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意间的举动,对江若宁造成多大的伤害。

一个襁褓中的婴儿,什么坏事也没做不了,却被生母、养母声声说成是祸害。

生母不疼,只因算命先生的片面之言,说她克母克兄便要送走。

容王妃谢婉君五六岁时就见过太后,十岁时入宫做公主陪读书,对太后的性子也算是颇为了解。当今太后最厌恨的便是因算命之言抛弃骨血者,容王妃不该是这样,居然做出抛弃亲生女儿之事。

他又忆起刘半仙的话,“看似女克男,实是男克女。”是他克了这个一出生就被送走的妹妹,甚至十几年来,从来没有知道她的存在。

谢婉君惊愕地道:“我让你处死她,你怎让她活着?婉君,你怎能妇人之仁,我说这些年,我怎成了病身子,你怎也是病歪歪模样,竟是被她克的…”

是不敢相信,是意外,她一遍遍地沉吟。

谢婉君紧握住拳头:那个妖孽早该死了!

当年一出生,她就令身边的乳嬷嬷掐死。

可乳嬷嬷竟下不了手,她要亲自动手时,却被越**奶瞧见,抢先一步将孩子夺了去,直说“婉君,就算她克母,到底是你的骨肉,你着实不要她,就交给我罢…”

当时,她可是告诉越**奶“这妖孽克母!死了干净,免得祸害他人。”

越**奶恐容王妃忧郁成积,只安慰道:“便让她听天由命罢!”

十几年来,她们再没提到那个孩子。

谢婉君也以为那孩子早不在了,因为她的儿子慕容琅活得很好,也顺遂的长大,她曾不止一次地想:那个妖孽许死了。

越**奶道:“我见到她了,是个美丽的女子,长得与容王爷十分便像了九分,尤其她的额头、眼睛简直是十足的像呀,唯有那尖翘的下巴随了你。婉君,你这么多的孩子,就唯她一个最像容王爷,就连气度、眼神都像!当时,她往我面前一站,我就认出来了。”

那个被她弃掉的女儿,居然比任何一个孩子都像容王。

这是不是讥讽?

宋清尘自小因为长得像慈荣圣皇后,享受了多少的宠爱与赞美。

谢婉君一时间心绪繁复,她害怕提到那个孩子的同时,无数次地,她希望那个孩子早就死了。

她深爱着唯一的儿子慕容琅,却又极深地怨恨着江若宁,她将自己的病身子,将慕容琅的病,全都归结于“克母克兄”,江若宁于她就是个仇人、敌人。

“婉君,她以为她是宋家的孩子,许是因为她长得与清尘有七、八分的相似,其实仔细瞧来,清尘的容貌不如她,更输她一份傲世的气度。她虽是乡野长大,到底是皇家的孩子,那种光芒让人无法忽视;那分威严,也只皇家的金枝玉叶才有…”

越**奶当时见她一袭白衣出现,那是怎样的美丽,就像是从天上落下的仙子,目空一切,傲视一切,她就那些用鄙视的目光看着你,将锦盒递予她。

她当时完全被怔住了,她知道那是江若宁,却未想到江若宁出落得如此的美丽绝/俗。

谢婉君失魂落魄地坐在椅子上,“她会不会再克我们?再克子宁?”

“十八年前送她离开,我给了些打赏下人首饰和一些银票,没想到,她原封不动的送回来,更是连其中的一两银子也没动过。还说…用两件事来清偿宋家的小恩,从此再与宋家没有半分干系。

前儿,我婆母得闻此事,以为她是宋家的孩子当时就气病了。婉君,阿越猜到了。婆母害怕此事传到太后耳里连累宋家,让我一定要与你说清楚,太后一生最恨的就是因神鬼之言抛弃骨血之人。太后定会说,神鬼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世间无情歹毒之人…”

152 求助

他们宋家可不敢开罪皇家,更不敢惹怒太后。

江若宁可是太后的亲孙女。

若让太后知道,有人把她的亲孙女给抛弃了,少不得又是一场大怒。

谢婉君不敢想下去,别说太后为震怒,怕是容王也不会原谅她,她紧握着双手,直将手指掐得苍白无血,她咬牙切齿地道:“明溪,要不我们派人…”她比划了一个杀人的动作。

什么?要杀人!

要杀的是容王府的嫡出小郡主!

慕容琅身子一闪,静立在偏厅的门口,煞白着面容。

谢婉君突见儿子,不由大惊失色:“子宁,你…”

“你还是我母妃?若非我听到你们亲口说出,你要瞒我们到何时?那是我的亲妹妹,是你的亲生女儿,你居然要派人杀她?

十几年前,你选择了弃她。

十几年后,你又要杀她?

母妃,你怎能如此狠毒,你怎么能…”

谢婉君大吼:“不!她不是本妃的女儿,她是妖孽!”脑海里忆起了不为人知的隐秘,她不会认那妖孽是自己的女儿,永远都不会认。

是那妖孽害她再不能生,是那妖孽害得慕容琅有一副多病的身子…

慕容琅失望地、痛苦地摇头,到了今日,她们还要害江若宁。这是他的母亲么,她怎能如此狠毒?

慕容琅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

江若宁居然是他的妹妹,他的感觉没错,初次相见,他不觉得江若宁熟悉。那是因为他们之间有血脉牵连,根本就是亲生兄妹,还是双生。

妹妹…

他母妃居然要再杀妹妹。

慕容琅一时气愤难当,胸口一阵刺痛便失去了知觉。

谢婉君一声尖叫,歇斯底里地大喊:“来人啊!快来人,世子昏倒了。”

祸害,当真是祸害。她一回京就捣得鸡犬不宁。先是宋家的太太、越**奶病倒。现在又是容王府。

一个时辰后,容王赶至回府。就在不久前,他还在御书房与皇帝商议国事。只见一个太监飞奔而至。立在御书门外,朗声禀道:“启禀皇上,容王府递来话,容王世子昏厥。请容王速速回府。”

慕容琅天生有心疾,但这十几年一直在调养。已经有六七年没昏厥过了,今日一得到消息,容王吓得再不敢作停留,立时转身就走。

容王径直进了世子的院子。里面却静寂无声,正要入内室,只见乳娘福身禀道:“王爷。世子出门了。”

“他不是病了吗?不好好在家休养,跑出去作甚?”

慕容琅是容王的独子。容王府后宅很干净,只得容王妃谢婉君一个妻妾,谢婉君嫁予容王后,前头三个都是女儿,只这第四胎才生了慕容琅。偏生,打小是个体弱的,天生患有心疾,因此更是被容王夫妇捧在手心长大。因他是容王的独子,便是当今皇帝也颇是偏爱,他在皇家的待遇更是仅次于两位嫡皇子。

“王爷,怕是要出大事?”

乳娘看着左右,想说又不敢说,慕容琅昏了半个时辰就醒来了,醒来一件事就是吃药,一吃完就带是侍卫出门了,容王妃追到大门,他已经纵马离去。

“到底出了甚事?”

“王爷还是去月华院问王妃罢。”

容王倏然转身,怒喝道:“说!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本王。”

问王妃,他现在想知道世子跑哪儿去了,不好好养病还往外头跑,这要不要命了,以前昏厥之后,总要在床上躺上三两日,可今儿倒好,一醒来就跑得没影了。

乳娘颤颤栗栗地道:“王爷可还记得,几日前,世子提到一个与他同年同月同日出生的姑娘。”

这与今儿的事又有何干?

容王身后的服侍太监兼侍卫急道:“秦嬷嬷快别吊人胃口,一口气说完。”

“那姑娘…是容王的骨血,是世子的孪生妹妹。今儿越**奶过府,就是与王妃商量…商量…派人杀她的事,赶巧被世子给听见气得昏厥过去。世子一醒来,因为害怕王妃杀害小郡主,不要命地要去畅园行宫找太上皇和太后…”

秦嬷嬷在说甚?

她说他还有一个女儿。

他不是有三女一子么?

容王俊美的凤眸闪出一抹寒光,这是怒,怒得想杀人,“你说江若宁是本王的女儿?”

“是!这是世子亲耳听到容王妃与宋家的越**奶说的,两人害怕此事传出,要杀了小郡主。世子哪肯,近来与小郡主多有接触,兄妹情深,好几回老奴就听他‘若儿妹妹前若儿妹妹后’地唤着,那是骨血情深,即便分开了,遇到一处也能感觉到啊…

世子一醒来,拦也拦不住,非要去畅园行宫找太上皇和太后不可,直说要是晚了,小郡主就…就被害了。”

容王没听完,领人直入月华院。

谢婉君坐立难安地立在花厅,一看他铁青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唤声“植哥哥!”

容王猛一转身,衣袖一挥,冷脸坐在上座,直视着谢婉君,“南剑留下,其余人退去。”

谢婉君没想慕容琅会闯进来,还不动声色让他的侍卫点了月华院婆子、丫头的穴道,居然将她与越**奶之间的话,分毫不差地听了个全。

“你我夫妻二十多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婉君,这么大的事,你居然瞒我,一瞒就是近二十年,你…怎能有如此的狠毒心肠。”

月华院一片静穆。

除了容王的咆哮声,听不到谢婉君的半点声音。

容王成亲二十多年,相亲相爱,世人皆说她们是一对神仙眷侣,这也是下人们第一次看到谢婉君跪在容王的膝前泣不成声。

畅园行宫,慕容琅骑着马儿,一脸苍白,嘴唇发紫径直在宫门前翻身下马。

“皇祖母救命!皇祖母救命!”

盛夏酷热,太上皇正躺在行宫的窗下,吹着廊下的回风,半眯着眼睛,不悦地轻呢:“朕刚睡着。”

“无碍,阿恒继续睡吧。”皇太后坐在一边摇椅上,慢悠悠地摇晃着,几个宫娥、太监正摇着木制风扇。

他哼了一声,正要继续入睡,又听到一声“皇祖母救命!”

一个紫袍少年“扑通”一声跪在门口,俯在地上,“皇祖母救命!呜呜…孙儿求皇祖母救救我妹妹。”

太后启开双眸,“子宁啊,你祖母还没老糊涂,你就是你家最小的孩子,你哪来的妹妹?”

慕容琅微微抬头,“祖母,孙儿没胡说,是真的,当年容王妃…生我时是一对龙凤胎!”

太上皇坐起身,看着地上跪着的慕容琅,面露茫色,“植儿,你说你娘生的龙凤胎,哈哈…你是不是弄错了?你娘生你时,朕就在旁边,就你一个,只你一个…”

太后被他打岔,面容微沉。容王妃生的是龙凤胎,这件事她还真不知道,不过看慕容琅这么匆匆赶来,定有缘故,“阿恒啦,你不是说没睡好么?要不你再睡会儿。”

太上皇面露不悦,“你又当朕糊涂了,朕清醒得很,植儿是不是弄错了?”他伸着脖子瞧慕容琅,过了半晌,才回过味来,“我知道了,他不是植儿,他是朕的孙儿慕容琅,上个月植儿不是刚成亲吗?怎么这孩子一下长这么大了。”

得,太上皇的糊涂病又犯了。

有时候,他会觉得自己是皇帝;有时候,他会觉得自己刚做太上皇;但偶尔他会清醒。自打几年前,北疆搬师回朝的将士扶送二皇子慕容琪灵柩入京,太上皇因不信他最疼爱的皇孙没了,非要打开棺材一探究竟,结果这一瞧,悲伤过度昏厥过去。醒来后,太上皇患上了糊涂病。

太医给开了不少药,病不见好。早前一天犯上一两回,如今更是犯是厉害,糊涂的时候比清醒的时候还多,说话更是颠三倒四。

“对了,他是不是来找琪儿玩的?告诉琪儿,慕容琅来寻他玩,让太傅别把皇子们束得太紧,让皇子出来玩儿。朕喜欢看孙儿们一起玩,儿孙绕膝,顺娘啊,我们两个老东西也能这样安享天伦,哈哈…好啊!”

太后轻声道:“阿恒,且歇着,哀家这就去找琪儿,让他与琅儿一块儿。”

“告诉太傅,别给皇子布置太多功课,又是读书又是习武,都没玩的时候了。朕的孙儿应该玩玩,别让他们跟标儿一样,从小到大都没好好玩…”太上皇絮絮叨叨,翻了个身继续躺下。

慕容琅重重一叩,“子宁给皇祖父请安!”

“跟你祖母下去吧,朕要睡觉,好不容易睡着,又被你们吵醒了。”

太上皇年近古稀,身子略显清瘦,头发花白,金黄色的龙袍裹在身上,更显苍老。

太后着太监扶起慕容琅,“到正殿说话,把前前后后的事细细地讲一遍。”

慕容琅便将自己如何结识江若宁的事说了,之后又将越二/奶奶上门找容王妃议事,他自己听到她们说的话给讲了。

太后听罢,手里的茶盏愤然而落,哗啦一声:“来人!”

一个白发老太监快奔了过来,“太后,老奴在。”

“传哀家懿旨,明日一早,起驾回宫!”

白发老太监唤作三顺儿,他与行宫的大总管二安子一样,都是年轻时就跟着太上皇、太后的,在一起相扶相持走过了近五十年的岁月,虽为主仆,情同家人。

当即唤了身边的小太监去传话。

153 太后回宫

一个老年嬷嬷从一边走过来,“听说你又动怒啦,我说太后,老了老了,你的火气怎么越发大了。快消消火,消消火,心平气和的…”

太后哪能静心,她这一辈子,就没几桩闹心事,如今遇上一桩,哪里还能控抑得住,“双双,京城都快闹翻天了,哀家和太上皇还没死呢,就要容着她们闹出母杀亲女的人间惨剧。什么算命先生的鬼话,抛弃亲女不说,还要杀人…这个…谢婉君真是胆大包天!”

杜鹃在一个年轻姑娘的搀扶下进来,“都老了,怎么脾气反而见长了。”

太上皇太后长住畅园行宫,偶尔会回宫住上一阵子,但三年里头难得在宫中住两三月,在行宫时,便将他们年轻时候交好的下人、心腹都召过来,让他们陪着他们住上一阵,一年到头倒是寂寞,行宫客院里总有几个故人相伴,而这几家,也因与太上皇夫妇交好,从曾经的奴婢下人变成了主子,其子孙也做了朝臣。

杜鹃育有一女两子,两个儿子都在朝为官,一个是五品太子府詹事,另一个亦是左右春坊任职。每次来行宫陪太后,她就会带上最宠爱的孙女过来,相伴的孙女一旦到了出阁年纪,也能寻上极体面的人家,只因“卓小姐是受过当今太后教/养的,规矩极好。”就这么一句,就成了各家竞相聘娶的对象。

双双的夫君是二安子,两人膝下并无儿女,但双双收养了三个儿女,三个孩子倒都是极其孝顺的,其中长子还做了京城千牛卫的副指挥使。

另一侧进来个青袍老妪。头发乌黑,精神抖擞,立时道:“太后,听说出事了,我来瞧热闹。”

双双立时恼了,“青老妪,你别在那儿幸灾乐祸。”

青莺呵呵一笑。“你们嫉妒我是不?我们几个年纪差不多。唯我青莺守身如玉,依然貌美如花。”

杜鹃骂了句“不要脸”,“都老得满脸褶子。还说貌美如花,太后正气着呢,你不劝着,还瞧热闹。”

“你们不是瞧热闹?我是啊!哈哈。几十年了,这皇家就没出过几件能被百姓说道的事儿。这回好不容易出了一桩,我不瞧热闹作甚?要我说,这是太上皇、太后把皇上、亲王教导得太好,一点麻烦都不给招。现在终于有人惹事了,哈哈…我青莺偏要瞧这热闹。”

这哪是瞧热闹,分明就是劝人嘛!

太后听她说完。原本是气恼的事,反倒是冷静了。“琅儿。快说说你这个妹妹,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听着,太后的脸微微变色。

青莺则是听得拊掌而拍,跟听说书似的,时而还哈哈大笑,“容王妃瞧着挺聪明的啊,是不是得了太上皇一样的病,哈哈…她怎么把皇家最优秀的孩子给抛弃了!”

最优秀?

不错,人家折腾出还素膏、青霉素,还能说出那样的大家的,“希望还素膏、青霉素能惠及百姓,让天下百姓免于病痛折磨”,听听这话说得多好,多让人感动。

太后则是在想另外一件事:江若宁难不成也是穿越的?

六十多年了,她一直希望能再出现一个这样的事,对于那个世界的事,她几乎都快要忘干净了,但现在却依稀从江若宁做的事上看到了一些影子。

假二件、假三件…

这是现代世界才有的,只是温太后早就忘了,直至出现时,她才如梦初醒。

青霉素也是,可她折腾出来了。

江若宁会的,是太后不会的。

双双狠声骂道:“青老妪你这个老货,不劝人还在这添油加醋?”

青莺依旧大声地笑着,“我为什么要劝?要我说,容王妃就是糊涂了,几十年了,何时不是温婉得体的模样,这背里竟干出了这等事。你说她,要丢孩子,好歹打声招呼,她不要,送给我呀!几十年前,我就说过,我要收孩子就专捡的皇家的,怎么不送给我,好歹我青莺也是四品青淑人,做我的孙女,不比跟个乡下村妇的强。”

杜鹃冷斥道:“就你这模样,能教得好孩子?”

“我怎了,我青淑人教出的孩子,指定比乡下村妇的好。要我说,是这孩子资质好,与那家人就没多大关系,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就知道掩藏自己,不愧是皇家的种,就是聪明啊…”

太后见她嘻嘻哈哈,突地抬眸望了过来。

青莺知自己撞祸,忙福身道:“老奴告退!”

说要走,却又舍不得,难得听到这么有趣的事,青莺站在正殿门外,让服侍的侍女取了绣杌来,坐在那里听慕容琅说江若宁的事。

“怎么又与温家扯上关系了?”青莺听到慕容琅说温令宜算计江若宁,又进入了正殿。

杜鹃轻叹一声:“这孩子可真不容易,虽说十几岁,比我们活了几十岁遇见的事还多。”

太后则道:“你那个糊涂娘,也不晓得知错没知错。”

青莺听到一个小孩子想念娘亲,心里直冒酸水,她这一辈子就是冷心冷肺,也忍不住红了眼圈,而双双、杜鹃则是早已经抹起眼泪来,惹得整个大殿上顿时呜咽声起。

“太后,要小的说,怕是容王妃就不知道错,要真是错,丢下一个孩子十几年不管不问。”

双双道:“到底是皇家的孩子,哪有不认回来的道理。”

杜鹃轻声道:“那现下可如何是好?”

一大殿的人叽叽喳喳说了一阵。

慕容琅气恼地道:“我母妃着实糊涂,可也太心狠了,就把我妹妹给丢了,呜呜…想到我妹妹,我心里就难受。皇祖母,我真怕母妃再干糊涂事,你还是派个人把我妹妹保护起来,皇祖母…”

双双忙道:“好孩子,我就告诉你安爷爷去,让他想法子保护小郡主。真是可怜哦!本是尊贵的皇家女,怎的就过得那般苦…”一面轻叹,眼泪便哗哗的流下来。

皇宫。

皇帝接来行宫派来的侍卫来禀:“启禀皇上,太后明儿一早回宫。”

“太上皇近来可好?”

侍卫面露难色,“回皇上,太上皇的病越发沉了,如今难得有一会儿头脑清晰的时候。”

皇帝面露黯淡之色,没想他父皇一生似乎不大疼爱三个儿子,却倒是疼爱二皇子得紧,二皇子一死,太上皇因不堪打击落下了糊涂病,

“太上皇、太后回宫,令太子携皇子、公主于宫门迎接,着在京的容、敏两府公子、郡主一道相迎。”

羊总管笑微微地垂首道:“皇上,要不要令温家的公子、小姐亦一并相迎。太上皇、太后有四年多没回宫了。”

皇帝沉吟片刻,“传令贵妃,着她安排,让温家、池家盛装相迎。荣寿宫尽快拾掇出来,以备太上皇、太后居住。”

太后回来了,他又是有娘的孩子了。

皇帝颇有些兴奋,几年前太上皇生病,太后便一直陪伴在侧,半步不肯离开。他去过畅园行宫几次,太后还生气,“你的事儿多,别再来了,这来回奔波身子可吃不消。你爹又病得糊涂,连你都认不出,每次见到你,还把你当天乾帝,全都乱套啦!”

明明是儿子,却因容貌长得像天乾帝,竟被太上皇喊“父皇”,这都叫什么事儿。

现在的皇家,说起来更像是寻常百姓家,母慈子孝,皇帝更是举国皆知的大孝子,过年过节,好东西就源源不断地送往畅园行宫。而太后还会抽空给皇帝缝几件中衫、小衣练手,虽然这针线不好,皇帝高兴啊,小时候没穿几件亲娘做的衣衫,年过四十,却有亲娘给亲手做衣服,穿在身上还不忘夸上几句,“还是亲娘做的暖和。”惹得整个深宫的嫔妃,都竞相效仿给自己的皇子、公主做衣袍。

而皇子、公主们得了衣裙,也不忘炫耀一番,那些针线好的,便得了皇帝的夸赞、赏赐,一时间宫中嫔妃皆以不会女红者为耻。

太后回宫,这消息立时张了翅膀,到黄昏时分,几乎整个京城都知道了。

但凡接到宫中消息要盛装恭迎太后的几家,立时觉得荣光万丈。

皇帝的官够大,可皇帝还怕太后三分,太上皇脑子糊涂了,身边更是片刻也离不得太后,如此一来,皇帝更是敬重太后,就像天下所有的孩子敬爱着自己的母亲,那是孺慕之情,有娘的孩子就是幸福,连皇帝也不免落俗套,听说太后要回宫,一是安排太子预备恭迎,又令刘贵妃领头。

刘贵妃有些日子没露脸了,得了这机会,直将六宫上下指挥得团团转,而针工局、内务府更是开始重新布置荣寿宫,东西得最好的,还不能动了早前的样子。

温家四房,温令宪坐在温修远身侧,“爹、娘,太后回宫,大房这回有大麻烦了,哈哈…”温四太太笑逐颜开,“老爷,这镇北王的爵位,可有你的功劳,竟被大房的人得了去。温令宜犯了那么大的错,妾一定会在太后面前狠狠地告他一状。”

温修远一脸凝思。“大房的人也接到通知了?”

“二房、三房要去迎接。按照太后的规矩,住畅园行宫除非宣诏,不接受任何人拜会,尤其太上皇龙体欠安后,更不爱过问俗世,这一回…”

太后回宫,对温家来说这就是又要得势。

皇帝都得听太后的,而温家是太后的娘族,太后又是个看重亲情的,怕是西山县的老夫人梁氏得了消息也会回京城拜访太后。

154 子孙众多

安成候府池家。

安成候池伦正在屋里急得团团转,一一扫过妻子儿女,“太后舅母一向最是疼我,虽说母亲不在,在太后心里,我可是和温鹏远一样的。把太后喜欢的都东西都精挑一番,改日递了帖子去拜会。皇舅父龙体欠安,也不知近来如何…”

自打太上皇得了糊涂病,太后便与太上皇在畅园行宫长住,至今算来已有好几年了,早前皇帝请了几次,太后都未回宫,可今日突然就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