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小冰走了过来,揖手道:“这位公子还请节哀!朝廷已经在彻查此案…”

“彻查!彻查?这些名门世族、当朝权贵,他们根本就是面上光鲜,内里肮脏,什么天下清流之首,那谢阁老、肃毅伯世子个个都是伪君子。谢阁老为甚今晨没上早朝、谢道煦为甚失踪?那是他们被困暗楼了。

老天啊!百姓们啊!就是这些所谓的当朝权贵、名门世族,是他们玩弄幼女、美人,这才给有心之人有机可趁,让他们在四处拐幼女、骗民女…”

有人附和起来:“打!打死这些人面兽心的东西!打啊!打死这些拐走我们女儿妹妹的凶手!”

群情激愤的百姓拾起了石子砸了过来,正中一位被抓官员的额头,立时鲜血淋漓。

更有百姓抓起烂菜叶抛过来:“老子今年三十岁,至今娶不上娘子,就是被你们这种恶贼害的,糟蹋人家好好的清白姑娘,害死了太多民女,害得老子娶不娘子。”

恨死这些世家名门、当朝权贵的人,都是他们多吃多占,一个人娶几房妻妾不说,还在外面害人。

又有百姓直接用烂碗装了马粪,用力一丢,啪的一声,端端盖在一个名门贵公子的脸上,这人正是池焘,他立时跳了起来,破口大骂:“本公子是安成候世子,是谁给我砸马粪,本公子明日毁他全家。”

夏叶亦在一侧,都身陷囹圄了,还说出此等狠话,冷声道:“池公子,你自己丢人,还好意思自报家门。安成候世子,多高贵的身份!逛一次暗楼十万两白银,不知池公子这银钱从何而来?”

有一个妇人见华衣男子将近,突地跳了起来,一马桶的尿就扑了过来,五六个人都中了招。

着棕袍的男子用衣袖抹了一把,不想衣袖上全是尿液,立时干呕起来。

“我对不起杨家的列祖列宗,我对不起啊…”

有良知的,开始懊悔进暗楼玩乐。

这一玩就出事了,被捉了,还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押送入京,颜面尽失。

从红莲寺到京城,也只得五里路,可以前总要兜上一两个时辰才能进去,目的就是想遮人眼目,再如何遮掩,今日还是丢了大丑。

敏王府的下人立在街上,突地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立时吓了一跳,管事跟上前头的朱拯,揖手道:“朱大人,通融通融…”说着便将一个锦囊塞过去,朱拯一挥手,锦囊便掉了下来:“你是何人,为何行贿本官,就不怕本官治你一个行贿罪。”

“大人饶命!”一侧奔出个妇人,重重跪在地上,“请大人放了我家世子,请大人恕罪!”

朱拯抱拳道:“红莲寺千尸案惊动朝野,皇上下旨,捉拿暗楼一干人等,在案情未明朗前,所有人不得私放疑犯。”

“朱大人,那是敏王世子,他怎么可能是要犯?”

“若敏王世子确实与千尸案无关,自会释放。在这之前,任何人都不能私放疑犯。大理寺与刑部需要查核,若当真无辜,自会放人,一旦与千尸案有关,那就是朝廷重犯。”

朱拯义正严辞,这一日的所见,早已超过了他早前的预想。

那么多的尸体,大部分都是女尸,有少女的、幼女的,只得可数的才是男尸。

“这大人是好人啊!”

“是个好官,连敏王府的面子都没给。”

“这是大理寺卿朱大人,是个青天大老爷。”

朱拯恍若未闻,他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

244 朝堂病了

江若宁一直盯着贵族幼女失踪案,怕是连她也没想到,最后会掀起这么大的巨浪。如此巨大的财物,牵扯到如此多的命案,更关系到这么多的当朝权贵、名门世族…

这案子闹大了!

不是一般的大。

怕是这案子要名留青史了。

但凡有理智的,都应该懂得如何拿捏。

谁敢在这个时候贪墨,这分明是被人指着脊梁骨骂,何况朱拯原就是一名好官。

他更多是的悲愤,是难受,他没想到有那么多的人惨死、枉死。

江若宁醒来时,已是未是二刻时分。

一觉就睡到了下午,她揉了揉眼睛:“小高子,我要青菜瘦弱粥,再备两样小菜即可。”

小高子笑呵呵地进了屏风,哈着腰道:“禀公主,皇上来了。”

江若宁依稀记得,自己迷糊之中听人说话,还与人议论内阁之事,道:“父皇何时来的?”

“今晨散朝后就过来了,在大殿上批阅奏章呢,就连午膳也是在翠薇宫用的。”

自家公主真是太得宠了。

便是当年的凤舞公主也没得到这样的宠爱。

江若宁整整衣裳,穿好绣鞋,从屏风里探出一个脑袋:皇帝坐在书案前,正在看奏折,突地“叭”的一声又合上了,他似很生气。

“父皇!”江若宁笑着走出屏风,“你上午就来了,怎不唤醒我。”

皇帝道:“你比朕还忙,昨儿又是一宿未睡?”

江若宁呵呵傻笑。

皇帝道:“你还真是会惹事的,可知这次给朕惹下多大的麻烦?”

江若宁萌萌一笑。灵动的双眸熠熠生辉,“父皇,儿臣错了。父皇高瞻远瞩,定早有准备,儿臣不敢自作主张,一心想要铲除国之蛀虫、国之祸害、国之毒瘤。不该想着,这些祸害人人得而诛之;不该想着。但凡是我大燕正义百姓就该除害!”

“老羊子。你听听,她这是认错,分明是认为她有理。”

江若宁根本没想到。暗楼里死了那么多的人,那丢火蒺藜就是为了存坏机关,那里想到砸了一个千尸坑来。

羊大总管笑道:“公主也是一片忠厚孝顺之心。”

“你还说她孝顺?”

“回皇上,********道:小孝。乃是孝顺长辈;大孝,乃是忠君爱国守护百姓苍生。”

江若宁连连道:“谢谢羊翁替我美言。”她拉着皇帝的衣袖。半是撒娇地道:“父皇,儿臣饿了,让儿臣先吃两碗青菜瘦肉粥。”

皇帝道:“传膳吧!”

江若宁令翠浅去瞧阿欢,阿欢已经在西偏殿早醒转。听说皇帝在大殿,吓得不敢过来,只在那边饮茶吃点心填肚子。

二人用肉粥时。阿欢连连道:“师姐,我还是出宫吧。我瞧见皇上就怕。”

“皇帝也是人,他又没长三头六臂有甚好怕的。”

“皇上可不是寻常人,是天下第一人,我怕,你让我出宫!”

慕容琅从一边出来,“阿欢想出宫,我此次也入宫好些日子了。凤歌妹妹,我与阿欢一道离开。回家后,我继续绘美人图。”

江若宁没再阻拦,她当初强行将慕容琅留在宫里,就是为了自己的计划。

三人坐在一处用肉粥,用罢之后,慕容琅与阿欢告辞离去。

江若宁坐在大殿上,手里拿了本《兰亭序》字帖,练了一会儿大字。

皇帝搁下奏疏,“瑷儿,过来陪朕下棋。”

江若宁令小高子取出自己得来的玉棋,父女俩相对而坐。

下了一阵,皇帝道:“瑷儿,你是如何发现那松柏林有古怪的?”

江若宁道:“那倒真不是查出来的。明镜司的人只查到红莲寺有三处通往外面的秘道,围墙全是石砌的,大门是道假门,根本不能打开,他们出入皆从密道走。

可是很奇怪,三处密道有两处是供贵客出入的,素日里的蔬菜瓜果、柴禾等物也是在夜深人静后从这两处进去的。

还有一处能被发现,是因为每过一个月,就会有两辆马车从另一处密道进入,这马车里运的不是吃食而是美人。

我若是暗楼大东家,除了暴露在人前的三处密道,定还有一处,用来逃生所用。那里的地形,嘉乡君金柳一早就告知我了,还绘了详细的地图。经过分析后,淳于先生等人一致认为,那片林子里另有玄机。

无论是去红影山庄还是红莲寺,所有马车必要在那林子里绕上几圈方可离去,且每次绕行的距离和时间都不同,里面更是多达四五十条路线,这也是寻常人不宜寻找到的原因。如此,我便猜测,那林子里另有古怪。

我记得,阿欢曾与我描述过暗楼里的景物摆设,她还说,在她身陷暗楼的三年,她曾亲眼瞧见几个小姐妹被活活折磨致死。

将死尸送往乱葬岗?这不可能,若是出现的幼女尸体太多,势必会引起朝廷注意。那么,只一个可能:他们私下处理。

我曾怀疑过红影山庄,但那里地处荷花里,那一带住的全是当朝权贵、皇亲国戚,瑞郡王不会这么傻。唯一的地方便是红莲寺附近,可思来想去,也只那片林子最可疑。

松柏林布有机关,便在白日也没人进入那林子,它有一名字——鬼林。

所以,我便猜想这个可能,也许林子里另藏有密道,也许林子会是一个坟场。而我们要进去,必须要破坏里面的机关,最简单便捷的法子就是用火蒺藜狂炸,炸到损毁掉一切机关…”

江若宁猜过里面可能会有尸骨,心里想的是有七八具什么滴,压根就没想到其数量如此惊人,而现场又如此令人震撼。

皇帝落定一子,“你的胆子不小,但凭一己猜疑就敢炸松柏林?”

“之前,儿臣令祝重八等人查看过,里面除了有一座闲置的柴房小院,再无其他。父皇不觉得奇怪么?那林子连周围的百姓都不进去,为什么里面会有一个柴房?这本身就有问题。

炸一炸,于我没有什么损失,更不会有任何伤亡。没有东西,就是损了几颗火蒺藜,可若有东西,那就是意外的收获。”

她一早就对那林子了若指掌,她看似激愤下的冲动,实则是经过深思熟虑。

皇帝不动声色,面上瞧不出任何的喜怒,“被你一闹,敏王世子、安成候世子、铁骑大将军乃至是谢阁老等人都被困在暗楼,如今被御林军从里面搜查出来,丢尽了朝廷的脸面。”

安成候池伦、铁骑大将军温修远、谢阁老…这全都是朝臣重臣、能臣,温修远就手握五万铁骑军,这一次,朝廷重臣们的脸面丢到姥姥家了。

“父皇,朝堂病了?”

“朝堂病了?”

皇帝沉吟。

“大燕自天乾帝、雍和帝又到正兴帝,三代帝王日子太过安逸。对外,朝中有虎将镇国;对内,更有明君坐堂,也至权贵门阀、名门世家人性堕\落,道德伦丧。”

三代帝王兢兢业业,个个都是明君,可朝堂却出事了。

谢阁老,一代名门、清流之首,竟夜宿暗楼,身为文华阁大学士、两朝元老,堕落如厮,可见其他人也在堕落。

没有永远繁荣的世家,也没有永远会一尘不杂的清流。帝位更替,朝堂变换,盛世该是让寒门学子为国效力。他们才是真正能为百姓所虑之臣,只有更多的百姓吃饱穿暖,才是真正的盛世。否则,这天下的繁荣昌盛便是假象,这只是世族、权贵的繁华安宁。

江若宁问道:“父皇可曾令户部做过人口调查,知晓大燕有多少百姓,而各地百姓年收入几何?每年能吃过几回肉?他们又有多少地耕种?”

皇帝黯然。

江若宁望着他,“儿臣告诉父皇一些答案如何?”

江若宁吐了一口气,“就以奉天府青溪县为例。我小时候住在河塘村,河塘村原是河、唐两姓之地。正兴初年,唐姓人家出了一富商,他在盐亭县发了大财,在那边置下了二千亩的族田,将他的百余族人尽数迁往盐亭县定居,便是祖坟也一并移走。唐家的二百亩良田就转卖给河氏一族。

河家有族人一千零八十三人,所有能耕种的田地约有八百亩,另有山上的荒坡可种植果树,能种瓜豆不计。河氏族里虽有良田八百亩,却有五百亩是族长家的,也就是说,族里一千人只拥有三百亩田地。

如我姥姥一家,有十余口人,只得五亩中等田,每年要向族长家再交三成五的租子,官衙要收人头税,是按亩收取,一亩收一成、又要收平安税,再是一成,还要收粮食赋税,这是朝廷规定的一亩得一成五,也就是说,我姥姥一家忙活一年老头,向族长与官府就得交七成的税赋,自家只能余下三成。”

羊大总管听到这儿,这只得三成是归自己的,等同一家十几口人,只种了一亩五分地,这如何够吃。没想到凤歌公主幼年时过得如此清苦。

江若宁又道:“仁和镇有十五个村子,共计人口一万一千三百余人,统共有上等良田一千八百亩,中等田三千七百亩,下等田三千二百亩。其中,被握在大户人家的田地是六千六百八十亩,就算个六千七百亩。父皇且算算,真正属于百姓的田地又有多少?”

245 丢脸

她想说:父皇以为,当今的大燕,真的是太平盛世?

为何田地都到了大户人家手里。

百姓们没有自己的土地,他们真的能吃饱饭么?

这个盛世,这个繁华,是属于名门世家,是属于权贵门阀。

但她又不能说破,而是让皇帝自己去想。

一万多人,每人只拥有不到半亩地,而且大部分的人还是在佃租他人的土地,要向地主交纳租子,还要交官府的税赋。

皇帝沉吟道:“人头税、粮食税是有,这一成的平安税又怎么说?”

“朝廷给县衙有定额的俸禄,像县衙医署、官媒署、驿差等这些小吏,他们不领朝廷俸禄。这笔银钱从何来,自然要从百姓身上摊派,他们保护了一方百姓的健康、促成婚姻、传递书信,自要领一份月俸。可朝廷又有明文规定,名门世家、有功名在身的人不用交税,自然就摊到百姓身上。百姓们越来越穷,名门世家、权贵门阀却越来越有钱。”

长此以往,有钱的置的田地、房屋店铺越来越多;没钱的,只得变卖田地家业,越来越穷。

整个大燕,土地、财富更多地掌握在名门世家、权贵门阀手里。

江若宁能看到的,为何从来没有人告诉他。到了现下,朝堂上得到重用的多是权贵门阀、名门世家的子弟。

皇帝自认为是明君,没想到国家已出了严重的问题,所谓的盛世太平只是表象,在山野、在乡村,还有无数的百姓吃不饱饭、穿不暖衣。

“老羊子。将奏疏都送回养性殿罢,宣户部周光宗、礼部唐歧山入宫议事。”

这二人,皆是寒门学子。

年纪四十岁左右,至今也只是员外郎,迟迟未得到重用。

皇帝又道:“着刑部关霆、大理寺朱拯稍后入宫。”

皇帝起身,准备离开翠薇宫。

江若宁欠身呼道:“儿臣恭送父皇。”

皇帝问道:“瑷儿精通律法?”

江若宁应道:“是。”

“朕着你完善律法如何?”

“父皇…”她精通的是千年后的律法,这可是古代。

皇帝道:“朕只作参详。”

江若宁道:“儿臣可根据《大燕律例》进行点评。若要完善。父皇可着刑部、大理寺官员进行重新修订。”

“也好,回头,我着大总管给你送一部《大燕律例》来。”

“谢父皇。”

皇帝离开了。

这一夜。于江若宁又是个不眠夜,而皇帝也未眠,众人以为是千尸案,而皇帝则反复思量着江若宁的话。宣了周光宗、唐歧山、关霆、朱拯这几位寒门学子出身的官员后,问了一些话。还真发现了问题。

对百姓来说赖以生存的土地大部分都掌握在世家、门阀手中,而介于官、民中间的商人,为了更好的做生意,以厚利与世家门阀合作。于是乎,商人便狠狠地赚百姓的钱,又富了门阀。如此就是一个恶性循环。

如果他不好好地治理天下,早晚要生变故。

真正养活朝廷的是百姓。而不是这些世家。

他原想遮掩一二,可是这一次,怕是不能了。

重华宫。

淑妃今日在六宫寻找皇帝,可谁也不知道皇帝在哪儿,换句话说,是皇帝身边的人嘴太紧,硬是不透露他的行踪。

直至入暮后,淑妃方得到消息。

“禀娘娘,皇上今日去了翠薇宫。”

“他在凤歌公主那儿?”

“正是。听人说,凤歌公主今晨回宫,一直睡到未时才醒来。”

淑妃低声道:“凤歌晨时才回宫,她…”几时出的宫竟无人知晓。

皇帝自然不是去见凤歌,难不成他是刻意避开的。

淑妃道:“去养性殿。”

太监道:“禀娘娘,皇上召了周光宗、唐歧山入宫议事。”

“这二位并非身居高位,怎入了皇上的圣眼?”

皇帝以前都爱与谢阁老、温思远等人商议大事,尤其是温思远,可是皇帝最信任的人,怎地突然就变了。

皇帝议事,任何人不得打扰,即便是淑妃也不敢贸然求见。

淑妃道:“敏王妃托本宫说情,想让刑部放了敏王世子。”

太监道:“娘娘何不请凤歌公主帮忙说情?”

淑妃摇头,皇帝令七皇子办差,却没与他们母子吐露一个字来看,她是把江若宁得罪狠了,便是敏王妃那边也没落到好儿。

江若宁越来越让她把握不住,这个姑娘看似年轻却极有手段。

京城。

镇北王府,温鹏远在大厅里来回踱步。

实在是太丢人了,温修远自己去暗楼便罢,竟连温令宪也去了暗楼,温家四房的名声彻底毁了。一起毁的,还有嘉隆伯世子温元瑞,嘉隆伯得了消息,也赶来镇北王府问计。

现在京城权贵门阀被明镜司、大理寺抓住的人不少,说要核查与千尸案是否有关联,毕竟松柏林的尸骨太多,多到令人惊容。

温志远恼道:“这个老四,就会惹乱子,不是说要学如何练水兵吗?怎么跑去暗楼了。”

温四太太宋氏一把鼻涕一把泪,哭道:“大伯、二伯、三伯可一定要把他们父子给捞出来!嘤嘤,都是我不好,是我对不住他。”

她年纪大了,在那事上力不从心,可温家又不能纳妾,也难怪温修远去了那种地方。若说早前温令宜丢尽了温家的脸面,这次温修远丢的脸面也不小。

温鹏远问温令宽道:“大理寺那边如何说?”

“朱大人说,这件案子的主理官是七皇子,他与关大人都是协理。”

温家四房的嫡次子温令实骂道:“朱拯就是个滑头,分明就是推托之词。”

温修远道:“不是朱拯滑头,这件事便是七皇子都做不了住。今日朝堂上,皇上对此大发雷霆,散朝之后没去书房,也未回养性殿,淑妃令宫人寻了个遍也未寻得踪迹。皇上这是避着人求情,他给七皇子传了口谕,先不要私放一人,与大理寺、刑部理清案情为要。黄昏时候,又突然下旨,让监察院莫御史、翰林院章学士协同会审千尸案。刑部那边指定关霆,大理寺是朱拯…”

温志远道:“这些人全都是寒门出身的官员。”

温绯面露深色,“京城的天要变了…皇上怎会突然下旨让七皇子、刑部、大理寺夜围暗楼,这本身就让人意外。”

温修远道:“皇上手里已拿到暗楼的犯罪证据,名簿、账簿皆有,皇上愤然之下踹翻龙案。”

温家商议着如何将温修远父子、温元瑞弄出来,虽说丢了脸面,可这人该救的还得救。

嘉隆伯温绯道:“可能与凤歌公主搭上话,现下皇上最宠这位公主。”

温令宽道:“我们大房欠了凤歌公主人情,这种话…”

温如山的事,江若宁可没有追究,一旦追究他欺人骗婚等,温如山不死也要脱层皮,可人家根本就没追究,甚至还曾很合作地帮了大房的忙。

江若宁可知道阿宝的亲娘是谁,人家没点破,就凭这点,温家大房就欠了凤歌公主一个天大的人情。

宋氏一听,立时哭道:“夫君啊!四老爷,大房能帮上忙,现下却袖手旁观了,都怪我这不贤妇,当初作甚乱出主意,害你开罪大房,是我的错呀…”

温鹏远继续踱步,“着实不成,只能请母亲去畅园行宫走一趟。”

温志远道:“大哥,让他们父子在牢里住几日也好,免得胡作非为。”

温四太太道:“七皇子为甚不放人?这琅世子不也在暗楼,可黄昏时候…”

温修远忙道:“琅世子不在暗楼,近来十多日一直在翠薇宫。前几日,我奉旨去翠薇宫指点凤歌公主绘画,当时他也在,他近来的画技突飞猛进,虽不及凤歌公主,却也是雅俗共赏,假以时日定有所成。”

几人商议了一阵,最后还是决定由温老夫人梁氏出面,去畅园行宫找太后说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