣做什么那都是名正言顺了。

应下了皇上半年为期,将“大炮”研究出来,红绣便整日扎根在张府,忙的不可开交。眼瞧着到了八月初六,诸葛家也开了新款发布会,她却无暇分身,只得让商少行派沈掌柜去参加,回来再跟她细细描述会上的细节。

如今南楚国大街上,没有人不知道绣妍楼并蒂玉兰的标识,不论能否穿得起出自绣妍楼的衣裳,绣妍楼的品牌都已经深入人心了。

诸葛言威的新款发布虽然开的比较成功,但因着模仿了绣妍楼太多,便显得没什么新意,且衣裳从款式到做工,照比先行推出新品的绣妍楼都差着一截。不过诸葛言威作为第二个吃螃蟹的人,自然也是勇敢的,而勇敢也得到了回报,诸葛家铺子里的订单,比往常要多了八成。

各个商铺的老板看到风头,见诸葛言威模仿绣妍楼,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也可以开发布会。

就这样今儿个张家开,明儿个刘家开,新款发布会在圣京城,都成了一种“风俗文化”。

商少行本来担心诸葛家也开发布会,会影响到绣妍楼的生意,现在一看,心里也明镜儿一般,对着好容易歇着一天苍白着脸躺在罗汉床上的红绣道:

“你是不是早算到了这一层?”

“什么?”红绣抬起眼皮,回答的奄奄的。

“你开了新款发布会,其他商铺自然也会学。”

“那是定然想过的了。不过他们学就学去,反正绣妍楼领先了他们许久,再者说秋天来了,绣妍楼也该发布下一季的新款了。”

“下一季?”

红绣点头,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商少行立即在她身后垫上填充式的绛紫色绸缎面软枕。

红绣靠着舒服了,这才笑着道谢,随即道:“一年分四季,衣裳自然也不可能只穿同一件吧。秋季新款之后还有冬季新款,总之,为了那些在穿着上有着永无止境欲望的有钱人,绣妍楼一年四季都会发布新款。”

说到此处,红绣翻了个身,望着目光温柔的商少行,道:“三少爷,我的会所计划书写好了,在那边的柜子里,你去拿出来瞧瞧。”其他的都是小事,绣妍楼的发展才是大事。

商少行点头,起身,自行拿了红绣给的钥匙打开柜子,从里头拿出足有一尺厚的一叠计划书,雪白的宣纸上均是红绣用鹅毛笔写的小字。

看到这些,商少行便知道红绣在为皇上做事的同时,为了绣妍楼又付出了多少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