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若有所思,“对律法哀家并不精通,但你是精通的。若儿,哀家支持你,也会说服太上皇、皇帝站在你这边。你写的皇家制药坊计划书,太上皇看得很用心。”

碧嬷嬷站在廊前禀道:“禀太后、公主,皇上和容王来探望公主。”

皇帝、容王兄弟俩进入偏殿,与太后见了礼,江若宁正要行礼,皇帝道:“若儿且躺着。”

容王道:“子宁真是胡闹!”

太后道:“也怪不得他,他不知道若宁闻不得花香。”

别说慕容琅不知道,就是太后等人也是今日才知道江若宁闻不得花香,太后一来,就下令将翠薇宫里的鲜花都撤走了,只留了兰草、藤萝之类的绿色植物,然,江若宁却悄悄告诉太后,“其实我并不是闻不得花香,只是闻不得百合、夜来香等这类浓香型鲜花,像月季、蔷薇、玫瑰、牡丹这样的花并无碍。”

而太后只记得谢阁老便是所有带香类的鲜花都闻不得,香味越浓,闻过之后的症状就越甚。

皇帝道:“我与容王从荣安宫过来,父皇那儿有一本若儿编写的《皇家制药坊计划书》,写得不错,朕过来是想与若儿探讨一些问题。”

太后起身道:“凤歌还病着,你们不要谈太久,哀家得回荣安宫。”

这是太后突然提出,说皇家也要建一座制药坊,还说京城建皇家制药第一坊,大燕各地可以建第二坊、第三坊,造出常见药丸造福百姓,什么专治冷热伤风的药丸,又有治胃病的药丸等等,让江若宁帮忙拿出计划,而这计划里,青霉素、还素膏也在其间,毕竟青霉素的杀菌消炎作用,太后是知道的。

皇帝想让太后回避,说的是制药坊的事,可江若宁却觉得不是此事,毕竟这件事最初提出来的人是太后,太后是有权知晓其间所有的过程。当今大燕的繁荣昌盛,也太上皇、太后的治理分不开。

而今皇帝也是强硬、铁腕的帝王,说一不二,却又能广纳谏言。

待太后走远,皇帝拿出一本计划书,粗粗地翻看了一遍,“若儿与太后是同籍。”

“同籍?”这个词出来,就等同在问“你也是穿越的?”

因早前有一个穿越者,到了江若宁这里,看皇帝、容王的样子似乎并不好奇,反而是欢喜,这就意味着,若宁会的,而太后不懂,这又是一个造福天下的机会。

江若宁反是奇怪地道:“父皇和二皇叔不会拿我当妖怪吧?”

她由太后做主,将她过继给了皇帝、端仪皇后做女儿,便不能唤容王为父亲,而是要改称“二皇叔”。

皇帝落坐太师椅,“这是天佑大燕的祥瑞之兆。”

江若宁勾唇一笑,“难得父皇如此英明。”她拢了拢身上的薄衾,“我能提供的是制药技术和工艺,而具体运营,太后有一整套的经验。”

容王双眸一跳,他和皇帝在成年后,便知道太后的灵魂来自异世,那个世界处处都让他们充满了新奇,“那若儿在那个世界是…做什么的?”

江若宁答道:“刑警。”

“刑警?”皇帝蹙眉,这是什么职业?

江若宁道:“有些像捕快,抓坏人、维护律法公正。”

就是个捕快啊!

他们又不免有些失望,好歹太后在那世界还是农业大学毕业的才女。

江若宁知他们误会,扬了扬头,亦不想解释。她读的是国防大学,要不是实习时因为出了偏差,被认定她患有轻微的心脏病,不会失去做国际刑警的资格,成为省公安厅刑警技术科的警员。

皇帝好奇地问:“若儿精通什么?”

江若宁道:“精通律法、犯罪心理学、摸死人头骨晓生前容貌,让死尸讲话…”

容王惊道:“你能让死尸说话?”

皇帝道:“不是真的说话,而是根据尸体身上的痕迹判断他的死因,从而寻找线索,查找真凶。”

皇帝道:“李记绣坊的服饰、鞋袜,你配制的还素膏、青霉素,这些不在你所会之列。”

江若宁比划着小指头儿,“术业有专攻,服饰鞋袜只是一时兴起。”

“制还素膏也是一时兴起?”

江若宁肯定地点头,“当时只想给人治病,并未想多的。”

如果不是她遇到阿欢,不是她一心想给阿欢治病,阿欢小小年纪,就吃尽了苦头,即便她很苦,可她总相信人间还有美好,总会有那么一个好人能伸手帮她,能结束她那恶梦般的生活。也许是初遇时,阿欢眸子里那一丝期盼,那一份对生的渴望,让江若宁不能放弃她。一个年幼的孩子,即便遭遇了那么多的苦难,却坚强地活下来,这一点就让人敬重。

一时兴起,就能弄出让他们多令人称赞的东西。

她想救人,所以配制出还素膏,制出青霉素。

175 疑云

偏殿里,唯有皇帝、容王与江若宁。

皇帝从广袖里掏出一张纸,“这是你绘的?”

江若宁接过纸,展开时,上面是一个人的头像,“这是我给御蛇画的,约摸两个月前,她拿了一个头颅骨给我,请我帮忙复原那头骨主人的生前模样,我记得很清楚,就是这画像上的人。”

皇帝道:“大理寺来报,靖王墓被盗,颅骨丢失。”

也就是说,这头像乃是丢失颅骨复原后的容貌。

靖王乃是二皇子慕容琪的封号,在被皇帝赐婚之后,皇帝封其为“靖王”。如果靖王墓的尸体是假的,那么真正的二皇子极有可能还在人世。

容王听到此处,不由激动地道:“大哥,琪儿…琪儿尚在人世,那具被弄得面目全非的尸体是副将马啸而非琪儿。”

琪儿…

江若宁记得,端仪皇后所出的嫡次子、二皇子慕容琪,相传慕容琪无论是性情、为人、还是文才武功,皆在太子慕容璋之上。曾有一度,皇帝对太子失望至极,是因何失望,没人知晓内情。

五年前,二皇子慕容琪为副帅所领五万碧血军在北疆野狼岭被启丹围困,待征北大元帅秦承嗣赶抵救援时,已然晚了一步。五万碧血军将士折损了八成,只余下万余被打散的将士,多的千余人一列,少的百余人、几十人不等。

秦承嗣是在万千战死将士里,从服饰衣着上寻到了一具残躯,慕容琪是嫡出皇子,也军中唯一一个着紫蛟龙袍的将军,而那时尸体早已血肉模糊。

秦承嗣父子也曾怀疑过。与温鹏远再三确认,无论是身上的衣袍,还是他随手的佩剑,都静默地证实了慕容琪的身份。

现在,皇帝得到消息,几年前安葬的慕容琪并不是真正的慕容琪,而这容貌是慕容琪身边的侍卫。

“五年了。如果琪儿未死。为何不回京城?”

皇帝沉吟着,那是他最疼爱的儿子,自小聪慧过人。更得他之心,唯一的缺憾便是慕容琪并非是长子。

容王道:“大哥,许是琪儿有不得已的原因。”

皇帝看着画像,“这画像上的人。经秦承嗣辩认乃是碧血军副将将马啸。朕记得此人还是秦承嗣举荐的,虽是寒门武将。却智勇双全。当年秦承嗣与温鹏远寻到琪儿与秦武二人的尸体…”

他不敢回忆。

慕容琪是他最疼爱的皇子,无论是性子、才学,都是众皇子里最好的,只是因他是嫡次子。与储君位无缘。

容王道:“秦武乃琪儿的四大贴身侍卫之一,最是忠心的。”

因知秦武死在“慕容琪”身畔,所有人都未怀疑过那穿着紫蛟龙袍的华衣男尸不是慕容琪。

江若宁问道:“父皇。还有三个人是谁?”

容王道:“二皇子身边的四大侍卫分别是秦文、秦武,温双、安全。四人里秦文最善智谋,秦武的武功最好。”

“温双…”江若宁道:“是御蛇?”

皇帝点头道:“御蛇正是温双,御蛇擅长易容术,心思细腻,轻功极佳。安全则是个内侍太监,是由太上皇身边安公公的弟子。”

容王接过话道:“当年,送回二皇子尸身的是秦承嗣与温鹏远,这二人皆我朝出名的武将,是我们皇家最值得信赖之人。”

温鹏远是太后娘家的侄儿,是皇帝的表兄,自小就有情分。

秦承嗣是慈荣圣皇后娘家的侄儿,算起来比皇帝年长一辈,但也是皇家最值得信任的之家。

忠武候秦家,掌中军府。

镇北王温家,掌北军府。

如果这两家都不值得皇帝信任,皇帝还真没有可信任的武将。

“野狼岭一役后,安全、秦武阵亡,温双、秦文失踪。直至前不久,温双以御蛇的身份出现,让大理寺郑刚送来这幅画像与一封密函。她怀疑二皇子还在人世,已经秘密前往北疆寻找二皇子。”

这四位贴身侍卫皆是皇帝亲自挑选送与二皇子的,那时,二皇子只得十二三岁,直至二皇子长大奉旨前往北疆,可见是有情分的。在皇帝与容王的言辞中,他们是极信任这四人。

秦文、秦武,只听姓氏,就能知道他们是忠武候、中军都督挑选出来的。

而安全,更是太上皇身边二安子的弟子。

像这些侍卫,多是孤儿,自小选入御卫营进行训练,直至武功过人,方能担任皇子侍卫一职。

江若宁觉得,他们不会突然与自己说这些事。

她揖手道:“若宁但凭父皇、二皇叔吩咐!”

皇帝面有挣扎。

原本他不会派一个女子去执行这项任务,可现在让他觉得事情很严峻。

皇帝迟疑片刻,从袖里取出一封密函。

江若宁道:“我能看?”

容王道:“皇上给你,就是给你瞧的,你但看无妨。”

这是温双呈给皇帝的密函,在信里,她提出了几年来自己的疑惑不解,又说二皇子的失踪有异样,更怀疑朝中有人与启丹人勾结,甚至怀疑十二肖里有人叛变。

但是现在,她不知道十二肖里到底是谁叛变?

温双在密函里提到,当年野狼岭遇到伏击绝不是偶然,而是有人将北疆布防图透给了启丹人,这方才引来了他们的伏击,也造成了二皇子所领碧血军的大败。

四位侍卫都是自小就跟在二皇子身边,尤其是温双,她是四人里唯一的女子,对她来说,二皇子不仅是主子,更像是亲人,看到了朝夕共处的几人失踪的失踪、阵亡的阵亡,她一直留在北疆寻找真相。

江若宁记得温双提过,“杀害刘丁氏的是刘大奶奶”,她是如何知道的?难道温双一早就盯上定国公府,发现定国公府有问题。

容王道:“狱中的刘磊招认,刘森、假冒的定国公夫人都不是大燕人,而是启丹派出来的细作。早在数年前,刘森与假冒的定国公夫人成功掌控了西军都督府,现在,西军都督府内有大部分的人换成了刘森的心腹。这半月,在西军之中发现了百余名身份有疑的校尉、总旗等,随着一步步追查下去,身份有疑的人也越来越多…”

江若宁微微点头,也就是说,一桩刘丁氏主仆被杀案,牵出的是一条惊天大案,而刘森只是其间的一环。

他不仅扰乱了整个定国公府,甚至还让整个西军处于瘫痪状态。

皇帝近来一直在做的,就是快速调整人马。

照着燕太祖留下的规矩,五军都督府,每家只能掌管一军,是不允许一家掌管两军的,事急从权,皇帝将西军都督一职交给了太后娘家的四侄儿、铁骑大将军温修远。

温修远是镇北王温鹏远的四弟,在北疆立下过赫赫战功,接掌西军之后,就带着两个儿子对西军都督府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整顿,抓住有疑的人越来越多,而一番拷问后,问出的事也越发令人惊疑。

江若宁将密函双手捧递给皇帝,他们告诉她这件事,定然是希望她能做些什么,可这案子实在是太大了。

可这件事,皇帝又不想交给大理寺与刑部。

温双在密函里所禀奏之事,必须让他谨慎。

说了这么多,其实就是两个问题:一,二皇子慕容琪也许还在人世;二,有他国人潜入大燕,意图扰乱大燕朝局;三,大燕国内出现了卖国求荣之辈,这个人出卖了大燕的利益。

江若宁歪头静思,这可是一件大案。

皇帝道:“朕在宫宴之后,派你走一趟北疆,你可愿意?”

江若宁凝了片刻,这可是一趟远门啊。

皇帝又道:“太上皇和太后很喜欢你,若你不愿意,朕不会逼你。朕答应你的,宫宴之后,你可以自由出入皇宫。容王府那边,容王妃已经拾掇了一处梧桐阁供你居住。”

凤栖梧桐,是这意思么?

他们故而取名梧桐阁。

江若宁起身下了凉榻:“儿臣遵旨!”她微微仰头,忆起上次在定国公府的惊险,先是刘森盯上了阿欢,后虽然他们逃脱,要不是有人护着阿欢,怕是阿欢凶多吉少。江若宁道:“儿臣想请一个恩旨。”

“说来听听。”

江若宁道:“请父皇恩封我师妹尚欢做一个…乡君。”她想求县主之尊,可又忆起太后所言,“你当这乡君、县主与白菜萝卜一般容易?”

郡王府嫡女能被封为县主,而庶出的多是称呼“小姐”,就与寻常的大户人家小姐一样。亲王府里,只有嫡女才有封号,嫡长女出生百日可获封赏,其他嫡女都按照排序称呼:二郡主、三郡主等等,若在出嫁前能得到一个封号,便是件极光鲜的事。但,容王府因子嗣单薄,早前的三位郡主嫡长女是满月后即得封号,二郡主、三郡主皆是满周岁便陆续得到了封号。

敏王慕容棣的儿女便有些多了,儿女亦有二十多人,除了顾侧妃所出的长女封了郡主,敏王妃所出的嫡长子封了世子,其他的都是分男、女排序,什么二公子、三公子;二郡主、三郡主,便是二郡主、三郡主等人,直到出嫁前,才照着规矩封了县主位。

亲王府嫡女照矩封郡主,庶女最多只能得到县主位的封号。

皇帝没想她求的是这恩赏,着实吃了一惊,笑道:“乡君。”

176 封赏

江若宁道:“只领一份俸禄,不要封荫之地,若父皇能赐她一个封号就更好了,可以先赏后功。这几年,各地陆续有名门幼女失踪案,可让尚欢与郑刚着手此案。父皇,若宁以为,这件案子不寻常,这背后定然会有大鱼。”

容王笑道:“若儿,你可知道,刑部明镜司追查这案子几年,除抓了十几个人牙子,一点头绪都没有。”

江若宁忆起阿欢小时候受的罪,低声沉吟道:“他们抓了名门幼女做那等生意,真可谓是一本万利,日进斗金。赚那么多的银钱,是如何花出去的?除非,他们背后要养许多人。”她又继续道:“阿欢这些年依旧会被恶梦困绕,如果让她亲自去捣毁窝点,铲除恶人,她才能走出恶梦…”

她答应过阿欢,有朝一日,一定将那些坏人铲除干净。

江若宁想到这里,她要亲自破获抓拐名门幼女案,突地抬头:“父皇能否将这案子交给若宁?给若宁一个期限,在这期限内,如若宁不能破案,再遗若宁旁的差事。”

皇帝反问道:“你想破获贵族幼女失踪案?”

江若宁肯定地点头。

皇帝若有所思,她怎么就对这个案子感兴趣?

“好,朕给你一月时间。”

“一个月!”

那可是好几年都没破获的案子。

每次作案的地方都在改变,根本让人防不胜防,只是各世家名门都将自家的小姐看紧,生怕出了半分差迟。

皇帝与容王走了。

与太上皇、太后在一起时,江若宁能感受到家的温暖。可与皇帝、容王相对时,更多的是下属对上司的感觉。

未时一刻,皇帝的赐封圣旨便到了。

尚欢被封为正九品乡君,封号“欢”,另赐九品乡君袍,一套乡君凤钗,虽是九品。可未嫁女儿却少有得到这个封号的。况且还有封号。

尚欢接旨后愣在那儿,迟迟回不过神来。

江若宁笑道:“你这是傻了?忘了先赏后功,这是皇上对你寄予厚望。盼着你立功呢,快起来吧。”

哪个女子不爱美,何况还是皇帝赏赐的乡君服。

尚欢问道:“这是师姐帮我求的吗?”

“这欢乡君可不是轻易能求来的。满朝文武,普天之下。有多少女子是靠本事求得封号的,你而今有了封号。就得用心破案。”江若宁压低嗓门,“父皇听说你在定国公府的表现,颇是赞赏,赞你勇气可嘉。他可等着你立更大的功劳呢,你可得好好干。”

女子的诰封,多是出嫁之后随丈夫。

可能在婚前赢得封号的。还真是屈指可数。

江若宁道:“碧嬷嬷,赏传旨公公!”

“谢凤歌公主!”

江若宁含笑问道:“今儿皇上就赐封了欢乡君一人?”

“回凤歌公主。今儿赐封了两位乡君,一位是刑部明镜司的女名捕——金柳,封嘉乡君。”

尚欢喜道:“是明镜司的金柳金姑娘!听说她可是女捕快里第…第二厉害的了。普天之下,最厉害的女捕快自然是师姐!”

江若宁不由苦笑,她明明想说金柳是第一厉害的,硬生生地收住了话。

尚欢很是八卦地道:“师姐,我听说金柳姑娘和玉面名捕白锦堂是一对璧人,真真是男貌女才。”

传旨公公领了封赏,一枚足有十两的银元宝,又有一袋子打赏同来宫人的银锞子,笑呵呵地告辞离去。

江若宁问:“你见过金柳?”

尚欢傻笑,低声道:“没见过。”

虽然皇帝同时封赏了两位乡君,尚欢的封号有些随意,可金柳的封号有一个“嘉”字,嘉赏尚欢、金柳二女勇气可嘉,巾帼不让须眉,维护正义,洗刷冤情,特予赏赐。

翠浅禀道:“公主,针工局的尚宫领着绣娘来了,要给公主量宫宴上的宫袍,请公主挑选式样。”

翠浓又道:“碧嬷嬷,淑妃娘娘传话来,问公主的首饰、脂粉可有合宜的?”

江若宁想到自己近来得的那些首饰,太后喜欢宝石,硬是连赏了她整整三套宝石头面。淑妃、德妃等后宫嫔\妃也各有赏赐,慕容琅也来凑趣,也送了两盒子首饰来,便是衣服,各式各样的也有不少。

“我的首饰已很多,你回了淑妃娘娘,就说不必再添。”

定国公府被查抄,早前掌事的刘贵妃失势,由淑妃代理六宫、德妃协理,几乎是一夜之间,所有的局势就立时变幻。

碧嬷嬷对翠浓道:“照着公主的话回吧。”她走近江若宁,“针工局这边的宫袍却是要另做的,几日后的宫宴对公主是头等大事。这日,宴请的诰命妇、京城贵女不少,怠慢不得。”

“嬷嬷帮我挑选吧。”江若宁顿了一下,道:“也给欢乡君做一身宴会时穿的宫袍,碧嬷嬷是宫里的老人,你帮我们挑选吧。”

阿欢忙道:“师姐,我就不用了吧,真的不用了,我…”

江若宁冲她摇了摇头,“你听我的便是,就当是我给你添的。我听太后说了,宫里什么都是有定制的,我一个人每季都有月例的衣料,琅哥哥给了送了许多来,我根本就用不了。”

碧嬷嬷应了,让针工局的尚宫量了尺寸,亲自挑了式样,又说了许多细节处。又帮阿欢挑了适宜的款式与颜色,一并让针工局的尚宫连夜赶制。

转眼间,就到了宫宴这日。

江若宁起了大早,先是焚香沐浴,因江若宁对花香敏感,只挑了淡雅熏香,碧嬷嬷拿不准,便先问了阿欢。

碧嬷嬷亲自叮嘱几个小宫娥,将宫袍用熏香熏好,又熨烫平整,对着十几套头面首饰进行挑拣一番,十几个宫人围着江若宁转了一个多时辰,又两个宫娥帮阿欢打扮。

辰时一刻,听到外头传来一个宫娥地声音:“淑妃娘娘问,凤歌公主可打扮好了?”

翠浅忙道:“马上就好了。”

今日正值沐休。

自从太后发了话,淑妃开始预备,虽只几日,可在京五品以上的官宦人家都接到了邀请,一时间,整个京城的脂粉、衣料价格上涨一成,各家都忙着添置新裳。

宫里的四皇子、五皇子、七皇子可都大了,又到了选妃之时,家中有适龄女儿的都想让小姐在这宫宴上露露天。

这日的天气极好,晴空万里,却因昨晚下了一场雨,空气逾发清新。

今日的宫宴,不仅诰命妇携女参加,便是五品以上的官员也有幸一同参加盛宴。

宫宴设在上林苑,这是用来专门设宴之处,地方大,又有花木,内更有亭台楼阁,中央还有一座偌大的上林殿。

上林苑内,贵妇、贵女们三五成群,或立在林荫下,或聚在凉亭里,笑语嫣然。

大臣们穿着各自的官袍,或蓝或紫,也与几个相熟交好的低声叙旧。

殿宇气派庄严,朱栏鲜丽,黄瓦闪耀,亭台楼阁移步换景;绿枝如云,繁花似锦,雕染画栋,美如阆苑仙境,精雕细琢。

“德妃娘娘到!”

一声高呼,一个紫袍丽人翩翩而至,她的身后,跟着一个明棕蛟龙袍少年,眉眼清秀,瞧着年纪,亦有十五六岁模样,唇角有微黄色的茸毛,身材清瘦高挑。

“这是七皇子殿下?”

德妃娘娘微微颔首,所经之处的贵妇、贵女纷纷福身行礼,而大臣们则远远地避在宫宴的外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