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衣警察笑了起来,道:“孟处,你喜欢看《无间道》?”

孟辉一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道:“现实比小说离奇得多,你要始终记住这一句话。那些黑暗角落的鬼蜮手段,总是脑洞大开,把事情往复杂里想,不会犯错。”他想起了自己的卧底身涯,后背又开始发凉。

专案组在去年派了两人分别进入张跃武和侯沧海集团,发展得挺好。这说明侯沧海尽管防守意识很强,毕竟不是黑社会起家。只要是用公开制度来管理企业,在组织体系上肯定有破绽可寻。

前年进入顺达大厦的卧底却一直没有进展,根本进入不了核心。从这一点来看,一大恶人能够纵横江湖,确实并非浪得虚名。

要想破获王沟惨案,要将案件办成铁案,打掉保护伞,确实是一场硬仗。

第四百一十五章 团年在梅园

春节前,孟辉收集了多方面情况以后,邀请侯沧海来到岭西,在专案组做交流沟通。除了孟辉想要继续试探和摸底以外,还有辨认杀害任巧凶手的特殊任务。

专案组成立以后,做了大量工作,获得不少线索,近期排出五个犯罪嫌疑人。侯沧海与凶手曾经面对面搏斗,是极少数见过凶手之人。专案组请他来确认,以便确定侦察方向。

侯沧海坐在专案组小会议室,桌上摆有五张相片。他用眼睛扫了一遍相片,很肯定摇了摇头。

专案组副组长侯建国道:“确定?你再看看。”

“不用看了,肯定不是。”

杀害任巧的凶手蒙着脸,具有很强的反侦察能力,这给以后的侦破工作带来很多障碍。侯沧海与凶手面对面搏斗过两次,对凶手又短又粗的眉毛印象非常深。他看面前相片时忽略掉眉毛以下的部位,只盯眉毛。五张相片里的嫌疑人都没有类似的粗眉毛,肯定不是杀害任巧的凶手。

侯沧海要来一张白纸,在白纸上画了一个无面男人,然后精心画上两道眉毛,道:“凶手眉毛黑粗,短硬。他脸上和手腕上有伤痕,被我用皮带抽的。脸上伤痕比较大,应该留有痕迹。这个人比较瘦小,非常冷静。可惜,嫌犯不在五人之中。”

侯建国道:“你的判断对我们很有利,至少排除了五个人,让我们不做无用功。”

辩认嫌疑人以后,侯建国又去忙碌。孟辉和侯沧海在大楼里寻了一处安静房间,喝茶,聊天。

“侯子,这几年企业发展得很不错啊,几年时间成大老板了。”

“困难重重,压力很大。”

说了一句闲话,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侯沧海道:“孟处,你想说什么,请直说,不用在我面前绕弯子。什么事情我都能承受得住,况且我们都是为了同一个目标。”

孟辉道:“那我们就畅开来谈,不需要证据,全凭感觉。很多时候,我们寻找侦破方向时往往需要脑洞大开,有了侦破方向,才一步一步固定证据。我们现在脑洞大开,你认为杀害任巧的凶手是谁幕后指使?”

侯沧海道:“这个根本不用脑洞大开。当时想要致我于死地的只能是一大恶人,包括后来威胁我岳父的视频,都是一大恶人幕后指使的。他们反侦察意识很强,很难找到把柄。”

孟辉道:“从哪方面下手最有突破的可能性?”

“一大恶人定期在高州一处山庄聚会,参加聚会有固定人,这些固定人都是突破点。我是江州人,对丁老熊比较了解,提供一个思路,供参考。丁老熊与一大恶人联系密切,比如马海军失踪,康麻子之死,肯定是丁老熊下的手。如果我们脑洞大开,可以将马海军失踪案、康麻子死亡案与任巧案并在一起,说不定就是一个人下手。真正厉害的杀手也是稀缺资源,花钱也不一定能找到这么利索的杀手。”

侯沧海不愿意暴露自己和梁毅然所做的事,所以有选择地向孟辉透露关键信息。之所以不愿意透露“夜行”事,一来担心专案组知道“夜行”事以后,会将消息透露出去,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侯沧海作为大企业掌舵者,心思缜密,对人性之黑暗认识得很深刻,不愿意冒险;二来侯沧海一直在跟踪老谭和乌天翔的行动,准备做一只“啃庄的吸血鬼”,此事涉及到巨大利益,暂时不能讲透。

孟辉道:“你怎么如此了解一大恶人?”

侯沧海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孟辉盯着侯沧海的眼睛,道:“你是用什么方法知道山庄聚会之事?”

侯沧海道:“张德勇最初来威胁我,还准备拿枪打我。所以有一段时间我让人跟着张德勇,免得他做出什么鬼花样。无意间发现了这个山庄,以及他们经常活动的顺达大厦。”

孟辉紧追这个问题,道:“你派的是谁?我想要见一见他。”

侯沧海冷静地道:“我派的是麻贵,他失足摔死了。南州公安局有记录。”

孟辉是有经验的老侦察员,设置了一连串圈套。侯沧海真心想要和警方合作,又得保护自己,所以这一次与孟辉见面,便将“麻贵”推了出来。有了麻贵,有些无法解释的行为便合理了。

聊了接近两个小时,孟辉单独留侯沧海吃饭。

分手之际,孟辉真诚地道:“侯子,给你一个忠告。不管什么情况,你都不能涉黑,不能使用违法手段。就算你有钱,能抹平一些事情,但是只要使用非法手段,就留下一个历史污点。这些污点平常不算事,风云突变之时,污点就有可能变成射向心脏的子弹。我经历过卧底身涯,看见过太多血火,这是经验之谈,你切莫当成耳旁风。最后强调一点,有任何发现都要交给我们,切莫自己轻举妄动。专案组春节不休息,你随时可以找我们。”

告别了专案组,侯沧海独自开车前往南州。

任强和齐二妹在2007年下半年工作卓有成效,通过长期跟踪调查老谭、邓哥和乌天翔,探知了他们在股市上的大动作。

这对于侯沧海来说相当重要。沧海集团不是黑社会,侯沧海也不愿意用暴力手段来解决问题,他一直在琢磨利用“金融武器”打击一大恶人,如果能让乌天翔在股票投资中损失惨重,那么就能极大地削弱一大恶人的力量。但是机会在哪里,如何下手,皆处于茫然状态。

春节将至,侯沧海、梁毅然先后来到山南林业大学老校区梅园,准备犒劳两个嫡系的“夜行者”。

老林业大学和很多大学一样,形成了自己的生活区,各色生活用品以及食品都能及时卖到。侯沧海到生活区买来蒜苗、辣椒、大蒜、豆腐等调料,又割了些猪后腿肉和鸡肉,提着来到梅园。

梅园作为夜行者的据点,为了更好掩藏痕迹,添置了全套设备。这些质量极佳的设备平时最多煮煮面条,很少开荤。

侯沧海刚走到梅园门口,遇到梁毅然。梁毅然提着菜篮子,菜篮子里面装得满满的。他看见侯沧海,咧开嘴,笑道:“看来我们两人想到一块去了。”

侯沧海道:“齐二妹和任强表现得不错,应该犒劳。”

齐二妹和任强坐在客厅看电视,桌前放了几大包方便面。齐二妹如小猫一样卷缩在沙发上,道:“今天两个老大要来,我们是不是要表现好一些,给他们弄点好吃的。”

任强道:“我们平时吃什么,就请两个老大吃什么,这才是与民同乐,否则他们会认为我们一天吃香喝辣。”

齐二妹道:“董事长是你姐夫,你当然可以这样,我不行啊。”

提到此事,任强神情黯淡下来。

大门传来钥匙开锁声,侯沧海和梁毅然提着大包小包进了屋。他们完全没有在集团时的威严,主动到厨房作饭。

“侯子,我做菜水平不行,只能当下手。”梁毅然买的菜几乎与侯沧海一样,早就打定了由侯沧海炒菜的主意。

“你剥蒜,当小墩子。”侯沧海当仁不让,穿上围腰,开始做菜。他今天打算做几道最地道的川菜,让梅园有小家的温暖。

四道川菜是蒜苗回锅肉、宫爆鸡丁、麻婆豆腐和鱼香肉丝。

蒜苗回锅肉是川人乡愁味道第一名,香味浓,下饭的绝配;宫爆鸡丁不同于大多数川菜的辣,鸡粒、花生和葱段在烈火中发生了化学反应,形成了特殊口感,根据喜爱可微甜,也可做成荔枝糊辣味;麻婆豆腐主料是嫩豆腐,配料用了点牛肉粒和青蒜苗,突出了麻、辣、烫、嫩、活等特点;鱼香肉丝中有鱼香而无鱼,以猪肉、泡椒、竹笋、木耳为配料,酸甜微辣,顺滑爽口。

做完四道主菜后,侯沧海特意剩了些豆腐,做了青菜豆腐汤,打了六份调料。

吃饭前,侯沧海和梁毅然各自打开一瓶酒,倒了六杯。

侯沧海先拿了一杯,敬天敬地后,又道:“任巧平时能喝一两酒,2008年春节就要到了,我们四个吃团年饭。你在那一边请放心,任强是个男子汉,顶得起这个家。不管是否能扳倒一大恶人,任强和齐二妹都要去大学读书。”

任强神情平静,腰挺得很直。他想起姐姐从小对自己的照顾,鼻子发酸。为了不失态,狠狠忍住。

齐二妹从小跟着麻贵,江湖经验丰富,学习成绩马马虎虎。她听到侯沧海要将自己弄到大学读书,不禁作出痛苦状。

梁毅然开了一杯酒,敬天敬地后,请麻贵喝一杯。

敬酒、上香、点烛,仪式完成后,四人围坐在一起吃夜行者的团年饭。侯沧海当过电科院一食堂老板,经常站在厨师后面观看,平时又喜欢琢磨,这几道菜做得相当有水平。任强和齐二妹皆是年轻人,食欲旺盛,平时蹲点时经常吃泡面,面对地道家常菜,根本无力抵抗。筷子翻飞,接连加饭,最后的结果是五个菜一扫光,残汤都喝得干净。

吃罢团年饭,侯沧海开车回江州。梁毅然本身就是山南人,开车回家,与提前到家的女友李南松会面。

梅园剩下了任强和齐二妹。

“刚才吃得真涨。”齐二妹夸张地抚着腰。

任强道:“姐夫确实做得好吃,当然,我们两人也很配合。”

齐二妹从小跟着麻贵长大,麻贵走了,无家可归,决定在梅园过春节。任强是齐二妹的搭档,准备陪着她过了大年三十和初一,才回家。

两人在房间里看了一会电视,齐二妹建议道:“吃得太多,我们得去消化。我们去看看顺达,春节期间说不定有意外收获。”

两人开车来到顺达门口。

顺达大厦门前人来人往,比往常更加热闹。齐二妹两眼发亮,将车开到距离大楼不到二十米的树下,抵近观察。

半个小时后,顺达集团三个保安朝着小车径直走了过来,拿着强光电筒。

齐二妹十分机警,当三个保安走近之时,迅速转身扑到任强怀里,低声道:“亲我,别愣着。”

第四百一十六章 窗户纸

三个顺达大厦的保安来到车前,先看车牌,然后用灯去照车内。

来到沧海集团以后,作为夜行人,任强天天和齐二妹在一起,夜晚在一起蹲点,经常守在黑暗角度。由于长期在一起,任强在睡梦中经常把小鼻子、小眼睛的齐二妹当成故事主角。此刻,当齐二妹真正到怀里时,他的脑袋发懵,嗡嗡作响,手足无措。

齐二妹勇敢得多,在灯光下,主动用嘴唇碰了碰任强。

任强神智猛然从游离状态恢复过来,试探着回应齐二妹,双手抱住对方。齐二妹一只手捂着脸,另一只手去挡灯光。

灯光将车内情形照得很清楚,这是一对在车内欢娱的年轻男女,在南州城内不算罕见。保安们收回灯光,回到岗位上,还发出“还穿着衣服”、“是一对小年轻”的调侃声。

车内暗了下来,任强没有松开手臂,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齐二妹脸颊和身体都很烫,轻声道:“人走了,你放开。”

这句话如催化剂,点燃了任强身上的雄性菏。尔蒙以及早就潜伏起来的爱意,他双手用力,将齐二妹紧紧搂在怀里。

齐二妹道:“你放开。”

任强的嘴唇是章鱼罗盘一样吸了过来。齐二妹反抗了不到二秒钟,全身就失掉了力气。过了一会儿,她喃喃地道:“你轻点,腰要断了。哎,你会不会啊,是在啃包谷吗?”

“这是我的初。吻,确实不太会。”

“难怪笨得很。”

“你难道很会吗?”

“女生天生就会。而且,电影里有这么多镜头,学不会才笨。”

两个年轻男女天天生活在一起,耳鬓厮磨,心里早就有了对方。他们之间还隔了一层窗户纸,始终没有捅破。今天保安的灯光成为催化剂,捅穿了这层纸,让两人彻底在一起。

亲热一会儿,任强终于忍不住,道:“我们能不能换个姿势,这样下去,我要送牛奶了。”

“你要送什么?”

“送牛奶。”

“为什么送牛奶?怎么理解?”

“送牛奶的都将牛奶放在门口,然后走人。”

齐二妹将“这一句话”在脑海里体会了一会儿,噗嗤笑了起来,笑起来就笑个不停,笑得车内的暧昧消失无踪。任强被笑得恼羞成怒,道:“你起来,我开车,回梅园。”

齐二妹起身时,偷眼看了一眼帐篷,想起帐篷里住着一个送奶工,脸热,心跳。

任强开车之时,齐二妹一直想起住在帐篷里的可怜小送奶工,捂着嘴笑个不停。小车在车流里穿行,笑声不时从车窗窜向天空,在天空里仍然轻脆无比。

“别笑了,给点面子。”

“我没有笑,嘴皮抽筋,控制不住。”

小车回到梅园,走到专属楼道,任强恼怒地道:“你笑得这么欢快,我要代表正义的奥特曼对你进行处罚。”他拦腰抱起了齐二妹,上了楼,来到自己的寝室。

来到沧海集团以后,任强一切皆向姐夫看齐,天天坚持锻炼,效果明显,双臂肌肉隆起,腰腹部肌肉开始成形,扛着齐二妹上楼一点都不费力。他将齐二妹扔在床上,又狠狠将自己的身体压了上去。

这是一场你情我愿的男女之战。

在战斗的关键环节,齐二妹眼神迷离,咬紧了任强的耳朵,道:“爱我吗?”任强道:“爱。”齐二妹道:“那进来吧。”任强突然如狼一般嚎叫起来,道:“完了,我当送奶工了。”

送完牛奶,任强变得很沮丧。齐二妹到卫生间淋浴之时,对着外面喊道:“你去把我的毛巾拿来。我可不想用你的毛巾。”任强拿了一条新毛巾,送进浴室。

“二妹,身材不错哟。”

“你也不错,还是挺有肌肉,不算豆芽身材。”

年轻人总是激情澎湃的,两人很快重新进入状态。这一次任强没有当送奶工,经过一番探索,完成与齐二妹第一次灵与肉的合作。当两人从激情状态中平静下来以后,再看对方的眼神与没有发生关系时完全不一样。

“二妹,你小时候那床抱被和字条还在吗?”

“什么?”

“报被和纸条,我熟读《刑事侦查学》,可以帮你找一找亲生父母。现在可以到各地公安机关去登记,全国公安机关联网,若是DNA配型对得上,那就是自己的父母。”

“他们不要我,我何必找他们。”

“若是DNA配得上,那就意味着他们在找你。至少要找到他们,问一个为什么。”

“别说这事了。送奶工。”

“我不是送奶工。”

“你第一次是送奶工,永远都是。哈哈哈哈。”

“小眼睛,不许笑。我们的关系要给姐夫说吗?”

“你姐夫和梁总有意撮合你们,你这个笨蛋。”

齐二妹和任强中间的那层窗户纸被捅破,陷入甜蜜无比生活之中,漫漫长夜也就不再难过。

同样面对漫漫长夜和美女,乌天翔觉得日子太难过了。这一次与他见面的女子相貌端庄,举止得体,很有教养。乌有义素来不太管这些事情,当女方来到家里时,却亲自作陪,一起吃了饭。

饭后,乌有义将儿子叫到身边,道:“天翔啊,小陈挺不错啊,你是什么态度。”

乌天翔道:“爸,现在什么年代了,还要相亲。小陈是不错,我不喜欢她这个类型。”

乌有义将腿盘在椅子上,道:“小陈的爸爸对我们很关键,算是互相有利的联姻。你爸和叔伯们拼死拼活打下基业。现在树大招风,为了不被连根拨起,我们必须把利益捆在一起。你是我的儿子,没有办法和寻常人一样结婚生子,由不得自己。”

“爸,我们得坚持不懈争取上岸,要彻底洗白,否则随时都有可能出事。”

乌有义道:“我知道你和小明星住在一起,以后找地方安置她就行了。你必须要和小陈结婚。谁叫你姓乌,吃香喝辣以后,就得扛住,没有谁能只享福不受苦。”

乌天翔脸上黑成一片,道:“对于我来说,她是陌生人。”

乌有义挥了挥手,道:“这么多男人找小妹,难道找的是熟人。在我面前,不要提爱情,提起爱情两个字,可笑。”

乌天翔从小生活在父亲巨大阴影下,总觉得自己就是一只小蚂蚁。从华尔街归来,他经手了大笔生意,以为能够独立于父亲,今天与父亲聊天以后,发现还是生活在父亲的阴影下。反思以后,他发现父亲说得很对,自己从华尔街回来,若不是姓乌,肯定还在给人打工,根本没有机会操纵巨量资金。

回到别墅,乌天翔开门。他见到客厅里林玲和邓哥大眼对小眼,如斗鸡一般。

第四百一十七章 土地财政

屋内温暖如春,林玲脱下长大衣,只穿了紧身毛衣,凹凸有致。其所穿毛衣素雅,白色衣料中间和边缘有青色花纹,如一只会说话的青花瓷。

邓哥打扮得更为朴素,一件素色薄毛衣,身材单薄。比较特别有两点,一是脚下穿了一双女式拖鞋;二是神情幽怨,如林妹妹一般。

门打开后,两人都望向乌天翔。

乌天翔望见两人就觉得头大,强撑着微笑,没有偏向任何一方,径直到酒柜里取了一瓶酒,倒了三杯。他举了举杯,道:“喝酒,春节愉快。”

邓哥继续用幽怨的眼光瞧着乌天翔,拿起酒杯,仰头喝了下去。洋酒顺着喉咙,通过弯曲肠道,进入胃里。酒精钻进血液,在身体里循环,很快进入邓哥大脑。他拿着纸巾,咳嗽数声。

林玲不习惯这种西式喝酒法,端起酒杯,轻轻地喝了一口,继续用挑衅眼光刺向邓哥。她在心里将邓哥视为女人,也就用战斗方式来对待女人。

邓哥没有理睬傻女人的眼光,拿起酒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爽快喝完,然后将酒杯重重地往桌了一顿,离开了客厅,回到底楼房间。

邓哥离开后,林玲脸上表情顿时丰富起来,坐到乌天翔身边,在其脸上亲了亲,道:“我们上楼吧。”

邓哥一直站在门背后,听到两人上楼声音,便趴在床上,用衣服捂着脸,默默流泪。

楼上,胜利者林玲跳到乌天翔身上,哆声道:“翔哥,你怎么才回来,人家想了你一天。”

乌天翔将楼下邓哥暂时忘在一边,拍了拍弹力十足的臀部,道:“别忙,我去冲澡。”

“我陪你,帮你搓背。”林玲如藤缠树一般,将乌天翔紧紧缠住。

两人在澡堂互相冲洗,洗得雌、雄菏尔蒙在房间里翻飞,不停地摔跤。

浴室欢乐时,林玲坐在穿衣镜前,喘气,道:“邓哥是奇葩啊,他有时在家里涂口红,让我仿佛走进了鬼片现场。能不能让他搬走?”

乌天翔没有答话,凶猛冲刺,俊秀五官有些扭曲,有一种魔性的帅气,“邓哥是我的操盘手,在华尔街华人圈子里很有名,非常厉害。我很需要这个助手,你要容忍他。”

“那能不能安排他住在其他地方。”林玲收紧大腿,用力向内。

“不行,他太重要,必须要放在我身边。” 乌天翔加快了速度,让林玲沉浸在欢乐之颠峰,没有精力再说话。

从浴室到沙发,再到床上,滚完床单以后,林玲道:“翔哥,你上次说起投资电影,我要当女一号啊。”

乌天翔道:“这事我没有忘,今天还找行业人士问了此事,要提高你的档次,拍电影比电视剧更强。我准备投一千万,弄个怀旧文艺片,大体内容是在老国营厂矿的爱情故事。你当女一号。B格上来以后,你以后星道顺畅。”

如今想进入娱乐圈当明星的美女太多,有从正规院校出来的,也有各地各行业怀着梦想的女孩子。林玲不是中戏等大牌院校毕业生,只是普通学院的影视表演专业毕业生。走出学校,才发现这个行业集中了太多漂亮女孩子,自己的容貌如水滴如大海,很难脱颖而出。拍了两部片子,获得了一两句台词的小角色。照这个方向发展下去,成为大明星的机率微乎其微。

她来山南演出时参加聚会,认识了乌天翔。相较于自己同学委身的中年油腻男,乌天翔不仅钱多,而且人年轻,长得帅,身体棒,唯一有点遗憾的是他的性取向似乎有些复杂。

林玲是一个目的性很强的女孩子,为了达到目的,克服眼前困难就不算大事。稍稍休息以后,她又主动约战,酣畅淋漓地再来了一次,然后心满意足睡觉。

乌天翔躺了一小会儿,轻轻推了推林玲,翻身下床,轻手轻脚走出去。

站在邓哥房间前,乌天翔心情突然糟糕起来,异常灰暗。这种灰暗并非针对邓哥或者林玲,而是对自己选择的悲哀。他感觉自己心里住着两个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当遇到帅哥和美女的时候,都会做出反应。

这种分裂的取向让其异常痛苦。

当他第一次见到邓哥时,不由自主砰然心动;悲哀的是当他第一次见到张小兰时,也不由自主砰然心动。如果他只选择邓哥或者林玲,或许就能渡过这种哀伤。

邓哥没有锁门,一动不动躺在床上。床头是桔黄色小台灯,灯光下有一张忧伤的脸。乌天翔心生内疚,坐在床边,道:“别生气了,不把她放进家来,若是让老爷子知道我们的事,那就有大麻烦。老爷子是老辈人,心硬手又狠,你应该能感受到。”

邓哥长长睫毛上挂着泪花,道:“我已经想好了,必须要离开这里。换个地方,一样能指挥操作,你记得来看我就行了。”

乌天翔稍有犹豫,同意了。在一个屋檐下面对邓哥和林玲,确实让他心生内疚,身心俱疲。与其这样,让邓哥出去居住也确实是一个合适的选择。

“我明天搬家。”

“明天是大年三十,过完春节再搬吧。”

“没有必要,明天搬家,房屋是现成的,让人打扫一下就行了。”

大年三十,下午,侯沧海刚刚走到海强书记办公室,便接到了任强电话。任强在电话里讲一个新情况——邓哥搬家。

接完电话,侯沧海继续前往海强市长约定的会面地点——军分区。春节临近,有些人际应酬必须要走。侯沧海提前与海强市长打了电话,原本准备约好在春节期间拜访。

结果海强书记接到电话以后,直接让其到军分区。海强市长是军分区的第一政委,就在军分区找了一个安静的小院作为住房,安静又安全。临近春节,海强市长按照市委办排的表,忙忙碌碌地完成了所有预定工作,在大年三十晚上,终于清静了下来。他也不准备一个人在江州孤独地过春节,约两三个谈得来的朋友,喝点真正的小酒,日子过得也就快一些。

“好,果然空手。若是你要趁着春节送点礼,趁早别来。我可是想要安安静静地过个春节。”海强市长没有如往常一样穿西服,而是裹了一件前年款式的羽绒服,很居家的样子。

进了屋,侯沧海主动为两人泡茶,问道:“海市长,什么时候回高州?”

海强道:“到高州第一年,我得坚守阵地。过完初一,再回高州。吃过晚饭,王市长和小杜要过来,我们四人打双扣,迎接新年。”

军分区有专门食堂,不需要海强准备晚餐。他和侯沧海坐在客厅,喝茶,天南海北闲聊。

如今黑河成为一个大工地,两人话题不知不觉中转向了房地产。

海强兴致颇高,道:“你如今是沧海集团老板,旗下也有公司做房地产,不知道你对当前房地产是什么认识?很多人提起土地财政都咬牙切齿,认为是推高房价的罪魁祸手?”

“海市长在给我出了题,我得认真想一想,被判定为不及格就是麻烦事。”侯沧海还真没有细想这些纯理论问题,更多精力被层出不穷的难题缠住手脚和头脑。

海强笑道:“我看过信息简报,江阳区曾经报过一条信息,内容是沧海集团召开务虚会。你能脱离繁忙的事务工作,带领班子成员务虚,说明你的头脑还是清醒的,没有飘上天。”

侯沧海客观地道:“沧海集团的务虚会其实应用性很强,我们更测重于对法律法规和政策的解读,以便公司决策,对于纯理论基本没有涉及。”

“企业做得越大,理论便越重要。京大有很多文科学生都能成为国内一流企业家,不在于他学的是什么专业,而在于理论改变了思维方式,打穿了禁锢思维的墙。”

海强又道:“书归正传,接着刚才房地产问题谈,我可以提观点,你也可以反驳。你如果看到我是市长,不愿意反驳,那我一个人谈起来很无聊哟。”

海强是市长,侯沧海是企业家,一般情况下,市长不宜于企业家有过多的私人关系。海强对于侯沧海的信任建立在非典时期:当时侯沧海被隔离在锁厂,能够冷静地带领被困的百余名员工完成隔离,很了不起。

有了良好的基本认识,加上后来锁厂危房改造完成得非常圆满,海强这才放心地与侯沧海交往,并且有意无意提携之。

“我也想反驳,可是到现在没有值得反驳的话题。”侯沧海笑道。

“这就是马屁啊,不准再拍马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