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我家母老虎来赎我交罚金,我宁可被她打骂一顿,就怕她卷了家财跟个野男人跑了…”

关押富贾的牢房里很是热闹。

谢万林蓦然回头。反复品味着太子所说的每一个字,怪异地盯着谢阁老:“二叔。三房、五房失踪的姑娘真是你送进暗楼了?”

谢阁老大呼一声:“慕容梁害我!”抱住铁栏就要往上撞,他来这儿里后,已经好几次喊死了。

狱卒们欺辱他、讥讽他,“老东西。七八十岁的人了,还欺辱幼女,真是丢人啊!简直就是缺德。你说说你,到底害死了多少好女孩。那就是孩子。禽\兽不如,什么一代名儒,我呸,就是个畜\牲!”

每日,那送饭来的老狱卒都要这样骂上几回,有时候还着他们的面,往饭菜里啐几口唾沫。

谢阁老不吃,可经不住饿极了,顾不得许多,还是捧起那些剩饭剩菜吃起来。

池焘望着宋清麟:“这次的事闹大了吗?”

“闹大了?”

宋清麟神色冷漠:“一次几十万两银子的玩资,这才是吸引朝廷追查的原因。这样一查,但凡去了的,就没一个干净。池表兄,若不是你说暗楼有了新花样,我不会去暗楼,我都是被你连累的!”

这一次抓住的人之多,是前所未有,都是被暗楼里的新花样引诱过去的。

池焘道:“顾逊,那小子有大问题,是他弄的新花样。他不去时,暗楼就出事了,早前我还试探过他…”

宋清麟凝眉问道:“你试探他作甚?”

难道要告诉宋清麟:池家在暗楼里有一份红利?

不,不能说。

慕容梁现在还担着叛逆的名声。

慕容梁赚这么多的银钱,原来就是为了养叛军。

“我…就是好奇。”

“好奇?”宋清麟抓住池焘,额上青筋爆露,眼珠子瞪得如同嘴巴一样能吃人,“你到底知道什么?说!”

池焘断断续续地道:“在暗楼里,我得到一个消息,凤歌公主因为贵族幼女失踪案盯上了暗楼。我怀疑…怀疑凤歌公主扮成什么人混入了暗楼,可是琅世子是真正的琅世子,我真的不明白。”

五军都督府,各家都有自己的门道。

“当时,你都见到什么人?”

“敏王府的昌郡王带着慕容琅、顾逊进的暗楼,我就是好奇。”

昌郡王的爵位可是凤歌公主帮忙求来的。

宋清麟微蹙着眉头,“琅世子是真的,那顾逊呢,可验明正身?”

“没验过,可他应该是男子,是他发明的新动作,暗楼的姑娘得她指点的,都能让人着迷。”

宋清麟转头:定国公府是如何获罪的?就是这凤歌,虽然这是朝廷的机密,可宋家有自己的消息来源和门道,还是打听到了确切消息。凤歌公主未认祖归宗回皇家前,曾潜入定国公府,便是她挖掘出了定国公府叛逆之事。

那时候,凤歌公主是为了刘丁氏被杀案去的。

凤歌简直就是刘家的灾星。

可现在所有人都不知道这背里有凤歌的一笔。

刘森就是个风\流人儿,如果凤歌见到过刘森与刘家三奶奶、四奶奶之间的龌龊,让她再看到暗楼里的那些只怕也不算什么新奇。

宋清麟道:“世间有一种女子,宠辱不惊,甚至有时候做得比男子还好。”

池焘惊讶张嘴,“不会吧!你是说顾逊极有可能女儿身?不可能。他最爱看刘赏与姑娘们玩乐,还让刘赏点评一番。听说刘赏得了个怪病,就算与他的妻子共枕,旁边没人瞧着就不得劲儿。”

宋清麟道:“细细说来听听。”

池焘便将顾逊进暗楼的种种详细地说了一遍。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所有人都竖起耳朵听。

还真是奇葩,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宋清麟大声道:“谢伯爷,你觉得这顾逊如何?”

谢万林道:“年纪几何?”

“十六。”

“照老夫之见,这若不是女子便是拥有莫大毅力的男子,这样的人物皆不可小窥,看着那么多的绝\色美人而不动心?这可能吗?这世间有一个柳下惠已属不易,怎么可能再出现一个柳下惠?”

那暗楼有多少美人,环肥燕瘦,春花秋月,只要你想到的类型,在那里都能有,男人到了那里,谁还能控抑得住。偏生顾逊就没有碰过美人,这怎么可能?不可能!没道理。

如果不是这男子是又一个柳下惠,便只能是女人装扮的。

池焘道:“你们是说,顾逊极有可能是女子,可她…是她发明了那些动作,还是她指点姑娘们,对了,她还会治病,有一次我无意间经过他的门口,发现有一位姑娘去找他,他将那姑娘摸了个遍,然后还说那姑娘得了病,要如何如何的按摩…”

谢阁老听到这儿,摸了姑娘却能无动于衷,“那顾逊应是十足的女儿身。你们看她是在吃姑娘们的豆腐,可对她来说就是在给姑娘们检查身体。聪明的姑娘,自然一早就发现了这个事实,可念着她的好,人家不点破罢了。”

池焘歪着头,“顾逊是女子?她是女子?难道她是明镜司、刑部派去的女捕快?”他努力回忆着当时的情形,学着记忆中顾逊的样子,在自己的胸口揉摸一翻,谢阁老偏着看着斜对面的池焘。

“喏,她就是这样摸姑娘们的,当时只让人觉得怪异又猥\琐。”

谢阁老大呼一声:“这不是猥\琐,着实是在给姑娘们按摩,女子身上的几处要穴皆在那几处。顾逊定然是女子所扮不假,只是她用坦然欺骗了你们所有人。如果此女不是聪慧过人,便是医术过人之辈…”

宋清麟心里暗道:当今的凤歌公主可是秀外慧中之人,她摸死人便知其生前容貌。太上皇的糊涂病正是这位凤歌公主给治好的,从他的判断来看,凤歌必然是这顾逊。

“昌郡王与慕容梁有勾结?”

一语问破,池焘小心地看着周围,“清麟,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宋清麟道:“你与我说实话,这是不是真的?啊?如果是真的,你可以揭发,争取将功补过,如此许能回家。”

池焘若有所思,他迷糊了。

宋清麟将手搭了近来,扶住他的肩道:“我们是姑舅表兄弟,我会害你,你与我说实话,你都知道什么?”

池焘心里纠结,可被宋清麟哄着,没过多久,就如实地低声道:“昌郡王每个月能从慕容梁那儿领到二十万两银子的红利。”

“二十万两银子?你是如何知道的?”

池焘轻咳一声,“慕容刚每月也会给我二十万两银子,条件是我帮暗楼介绍客人,像富商财主的他们也欢迎,若能介绍名门世家的贵公子去,也是能成的。这两年,我替暗楼介绍了不少客人。

对了,我还知道,昌郡王为了洗脱嫌疑,在知道凤歌公主盯上暗楼时,传信给南安的江湖中人,让他们劫走顾家三位幼女。可最后,这些幼女并没有出现在,她们是被昌郡王藏在顾妃名下的陪嫁庄子上,只待过了风头,就将她们秘密送回顾家。”

264 揭发

宋清麟心头一个机警,如果自己揭发此事,是不是可以戴罪立功,这几日,关霆天天派人在外头大喊:“尔等只要主动揭发、举报,本官从轻发落。”

宋清麟诳着池焘,又诱着他说出许多隐密之事。

“池表哥,还有呢?还有谁的事?”

池焘摇头:“没了,我知道的就这么多。我与慕容刚交好的事便是我爹也不清楚,我没让他知道,也不敢让他知道。”

你一意孤行,倒是累得父亲丢了爵位。

这京城的天要变了。

皇帝这次是要拿权贵门阀杀鸡儆猴。

池焘因瞒着父亲池伦,这也池伦在朝堂据理力争,直说他儿子是被人拉去玩乐的。偏朝廷又握有池焘不是玩乐的证据,这也惹恼皇帝,一怒之下夺了池家的爵位。

池家的安成候爵位,原就是因池焘的祖父池聪娶了安阳大长公主为妻,而雍和帝又疼爱自己的胞妹,赏了池家一个安成候爵位,这算是因姻亲得宠之故拥有的。

宋清麟突地扬手,用力一击,池焘眼前一黑,他扶住池焘:“池表哥,你是皇亲,可我是宋家嫡子。若我不自救,宋家就完了。我一定要出去!”

他走到铁栏前,扯着嗓子道:“来人啊!宋清麟要揭发叛贼慕容梁的同党,宋清麟要揭发慕容梁同党!”

关霆接到禀报,立时下令将宋清麟带去了刑室。

宋清麟把自己从池焘那儿听来的事,一字不漏地说了一遍,有时候再加上自己的分析,甚至说了潜入暗楼的顾逊有疑,像是某位明镜司女捕快所扮。

关霆自然知道原因。但他不会笨得说“顾逊是金柳所扮!”连皇帝都要把凤歌公主摘出去,他又何苦与皇帝对着干,再说,皇帝是有意把这大案的功劳给刑部与大理寺,他是脑子进水了才会说出真相。

但关霆不知道,第一次扮顾逊的人其实是凤歌公主。

他只知道,入红莲寺的顾逊是金柳。也是金柳配合郑蓉蓉盗出了名簿。

“宋清麟。你一人之言,我们不可信。来人,把池焘带来!”

池焘被打昏地牢。待狱卒扶到刑室时,几口酒一喷,他醒转过来。

关霆拿着宋清麟的《揭发书》,着人念了一遍。“池焘,你可还有补充?你揭发昌郡王、瑾世子皆是慕容梁的同党。每月从慕容梁那儿分得红利二十万两银子,而你与慕容刚交好,每月也领一笔红利,可是如此?”

池焘错愕地看着一边的宋清麟。“你利用我!我说了之后,你又告诉了他!你…”

宋清麟道:“假扮顾逊的明镜司女捕快早就心知肚明,她为何一早接近慕容瑁。就是想利用慕容瑁近入暗楼。为甚出事的是时候,是七皇子带着御林军。可慕容瑁没露面?可见在最后关头,她是防着慕容瑁的。

慕容瑁与慕容梁勾结,这事再也瞒不住了。就算我们不说,她也是知晓的。现在我们招认出他们不知道的内情,这就是戴罪立功。表哥,你还知道什么,都告诉关大人,都说了吧?家里还等着我们回家。

求你了,你快说了吧!”

池焘气宋清麟的利用,这是宋清麟让他说的,他讨厌被人利用,他是有些贪财,可他也有做人的原则。“禀关大人,在下还知道一件事。”

关霆一挥手,令师爷抓紧记录。

池焘道:“正兴十九年初,京城接连发生了十三件贵族幼女失踪案。有人为了抵玩资,将自家的嫡亲侄女卖入暗楼。”

宋清麟笑了,只要说出来,他们就能离开。

这关霆手段太狠了,他们可见过那些暗楼的打手、护卫、管事,有几位管事还是女子啊,竟是半点也不手软,直接将人折磨得生不如死,关霆令施刑手将管事的指甲一个个拔了去,那惨叫声至今想来也令人惊魂。

“此人是谁?”

“东军都督宋越!”

宋清麟立时跳了起来,“池焘,你少血口喷人,你不得好死!”

池焘揖手道:“此乃实情。”

他一直不说,就是怕牵连进去,可宋清麟倒好,居然将他领了暗楼每月二十万两银子的红利都给招出来。他不回敬一番,如何对得住自己,宋、池两家是姻亲,可他的那个姑母,无事不登门,登门就摆着高人一等的模样,这些年他早就瞧够了。

池焘继续道:“两年前,我无意间误入暗楼密室,那密室里堆满了不少文书,上面详细地记录了八年前,东军都督宋越被人拉入暗楼玩耍之事,之后颇是上瘾,可又没银钱,更恐妻子知晓,便与暗楼写下了借条。

彼时,有人出了三百万两银子的高价要宋清尘,他要么还债,要么送宋清尘进暗楼,要么就留下一条胳膊。”

这逼人的法子,原是慕容梁学了外头的欠赌资之法,但颇是管用,软硬兼施之下,京城不少权贵身陷其间。

“彼时,有一个暗楼的常客出面说情,此人道:能不能给他个面子,给个折衷的法子。慕容梁道:不要宋清尘,就送宋家的一位嫡女进去。于是数日后,宋越送了一个人进去,她,就是宋家越大奶奶所出的嫡女五小姐宋清纹。用她抵了他在暗楼欠下的四十万两玩资。”

关霆道:“说情的常客是谁?”

这说情的常客,便是当今的太子。

这件事,池焘不会傻到说出来。

太子至今无事,自是有法子脱身,如果自己牵扯到太子,怕是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上面记录着金牌第一号贵客,并无姓名。”

关霆又问道:“你是否还记得那处密室的具体位置?”

池焘想了片刻,摇头道:“当初是在红影山庄的后院,后来那里设成了雅间,在下便再也没找到。许是我误入后惊动了对方。”

关霆对师爷道:“给他二人签字画押,备了笔墨,允他二人写家书,派人给两家送去。”

二人看了揭发书,各自署了名字,落下指纹。

关霆从怀里掏出一个账簿来,翻看了一下,“池焘确实近两年才去的暗楼,据明镜司的调查,也并未接受任何贿赂,而是给暗楼介绍生意,得每月二十万两的红利,算是被人利用,其罪可恕。令人送信,着其家人送赎金一百万两,请有名望的担保人二名则可出狱。”

宋清麟好奇,想一探账簿,却被关霆合上了书册,“别当本官是好糊弄了,本官早就得到了暗楼的账簿名册,你们谁说的真话、假话,本官心里清楚得很。池伦为人还算清廉,否则这赎金不会只得区区一百万两。”

池焘给家里写信,又怕被人瞧看了去,用手遮掩了一下,方继续写好,又将信粘好,署上父亲池伦的名讳,交给了关霆。

关霆道:“带池焘去刑部衙门后堂暂行看管,待其家人来交赎金送保书就放人。”

宋清麟指着自己:“关大人,那在下呢?”

“你…”关霆打量了一番,“你确实是头回去?你父亲可是暗楼的常客,背里又犯了贪墨罪,这可是大案,此次牵涉到的贪墨者不少,抓出来的全是上千万两银子的巨贪,本官做不得主,这得禀奏七皇子后,再请皇上示下。”

闹了大半天,他想立功,竟便宜了池焘。

该死的池焘,什么不好说,怎么把他父亲给招认出来了。

宋清麟从未想过,宋越会去暗楼那种地方,而且还把宋清纹送入了暗楼,关霆抓住了这个把柄,还不得将宋家剥层皮。

池焘临离开时,恶狠狠地道:“宋清麟你算计我,我也不是仁慈的。什么表兄弟,还不是想利用我。”

“池焘,我这么做,全是为了我们,你怎能把我爹扯进来。”

“是你说的,朝廷早就掌握了实情,你当我不说,朝廷就不知道。你没瞧关大人有个账簿,上面清楚地写着哪些人去过暗楼。”

池焘跟着狱卒走了。

心跳加速,他不想这样的,可他实在咽不下被宋清麟算计的仇。

什么表兄弟,这些天,他听够了宋清麟的埋怨,要不是宋清麟昔日找他,他会带宋清麟去吗?是宋清麟听人说了暗楼姑娘会服侍人,何等快活,还说有许多外头不会的花样子等等,偏要说成是他强拉了他去的。

他池家的银子又不是多得花不掉,他需要强拉人去。

他以前拉进去玩的,都是家里有银子,自然也介绍了几个富贾去玩,可这些做生意的富贾,一个比一个抠门,能舍得花一百万两银子去玩七日的,真正是少之又少。

此刻,太子见慕容梁已亡,入宫拜见皇帝。

皇帝拿了一纸圣旨递来。

太子看罢内容,惊道:“父皇,你要抄宋家!”

“现下罪证确凿!八年来,宋越贪墨极巨,明溪县主利用自己的身份在外敛财,宋越更是与慕容梁暗里勾结,狼狈为奸。慕容梁的叛军教头便是宋越的手下,不先下手为强,等着宋越与慕容刚反叛朝廷?”

太子再不敢说,叛逆罪,历来都是最重的,揖手道:“儿臣领命,定不负父皇所托。”

皇帝道:“念在宋清尘不知情的份上,就让她继续留在你宫里做孺人,切记,是我们父子抄没宋家,你要防着她因仇恨而来伤害你。你是做大事,切不可儿女私情,断送自己的前程,误了自己的性命。”

265 抄家

太子想:父皇还是关心他的,在提醒他防范宋清尘。

宋越与慕容梁勾结要反朝廷,他是太子,怎么可能容忍,他们要抢夺的江山,原是他们父子的。

太子果毅的点头。

皇帝又叮嘱了几句,多是要他用心办差,万事要考量后果等等,末了,又道:“明溪县主池倩到底是皇亲,你不必抓她,令她收拾细软之后,允她带上两个服侍下人回娘家。”

太子道:“可是父皇,她背叛了皇家。”

宋越派自己的武官去做叛军当教头,可见其心不正。

越二奶奶池氏是叛贼之妻,自来叛逆罪都是最重的,便是诛连九族也不为过。

皇帝道:“他到底是安阳大长公主之女,不能因你姑祖母仙逝就要对池家兄妹赶尽杀绝。池倩乃一妇孺,难成气候,下旨剥夺她的县主封号已示惩戒,允她带孙女离开宋家。这是我们父子最后的仁慈,不能太过。”

太子见皇帝用到“我们父子”几字,心里安慰:父皇还是信任我的,否则不会让我去办这件差事,揖手退出大殿。

是夜,二更三刻时分。

太子带着一千御林军重重包围了东军都督宋家。

靴潮滚滚,像无边无际的浪潮袭卷而来,宋太太、宋家几位奶奶还未歇下,就被高墙外的火把光芒所惊动。

太子携着圣旨进入宋府花厅,“东军都督宋越领旨!”

连呼三遍,也不见人前来。

倒是有下人扶出了宋老夫人、越二奶奶。

“宋越何在?”

越二奶奶道:“今日一早就去了东军都督衙门。”

“牵涉到千尸案众人,一律暂时免职,待此案明朗之后再行细彻。怎么?他不知道朝廷旨意?”

太子冷冷地扫过宋家妇孺。

超大奶奶扯着嗓门:“冤枉啊!冤枉,太子殿下明查,我夫君早逝,只留下三个儿女与贱妾。儿子幼年早夭,我长女八年前被人陷害失踪,只得一个幼女与我相依为命,至今也未许配人家。请太子殿下明查。贱妾母女乃一介妇人…”

外头那么多的御林军。宋家是招来了灭门之祸。

“本王奉旨办差,你是否冤枉,到了刑部衙门自有官员彻查。来人。派侍卫去东军都督府,传宋越回家接旨。”

太子端坐在大厅,面无表情。

过了半炷香,只见侍卫进来禀道:“回太子殿下。属下等人去过东军都督衙门,近来暂理东军都督一职的是镇北王。他派人问过上下,最近数日,并不曾有人看到宋越进入东军都督衙门。”

太子紧握拳头,这分明就是逃了。

近来的事闹得这么大。

旁边的随侍太监道:“殿下。你看怎么办?”

“宣旨!”

“宣旨!”太监一声高呼,缓缓展开圣旨,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东军都督宋越,经三司查证。贪墨受贿,勾结叛贼慕容梁,现罪证确凿,罢免其官职,打入天牢,抄没家产…

宋越之妻明溪县主池氏,仗借丈夫、皇亲身份,在外大敛钱财,褫夺县主封号,贬为庶人,念其乃安阳大长公主之女,允其携孙女免于罪罚。

钦此,谢恩!”

宋太太身子一软,“不可能!我儿怎会反叛朝廷,这是陷害,这是陷害…”

宣旨太监道:“宋太太,刑部已经查证,此罪属实。慕容梁父子开设暗楼,所赚银钱用于囤养三十万叛军,而叛军总教头乃是宋越,其军中五位副教头全是东军都督府的武官,现已捉拿几位副教头,岂容争辩?”

太子大声道:“来人,将所有主子送往刑部大牢,一干下人困于一院,等候处置。”

哭声、喊声交融一片。

女人的尖叫,男人的争辩,汇在一起。

凌乱、惊慌。

太子冷声道:“池氏,收拾细软,带着你孙女宋则韵回娘家。来人!盯着池氏,只允带些细软,珠宝银钱银票等物得留下。”

宋清麟的长女宋则韵不过五六岁的模样,此刻见自己可离开,而两个弟弟却在母亲的身侧,母亲的手颤栗紧拥着他们。

大厅里哭成了一片。

下人们煞白着脸,胆儿小的吓得浑身颤栗,胆大的也化成了木头桩子。

宋则韵尖叫着唤:“母亲!太太…”声声呼唤,敲打在人心。

大少奶奶缓缓回眸,“韵儿,好好孝敬你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