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临时准备的马车,车内也足够宽敞舒适。蜀玉几乎是被秦连影架上去的,随后车门关上,屏蔽了那一院墙的火光。

秦连影在车厢内一方榻上铺好毯子:“夜已深了,你先歇息吧!我在这里守着你。”

蜀玉嗤笑一声:“这里里外外一大圈的人,还怕我跑了不成。”

“玉儿,我不想重蹈覆辙。”

蜀玉懒得搭理他,自己钻入毯子,背对着男子,明白的表示冷漠。

“你在生气?”

蜀玉不吭声。

秦盯着蜀玉瘦削的肩头,喏喏:“你本该气的,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这个男人还在自作多情。蜀玉气得忍不住冷笑:“你好像总是在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做着自以为是的事情。”

见对方终于肯开口,秦连影连忙趁热打铁:“玉儿,我是为你好。为我们的以后打算……”

女子皱眉,轻哼一声,打断男子滔滔不绝的“肺腑之言”。

“我要如何才能挽回你。”男子哀叹。

终于还是沉默。

秦连影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有与蜀玉相对无言的时候。女子在两人中间竖起一道高墙,自己跨不过去,她也不会开扇小门自己出来。

通往金梁城的道路显得漫长而无趣,更多的是无力。以往的花言巧语和山盟海誓再说出来,换成女子唇角的一抹讥笑。再多的温柔讨好,被她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男子对未来的种种臆想,总是在女子坚冰一般的神色下崩离分溃。

秦连影无计可施。

蜀玉为何对他如此冷淡?是他做错了什么?他明明为了她而放弃了黄珊儿,为了她不辞辛劳的寻了半年,为了她不惜深入邪教隐秘分舵抢人,为了她放弃了自己的身段,软语温柔,体贴照顾,就怕她漠视他,冷淡他,忽略他。

能做的都做了,却感觉蜀玉的心离他越来越远。

换了以前,只要他一句解释,一个温柔笑意,一个拥抱,她就会开怀,忘记他曾经做过的一切和给过的伤害,两人冰释前嫌的和好如初。

他还是他,那么,是蜀玉变了么?

被邪教之人掳获的这半年她经历了什么?是什么导致她如此冷漠疏离?又是什么让她对他视而不见?

记忆深处,湛蓝眼眸,冷峻面容,还有高深莫测的武功突然显露脑中。

他一震,缓缓看向一边已经沉睡的蜀玉。不会的,蜀玉与那人……

各种推测纷至沓来,那原本的自信满满随着马蹄的奔跑而逐渐消失在眉尖心角,猜疑怨恨似前行的道路,坦坦荡荡地充斥心口。

他挑开那厚重的车帘,指着远处那一丛连绵的群山,笑道:“那就是燕明山了。”

从车厢内望去,山上翠绿莹然,云雾缭绕,如幻境仙山一般。蜀玉心里明白,越是看起来美轮美奂的地方,越是充满了凶险。此时,唐烆定然处在山间某处,苦苦防备抵挡着倏然的血腥武斗吧。

“你在想唐烆,对不对?”

蜀玉转首,掩去眸中的温柔和担忧,根本不屑回答他。

“哼!”秦连影冷道:“邪教中人,人人得而诛之。他迟早会死无葬身之地。此次名门正派围剿燕明山,正好省了我报仇雪恨的功夫。”

这个花蝴蝶般的男人居然诅咒唐烆!

蜀玉面上一冷,忍不住讥讽道:“名门正派的你,手上也沾满了血腥。希望到时候可以看到你的全尸。”

“玉儿,”秦连影凑了过来,面上青白交加:“你这是替邪教之人诅咒我么?”

蜀玉偏过头去。

秦连影忐忑着问:“你爱上了那个唐烆对不对?”回答他的依然是沉默,还是沉默。它就像一张无往不利的盾牌,将他所有的爱意屏蔽在外。而此时,女子的沉默在秦连影看来就是一种回答。

她在回答:是的!蜀玉爱上了唐烆!蜀玉爱上了那个挟持了她的男人!千金小姐蜀玉爱上了邪教魔头。

秦连影望着她,双目赤红,可见这个打击对他多重,他的自信心自尊心都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伤害。忍不住大吼:“他是一个禽 兽,畜 牲,他挟持了你。你居然为了一个邪教的走狗来针对我。”

蜀玉终于正视了他,话语却是毒液:“人贵在自重。在我看来,你就是一个没教养没节操没担当的废物。”

秦连影瞪着她,肯定地道:“你爱上他了。”

蜀玉淡淡的反驳:“你疯了。”只有疯子才会口无遮拦的说出事情真相,也只有疯子才会枉顾别人的意愿将别人陷入是非之中。

秦连影呵呵冷笑,那笑声像狂风灌过破皮灯笼:“你们是一对奸 夫 淫 妇。你这个荡妇居然背着我爱上了别人,你这不顾贞 洁 廉 耻,不懂正邪之分,背信忘义的无 耻女人,”

‘啪’的一声,五个手指印在男人的脸颊上。蜀玉的掌心都被震麻了,她仰起头,倨傲地道:“少在我面前装情圣。你秦连影的妻子是武林盟主的女儿黄珊儿,你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我蜀玉的事情也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指摘。起先你守在身边是看了这么多年邻居的情分,现在,你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

秦连影瞪着,目光中惊诧伤痛转为愤恨不甘。秦连影是一代少侠,是堂堂正正的男人。他担忧,害怕,焦躁。他的质问得到的是无情讽刺,他的深情被对方鄙如蟑螂,他的指责得来的是一个耳光。

她居然会为唐烆辩护,她居然为了那个邪教之人扇她耳光,她怎么敢如此对待他?

他恨,他不甘心,他一定要得到她的人。

深夜,从客栈的窗口望去,遥遥的群山成了一幅画。黑幕中缓露的红光中,也许是正派人士的营地,也许是邪教之人的血光。

唐烆如何了?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好好歇息?连夫人应当看到那封信笺了吧,有没有让人将信送与唐烆?他知不知道她现在在回家的路上?有没有担心?

蜀玉辗转反侧,好几次睁眼闭眼都是想着这些。再一次睁眸,一条鬼魅般的影子跃到身边。还没开口,几处穴道就被点住,那惊呼成了空中的一缕怨气。

“别怕,是我。”男子让开了些,在微弱月光折射下,显露了秦连影的脸庞。他摇了摇手中的东西,继续道:“我来找你喝酒。”

半夜找一个女子喝酒,说出去谁相信?蜀玉不相信,可是她不能动,不能说,她只能僵直的躺着,不知道对方要耍什么花样。

他呆呆的望着女子,忍不住将她抱在怀里。自己就着壶喝了一口酒,再瞅她一眼,笑道:“你也喝。”说罢,就将那壶嘴送到蜀玉唇边,酒液顺着唇瓣滑落,一路蜿蜒到了颈脖里面,亵衣衣领湿润了一片。

他的目光随着酒渍下滑,忍不住凑过去在她脖子处舔了一下,咂咂嘴:“很香,”他笑了笑,如偷腥的猫,“你知道么,我爱你逾越我的性命。”

蜀玉心里冷哼。这话谁信?以前的蜀玉也没信过,现在的蜀玉对他的命也不感兴趣。

“你不信,我知道。我会做给你看。不过,我首先要你成为我的人。”他的鼻间摩擦在她的肩胛处,将衣襟都给挑开了。他说:“成了我的女人,你就会相信我,重新回到我的怀抱,对我言听计从,不再去看其他的男子,不会为了其他人反驳我,刺激我,伤害我。”

如果能够说话,蜀玉会耻笑他做梦。可惜她说不出。只能看着男子将剩下的酒全部倾注在她心口,整个衣裳都打湿了,黏在肌肤上显出包裹着的身材。

他是故意的。蜀玉有些慌,冷淡中浮现了裂痕。秦连影的手覆盖在她胸口,隔着衣料揉着她一边的浑圆,鼻子里面满意的哼哼:“你是我的。”他凑过来道,手一甩,那酒壶就被投掷到了地板上,碎成了碎片。另一手直接拉扯开交叠的衣襟,乳白色的肌肤全部袒 露了,酒香在空中弥漫,熏得人都要醉了。

秦连影不知道自己醉没醉,他只是一遍一遍的抚摸着女子,常年练剑的手掌在她身上摩擦着,将她的自信冷漠一层层的磨砺到轻透,掌心猛地一收,半边的浑圆似乎会被他抓扯下来。被点了哑穴,蜀玉的痛呼都卡在喉咙眼,挣扎不出来。

她突然想到了唐烆。想到了对方的温柔忐忑,小心翼翼,明明是个武夫,一静一动都小心的揣测她的心思。

如果,她被秦连影给占有了,唐烆会如何?是杀了秦连影,再杀了她?或是,直接放手,让她与秦连影双宿双栖?他会发狂么?会怨恨她?还是……

蜀玉不敢想。她闭上眼睛,只恨自己为何这么弱!弱到无法保护自己,无法反抗别人,只能随波逐流,任着别人对她为所欲为。

秦连影在她身上啃着,撕咬着,势要留下自己巡视过的痕迹。脖子,肩胛,胸膛,腰间,腹部,肚脐之下,亵裤被撕成了碎片,女子平坦的姿势有种献祭般的美。脆弱,惶恐,还有逐渐侵袭的绝望。

秦连影咯咯怪笑,不停的喃喃:“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身子挤入女子双腿之间,将它分开,心愿即将得偿,男人兴奋得全身发抖,那面容狰狞得如魔鬼。

第五三章

他凑过去亲 吻她的唇,明明人还是温热的,那唇瓣却冷得反常。秦连影已经注意不了这些,他强硬的掰着她的下颚,让那贝齿分开,檀口里面似乎含了蜜,吸引他进去品尝。他凑了过去,酒臭全部倾倒在她的口中,她一动不动。

蜜糖很甜,他沉醉其中,另外一只手深入桃花源中,一上一下宣称着主权。女人太顺从,那钳着下颚的手指逐渐放松,贝齿习惯性的合拢,再合拢,碰着了他的舌根,牙齿似缓缓关闸的城门,不急不缓,直到让男人有了痛感,他挣扎的抽 出了自己,那牙齿没停,虽然床罩遮挡了部分月光,他还是发现对方嘴角流出的液体不是寻常的色泽。

血,开始还只是一滴,之后汇集为一缕,然后成了一股,沿着唇边蜿蜒而下。

他卷了卷自己的舌头,疼却没有伤着,那么……是蜀玉在咬自己?!

秦连影一惊,直接的一个耳光甩了过去:“咬舌自尽?你居然敢死?你为何想死?我不准!”

蜀玉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那嘴角的血液越来越多,她居然是笑着咬舌自尽!

这个女人,她居然为了那个邪教男人做到这个地步!秦连影又甩了一个耳光过去。开始那个是惊诧,这个则是不甘愤恨。

他随手扯过一件衣服,胡乱的塞到蜀玉的嘴巴里面,这样对方就没法咬舌了。可是,一个不怕死的女人,被他用强了之后照样可以寻死。秦连影要的是蜀玉对他的倾慕爱念,不是一个女人对他的含恨屈死。

“你死了我照样可以让你成为我的人。”

蜀玉冷笑。死都死了,就算是被奸 尸,她也管不了那身后事。

“你生是我的人,死了也是我秦家的鬼。”

蜀玉继续冷笑。生既然不是他的,死了蜀家不会让她成了秦家的媳妇。

秦连影恨,恨得咬牙切齿,双目通红,全身颤抖。蜀玉!他在心里狂吼着这个名字,天知道他有多爱她,就有多恨此时的她。

那双手一改方向,服从了主人心里的愿望,掐住了蜀玉的脖子。越来越紧,两个拇指交叉而过,掌心可以感觉到脖子下的血管在收缩,脉 动在激烈的反抗。

蜀玉的目光开始涣散,可是觑着对方的神色依然是冷漠的嘲笑。嘲笑男人的懦弱,胆怯,自卑。那冷漠反而有些熟悉。秦连影歪着头,记忆的匣子猛然打开。

他突然想起,蜀玉并不是一开始就对人友善他的。很小的时候,蜀玉都不大说话,除了面对家人,对待外人总是冷冰冰的,任何好的事情她总是会说出坏的结果。性子好的人她说那人人面兽心,性子坏的人她说对方没人爱,性子中庸的她就说别人胆小怕事。你送她贵重的东西,她说换成银子可以抵过一个中等之家一年的口粮。你送她寻常的东西,她说对方没动心思讨好,送了不如不送,送了也是白送还担了骂名。她那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吓走了不少的同龄孩童,她也得了一个骄纵刻薄的名声。秦连影也是被她修理得狗血淋头的一个。之后,佘娇娇加入了其中。蜀玉逞尽口舌之能,佘娇娇耍尽五花八门的毒,两个人臭味相投。那时候,蜀玉才开始不再冷言冷语,偶尔还给个和善的笑意。随着长大,蜀玉病情的反复,她的性子总是捉摸不定,之后每一次看见,就发现她善意多了几分,久而久之都难寻过去的影子。以至于,所有人都忘记了,蜀玉本来的性情。

那样的眼神,与蜀玉此时的眸色重叠,惊醒了秦连影。他在做什么?

他真的要掐死蜀玉么?不!他只是太爱她了。爱她爱到不愿意她违背自己的任何一句话,不愿意她忽视他,蔑视他,他不愿意再看到蜀玉最初的模样。他想要蜀玉心里只有他,看到他就温柔的笑,轻声的说话,安静的依偎,而不是挑衅,讽刺,诬蔑,将他推到千里之外。

他想要她回心转意,似乎用错了方式。

秦连影拉开她口中的衣衫,点开她的穴道,抱紧了她:“对不起。我错了。原谅我。”

初春的夜晚很冷,蜀玉的裸 着的身子在微微发抖,也许是气的。这次是舌头被咬伤了,她痛到无法开口。

可是,最坏的事情不会发生了。黑暗中蜀玉的眼睛眨了眨,她赌对了。面上虽然没有表露,可是心里却松懈了下来。她很明白,在这个朝代,女人失去了贞 操比失去了性命更加让人不可饶恕。她不说蜀老爷知晓她的遭遇后会如何,单单想到唐烆的反应,她就觉得未来无光。她不敢赌唐烆的想法,她只能赌自己的决心,赌秦连影对她的执着。

女人,对自己狠辣的时候,任何困境都不再是绝境。

“是了,”秦连影望着她,恍然大悟:“只要那邪教之人死了,你就会乖乖回到我身边。”

蜀玉倏地瞪视着他。

“燕明山会被烧毁,邪教会被攻破,所有的邪教之人会被挫骨扬灰。唐烆,呵呵,他会死无葬身之地。我要带你去看看,看看那群邪教之人死之前的痛苦挣扎,哀哀求饶;看看他们是如何在我等名门正派脚下似狗一样的爬;看看他们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样子。我还要,让你亲眼看着唐烆被千刀万剐,百剑戳心。那样,你就死心了,不会再去想他,等他。你会乖乖回到我的身边,恳求着要做我的女人。”

秦连影一边说一边笑,整个人在臆想中癫狂。接而卷起被褥,将蜀玉整个包在里面,一个纵身,就带着她从窗口跃了出去。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快得蜀玉只来得及张开嘴巴,将那一声尖酸的惊痛卡在喉咙眼,眼角处是远处燕明山,火光冲天。

第五四章

燕明山作为邪教的根据地,周围群山环绕,山涧瀑布飞跃千尺,流水蜿蜒。清晨云雾袅袅,如梦似幻,倒成了仙境一般。怎么也让人联想不到,驻扎在此处的都是那等拼命卖狠之人。

如今的山里,气息中隐隐有着血腥气,穿山风一刮,人们的细语声似有似无,平白地添了一些肃杀。

蜀玉裹紧了身上的绣被,目光所及除了山还是山,哪能看到什么人影。就连秦连影,也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也许,是与那些正派人士回合去了,或是探听邪教的消息去了。将她一人丢在此处,既不担心她跑掉,也不担心她被人抓住。

她缩在被子里,沉默的钻入被繁枝掩盖的一处山洞。山洞不够深,只能容下两三人。又因为此处后山,四周都是茂林,洞口更是层层树枝遮掩,要发现也难。而蜀玉,除了身上的被褥,里面可是不着衣物,这样的她,自然是哪里都不敢去的。

秦连影的疯狂是她没有预料到的,也许他真的爱她至深?蜀玉摇摇头,对此只有嘲笑。

“在笑什么?”洞口,男人的身形突现,冷冷地道。

蜀玉转过身子,看也不愿意再看对方。只要听到这个声音,就足够让四肢百骸疼痛不已。告诉她,对方加注在自己身上的暴行。

秦连影又喃喃:“我忘了,你伤了舌头。”说罢,丢下一个皮囊和包裹。包裹里面有几个包子。蜀玉不会跟自己的肚子做对,自己沉默的拿着一个吃了起来,皮囊里面是水,她本以为是酒。想想也对,只有唐烆那个人才会随时带着酒到处跑。

“我们已经与邪教打了两场大战,小战无数。杀了上百人,活捉的直接砍了脑袋悬挂在山岗上,身子丢给山里的野狼啃了。哼,那些畜 生,临死之前还在狂笑,我们就打落了他们的牙齿,敲碎了他们的天灵盖,挑了他们的手筋脚筋。”他有意的瞥了蜀玉一眼,可惜对方根本没有抬头,“龚家山的人也来了,不过我没看到龚忘。所以不知道佘娇娇有没有跟随。”

娇娇来了的话,也不会现身的。那个女子,说到底还是富家小姐,不会冒然参与这等杀戮之事。不过,正派之人这样虐杀,龚忘也会参与么?他肯定是不会同意的吧!正派之人杀人越多,只会将邪教逼入绝境,横竖都是死,拉些垫背的才划算。

秦连影恨道:“我逢人即说,邪教与我有血海深仇。我定要手刃唐烆,剥皮抽筋削骨,让他死后都无法超生。你等着看好了。”最后瞪视蜀玉一眼,飘然远去。

半响,蜀玉才停了吃食,‘哇’的一口吐出刚刚硬塞的包子。她根本嚼都没嚼,一块一块的,上面沾染了血。她捂着嘴巴,擦干净流出来的血迹,又拿起皮囊漱了口。最后,倒在硬梆梆的地面上,由着那些割人的小尖石子顶着被褥,在空荡荡的山洞里面逼着自己入睡。

春日冷寒,又在这山间洞穴,到处不是冰冷的石头就是滴着露水的枝桠。蜀玉每次醒来面对的都是空荡荡的几面山壁,身上的被褥感觉越来越单薄,怎么拢着都暖不了身子。她不得不到处走动,活动手脚。阳光出来的时候就坐在空地上晒晒,心情也会好些。晚间就坐在洞口遥望月光,心里想着年前唐烆烤着的野兔子。这才知晓,不是所有的男人都会细致周到的顾及女子的感受。

秦连影没出现。不出现也好,蜀玉没有争吵的力气,持续的春冷已经让她的一切表情都僵硬了。在梦中,那冷结成了冰锥,不停地扎着她的肌肤。偏又扎得不深,挤不出血珠来。锥尖的冰凉倒是印象深刻,越靠近她越害怕。

再猛地睁眼,眼前的金属兵器差点让她惊叫起来。

头顶的女子眼中都是警惕,剑尖直指着她的额头:“你是何人?”

蜀玉望着她,好半响才指了指自己的唇边。那人捏着她的下颌,让她双唇打开:“舌头有伤,说不出话么?”

蜀玉点头。

那人将她全身上下扫了一遍,那眼神相当放肆轻蔑,似在看一件物品。蜀玉缩着手脚,极力做出害怕的样子来。对方的剑尖挑开被褥,露出里面还没有消散的咬痕。她哼笑一声:“被人强 暴了?”

蜀玉抬头。‘啪’的一声,一个耳光就甩在了蜀玉脸庞上,那女子哼道:“贱 人!”

蜀玉心里一动,使劲咬住嘴唇,让眼眶流出泪来。那女子见了更加厌恶,猛地抓了她的头发,拖着她半抬起身子,因为太冷,整个人不停的发抖,在外人看来却是恐惧。

“你居然敢勾 引秦公子,还行了苟 且,我要杀了你。”说着,再次举起那长剑,冰冷的金属上泛着蓝光,照得人的影子越发狰狞。

“住手!”有人大喝,蜀玉就感觉自己被一股大力一冲,整个人撞入另外一个怀里。秦连影手中也拿着剑,对着那个女子喝道:“你想要干什么?”

“干什么?杀了她。”

秦连影吼道:“你疯了。”

那女子冷笑:“你才疯了。居然敢带着女人到燕明山来,被我爹知晓的话,看你怎么解释?”

秦连影将蜀玉裹紧了些:“她是我的女人。我会娶她。”

女子挑眉,讥笑道:“一个没武功,没贞 操的女人,你娶她作甚?暖 床么?府里的丫鬟你不去碰?倒是在外面找人伺 候?”

“那些人如何能与她相比。她是我爱的女子。我要娶她做平妻。”

女子一愣,大笑起来。一手指着蜀玉:“这种女人,要多少有多少,凭什么跟武林盟主的女儿平起平坐?秦公子,别让人看了笑话。你丢得起这个脸,我们黄家可丢不起。”

秦连影哼道:“我秦家是秦家,你们黄家是黄家。出嫁从夫,珊儿既然是我的妻子,就要听我的,跟你们黄家没了关系。再说了,男人三妻四妾理所当然。你少管闲事。”

“好,好,好。”女子连说三个好字,转身飞奔而出:“我去问问爹爹,看看这事我们黄家到底管不管得着。”

“站住!”秦连影大惊,一把丢下蜀玉,疾速的追了去。

地上硬梆梆的,秦连影这么一丢,力气太大,蜀玉倒在地上半天都爬不起。不消说,手肘处又多了几块青紫,与前日那些咬痕相辅相成,倒也相映成趣。蜀玉忍不住轻笑,方才的懦弱委屈害怕哪还有半点。

经过这么一闹,蜀玉又多了一点隐忧。她挣扎着出了山洞,再次仔细的搜索了一下周围。前方空地之外是一处断崖,后面是陡石断壁,近处可以望见头上几处落脚的石块。依然是,无处可去。

“别走!”秦连影一把扣住前方女子的手腕,痛苦地喊:“不能告诉你父亲。”

黄涧儿挣扎了两下,瞪视着他:“你有了我妹妹还想要娶个平妻,你欺负她。我要告诉爹爹。”

秦连影靠近了些,“你该知道,我不爱珊儿。”

黄涧儿气极,甩着手腕:“你不爱她还娶她,你当我们黄家是好骗的么?”

秦连影凝视着她,犹豫地道:“我没有想过要骗她。我当时,将她当成了你。”

“秦连影!”长剑的银灰一闪,秦连影总算松开了手。黄涧儿满面通红地吼他:“你胡言乱语什么?”

“我没有胡说。”秦连影急切地道:“一年多以前,我见了你之后就一直念念不忘。后来好不容易让人约了你出来,哪知来的不是你而是珊儿。”

黄涧儿仔细想了想:“我从不知晓这些事。”

“我说的是真的。”秦连影的目光中透着忐忑不安,更多的是脉脉深情。这深情曾经让多少女子折倒在他的怀中,又让多少女子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它所伤。现在,它的对象成了面前的黄涧儿。真挚低沉的话语,专注的神情,想要拥住对方却又不敢往前一步的胆怯,让成熟的男子散发着无边的魅 惑。任何人在这男子的注视下,都会羞涩难安,甜蜜万分。

“涧儿,你不知道我多想这么唤你的。哪怕是在新婚之夜,我都将珊儿看成了你。”

黄涧儿一愣,目光一清,反手就是一耳光甩了出去:“胡说,你新婚之夜根本不在她身边。”

“谁告诉你的。”秦连影捏着她扬起的手臂,周身散发着怒气:“珊儿与你说了什么?”

“哼,说你彻夜未归。你去了蜀家。”黄涧儿恍然大悟:“对了,方才那个女子是蜀玉对不对?你那青梅竹马?你居然为了她骗了珊儿还不够,居然还来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