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千语本在挑赏红,此刻见到这画。只捧着一本书,立时就奔了过来,站在画前,讷讷地看着这偌大的画卷:“这是凤歌公主画的?”

碧嬷嬷道:“正是,是凤歌公主用了几晚的时间绘成。公主说,白天太吵,只能在夜里绘画,用了整整五晚的时间才绘制而成。”

谢阁老此刻离了座儿,左、右丞相也是如此,尽数围在画卷前,吃惊的、无法言表地看着这画面。

这是一幅彩绘,他们见过无数的彩绘,也见过无数的丹青,可从来没见过着墨如此大胆,用笔如此奇特,却又将山河壮美与人物逼真的融合在一起。

太上皇与皇帝离了座席,亦立在周围,吃惊地看着画卷。

容王问道:“这画叫什么名字?”

“《雍和帝后游西岳》!”

谢阁老惊道:“你绘的是西岳华山,山峰之峭,青松之翠,甚至还有远处的雪峰、寒梅…”

谢小姐自认自己的才华在同辈贵女里独一无二,可此刻,看到这一幅气势磅礴的《雍王帝后游西岳》只有久久的惊叹,这样逼真的人物,甚至连面部表情都能绘得如此细腻,雍王帝的眉毛、雍和皇后的头发丝、睫毛都清晰可见,这一种炫丽得让人震撼的画面,让所有喜爱丹青的文臣惊叹不已。

太上皇道:“若儿绘的,是二十年前的朕与太后?”

“正是。”江若宁干练地回了两个字,神色里没有半分的倨傲,只有淡然,似乎这只是一幅画,无关于好坏。

太上皇问道:“你精通画技?”

江若宁用手比划着小指头,“回皇祖母,凤歌会一些!一些…”

会一些,就能画出这样的画来。

那他们自以为精通的人可怎么活?

谢阁老道:“此乃一代丹青宗师不可比!太让人震撼,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逼真的人物,见到这样炫丽的山河,栩栩如生,又不失大气磅礴。”

“我想让画面渲染出‘山高人为峰、一览众山小’的气势,却心有余而力不足,最后就绘成了秀丽山河、伉俪情深的画面。我绘的时候,想体会的只是皇祖父、皇祖母相濡一生的温馨静默,所以,我选了雪后夕阳下的山河为背景。

雪后夕阳下的山河最美,经受过大雪的洗礼,天空湛蓝,大地干净,就像祖父、祖母纯粹的感情…”

太上皇立时“哈哈”大笑,“好一个‘山高人为峰,一览众山小’。”他得意地看着文臣们那羡慕、意外、欣赏甚至带着崇拜的目光,“你们都瞧瞧,我皇家也是人才辈出,瞧瞧我孙女的画,怎么样?惊呆了吧,哈哈…我慕容恒的孙女不比你们的子孙差吧?”

太后虽不懂画,但她知道,这是江若宁用西洋画的手法绘出的画来,她听江若宁说过她在穿越前的事,但她不知道江若宁的画竟然好到了如此地步,尤其是画面上的山河、人物,给人一种扑面而来的震撼感。

太后低声问道:“你没告诉哀家,说你善长丹青。”

“我有告诉你,那个…有一个长辈是美术学院教授啊。”

太后蓦地忆起,江若宁说过她穿越前的祖父是一个考古学者,“你还会考古?”

江若宁面露沉思,“被他拉着去过三次,牺牲了三年的暑假!未能把我爸培养成学者,就想培养我,呃…实在是太苦了。”她压低嗓门,“奶奶说,我应孙承祖业,跟着她学画;爷爷说,我有当考古学者的潜力;我妈说,我的口才不错,可以像她那样当个律师;我爸说,其实做一个出色的商人、开一个跨国公司也不错…”

太后道:“那他们不是会吵起来?”

“我爸和我妈忙,从我三岁时,就将我交给奶奶照顾。我爷爷和奶奶吵,所以我四岁就开始拿着画笔在墙上画;我爷爷则拿一堆铜壶铜盘给我讲历史…”

江若宁想起穿越前幼年的记忆,那真是太精彩了。

太后看着江若宁时,带着几分羡慕与欣赏,同时又隐隐有几分同情,“你的童年,不用问就知道在少年宫。”

江若宁摇了摇头,“我爷爷的学生多,有精通英语的、法语的、日语的,轮流给我上外语课;我奶奶的学生则轮番给我上琴棋书画,我学了一个遍。节假日在家,都跟学校一样,还是一对一的学习…”

爱孙心切的祖辈,恨不得把他们懂的知识全塞到她脑海里。

这,也让江若宁的童年生活里,除了学习,还是学习。

可是在她上大学的时候,曾有一度,她最大的愿望:变成一个坏孩子。

太后凝了片刻,“你怎么成警员了?”

“我也不知道,高二的时候,我参加花城市中学生英语演讲比赛,也不知道闹的,就得了个高中组第一。那年暑假,奶奶带我去日本旅游,有个日本华人的联谊会,我奶奶有个同学在日本大使馆工作,我便去了,不是联谊会嘛,我就唱了首日本歌,居然莫名其妙得了大奖…等到我高三上学期没结束,班主任张老师让我去办公室,她很骄傲地告诉我:鉴于我从小到大的学习成绩,尤其德智体美劳的全面发展,我被保送国防大学,告诉我在未来的半年要加强身体锻炼,因为那时候的我体重实在太瘦了,一米六七的个头才八十八斤。”

太后听到这儿,眸子更闪亮了。

这,就是学霸!

人家稀里糊涂就能拿到许多人拼命努力都得不到的大奖。

原来,这一位才是真正的能人。

她还当就是个普通的警员呢。

其他人,就看到太后与江若宁在小声地说话,因旁人却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对他们来说,这谈话的内容就跟天书一般难懂。

太后与江若宁回到座上。

淑妃朗声道:“凤歌公主,是今日才技状元!当第一个挑选赏红。”

谢千语淡然一笑,将爱不释手的《兰亭序》放回到宫桌上。

皇帝没有异义,众人也心服点头。

论书画,江若宁比谢千语更高一筹。

太上皇朗声道:“来人,把凤歌公主的画送入荣安宫,回头请内务府的人来装裱,将此画装裱成屏风。”

三顺儿应声,当即唤了几个宫人,小心地将画卷起。

慕容琅意犹未尽,看着那画被带走,他这个妹妹太让人意外了,竟给了所有人这样一个大大的惊喜。

镇北王温鹏远此刻兴致勃勃,“婉言,如山的眼光不错,凤歌公主的才华过人,那画绘得真好了…”

镇北王妃心里哀叹:早前的温大奶奶本就不是江若宁,那是宋清尘,谁也不曾想到,江若宁会是容王幼女,且是被谢婉君所弃的女儿。

人群里,敏王府七郡主紧拽着丝帕,李观至今念念不忘,依旧心心想着江若宁,即便江若宁嫁予他人,他依旧不能忘,今日的江若宁是高高在上的凤歌公主,她一鸣惊人,这一幅画不知道连谢阁老等人都给怔住了,而那些文臣更是惊叹不已。

今日之后,凤歌公主定然会扬名京城。

179 魁首

温鹏远道:“我回头与母亲说说,让母亲在太后面前求求情,看凤歌能不能与如山和好如初…”

这不是和好的事?

那是骗婚!

可镇北王妃不敢说。

三房温思远是翰林院侍读学士,此刻还在梦中:“凤歌公主无论是胸襟还是才华,不输男儿!”

皇帝端坐龙座上,朗声道:“凤歌,你是今日的魁首,可挑三件赏红!”

江若宁起身,微微福身,“凤歌谢过父皇!”

这是他的女儿了!

皇帝立时有种与之荣焉之感。

江若宁移步走到宫案前,她可以挑三件。

《兰亭序》的字帖、德妃的翡翠棋盘与黑白玉棋,目光流转间,她看到了偌大宫桌上的一把琵琶,这琵琶做得很是精致,她抬手一掠,散发出醉人的声音。

大总管笑道:“凤歌公主,这把琵琶唤作泠泉是十年前皇上赏给贤妃娘娘的生辰礼物。”

江若宁看着一侧面容有些紧张的九公主,看她的样子,似很喜欢这琵琶。

这琵琶无论材质还是工艺,不在相知之上,音质干净,式样也小巧,触到琵琶时,看似木质,实用稀有的玉石制成。

如果她不挑,若被人瞧出,定会挑走的。

江若宁抱起琵琶,走到大殿中央,“禀皇祖父、皇祖母、父皇,凤歌挑好了!”

她挑的是一本字帖、一套玉棋又一张琵琶。

淑妃娘娘微微一笑,道:“谢小姐,你可挑两件!”

谢千语谢过恩典,走到宫桌前,她最喜欢的字帖被江若宁挑走了。

江若宁今日的画作惊艳世人。她输得心服口服,可想到字帖没了,不由得一阵心痛。她扫了一眼,见太后的相知琴还在,取了相知琴,再扫看剩下的,除了有一副前朝名家的丹青墨宝。剩下的便是首饰珠钗等物。

谢千语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挑了字画。

淑妃扭头问太后:“母后。你看哪位小姐当获第三?”

太后沉默片刻,她除了记住谢千语,其他的小姐不是弹琴就是赋诗。要么就是跳舞,着实没有什么新意。谢千语是自小便有才名,而江若宁的画作艳惊四座,反是其他小姐的节目谁优谁劣还真是难较高低。

德妃亦很满意谢千语。早前不敢奢望,可现下刘贵妃、四皇子母子在宫中失势。淑妃敢想,她德妃自然亦敢将最好的贵女说给自己的儿子。

今日的四皇子虽在大殿却如同不存在一样,根本没人注意到他的存在。刘贵妃更因定国公府意图谋逆,府中私藏敌国细作尚未定罪。只怕这罪名不小,而今禁足怡春宫,能不能保住贵妃名分尚且一说。

贤妃轻咳一声。柔声道:“禀太后,今日六公主的舞蹈京是不错的。”

宁嫔见贤妃帮自己的女儿说话。忙道:“九公主的琵琶弹得极好。”

贤妃在嫔妃里原早有才名,而九公主着实得到了她的真传。

太后听她们一说,立时忆起了,“阿九今日的琵琶着实甚好!好孩子,去挑一件吧!”

九公主微微福身,嘴角含笑走到宫桌前,扫了一眼,径直取了那支金东珠钗子,末了回到座儿上。

太后笑道:“杨左相的姑娘今儿的诗作得不错,来,你挑一件心仪的。”

杨小姐起身,轻轻一拜,移到宫桌前,目光立时落在那套东海之星的头面首饰上,这可是一整套,凤歌、九公主等人都没挑,她亦迟疑了起来,说的是一件,挑一件,就失了意义,而东海之星的头面首饰里头,最值钱的便是那种项链,那中央那偌大的蓝宝石,熠熠生辉,像海水一样的蓝。

但,她不能挑这个。

杨小姐的视线跳过东海之星,将宫桌上其他的首饰都瞧了一遍,心下权衡一番,挑了宁嫔添的一对翡翠镯子。

杨小姐挑选之时,淑妃、德妃几人已经商议出了结果。

“下一位,吏部姚尚书之女。”

一个黄绿色夏裳的少女款款而起,走到宫桌前,眼睛亦同样的扫过东海之星,这些贵女个个都跟人精似的,她们不挑这套头面首饰,她自是不敢挑的。只在其他首饰里,挑了相应式样别致的。

嫔妃添的彩头,不是她们最喜爱的,便是珍宝局打造的,自是外头都买不着的。

大总管道:“下一位,六公主。”

六公主看着东海之星,这可是一整套的头面首饰,贵女们不敢取,但她可以取,她是六公主,即便亲娘并不算是权妃、宠妃,如果拥有这样一套首饰,也是极体面的。拿定主意,六公主伸手取了桌上那只漂亮的锦盒,将一整套东海之星都抱在怀里。

她蓦地转身:“锦鸾谢过皇祖母!”

太后呵呵笑道:“你今日的舞跳得不错。”

正兴皇帝的女儿,嫡女以凤字打头赏赐封号,庶出公主一律以鸾字赏封号,六公主封号锦鸾、九公主封号青鸾,又有叫红鸾、彩鸾、绣鸾等等。

凤舞见自己心仪的东西被人抱走了,拳头紧握,她早前生怕被江若宁挑了去,原想看江若宁出丑,未想江若宁却出尽的风头。

身边的驸马道:“公主莫恼,回头我用一套红珊瑚、再一套蓝玛瑙寻六皇妹换回来便是。”

明月笑道:“三堂姐夫说得正是,六堂妹是个好说话的,只要你拿了头面首饰去换,她定是乐意的。何况,又是两套换一套呢。”顿了一下,“只怕那套烈焰之星却是换不来的。”

凤舞最喜欢那套烈焰之星,可太后一直不肯给她,现在看着自己喜爱的东西被另一个人得了去,心头就跟猫儿抓挠一般。

又有几位贵女得了挑了礼物,最后还念到了敏王府七郡主的名儿,七郡主缓步而行,突地重重跪在地上,深深一叩:“请皇上、太后给小七做主。”

淑妃道:“小七呀,轮到你了,你今儿的曲子的弹得不错。”

七郡主道:“启禀太后,小七不想另求一份赏赐。”

淑妃看了眼旁边的德妃,笑道:“你想要什么?”

“小七斗胆,想请太后做主替小七赐婚!”她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小七…跪请太后恩赐!”

七郡主的肚子有些异样。

江若宁眸光一敛,死死地盯着她的肚子瞧:怀孕了!

未婚先孕,她的胆儿倒是够大的,还敢在此刻提出来。

七郡主趴俯在地上,额头挨着地面,“小七罪敢万死!可小七是真心爱慕奉天府青溪县才子李观,此生非他不可,请太后恩准!”

李观!

她是说李观!

江若宁心头被人一击,难不成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李观的?

李观在认识她以前,也曾往返青楼,但据他所言,他多是家族的生意而去,极少真的浸\染其中。如果七郡主肚子里的孩子真是李观的,她该怎么办?

她喜欢李观,为了李观,这些年一直在静默的等候。

即便早前的等待里,有一半是因为她的名字被奉天府官媒署记录婚姻档案,但现在,她终于可以嫁给李观了。

宫宴上的阿欢心头涌起不好的预感:坏事了!她到现在都没告诉师姐关于李观的事,这些日子,整个京城都在流转李观与敏王府七郡主私订终身之事。

七郡主的亲娘是亲王府一个寻常的承仪,是敏王爷近二十一个妻妾里的一人,照着朝廷的规矩,亲王府嫡妃所出的儿子可封世子,而女儿一律能拥有封号,是真正的郡主。侧妃之子亦能得到朝廷封赏、所出女儿也可得封郡主。但侍妾之女,尤其是不得宠的侍妾所出子女,除挂了个“公子”、“郡主”的名头,根本无法得到真正的实惠,往往妾出之女虽喊着“郡主”就与寻常的官家小姐一般,只有拥有封号的郡主才是真正被朝廷认可的郡主,也能享受到郡主的俸禄。

当今太后所出三子,尤其以这敏王爷的儿女最多,已有二十多人,这就意味,只有嫡出、得宠的儿女拥有应有的名分、封号与赏赐,其他的子女,他一年到头也难得见一次。

淑妃低声对太后道:“母后,臣媳听闻,小七已怀有身孕。敏王爷是个不管府中琐事的,敏王妃、侧妃有自己的儿女要照顾,一时也顾不过来,你看看她那肚子…”

实在不能再拖了!

就是这样跪着都能瞧出来,再拖下去,怕是肚子就更大了。

江若宁看似平静,心下却是醋波难歇。

德妃抿着嘴不说话。

贤妃垂首装着要饮茶水的模样,一双眼睛却静静地扫视着太后、皇帝。

九公主低声问贤妃道:“母妃,你看七郡主的肚子…”

十三公主惊道:“九姐,她有身子了!她的胆儿可真大,未婚先孕…这在民间,可是要被浸猪笼的。”

皇帝若有所思,“青溪县李观是何许人也?”

音落时,立有李源起身,揖手道:“启禀皇上,此乃微臣的侄儿,已有举人功名,因要打理家业并未入仕。”

皇帝“哦——”了一声。

七郡主突地抬起头来,用膝盖移了几步,调头对江若宁深深一拜:“凤歌公主金尊纡贵,又生得闭月羞花更是才华横溢,小七跪求公主,请公主成全!”

凤舞正在为自己没让江若宁出丑而郁闷,此刻听七郡主说出这话,立时眼眸一跳,朗声道:“哟!小七呀,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要嫁李观,你先求皇上、太后赐婚便罢,怎么这会子又求起凤歌来?”

180 抵毁

太后将手一伸:“若儿,哀家乏了,你扶哀家回宫歇息。”

江若宁扶住太后。

七郡主“砰!砰!”就是两下,将地面叩得直响,“凤歌公主,小七已经走投无路了,你当真要逼死小七么?”

江若宁不想让太后为难,微微福身:“皇祖母,孙女与小七有些事要处理,不能送皇祖母回宫了,请皇祖母见谅。”

太后舒了口气,“阿恒,我们回去吧!坐了这大半日,还真乏了。”

皇帝朗声道:“恭送父皇、母后!”

敏王慕容棣气哼哼地看着一侧的敏王妃、顾侧妃,他是看七郡主大了,到了要议亲嫁人的时候,这才同意让她来的,谁能想到,这七郡主出门时都不显的肚子,突然就显了。他正纳闷,莫一回头,却见桌儿上有一条纱裙,敢情早前瞧不出来,是七郡主系了条纱裙遮住,而今拆了纱裙,那肚子是怎么也掩藏不住了。

敏王指着王妃、侧妃:“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

顾侧妃育有庶长子,敏王妃则育有世子,而顾侧妃也想把七郡主嫁给李观,原因很简单,这李家的念慈庵生意做得极好。

太上皇夫妇离去,皇帝离去,德妃已扶着太后离去。

淑妃想着自己是代理六宫,她有权知道是怎么回事。

而贤妃想离开,偏生九公主、十三公主被现下的事给吸引住了,一门心思想要瞧热闹。

七郡主还在不仅地磕头:“请凤歌公主成全!请凤歌公主…”

江若宁冷冷地看着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来求她,就是告诉所有人,她凤歌与李观之间有私情。

“七郡主要我去逼李观娶你?”她微扬下颌,“我与李观相识四年。从朋友到知己,他是怎样的为人我又且会不知?我不管你与他之间发生了什么,我只相信你与他当面对质的话,如果你以为我是一个偏听偏信之人,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寻常的女子,听说自己喜欢的男子与另一个女子怀了身孕,不是应该相信的吗?她已经跪下。这样央求于她。她却不肯信。

慕容琅心下繁复,他根本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面同情七郡主已怀身孕的事实,一面又心疼江若宁。

七郡主狠声道:“你这是要逼死我?”

“死?”江若宁冷眼审视。

一些人散去。还有一些贵妇、贵女留下。

容王府、敏王府,甚至是镇北王府、谢府等,皆有人留下。

江若宁勾唇,优雅移步。微微摇头:“我不管你如何谋划?也不管你用了什么样的手段,但凭你一己之言。让我劝李观娶你——这不可能!”

凤舞笑了起来,“哟,这是怎么闹的。凤歌不愿帮忙相劝促成一段良缘,难不成是因为凤歌也喜欢这大才子李观?”

七郡主敢赌。江若宁不像自己,七郡主为了自己谋到一段良缘,连名节、尊严都撇开了。可江若宁是个有才华的女子,但凡有才的。都有些骄傲,她必不会承认自己喜欢李观。

“凤舞公主说得是,若不是如此,我还真难相信,凤歌公主与李观是寻常的朋友。”

周围无数双眼睛都直直地盯着他们。

慕容琅心下慌张。

明月郡主道:“凤歌公主不会真的喜欢上李观了吧?”

江若宁突地微微一笑,“他未婚,我未嫁,就算有情又如何?”

有情又如何?

她竟然认了,还认得这样坦荡,认得这样的干脆。

江若宁道:“一段情既然开始,我便不会逃避,成也好,败也罢,就算是头破血流,我也无怨无悔。我既选择喜欢他,便会相信他。若说了断情缘,也是由我与他来了解这段情。不是七郡主或者某个外人,用逼他或者逼我就能结束的。”

凤舞惊喝一声“你…你好不知廉耻!”

“情动于心,守之以礼,如果这样也叫不知廉耻。不知凤舞公主这般,七郡主这般的是否就该称之为荣耀?”

凤舞公主与第一任驸马尚未和离,便与第二任驸马有了首尾,虽然京城人都知,却从来没人敢这样与她说话。

七郡主更是气得牙痒。

江若宁蓦然转身,是的,她相信李观不会背叛,在她名节尽损之时,李观没有放过手,选择了信她,就因为七郡主大着肚子的跪求,就想让她稀里糊涂的放手,她根本做不到。

七郡主提高嗓门,她早就谋划好的,要在今天说开一切,要让李观再不能与凤歌公主有半点希望。

凤歌公主是江若宁,李观一定是欢喜的吧,李观一定等着成为凤歌公主的驸马。

她爱李观几近疯狂,只要能嫁给李观,让她做什么都可以,什么尊严、名节,她都可以不顾,她只要一个完美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