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快去救人,再晚,就真的来不及了!”

尚欢忆起了什么,那日朱芸把鳄鱼湖的事当成趣事讲给温令姝听,现在又听到鳄鱼湖,她的心头掠过不好的预感。

她奔出阁楼,快速往马厩奔去。

朱芸追在后头,“阿欢,你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来人!告诉郑大哥、铁大哥,让他们快去鳄鱼湖,有人要在那儿害凤歌公主,快!”

容王大叫:“你们说什么?”

李观失魂落魄,脖子已经被十六缠上了白布,江若宁死了,再也回不来了,她是为他而死,她的心一直都这么善良,竟替他而死…

祝重八双眼通红,却不让自己哭出来,“禀容王,凤歌公主被人设计,跳下红莲寺后山悬崖下的鳄鱼湖了,这…这是属下等拼尽全力才从鳄鱼嘴里…带回来的…”

他活生生的女儿出门,这些侍卫就带回来几块衣裙破片。

翠浅、小邓等人听到消息,跌跌撞撞到了月华院。

月华院的花厅里,半跪着两排或破衣,或受伤的侍卫,十二人里,万以祝重八伤得最重,左臂被鳄鱼撕去了一大块肉,白骨森森,可他像块木头一般毫不知痛。

“废物!废物!你们是如何保护本王的女儿…”容王身子一晃,眼前一黑,整个人栽倒在地。

一侧的慕容琭扶住容王,掐住人中:“快请太医!请太医!”

一时间,月华院乱成了一团。

翠浅冲了进来,“祝大哥,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公主今儿早上还好好的呢,怎么就没了?”

祝重八的手里是几块破片,这是她临出门时换上的,衣裙是薛玉兰给做的,薛玉兰知道江若宁喜欢干练的衣裙,尤其是那种束袖紧身长裙,说是穿上好做活方便。

翠浅捧住破片:公主没了?

突地,她瞪向李观:“是你派十六来送信,说有急事找公主相商,否则公主为什么会出门,是你害了公主?”

十六看着这样的李观,恨不能代之,“翠浅姑娘,这大半月我可从未踏入容王府的门,是你到李府送的信,当时公子接到信就出门了,我就将信收起来了。”

翠浅道:“我给你送信?没有,梧桐阁上下都能作证,我今日就没迈出过容王府的大门,我一大早起来,就与蓝汐去厨房领食材,想亲自给公主做她爱吃的菜式。蓝汐、小邓和梧桐阁里的下人们都可以作证。到巳时二刻,门婆子说你要见我,我这才去二门的,拿了信,我就去找公主了。”

小邓问道:“李公子送来的信呢?”

“在公主闺阁,我这就去取!”

翠浅欲走,双腿打着颤儿,却怎么也迈不动。

小邓一调头,快速回了阁楼,在屋里寻找着那封信。

慕容琭拿着两封信,一封模仿的是江若宁的笔迹,另一封模仿的是李观的笔迹,“这是有预谋的…”

两封信的内容是完全一样,唯一不同处,便是笔迹有所不同。

李观恨恨地道:“我知道是谁了?”

十六脱口而出:“温令姝!一定是她,她以前就模仿过公主的笔迹,早前公子以为是公主写的,就曾回过几封信,她那里有公子的笔迹,若想模仿,以她的能力是绝对能做出来的。”

院门外,传来了尚欢的声音:“祝重八回来了没有?”

一个怯怯的声音道:“在…在里面。”

尚欢与朱芸、郑刚等人进了花厅。

尚欢拉着祝重八道:“我师姐呢?我师姐呢?温令姝说有人要害她?”她握住了祝重八的伤臂,此刻一阵钻心裂肺的痛,祝重八再也扛不住,身子一歪昏死了过去。

十六一转身,拉住尚欢,“温令姝怎么知道有人要害公主?恐怕根本就是她预谋的,那两封信就是证据,她好狠的心,买通江湖中人用我家公子逼公主跳下鳄鱼湖,公主…公主…”

就只剩下几块破衣片了,旁的衣片都被鳄鱼给抢食了,别说血肉之躯,怕也都成了鳄鱼的美食。

半个时辰后,容王府里乌云惨淡。

梧桐阁内哭声一片。

慕容琭亲自带了官兵前往鳄鱼,除了几十条鳄鱼,哪里还有什么踪迹。

同来的武官沉痛地道:“还请琭世子节哀,凤歌公主怕是…”

慕容琭紧握着拳头,木讷地看着鳄鱼湖:鳄鱼们还在岸边晒着太阳,像一根根大木头,又像是石头,可一旦有人靠近,待他们瞧清楚时,他们就会以极快的速度扑过来。

祝重八那等好功夫的人都被鳄鱼所伤,其他的侍卫也是伤情不一。

慕容琭让官兵们守了两天,当他试探性地令人将一只羊从悬崖上丢下去,只不到百息,一只活羊就被鳄鱼们给分抢光了,就连羊毛也瞧不见一根。

江若宁真的被害了!

“凤歌公主被害了!”

当三日后回春堂门前的告示不见了,也没人再派发号牌,病人们意外了。

回春堂的学徒用悲痛的声音道:“凤歌公主被害了,天下再没有会治天疾之人…”

“怎么会呢?她可是公主,走一步都有人保护,怎就被害了?”

学徒道:“凤歌公主是八月初一遇害的,容王世子带人去鳄鱼湖一带守捞两天,就找到几块衣裙碎片。”

“哪个杀千刀的如此恶毒?”

不远千里来求诊的大娘听到这消息,简直就是灭顶之灾,凤歌公主没了,再没人会治天疾。

学徒道:“听大理寺的捕快说,是温家的嘉慧郡主模仿了李状元的笔迹邀凤歌公主见面,谎称有急事相商;她又模仿了凤歌公主的笔迹,邀李状元见面。待凤歌公主到的时候,李状元被江湖恶贼要胁,要公主在跳崖与杀李状元之间选一条,公主就跳下了鳄鱼湖…”

“嘉慧郡主是什么人?这女人还是人吗?这么恶毒的法子她也能想出来,这种女人就该千刀万剐。”

模仿别人的笔迹,约两个人去见面,然后逼人去死,这样的法子听起来跟说书一般令人胆颤心惊。

当凤歌公主遇难的消息传出,整个京城再度沸腾了。

百姓议论纷纷,御史上书弹劾温思远教女不严,质疑温家的家教,身为深闺女子不守闺训反对做出灭绝人性之事。

温令姝可以害旁人,但不能害凤歌公主。

凤歌公主于她,有知遇之恩,而她更是凤歌公主的陪读小姐,若非凤歌公主,她哪有现下的郡主之尊。

皇帝震怒了!

江若宁活着,代表的是大燕气运的延续。

可现在她被害了还死无葬身之地。

“来人!朕要处死李观,要不是他,凤歌怎会遇难…”

莲贵妃轻呼一声“皇上”,已跪在地上,“请皇上息怒,皇上忘了,凤歌临终前所说,要是恶人想让她死,必会拿她的亲人、朋友、身边看重的人相胁,无论是谁,用他们的生死要胁她,她还是会这样做的…”

用她的死,来换看重之人的生。

她说:“少游,是我连累了你,今日他们不捉你也会捉我看重的人逼我,用我看重的亲人:你、爹、父皇、太子皇兄、玉鸾雪鸾;用我要好的朋友、姐妹:阿欢、玉兰、朱芸、温令姝;又或是我身边信赖的伙伴:翠浅、祝重八、小马小邓等,无论他们捉住其是的谁,我也不会抛下他们不管。少游,这不关你的事,他们要逼我,总会想到法子对付我的。”

皇帝想到这话,尤其是江若宁说如何有人拿皇帝的命来要胁她,她会毫不犹豫地用自己的死来换皇帝的生。

那丫头是个重情重义的啊!

容王承不住失女之痛已经病倒。

皇帝想到这儿,眼里有泪。

“温令姝!这个恶女,因一个男人害得凤歌死无葬身之地!下旨,剥夺温令姝郡主封号、身份,贬为庶人,朕要…要…”皇帝一阵急咳,脸憋得通红,“温思远教女不严…”

大燕国运星啊!

现在是殒落了。

大燕到底还能延续多少年?无人可以告诉他答案。

莲贵妃一急,连连起身,拍着他的后背,“皇上歇怒,小心龙体啊!凤歌生前最是个乖巧懂事,要是知道你与容王这般…怕是不能瞑目了。”莲贵妃眼睛一涩,晶莹的泪滴滑落了下来。

572 霹鳄鱼

大总管垂首道:“禀皇上,温令姝一个深闺女子,她从哪儿寻来三个可与大内侍卫抗衡的高手呢?只怕这背后还有人啦!”

“责令刑部尚书关霆协同大理寺卿朱拯给朕细细的察,此次无论幕后真凶是谁,罪加一等,绝不轻恕!”

大总管领旨告退。

慕容琪下令瞒着太子妃薛玉兰。

可小马、翠冷、蓝凝几人都是从江若宁身边过来的,三个人背里哭得双眼红肿,在薛玉兰的再三追问下,小马吐露了实情。

蓝凝生怕薛玉兰承不住,“来人,快宣太医!”

薛玉兰恨得咬牙切齿:“温令姝!这个蛇蝎毒女,凤歌待她如此好,她居然害得凤歌惨死,亏得凤歌临死还说,若有人拿温令姝要胁,也要用自己的死换她的生…”她的泪,扑簌簌滚落,如果被抓的人是她薛玉兰,凤歌还是会这样做。

这才是薛玉兰最感动的地方。

原来,在凤歌的心里,她们是朋友,是世间的好姐妹。

温令姝!温令姝!

她真该死。

她要抢公主的良人,还害得公主英年殒命。

“温令姝!温家…只要我薛玉兰活着一日,你们就是本宫的仇人!”

这一生,她绝不会原谅温令姝,也不会原谅温家。

如果没有温家的纵容,温令姝哪来这么大的胆儿。不是将温令姝送回西山县了么,为什么要把人接回来?如果不曾接回来,温令姝就没有机会害得凤歌殒命。

女不教,父之过。

温令姝有罪,温家也难逃干系。

容王病倒了,发着高烧,镇日迷迷糊糊,嘴里一直唤着“若儿、若儿”,慕容琭请了假,专留在容王榻前侍疾。

容王府里原在准备嫁妆,而现下换成白幡,容王唯一的嫡女没了,原是要办喜事的,如今却办了丧事。

“父王,你就喝点药吧?姐姐没了,可你得活着,求你了。”

慕容琭捧来的药,怎么也喂不进容王的嘴里,容王的牙齿咬得紧紧的,他潜意识里不想吃药。这几年,他活着,就是为江若宁,想看她嫁人生子,想看她平安喜乐,如此也算是了结一桩心愿。可今昔,白发人送黑发人,也将他在尘世最后的依恋、愧疚与不甘全都带走。

鳄鱼湖泥泽之中,江若宁还躲在戒指空间里修炼,而外头已过六日时间,她又晋级了,现下是元婴初期小成,这一次的时间最长,先要碎丹,就是将内丹粉碎,再是结婴,要在识海****形成一个姆指大小的元婴,那是修为也是自己的元神所凝,修出了元婴,其的寿命便会延长。

江若宁沐浴之后,又剪了冰玉叶进行护肤保养,沐浴之后,新取了一件衣裙出来,这也是薛玉兰给她做的,出了戒指空间,才发现外头天色已暗。

鳄鱼晚上能不能瞧见?鳄鱼与蛇都属于冷血动物,蛇是在晚上捕老鼠,也就是说,晚上看得见的。

江若宁心头一沉,还真怕自己在毫无防备下就成了鳄鱼的美食。

然,此刻她不知道,自己元婴期修为的气场直冲云霄,竟是俗世凡间天道都不能禁锢得住的。

一道亮光之后。

一声巨响,江若宁抬头,地动山摇的雷电直对着她霹了下来。

她一声惨叫,直接被雷到沼泽下十余丈处,早前新换的衣裙,立时又沾满了泥浆,就连她自己也成了个泥人。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嘴里欲骂,突地忆起,这是渡劫!

结婴之后步入元婴期,一旦出关,这是要引来天劫的,修仙界如此,难道在这俗世凡间的人界也是如此?

江若宁刚站起,一道雷霆之威又霹了下来,惊天动地,响彻云霄。

第二道雷电比第一道的威力又重了一倍,她闻嗅到空气里的烧焦的问题,毛发的焦发、皮肤的焦味,还有肉的焦味。

过了良久,她以为不会再有雷劫了,方才喘着气爬起来,然,不待她站稳,又是一道雷劫…

不待这样欺负人的!

她快要哭了,再这样霹下去,她会被霹死的啊,呜呜!

一整晚,京城的百姓都听到震天的雷响,一次比一次响亮,响过之后大雨倾盆。

然后,第二天早上,又一侧消息在市井传开了。

“昨儿那雷打得真响,好不容易睡着呢,又响了,怪吓人的。”

“干旱了许久,到底是下雨了。”

“昨晚的雨下得可真大啊。”

茶肆里,都是谈着昨晚打雷的事,着实是那雷声太响,雨太大。

有人道:“昨日是凤歌公主的头七,买菜的吴老汉家就住在鳄鱼湖上头的山上,说是昨儿一晚上,天上都是在降雷霹鳄鱼。今儿一早醒来,他儿子就发现鳄鱼湖死了八条丈多长的鳄鱼,早前不信,父子俩壮胆下去一瞧,鳄鱼湖的中央有一个两亩多大小的深坑,周围有八条鳄鱼被雷霹成了焦尸,还有的内脏都霹出来了,那些小些的鳄鱼吓得窜到附近的林子里了,远远避着鳄鱼湖。”

“吴老汉一直给我家东家送菜,他今日还请求先结些银钱,说是要送完菜去纸扎铺子买了冥钱香烛等物,要到鳄鱼湖拜祭凤歌公主。说是凤歌公主死得冤,连上天都不放过吃了她的鳄鱼,降雷收了八条最大的鳄鱼去。”

听这人说得头头是道,而这小二也是个实在性子,不像是会说撒谎的,周围的百姓立时就信了大半。

“我们瞧热闹去!走!走!那些该死的鳄鱼,没少祸害人,吞食了凤歌公主,被上天惩罚了。凤歌公主可是上善之人,从未干过坏事,还做了多少善事好事,居然死得如此惨…”

城中爱热闹的城中、喜瞧稀奇的市井百姓、轻衫贵气的公子、满脸烟火色的过客,三五成群,十人一路地去了鳄鱼湖。

鳄鱼湖周围,还真是惨不忍睹:所有活着的鳄鱼吓得不敢再近鳄鱼湖,鳄鱼湖有一个高达十几丈的深坑,因昨夜的暴雨里面蓄满黄泥色的水,深坑的周围七零八竖地散落着鳄鱼的尸体,多是被雷霹焦,静静地躺在泥沼上一动不动,又有有三条被霹了个洞,内脏从里面流了一地,因是夏天,气温度,尸体易腐,空气里都是一股焦肉的香味。正如吴老汉说的那样,果真是被天雷给霹死的。

有人问道:“鳄鱼肉能不能吃?”最大的有四五丈长,这抬一头回去,得吃多久啊,鳄鱼也是鱼,还是很大的鱼。

立有个老者斥骂道:“鳄鱼吃了凤歌公主,被天雷降罪霹死了,你再吃鳄鱼,你不怕天雷下一个要霹的就是你?”

所有人愕然:鳄鱼被霹死,是天罚鳄鱼。谁都能吃,唯独这凤歌公主不能吃,她是个大善之人。

有胆儿大的道:“恶鱼的肉不能吃,皮瞧着不错,能不能剥鳄鱼皮?”

“你用鳄鱼作甚?”

“当马车外的油纸,我瞧了一下,这皮子不透水,有了这样的马车,不比那油纸强,怕是管的时间最长。”

有了出了主意,立就有几个年轻气壮的百姓套了绳索拖死鳄鱼,剥了皮子用。

百姓们七嘴八舌议论时,不远处的小路上过来一群僧人,领首的是皇恩寺的主持方丈,皇恩寺离这里不算太远,约有五六里路,他双手合十,诵了声“阿弥陀佛”,盘腿一坐,身后齐刷刷坐了十八名僧人,敲着木鱼开始诵经。

百姓中的一个老者揖手走近:“大师,你们这是…”

“凤歌公主乃大善之人,惨遭横死,天罚鳄鱼,我等出家之人特来为她超渡。”

一个中年妇人带着十五六岁的儿子提着篮子,里面放着香烛馒头、刀头肉等物,她寻了个地方,摆了祭品,点了香烛开始祭拜:“凤歌公主在上,请受小妇人拜祭,用我们村里的老秀才说你是上善之人,命不该至。是你治好我家斧头的傻疾,孩子的病好了,而今又聪明又孝顺,老秀才教他读书识字,一教就会,小妇人不指望他考功名,就想他平平安安、健健康康,你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我家斧头!”

“这世道,好人命不长,还被恶人害得丢了命。公主是好人,治好我家斧头连一文钱都没收,还拿钱给我家斧头抓药…怎么这么好的人就被鳄鱼给吃了。公主,上天是帮着你的,鳄鱼吃了你,天老爷把鳄鱼给霹死了,你在天有灵可以瞑目了…”

周围又有陆陆续续的村民前来拜祭,站在早前的妇人身边,各种各样的祭品都有:

年轻的母亲领着五六岁的小女娃,“春花,跪下来磕头,我的眼睛是公主治好的,她可是我们母女的恩人啊!”

“二娃,给公主磕头,你的病是公主治好,公主是上善之人,治好你的病非但没收钱,还给了三两银子让我给你买肉调养。”

那叫二娃的,看着周围拜祭的百姓,微拧着眉头,“娘,恶人害了好人,为什么不抓了恶人给好人报仇?”

二娃的话一落,年轻母亲立时大叫起来:“对!报仇!凤歌公主被害得惨死,我们要给她报仇!”

报仇的声音此起彼伏。

僧人的超魂经还在继续,主持方丈时不时睁眼望一眼,拜祭的百姓越来越多,可见百姓们都是自发的。

573 太后薨

八月初八一早,大理寺、刑部门口就聚了无数的百姓,有混混,亦有良善百姓,更有几个儒雅老翁。

“我乃京城西城区麻柳巷的儒生,受麻柳巷百姓所托,前来请求朝廷严惩害死凤歌公主的恶人!”

“严惩恶人,主持公道!天道恢恢,连上天都降雷霹死鳄鱼了,朝廷必须严惩害死公主的凶手,以示公道!”

“严惩恶人,主持公道!”

这八字的呼声在刑部与大理寺门口此起彼伏。

关霆踱着步子,看着一侧的朱拯,“温令姝几人所为,触及民怒了!”

朱拯道:“凤歌公主心地善良,城中无数百姓受惠于她,她治愈了不少天疾之人。虽说每三日只治十人,可实际还会私里接诊一些病患,私里接诊的全都是贫苦百姓。百姓们念着她的好,现在又听闻鳄鱼湖的鳄鱼被雷霹死,都认为是上天震怒…”

刑部官衙大门外的百姓越来越多,先是几个老儒生,后来又有被治愈的杨成礼、袁公子等人加入,嘴里大喊着“严惩恶人!主持公道!”

朱拯道:“关大人是刑部尚书,你且出去与百姓说一声。”

关霆不想去,“这案子现在牵扯得越来越广,据温令姝招认,她是受了大公主挑唆,江湖中的卧龙夫人也被牵连出来了。

忠武候带兵前往卧龙山庄抓人,发现里面藏有重兵,一个江湖门派,何来这么大的阵仗?

大驸马受不住刑罚,又招供出软禁皇陵的大皇子。

这主谋可是皇子公主,你让老夫人如何定罪?

这件案子闹得太大了,容王病了,至今昏迷不醒;皇上也病了,现在主持大局的是太子殿下。这涉案真凶乃是太子一母同胞的兄长与妹妹,你让他怎么办?”

案子太棘手,不好处理。

即便是圆滑的关霆此刻也觉得头大,秉公办案,前提是真凶不能与皇帝、太子有太深的关联。

两人正说话,只听外头传来一声悲鸣震天的钟响。

是从皇宫方向传来的。

关霆惊呼一声,奔出大堂,寻声望去,又一声丧钟传出。

朱拯低呼:“是谁殡天了?”

心跳提速,又是紧张,又是哀痛,第三声传出,却只半声。

关霆惊道:“这是太上皇还是太后?”

宫外,刑部大门前站满了请求严惩凶手的百姓。

宫内,慕容琪整个人呆了:“太后薨了!”

听着耳畔声声丧钟悲鸣,他久久地坐在案前,“父皇”想到皇帝,他褪了身上的太子服袍夏裳,着人取了秋裳来,当即反穿,太子服袍外看是紫色三爪蛟龙袍,里面是白色的里子,不顾炎热,快速进了养性殿。

皇帝头上戴着抹额,此刻一脸哀切,莲贵妃、德妃、贤妃几人围坐身侧,个个抹着泪,“母后身子素来比父皇还要硬朗,怎的说没就没了。”

大殿下首,静立着入宫报丧的三顺儿,眼睛哭得红肿,语调哀切,“七月三十,太后眼皮儿就直跳,又说腰疼,睡到半夜,太上皇给她揉腰。两人还说笑,如果再疼两天,就把凤歌公主唤到行宫,说上回凤歌公主用针灸之法给太后扎了三回,管了好些日子没再犯病。

太后原是八月初三就要召公主入行宫的,硬是被青淑人与奴婢给劝住了,骗太上皇与太后,说公主又出门了,待她归来就立即来行宫。

昨日夜里一晚打雷,太后好不容易睡着又被惊吓,但昨晚却没再叫腰疼。近天明的时候,她便说‘哀家梦到凤歌了,穿着一袭华袍,站在云端上冲她笑。’太后还问到了凤歌公主,奴婢们哪敢说凤歌公主遇难之事,着实怕她老人家承不住啊。

太后又对太上皇说‘有好些日子没见着凤歌了,隔日把她唤过来解闷。’

若是往常,太上皇必会嫌吵,可今晨太上皇却答应了,说道‘孤也想凤歌,那孩子比别的孩子乖巧懂事,一点也不闹人,还能逗乐。’

太后用过早膳,就让宫人给她预备香汤沐浴,却不肯用饭,直说‘心里堵得慌,吃不下。’她沐浴的时候竟睡着了,待青淑人唤醒她。她说‘哀家见到哥哥!他就站在门外,伸着手,对哀家说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