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高峰之后,夫妻开始并排躺在床上说些闲话,闲话内容主要是韦苇和杨兵是否能成功。张小兰对此已经不抱希望:“我们学校有一个著名传说,凡是交往一个星期没有连手的恋人,以后就算成功,感情也不会好,矛盾很多,波折不断。人是讲究缘分的,有缘分的人往往会一见钟情,以后日常生活也能经得起考验。”

侯沧海道:“我们是哪一种情况?”

张小兰道:“我们情况特殊,当时你正在热恋,顾不上看我。”

提起当年往事,两人都有短暂停顿。大门在此时不合时宜响起敲门声,梁毅然在门外道:“侯子,酒瘾来了,过来喝一杯。”

这是侯沧海和梁毅然约定的暗号,凡有重大事情,敲门时便如此说。

第三百八十五章 麻贵

刚刚做过亲密运动,张小兰身体和心灵都有极大放松,道:“这么晚了,少喝点酒。”

“就喝一小杯。”侯沧海俯身亲吻了妻子,穿衣出门。他走到门外时,脸上笑容一点一点消失,和梁毅然一起下楼到了办公室。

“出了什么事?”侯沧海知道肯定有紧急事,否则梁毅然不会这么晚来打扰自己。

梁毅然道:“我接到齐二妹电话,麻贵出事了。齐二妹刚刚接到麻贵电话,说被人堵在楼顶。齐二妹接到电话,马上就给我打了电话。我接到电话,就过来敲门。”

“谁堵麻贵?在哪里?为什么堵麻贵?”

“是一大恶人的人。麻贵为了观察一大恶人动态,在顺达大厦对面一家老式居民楼租了房子。今天刚走出门洞就遇到一大恶人手下,麻贵跑到顶楼以后就将顶楼木门从外锁住。给齐二妹打电话的时候,外面的人正在用力撞门。他将一台照相机顺手放在三楼的牛奶箱里,里面有山庄相片。”

“麻贵一直在暗处,应该没有暴露,为什么会和一大恶人的手下认识?”

“我不清楚。”

“齐二妹在哪里?”

“她在山庄外面,现在正开车朝南州赶。现在的问题是牛奶箱的相机,有可能被其他人拿到。我们在南州有省公司,可是,让省公司的人去拿相片风险很大,若是被一大恶人的人将相机和人一起控制,那么意味着暗战结束,必然开战。与一大恶人开战,必然血流成河。”

“麻贵会被捉住吗?”

“据麻贵在电话里说,只要找不到相机,事情就好办。被一大恶人拿到相机,事情就真麻烦了。”

侯沧海额头天柱纹越来越深,越来越红,红得发亮,如二郎神的眼睛。综合信息中心是用来对付一大恶人的机构,出于夜战和暗战的实际要求,知道真相的只有侯沧海和梁毅然,其他人都只是做些表面上与一大恶人毫无关系的外部工作。此时到了用人之机,这个短板更是显露无疑。

在有可能“图穷匕现”的巨大压力之下,经过短暂思考,侯沧海终于下定决心,道:“任强放假后没有回家,留校练习散打。他距离顺达最近,为人也机警,让他去。”

谁来取相机?梁毅然心里想到的最合适人选就是任强,只不过任强是任巧的弟弟,安排这种具有危险的事情必须由侯沧海来决定。

侯沧海打通了任强电话,用最短语言将前因后果交待清楚。

任强接到电话时已经陷入梦乡。每天大运动训练量,让身体很疲倦,倒在枕头上便迅速入睡。他在睡觉前总是把手机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以便用最快速度接听电话。虽然从来没有电话半夜打来,他还是保持了这个习惯。

今天,长久等待最后得到回报,在半夜接到了姐夫电话。

姐夫讲了两件极为重要的事情,第一件事情,有一台相机记录了一大恶人某个秘密据点的情况,第二件事,姐夫让自己去取相机。

任强浑身战栗,牙齿制不住发出响亮的“卡、卡”碰撞声。

这些年来,任强非常纠结,一方面是姐夫对自己非常好,帮助自己转到当地最好的高中,平时给生活费,带自己去参加商业活动;

另一方面姐夫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姐姐,没有想到为姐姐报仇。尽管自己怀疑过姐夫和梁总在暗中对付一大恶人,这仅仅是推导,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一点。这让任强经常在黑暗中为姐姐感到悲伤。姐姐为了救爱人轻易死去,如一粒灰尘,无声无息。死去之后换了弟弟和全家人的好生活,但是最心爱的人却没有想着为她报仇,从这个角度来看,牺牲得并无太大价值。

今天接到姐夫电话后,任强这才知道姐夫没有忘记姐姐。姐夫果然与自己猜测一样,在暗中布局对付一大恶人。这个消息让他扫去了心中暗藏的悲愤和哀怨,心情变得异常振奋。

政法大学与顺达大厦很近,骑单车五六分钟就到。任强在出发前检查自己了装备,手电筒、手机、运动鞋、一棍梁毅然送的甩棍。

顺达大厦居民楼共有八层,八层之上有楼梯能直接走上楼顶。

李清明站在顺达大厦的窗前,一边用望远镜观察对面楼顶,一边用手机遥控指挥手下行动。前天乌老大召集所有重要伙伴到山庄聚会,这是最高级别的会面。李清明按照惯常要求安排了手下守在交通要道,以前如此安排便可以放心,这一次他总觉得似乎被人窥视。这种感觉很强烈,于是李清明便派出十几个人分成小组,在山庄附近的山头漫无目的转悠。

山庄位置偏僻,除了本地人外,几乎没有外来人,只要遇到外人便有问题。巡查第二天,有一个小组在山间小道上遇到一个驴友,按照李清明要求,这个小组冒充巡山队,要求驴友打开背包接受检查。

这个驴友在打开背包之时,猛然发难,拿出公安下发的制式喷剂一阵狂喷,然后夺路而逃。小组赶紧追赶,却再也没有发现驴友身影。

证实了自己的预感,李清明赶紧将所有能派出的手下全部派出,满山遍野找人,结果一无所获。

事后分析,一部分人认为这就是一个普通驴友,喷防狼喷剂和逃跑的原因是将巡山队当成了坏人。李清明非常肯定地认为此人绝对与王沟煤矿背后的神秘人有关系。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他坚信自己的判断。

会面结束后,乌老大回到高州老家,李清明来到顺达大厦。

从山庄脱险的麻贵径直来到顺达大厦对面的楼房,准备这一段时间通过窗口继续监控顺达大厦。

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麻贵刚刚来到居民楼,放下行李,准备到长期合作的小相馆去洗一批相片。这家小相馆是合作近二十年的朋友,随时都可以敲门,顺便还要小喝一杯。

这一段时间,麻贵发现一大恶人有些重要线索,或许与张跃武和侯沧海有关。他准备洗出相片,认真研判以后,得出的结论或许能从侯沧海手里拿到大钱。

他认为黑夜是最好的掩护,谁知刚下楼,在楼门洞与那天在山庄相遇的李清明几个手下迎头相遇,其中两人恰好是那天被喷了防狼喷剂。四只眼睛盯住麻贵,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

麻贵只是在深夜去找老朋友洗相片,没有作任何准备,被堵在门洞,无法朝外跑。他反应很快,转头就朝楼上跑去。到了三楼时,顺手将最重要的相机放进牛奶箱里。这一家的牛奶箱做得很特别,偏大,刚好能放入相机,不容易被外界发现。

到了顶楼,麻贵反锁楼门,站在门外给齐二妹打电话。

李清明接到手下报告后,又派了数名得力干将到居民楼,有一人还带着警官证,真要有无关的吃瓜群众来管闲事,就说是捉小偷。

增援力量来到楼上时,与先前到达的三人汇合。

“为什么不撞门进去?”

“怕声音太大,居民出来干涉。”

“没事,撞开。”

麻贵给齐二妹打完电话,交待了三楼相机之事,然后点燃一枝烟,静静地听对方砸门。抽了两口烟以后,麻贵报了警,他报警的内容很简单,被陌生人抢劫,在楼顶上躲藏。

报警之后,麻贵发现房门在对方猛踢之下,开始松动,估计等不到警察到来,便会被破门。他非常冷静地绕着顶楼走了一圈,借着对面顺达大厦明亮灯光,发现左侧楼顶与对面楼顶连接有一条铁管子。这根铁管子约有四米多长,直径约为五、六厘米,构成一条危险的通道。

李清明的手下破门进入时,接到报警的派出所警察又打电话过来询问具体位置。

麻贵看了一眼冲进来的壮汉们,来到顶楼的砖彻围墙边,用力将正在通话的手机丢得远远的。铁管子早已经废弃使用多年,内部早已经锈掉,由于天黑,地面路灯只能显示大体情况,无法透露更多细节。身手敏捷的麻贵经过短暂权衡,翻身爬出围墙,俯下来,抱住铁管子,准备爬过去。

李清明手下来到顶楼围墙边上,一排人站在围墙后面看麻贵小心翼翼地爬在铁管上。铁管太细,又无灯光,李清明手人没有人敢于跟着爬过去。

接到李清明电话后,他们分出四个人下楼,准备到对面楼上堵住这个爬铁管子的人。

铁管看起来很粗,承受一个成人绝无问题,由于长年没有人维护,已经严重锈腐,当麻贵即将爬到对面的时候,铁管毫无预兆地断开。

站在顶楼围墙的诸人啊了一声,全部伸头朝下看。

一条黑影从八楼摔下,发出砰地一声响。很快,一大群街道上的闲人就围了过来,聚集成一大群人。

任强骑着单车赶到时,警察已经来到,拉起了警戒线。这个时候,居民楼才有人出来看热闹。

任强大摇大摆走进居民楼,径直到三楼,顺利取到相机。他准备离开时,三楼有人打开门,穿着睡衣出来。

“啥事?”睡衣男伸出头来问。

“摔死个人,就在下面。我正要去看。”

任强和睡衣男一边谈论此事,一边下楼,来到了警戒线外。

第三百八十六章 左臂右膀

对于李清明来讲,那人摔死是一个意外,也是一个大遗憾。

他最想做的事情是捉住这个在山庄和顺达两边转悠的人,问出谁是幕后主使。这些年集团为了发展,千方百计杀出一条血路,仇家着实不少,至少有七八个仇家有理由做这些事情。他将这些仇家一个一个在脑海中闪现,凭着直觉,气质相当彪悍的侯沧海更接近王沟煤矿视频的幕后主使。

出了这种大事,那个人的同伙极有可能出现在现场。李清明站在顺达大厦窗口,用望远镜仔细寻找接近坠落地点的可疑人。在警戒线外,他的手下混在人群中,注意大家的一举一动。

任强拿到相机已经完成了任务。他知道有自己人摔在楼下,因此并不打算就这样轻易离开,和睡衣男凑在一起大骂社会不公,逼死人命。他熟读了《刑事侦查学》,又一门心思想着一大恶人的事,所以做事相当谨慎,一点没有表现得异常,就如本楼的居民一般。

凡是出了这种事情,不管事情真相如何,把当官的骂一遍绝对会赢得共鸣。果然,睡衣男开始大骂当权派,骂得十分不堪。很快又有本楼喜欢看热闹的居民附和。

麻贵从楼上摔下,俯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他租住在此,平时昼伏夜出,极为低调,从来不与本楼居民接触,本人长相普通,衣着平凡,没有任何让人记得住的特点。因此,当警察询问围观人群是否有人认识摔死之人时,没有人应答。

任强在现场围观了一会儿,慢条斯理地离开现场,隐在黑暗处观察是否有人跟踪。确认无人跟踪以后,他才骑单车回到学校。回到学校后,他没有回寝室,直接在学校宾馆租了一个房间,关上门,打开相机看里面的内容。

看完内容以后,任强这才完全确认侯沧海和梁毅然肯定要对付一大恶人。他脑海里出现过千百次一大恶人的名字,却没有看到一张相片。摔死者相机里的相片里面有很多人,有一个很土的中年人气场强大,或许就是传说中的一大恶人。他在屋里如闷驴一样转圈,想起姐姐从小带着自己的点点滴滴,心中有百般滋味。

在江州面条厂梁毅然办公室里,侯沧海和梁毅然在等待着任强的电话,过了一个多小时,侯沧海电话终于响了起来。

“什么情况?”

“有人摔死,没有居民都不认识此人。摔下楼的是一个中年人,偏瘦,没有特征。”

“东西拿到了吗?”

“拿到了。我已经看了。”

侯沧海迅速打断他的话,道:“妥善保管好,我和梁总要来,早上见面。”

“姐夫。”

侯沧海再次打断他的话,道:“什么都别说了,明天我们直接到你的学校。”

打完电话,侯沧海神情变得很难看,道:“麻贵从楼上摔下来,死了。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暂时不明。”梁毅然道:“齐二妹还在前往南州的路上,若是她控制不了情绪,容易落进对方的陷阱里。我马上和她联系,讲明真相,让她节哀顺变,绝对不能在顺达门前现象。”

一辆越野车在山间急速前行,车灯划破黑暗,不时能照亮公路上的野兔。齐二妹不停地按响喇叭,让喇叭声音惊走野物。快速越过山,进入省道,距离南州越来越近。她单手掌着方向盘,右手反复在重拨师傅电话,结果都是无应答。这个结果让齐二妹心里发冷,有一种坠入深渊的无力感。

小车继续前行,终于有电话打了回来。

“齐二妹,你先把车停下来。”梁毅然的声音在小车狭窄空间里特别响亮,响亮得让齐二妹痛恨。

齐二妹依言将越野车停在路边,道:“我停下来了,师傅没有事吧。”说这话时,她的声音很微弱,盼望手机能传来令人安心的消息。

梁毅然道:“有人从顺达大厦楼下,死亡。现在无法判断是不是你的师傅。不过是他的可能性极高。你绝对不能前往那幢楼,仍然极不安全。”

齐二妹耳朵里回响着梁毅然的声音,久久不散,振得头脑发昏。她有些失神,仿佛不能理解这个电话意味着什么。

“喂,你在听吗?”梁毅然电话里大声道。

齐二妹嫌电话闹心,顺手将电话关掉。她额头抵着方向盘,双肩抽动,一滴滴泪珠往下滴落。

齐二妹是麻贵的徒弟,平时也以师傅和徒弟相称。但是在齐二妹心目中和事实上,麻贵不止师傅那么简单。从齐二妹记事起,师傅麻贵就在自己身边,单独将自己养大。麻贵对于齐二妹来说就是家人,是父亲。

她成年以后,曾经无数次向麻贵追问自己的父母是谁?麻贵都只有一句话来回答:“弃婴,除了一床抱被以外,只有一张字条,字条上写着生辰八字。”

齐二妹年满十八之时,麻贵为齐二妹行了一个成人礼,成人礼的标志就是那床抱被和生辰八字交给了齐二妹。生辰八字是女性笔迹,笔迹秀丽。从笔迹判断,写下字条的女子至少读过高中。接到亲生父母唯一凭据之后,齐二妹便将抱被和纸条塞进箱子,锁进柜子。她从小跟着麻贵,没有生出寻找父母的心思。

不断有货车经过,经过之人都要下意识伸头看一眼停在路边的小车。无数车辆驶过后,终于有一辆货车停在前面,一个男人走了过来,拿起手电朝里面照了照,确认司机是年轻女子,便用力敲车窗。

车窗敲击声越来越重,齐二妹终于抬起头,又伸手扯了纸巾擦掉眼泪。她将车窗摇下约十来厘米,怒道:“别他马的烦我。”

窗外是一个胡子拉茬的汉子,嬉皮笑脸地道:“小妹妹,哭啥子嘛,哥哥进来帮你。”

齐二妹准备摇起车窗,外面汉子突然将手臂伸了进来,想要拉开车门。

齐二妹长年独身在外,为了机警,她在摇开车窗时,右手已经拿起高压警棍,打开,按在对方手臂上。一阵弧形蓝光闪烁,伴随着滋滋声。车外汉子惨叫一声,如蹦蹦虫一样朝外蹦去。齐二妹所有的情绪在这一瞬间猛然爆发,下车,上前一步,对准弯腰汉子的脸部用膝盖猛顶。

弯腰汉子被这凶猛的膝击砸得满脸花,捂着脸,在地上嚎叫。

齐二妹又踢了两脚,这才回到车上,恶狠狠地发动汽车。

汽车如离弦之箭,想要冲破黑暗。

黑暗无处不在,笼罩在南州城上空。南州市吴河区刑警大队小会议室开着灯,七八位疲倦刑警凑在一起分析案情:

1.此人从楼上摔下之前,打过抢劫的报警电话;

2.通过电话却查到一个根本不在此地的人,接到电话的当地派出所很负责,连夜到了此人家中,已经确定摔死的人并非登记电话的人;

3.顶楼居民曾经听到过剧烈的砸门声,顶楼房门是木门,木门已经破裂;

4.摔死之人并非跳楼,而是爬到水管上,铁水管断裂,因而掉落在地。

刑警们综合上面条件,得出初步推断:此人是被人追赶,仓皇之下想爬水管到另一幢楼,结果水管断掉,人摔下来,死了。

得出结论后,下一步的目标有两个,一是弄清死者的真实身份。由于死者身上没有任何证明文件,脸部又严重摔伤,周围居民也不认识此人,此人是谁就很重要;二是就是那群追赶死者的人。这群追赶死者的人便是解开这个谜团的关键。

等到天放亮时,刑警们睁着满是血丝的眼,继续去一项一项落实晚上商量的细节。侦破是一件细致工作,要做许多琐事,很枯燥,完全没有影视展现破案过程那般刺激。他们调取了这幢居民楼所有住户的资料,特别注重查找租户。

车行至南州郊区的齐二妹接到了警方电话。经过昨夜的激烈情感波动,齐二妹在此刻成功地控制住了情绪。她停下车,心平气和回答警察的问话。这套房子是以齐二妹的名义租用,齐二妹的公开职业是摄影师,为杂志、报刊提供高质量的风景和人像摄影相片。这本是齐二妹的副业,如今几年时间下来,她在摄影圈内小有名气,被誉为孤独的女摄影师。

这个职业符合租用了房子又长期不在家的特点,警方打电话询问以后,将齐二妹从怀疑名单中划去。

齐二妹将车开进南州城,没有回家,停下来等待梁毅然的消息。她从小受到麻贵培养,具有不错的控制情绪能力,如今师傅已经逝去,再着急也没有用,因此没有胡乱闯现场,而是耐心等待。

山南政法大学食堂,侯沧海、梁毅然、任强坐在对外经营的餐厅包房里。政法大学虽然是对外经营,在里面吃饭的人大部分都是与政法大学有关的人。不时能看到穿着公安、检察和法院制服的政法系统工作人员。

侯沧海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生意是在大学做食堂,辞职后又做过医药代表,这些经历给他留下了深深的烙印,很喜欢将隐蔽见面的地点选择在大学食堂或者医药食堂。

任强将相机放在桌上,用坚毅神情道:“我看了里面的全部内容。姐夫,我要跟着你们干,为奶姐报仇。”

侯沧海道:“你好好读书,以后到政法系统工作,这才有机会收拾他们。”

任强坚决地道:“我读大一,还有三年多才毕业,毕业后也就是一个小人物,向一大恶人报仇得等到猴年马月。我现在就要加入,有多大能力做多大的事。”

侯沧海还是摇头。

任强语气悲愤地道:“我叫不出那个从楼上摔下来英雄的名字,他和黑势力斗争能献出生命,我为什么不能?”

侯沧海道:“你的姐姐已经献出生命,我不能让你冒险。如果你出了事,任家这一脉就断了,我怎么向你父母交待,怎么向你姐姐交待?”

任强急眼道:“不报仇没有脸见姐姐。况且我已经知道了内情,不让我加入,我受不了。”

梁毅然保持沉默。

对峙良久,侯沧海道:“你必须一切行动听指挥,这是底线。”

任强挺起胸,道:“我不笨,不会犯傻,肯定会听指挥。”

这边商定以后,梁毅然道:“齐二妹已经回南州,让她过来吧。”

半个小时后,齐二妹走进包间,见有一个陌生的年轻人,直言道:“说话是否方便?”

梁毅然道:“都是内部人,没有问题。”

齐二妹直沟沟地看着梁毅然道:“师傅走了,我不做私家侦探了。我以后就跟着梁总,不管刀山火海都敢去闯一闯。”

梁毅然道:“理由?”

齐二妹瞪着眼,毫不畏惧梁毅然威压的眼神,道:“你们的敌人也是我的敌人,这就是理由,够不够?”

从建立综合中心开始,凡是夜行只能是侯沧海和梁毅然亲自参加。麻贵意外身亡,让两个素质很不错的年轻人加入了夜行队。

梁毅然终于有了可以指挥和调动的左臂右膀。

第三百八十七章 可笑的仪式

从今天起,齐二妹和任强就成为沧海集团另一个核心的成员。这是综合信息中心暗组首次增加成员,侯沧海非常重视,将手边所有重要事情全部放在一边,准备拿出一整天时间培训和接纳这两个年轻人。

侯沧海道:“你们都将属于沧海集团监察和综合信息中心,享有虚拟受限股。所以虚拟受限股都将用现金购买,若是你们现在没有钱,可以从综合信息中心借支,但是这笔钱将来要归还给综合信息中心。因为你们不会以正式身份出现在集团,作为补偿,虚拟受限股的股数与副总监一个级别,次于总监和集团核心领导。每个月都有固定工资,工资待遇也与副总监一个级别。外出行动可以提前预支一部分现金,每个月实报实销。我讲的是大体原则,细节由你们的直接上司梁总来讲。”

任强曾经跟随着侯沧海参加过商业活动,与沧海集团不少同事有接触,知道虚拟受限股是怎么一回事,道:“我们进入沧海集团就享受这么高的待遇,有些无功不受禄。”他平时总是称呼侯沧海为姐夫,如今正式成为沧海集团的一员,与侯沧海有了上下级关系,于是在公共场合就将姐夫这个称呼收了起来。

侯沧海耐心地道:“你们是进入综合信息中心的暗组,对付黑恶势力,具有一定危险性,工资高一些很正常。我最后问你们两人一遍,你们真是自愿与一大恶人对抗,这事很危险。”

任强目光坚毅地道:“我自愿。”

齐二妹脑中总是浮现起麻贵年轻时的样子,从年轻到逝去,其模样都没有大变化,总是郁郁寡欢。想起年轻时的麻贵,她有些走神,等到任强答应之后,才道:“我是自愿的。”

梁毅然很欣赏这两个年轻人,道:“我们在南州建立一个隐蔽场所,目前只有我和侯总知道,以后你们两人将获准使用这个隐蔽场所。”

任强道:“我们使用这个隐蔽场所,需要提前汇报吗?”

梁毅然道:“不需要,既然侯总和我同意让你们使用这个办公地点,也就要相信你们。当然,我们建有一系列规则,大家使用办公室时必须要遵守这些规则。”

侯沧海道:“你们是沧海集团的核心层之一,等到一大恶人灭亡之际,你们就要从幕后走向前台,担任重要职务。所以,我和梁总对你们的授权很高。”

齐二妹道:“为什么选择相信我?我以前不过是麻贵的徒弟,我们是合作关系。”

侯沧海轻言细语地道:“以前我和麻贵聊天时谈起过你,麻贵有一句话给我留下深刻印象,他说齐二妹是我徒弟,也是我的养女。是我的养女,也是我的女儿。麻贵不幸遇难,虽然是意外,也是为了沧海集团牺牲的。你是她的女儿,我们没有理由不相信你。而且,你以前的工作已经显示出你的能力,足以胜任这一份工作。”

齐二妹道:“我师傅说过这话吗?”

“说过,是我第一次见你以后,特意询问你的情况时他讲的。”

“谢谢。可惜,我知道得太晚了,他已经不在了。”这是一句普通且有些饶舌的话,让齐二妹胸口一阵翻腾。麻贵平时办事很是严肃,向来一是一、二是二,不说温柔的话,不说带感情的话。齐二妹经常猜测麻贵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感情,有时候很悲观,觉得自己在麻贵心中恐怕就是一个捡来的小屁孩子,顶了天是徒弟。

侯沧海又问:“你了解师傅吗?”

齐二妹摇头,道:“说实话,还真不了解。他是一个特别的人,否则也不会在这个行业做这么久,而且做得很认真,认真得我常常不能理解。”

在齐二妹十八岁之前,她和麻贵生活在一起。那是她是正常小女生,上课,回家,回家,上课。与其他女生稍有不同的是被麻贵带着从小参加锻炼,练习体能与武术、以及照相等技能,而对学习成绩要求不太高。十八岁以后,齐二妹跟着麻贵行走江湖。出师以后,平时她和麻贵各做各事,见面时间不多,一年真正见面的次数不超过十次。

尽管分多聚少,但是齐二妹知道麻贵在做什么,想要见面就能见面。如今阴阳相隔,人间再无麻贵。麻贵是一片混入树叶堆里不起眼的那片树叶,包括侯沧海和梁毅然只是把他当作可靠的私家侦探,没有太多感情。唯有齐二妹会真正想起麻贵,会为了他而悲伤。

任强一直在悄悄打量齐二妹。齐二妹年龄应该和自己相近,可是她的气质和学校女生迥然不同。学校女生是温顺山羊,齐二妹是优雅猎豹,这是任强的真实感受。

离开政法大学以后,四人分乘两部车很快进入山南林业大学老校区。山南林业大学老校区绿树成荫,行走其间,如在都市森林之中

任强道:“隐蔽场所在林业大学?真让人想不到。”

齐二妹具有相当丰富的江湖经验,打量周边环境以后,道:“这个地点选得好,大隐隐于市,极不起眼。”

隐蔽地点是林业大学的一幢老院子,挂着食用菌研究所的破旧牌子,非常安静。有一道正门,还有一道比较隐蔽的侧门,是一处绝佳的臧身之地。梁毅然为了寻找到这个小院花费颇多心血,每年交给林业大学的租金也不少。

梁毅然道:“老林业绿化得很好,就是面积太小。如果不是林业大学搬走了,我租不到这个房间。”

侯沧海在院子走了一圈,道:“有破绽,太安静,不象正规公司。以后我们给这个地方取人名字,里面梅树多,叫梅园吧。”

看罢新公司以后,侯沧海和梁毅然开始培训这两个新加入的伙伴。在侯沧海和梁毅然到另一个房间再次确定培训细节时,房间里只剩下齐二妹和任强。

齐二妹望着任强,道:“你凭什么进来?侯总和梁总凭什么相信你?”

任强道:“我姐姐死在一大恶人枪下。”

齐二妹哦了一声,道:“难怪,你也有血海深仇。但是,你有什么本事?看你神情,还在读大学吧。”

任强道:“我是政法大学的学生,熟读《刑事侦查学》。”

齐二妹见任强一本正经的模样,想笑,又没有笑出来。

等到侯沧海和梁毅然再次回到房间,齐二妹问了一个闷在心里的大问题,道:“我师傅遗体怎么办?”

梁毅然道:“你师傅有没有家人?”

齐二妹道:“我师傅是怪人,他总是说自己是从石头缝隙跳出来猴子。师傅的父亲走得早,母亲也走了十来年。在我的印象中,自从师傅妈妈走了以后,他就和以前的家庭脱离了联系,从来不来往。”

梁毅然道:“师傅的家人知道你吗?”

齐二妹道:“我还是在读小学的时候跟着师傅回去过一次,然后再也没有回去。侯总,梁总,师傅怎么办?我想让他入土为安。”

梁毅然揉着太阳穴,道:“这事有点难。现在尽量要把你和你师傅完全分离开,不要发生任何联系。如果我推断得不错,一大恶人肯定会想到通过麻贵遗体来查我们这边的情况。这事我们不急,可以等事态平息了,想办法将骨灰弄过来。”

齐二妹转头望向任强,道:“你是政法大学的学生,学习过《刑事侦查学》,你一定能想出办法。”

任强一直在沉默地想问题,被齐二妹点名,道:“我恰好知道一点这方面的情况,我的一个师兄在派出所实习,恰好遇到一具无名尸体,给我们讲过派出所对无名尸体的处理方法。你师傅这种情况,医生要确认死亡,刑警勘察现场,报市局刑侦支队,遗体放在太平间。”

齐二妹道:“我们想办法将师傅从太平间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