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规划,商用住宅建设期2年,从建设期的第二年开始销售,销售期为五年,也就是说项目财务预算的计算期为4年。项目收入分为住宅销售收入、地下储藏室和车库的销售收入三部分。根据投入和销售收入测算,商用住宅项目顺利完成后,可获近三个亿净利润。

由于黑河地产具有如此高的利润,时间又短,侯沧海才将黑河项目列入当前最紧要的工作,而将体系建设较为成熟的沧兰万金(系列)产品日常工作交由张小兰负责,而排在最后是一直没有什么起色的沧兰商城。

桌前摆了一大摊图纸,侯沧海目光从图纸中脱出出来,道:“在高州我们做过两个住宅项目,又有三个可用的建筑商,对于商用住宅这一块,我没有太多压力。我比较担心酒店。酒店是五星级,是黑河的门脸,也是海市长的门脸。操作得不好,没有达到地标目的,我们不太好交差。我打算花高薪挖一个懂酒店建设的人才作为你的助手,以后的管理可以考虑委托专业团队。”

“我当然欢迎有酒店建设经验的助手,只是真难挑选合适的人选。公司在江州,又不是赫赫有名的大公司,真正管用的高手不一定愿意来。”

陈杰观察侯沧海表情,又道:“我们真没有把握,建议不做酒店,做酒店的那块地皮可以修城市别墅。”

侯沧海目光从工地移回办公室,道:“海市长很看重这个酒店,希望我们打造一个五星级酒店,一步一步提高黑河档次。在海市长眼里,沧海酒店就是未来的CBD,以后还会在沧海酒店附近布置银行、通讯和大型企业总部。如果不修这个酒店,海市长不会用这种方式把地交给我们。市规委会最终审过方案,不可能变动。这些你都应该明白啊。现在不是建不建的问题,是如何建的问题。你改天抽时间和宁总去找杨行长,把贷款尽快落实。”

陈杰焦虑地道:“不算酒店都要十个亿,酒店也得花七八个亿,资金压力太大。”

侯沧海不是太担心集团资金链条。

目前除了苏刚以外,在海强市长牵线下,沧海集团已经与另一个国有银行开始接触,有了基本贷款意向。侯沧海现在更担心项目成本控制和项目的质量管理,在这方面,沧海地产缺少专家级人才,一时半会也很难挖到真正管用的高级人才。随着企业发展,地处江州的人才劣势慢慢显露出来,成为企业发展的短板。但是,沧海集团投入巨资在黑河进行投资,短时间无法转移到省会城市,争取更多高级别人才便成为企业的战略性问题。

两人正在聊,包青天来到了工地。

“侯子,既然来到青树村,不到我家里喝鸡汤,是不是当了老总,尾巴翘上天。”包青天穿了一套农村基层干部常穿了地摊西装,里面是毛衣,进门就大声地道。

侯沧海给包青天扔了烟,道:“等会有个建筑老板要来,土方结束,他们就要进场。”

包青天不依,道:“那就把他们一起叫过来,来到青树村,不到包青天家里喝鸡汤,这就是瞧不起我。我给杨书记打了电话,他也要过来。”

包青天是重感情的地头蛇,如此盛情相邀,侯沧海无法拒绝,也不应拒绝,便随着其去喝鸡汤。

陈杰留下来等待蒲小兵。要到中午之时,蒲小兵打来电话,称有紧急事情来不了。陈杰在房间里闷坐一会儿,打了一通电话,开车出去。

小车来到皇冠夜总会,直接进入楼下贵宾停车场。陈杰从电梯上了楼以后,老谭很快就出现在包房里。

“今天怎么玩?”老谭笑嬉嬉地道。

陈杰用手摸了摸头发,道:“先洗澡,工地上的灰尘太大,满头发都是灰。”

老谭道:“今天新来了两个小美女,嫩得很,先陪你洗。洗完,我们喝点小酒,下午你如果没有事,我们打牌。”

陈杰正要动身。

老谭又道:“今天六建司拆迁队吃了大亏,到底怎么回事?包方和侯沧海关系很深,这事是不是侯沧海在后面操纵?”

陈杰摇头道:“今天上午我和侯沧海恰好在现场,看到他们打架全过程,后来包方又过来说了此事。包方本来就是青树村那个院子里的人,这次和拆迁队打架的全部是青树村的人,没有包方的马仔。明天青树村的人还要到市委去喊冤,去的人应该比较多。而且,包方还在楼上用了摄像机,录了视频。”

老谭想了想,道:“你和侯沧海上午在一起,那么,侯沧海现在在哪里?”

陈杰道:“和包方一起,到包青天家里喝酒。”

老谭道:“你还说他们没有勾结。我敢肯定地说,包方和侯沧海肯定联手做事。摄像机这些招数,包方这个土货是用不出来的。”

陈杰道:“我说的是真话,骗你有什么意思。包方很早就认识侯沧海,上一次江州面条厂到市政府去喊冤,包方全过程旁观,学了些招术,所以准备带农民喊冤。”

“用摄像机的方法也是跟侯沧海学的?” 曾经风云一时的王朝夜总会败在“视频”之上,老谭对视频很敏感,追问此事。

“应该是吧。”陈杰不太敢确定此事,含糊地回答。

老谭苦口婆心地道:“当初你和侯沧海一起创业,结果搞来搞去他成了大老板,你成了打工仔。你就是被算计了。侯沧海这个城府太深,踩着其他人的肩膀上位。以前詹军是他的老板,结果詹军死了,这种例子太多了。”

陈杰、江莉和侯沧海一起投资了望城地产,做得不错。后来沧海集团花重金收购了望城地产,更名为沧海地产。并购时,陈杰发了一笔财。

这是一起很公平的并购,当初陈杰完全赞同,拿到一大笔钱的感觉很爽。

新成立的沧海地产由沧海集团注资,实力大为提升,第一个项目便是黑河项目。

随着沧海集团发展得越来越好,实力越来越强,陈强心理上便发生了一些变化,选择性忘记沧海地产只是沧海集团的一部分,总觉得自己作为元老,只是拿到虚拟受限股,而虚拟受限股不是实股,只有分红权和增值权,没有一般股东的权力。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老谭说得没错,他确实只是打工仔,高级一点的打工仔。

人心是最靠不住的东西,有了利益,便会变化,这就叫做生出了异心。

第四百二十四章 深渊

老谭最初是以六建司的名义接近陈杰,用这个名义不会让陈杰产生强烈抗拒,便于寻找陈杰的破绽。

两人交往日深,陈杰甚至将老谭视为知己。

老谭利用美酒、美女、金钱以及画出的漂亮大饼,成功挑起陈杰内心深处原本存在的不满。

老谭绰号军师,办事很板有眼。到目前为止,他从来没有让陈杰办具体事情,只是在交往过程中注重收集沧海集团的信息情报,还有意打听沧海集团的内幕。

陈杰知道六建司的背景,明白老谭是丁老熊的人,不过并没有太在意。在他心目中,这些信息都是可以公开的,在沧海集团的简报中大多能找到,不存在保密问题。不管陈杰内心真实想法如何,至少他是以这个理由为借口,说服了自己。

丁老熊很有些看不上老谭啰啰嗦嗦的做法,认为其手段不硬,心肠不狠,办不成大事。

丁老熊和老谭之间曾经有过一次对话。

“你天天和陈杰墨迹有屁用。”

“陈杰是沧海集团副总裁,可以弄来很多情报。我一直在攻心,煽动陈杰对现状不满。目前取得些成效,陈杰对侯沧海搞的虚拟受限股很不满意,喝了酒就发牢骚,说是不耿直,都不分点实实在在的股份。他这种情况,我们在关键时刻可以利用。”

一大恶人制定的对付“侯沧海和张跃武”两大集团肥肉只有乌有义、乌天翔、洪虎、李清明和丁老熊知道。老谭利用“马海军非法集资”案弄了三个多亿,代表丁老熊跟随乌天翔操作岭东金地,算是次核心人物,并不清楚最核心的战略。

老谭知道一大恶人与侯沧海终究还要爆发冲突,也怀疑侯沧海在煤电公司收购案和冠雄集资案中都坏过丁老熊的好事。在这种情况下,他确实是真心想要在沧海集团里搭一条内线,急时获取对方的信息。

“老谭,你老是喜欢在屁。股外面绕,不肯入。进去。陈杰本来就是副总裁,你这边能给什么好处才能让他听话?”丁老熊知道更多秘密,掌有不对称的信息,更关键的是他是从抢火车起家的野蛮江湖人,更喜欢简单直接的行动,用实力碾压对手。

“我主要是利用陈杰没有股权这事来挑起其不满,同时利用美女来引诱他。”老谭再次解释道。

“你这些招术没用,我还得出手。可惜康麻子不在了,否则这事最适合交给康麻子。”丁老熊说到这里,脑子里想着彻底收服陈杰的方法。他是江湖草莽,从小在险恶环境中长大,看过太多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事情,脑回路与同一监舍的老谭并不一样。

很快,丁老熊做出了决定。

陈杰再次来到皇冠夜总会之机,丁老熊直接出手,准备给陈杰来一次终生难忘的“迎头痛击”。

对于陈杰来说,这是一段极度销魂的时光,也是让其坠入无底深渊的时光。两个如花似玉的美女在豪华房间里彻底放飞了自我,将陈杰侍候得如皇帝一样。两个美女,一个长得如曼玉,一个长得像楚红。三人喝了很多酒,抽了不少烟,疯狂了很多次。

两人女子都很漂亮,又很有性格,撤着娇,玩得很疯。有一个象曼玉的美女提出要玩强。尖游戏,与陈杰在一起玩得非常投入。另一个长得象楚红的美女在旁边又跳又叫,还点燃香烟放到陈杰嘴里。喝了不少酒,玩的尺度大,陈杰脑袋变得迟钝,抽烟时有些反胃。

整个下午,陈杰不停抽烟和喝酒,反复运动,最终感到恶心和眩晕,在最高潮后昏沉沉睡去。

老谭原本还准备要和陈杰打牌聊天,在皇冠俱乐部看到绰号马面的男子从房间出现以后,一颗心猛地沉了下去。他心思复杂地离开皇冠夜总会,对陈杰充满了惋惜和自责的情感,久久不能平静。

陈杰醒来后,头痛得紧,独自回家,倒头就睡。早上他无法起床,懒洋洋没有一点精神,接到侯沧海电话,推说得了流行感冒,要休息,没有去开会。

侯沧海放下电话,凝神想了一会儿。他叫上了张小兰、梁毅然、杨兵、杨定和、戴双端、宁礼群等人,到距离市委数百米处的江州宾馆开了一间中型会议室。会议室玻璃正对着市委大院,坐在会议室可以远距离观察包方策划的上访行动。

八点半来到会场时,市委大院非常平静,没有人集合。

八点四十分,蒲小兵、欧阳国文和朱永波来到江州宾馆中会议室。

承接了海强市长交代的新任务以后,为了保证工程质量,侯沧海很客气又很坚持地拒绝了江州方面各种关系介绍的建筑商,坚持继续与蒲、朱、欧阳三个建筑商合作。经过前一次在高州锁厂危房改造中的合作,开发商和建筑商互相了解,取得互信,再次合作就轻车熟路,工作相对容易。

蒲小兵、欧阳国文和朱永波接到沧海集团电话以后,立刻放下手中事,从不同地方赶向江州。欧阳国文本是江州人,原本在海南渡假,接到电话以后连夜乘坐红眼班机回到山南南州机场,到了机场后又连夜回到江州,仅仅睡了三个小时,便精神抖擞地出现在会议室。

戴双端给现场每个人发放了一套《黑河项目施工质量标准(试行)》。这是根据侯沧海要求,由工程部门做出来的沧海集团施工质量标准。《标准》比较详细地对黑河项目施工中质量管理策划、质量管理控制以及保证、质量管理成本控制、施工中质量管理关键环节把握进行了规定。

侯沧海之所以想要制定这套标准,有一个核心原因是沧海地产高水平人才不足,所以更需要努力建立比较完善的施工标准。

侯沧海道:“这套标准与你们以后施工密切相关,今天请你们过来研究这套标准,就是提前沟通协商,标准有不合理的地方,你们有什么建议,都要提前出来。等到你们签字同意以后,工程科就会以这套施工标准来要求你们。所以,现在马虎不得。”

蒲小兵道:“侯总,这么厚的标准,半天时间看不完。”

侯沧海道:“今天这个会,原本应该由陈杰主持,他身体不舒服,由我来主持。除了施工标准以外,还要不少具体事。先请杨书记讲。”

杨定和笑眯眯地道:“侯总,这是正式场合,你就不要客气,杨书记早就水过三秋。喊我一声老杨就行了。”

“肯定不行,不管别人如何称呼,我肯定要称呼杨书记。人不能忘本,忘本的人不值得交往,也不会得到大家信任。”侯沧海又对三个建筑商道:“我希望与蒲总、朱总和欧阳总建立亲密的合作关系,这样可以有效减少交易成本。沧海集团搞标准,正是为了和大家能够合作得更长久。”

杨定和正准备谈事情,市委大院门前出现了大群村民。村民拉着些横幅,不少村民还缠着绷带。与此同时,另外一边出现很多黑压压一群工人,比较夸张的是工人们抬着五个担架,上面躺着伤号。

侯沧海站在窗前,道:“今天请大家到这里来这里开会,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要现场观摩青树村村民和六建司的纠纷。六建司的地盘在黑河项目的正对面,距离最近的地方也就几百米。我们看一场现场直播,对以后所处工作环境就有一定了解。不仅是对青树村村民,还有对六建司的了解。”

欧阳国文是江州人,对情况比较了解,道:“侯总让我们了解六建司是有道理的,六建司老板是江州黑道老大丁老熊。上一次我们在江南地产时遇到了一大恶人,这一次丁老熊就在旁边,大家要千万小心。”

市委前村民、工人聚集在一起,互相漫骂,如果不是陆续有警察隔开双方,多半就会当场打起来。

到了中午一点半左右,两群人才散开。

双方纠纷与沧海集团无关,等到人群散开会,开发商和建筑商到酒店包了一个大房间,开红酒,预祝新一次合作愉快。

吃饭时,侯沧海再次给陈杰打电话,陈杰仍然以身体不舒服为由,没有来喝酒。

放下电话的陈杰如困曽一般在屋里转圈,极度愤怒。他是公安出身,见多识广,从皇冠夜总会大醉之后醒来,便发觉身体不对劲,原本以为是喝得太多,到了中午,身体更加难受,不五脏六腑都不舒服,心跳加快。他抽了烟,又喝酒,没有解决问题。

陈杰意识到出了大问题,自己在皇冠里抽的烟加得有其他要命的东西。

由于是第一次接触这种东西,陈杰还抱有一丝侥幸,总觉得不会成瘾。在家里昏睡了一天后,身体各个部位都想要再次尝试在皇冠夜总会尝试到的感觉,难受到极点。他知道自己陷入了圈套,一定香烟里是高纯度的东西,接连抽进身体,很要命地一次成瘾。

第四天,陈杰身体稍稍舒服了一些,直奔老谭所在的公司。

陈杰推开办公室,怒视老谭。若是寻常时间,他怒目而视之时,也挺有威势。此刻他瞪了老谭两眼,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控制不住脸上肌肉,不停打哈欠。

“他马的,老子弄死你。”陈杰突然间变得心烦意乱,暴躁如雷,抓住老谭衣领,抡起拳头打过去。

老谭在体力上原本不如陈杰,论打架更不是对手。无奈陈杰身体状态不佳,精力如气球破了孔,使不出力气。

老谭挨了拳头后,双手用力将陈杰猛地推开,头也不回离开房间。

陈杰追过去时,马面从房间闪了出来,迎面踢向陈杰。陈杰被踢到了角落,身体卷成虾米。马面长着一张扑克脸,没有什么表情,下手极为凶狠,将陈杰当成沙袋,一阵猛踢。

马面痛揍了陈杰以后,又将其拖进屋,打开电视,电视里的画面正是陈杰与似曼玉女子玩的强、尖游戏。从电视节目来看,这不是游戏,而是一次曾经发生过的强。尖行为。

几天后,侯沧海带着考察组又从另一个省回来,召开第三次务虚会。

侯沧海见到陈杰脸上没有完全消退的青色痕迹,笑道:“怎么回事?变成熊猫了。”

陈杰双手用力搓脸,道:“喝多了,摔了一跤。”

侯沧海道:“你酒量不错啊,喝了多少,摔成这样?”

“遇到一个美女,我彻底载进去。” 陈杰表情在自我调笑,内心满满痛苦。

人这一辈子有很多错误不能犯,犯了便将步入深渊。

第四百二十五章 谁是你的朋友

侯沧海在开会时一直在留意观察陈杰,总觉得脸颊突然削瘦的陈杰眼神飘忽、精神不振。散会以后,他来到梁毅然办公室,手里飞速转动铅笔,道:“陈杰状态不对劲。”

飞速转动铅笔,意味着侯沧海心里有难事,梁毅然盯着铅笔看了一会儿,道:“陈杰经常到皇冠夜总会,身体被掏空,当然没有精神。这不是核心,核心是齐二妹和任强跟踪老谭时,好几次看见陈杰在相近时间进入夜总会。我怀疑陈杰到夜总就是和老谭见面,如果怀疑成立,这事就非常严重了。如果能够让齐二妹跟一跟陈杰,那就非常清楚。”

侯沧海断然否定这个提议,道:“不能跟踪陈杰,这是我们两人必须严格遵守的规则,是铁规则,绝对不能动。”

梁毅然道:“那我们就放弃了一个重要手段,自缚双手。陈杰是副总裁,我们绝大部分事情他都知道。如果是猜测那样,这事非常严重,能不能变通。”

侯沧海手中笔转动得更快,突然间又停了下来,“不能变通。凡是能够变通的规则就不是铁规则。”

监察和综合信息中心成立以来,实质上被赋予了比较重的权力。侯沧海为了约束监察中心,制定了一条特别规则:不准用特别手段监视特定员工。

如果使用特别手段监视特定员工,被发现的可能性始终存在。若是使用特别手段监视特定员工被发现,那么整个沧海集团辛苦建立起来的道德基石就必然垮掉。没有了道德基石,失去了沧海集团内部向心力,集团随时会在外来攻击下垮掉,这是毫无疑问的事。

为了避免这种灾难发生,侯沧海和梁毅然达成了共识,绝对不准用特别手段监视特定员工。

厂内监控是面向不特定人群,厂内监察系统是面向所有员工,这和用“特别手段”来监视特定员工是两回事。这几次齐二妹和任强都是跟踪老谭才顺便看见了陈杰,核心要点是——并非监控内部员工陈杰,而是用手段监视外部人员时,发现了内部特定员工。

江莉谈过话以后,侯沧海对陈杰就生出了警惕之心。为了保护江莉,他没有向梁毅然透露江莉与自己的谈话内容,思考了一会儿,道:“既然对陈杰有了怀疑,我认为不能藏着捂着,必须敞开了谈。”

梁毅然反问道:“陈杰是自由人,且没有全面和深入了解我们和一大恶人的暗战。他在这种情况下到皇冠夜总会玩耍,我们有什么理由怀疑他?如果敞开谈,那就得将夜行事全盘托出。但是,陈杰很有可能与老谭关系密切,全盘托出,我们能不能承担如此巨大的风险?”

梁毅然所言,正是侯沧海之所以犹豫的原因。

侯沧海道:“陈杰是沧海集团副总裁,是我们创业元老。这一段时间身体不舒服,状态不好,我和陈杰见面不谈皇冠夜总会,就从关心身体入手,和他交心谈心。我、你、陈杰、小兰,我们几个都是沧海集团元老,我希望大家团结,不要离心离德。”

梁毅然想了想,道:“从这个角度来谈,应该可以。”

侯沧海道:“我准备让杨兵搞一个正式的交心谈心制度。每年我们几个要来一次正式的交心谈心,你们还要和各自管理的总监、副总监们一年有一次交心谈心。”

梁毅然道:“这个太形式化了吧。”

侯沧海道:“没有形式就没有内容,形式是内容的载体。企业一天一天变大,企业文化和制度必须要慢慢摸索出来。我大学毕业就到党政机关工作,实说实说,受党政机关管理制度影响很大。在机关时,总觉得这些制度没有什么用,都是形式主义。离开了党政机关,回头再看党政机关的制度,其实是非常厉害和经典的管理制度,我们直接拿来用这行了。”

与梁毅然商定以后,侯沧海便给陈杰打电话,准备约春交心谈心。

“在哪里?中午喝一杯。”

“身体不舒服,在家里躺着。”

“我到你家里来,想吃点什么?”

“来吧,什么都吃不下。”

侯沧海听出陈杰话音里的犹豫,却没有动摇谈心的决心。他放下电话后,叫上赵永辉,直奔陈杰所租住的别墅区。

除了陈杰以外,沧海集团所有元老级骨干都住在江州面条厂。这些元老级骨干绝大部分都是未婚年轻人,几个结了婚的元老要么爱人在厂里,要么爱人很远,这是他们住在厂里的前提条件。

住在面条厂有几个好处,一是面条厂食堂味道不错,价格便宜;二是以前有篮球场等活动场所,如今又增添了健身房,随时可以锻炼;三是集团本身加班比较多,住在面条厂就可以避免跑来跑去;四是休息之时,厂里年龄相近的同事多,打打牌,聊聊天,都很惬意。

陈杰未婚,没有女朋友,却坚持住在江州面条厂之外。

来到别墅区之前,侯沧海在路上顺便买了点做回锅肉的后腿肉以及蒜苗等配菜,提着菜篮子来到陈杰租住的别墅。按了一会儿门铃,陈杰才打开房间门。他用力擦了鼻涕和眼泪,又迅速打了个哈欠。

“你是病毒性感冒,还是细菌性,要到医院去查一查,别在家里熬。”侯沧海扬了扬手中袋子,道:“今天我带了点肉,炒份回锅肉,喝点小酒,我们哥俩好久没有单独聊一聊了。”

听到回锅肉三个字,陈杰突然间有些反胃。他强忍呕吐欲望,道:“我确实没有食欲。”

“你先去休息。我把饭菜弄好了,叫你起来。人是铁饭是钢,两碗吃了才硬绑绑。”侯沧海有意与陈杰进行一次彻底的交心谈心。如果这次交心谈心以后仍然没有效果,就要考虑调整陈杰工作了。毕竟陈杰负责极为重要的黑河项目和天上街灯改造项目,来不得半点闪失。若是有闪失,会极大拖累整个集团。

陈杰没有体力,心情沮丧,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着提着菜进入厨房。他准备忍了一会儿,尽量表现得如好人一般。

当侯沧海在厨房里弄出香味以后,陈杰身体里的难受劲被触发。他此时顾不得侯沧海在场,躺在地上,身体半边冷半边热,不停发抖。厨房里油烟进来时,他呕吐起来。

侯沧海被呕吐声音吸引了过来,看着在地上翻滚的陈杰。此时,他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陈杰跪在地上,爬到五斗柜下面,摸出一幅手铐,将双手铐在五斗柜下面。他将手铐钥匙扔给侯沧海,道:“压住五斗柜,别让,我,弄翻。”

五斗柜是实木,非常沉重,却被陈杰一下就要顶起来。若是五斗柜顶起来,陈杰的双手也就脱离出来。侯沧海顾不得思考太多,上前用力压住五斗柜。侯沧海的力量比陈杰好得太多,但是陈杰拼命发疯,要将五斗柜压住也不是容易的事。

折腾了半个多小时,陈杰终于安静了下来。

侯沧海体力原本不错,也累得坐在地上直喘粗气。

终于,陈杰抬起头,两眼充血。他艰难地道:“对不起,我吸毒。”

侯沧海道:“你应该没有吸多久?我送你到戒毒所,”

陈杰眼泪一下就出来,这一次不是毒品发作,而是悔恨,道:“我只吸了一次便上瘾,应该是高纯度的。我是被谭军害的,谭军是丁老熊的人。”

侯沧海原本存在“自作孽不可活”的心思,听到谭军三个字,脑袋嗡地爆响了一声。他将陈杰扶到沙发上,道:“到底怎么回事,原原本本讲给我听。”

陈杰中了老谭圈套以后,一直在屈服和报复之间挣扎。他只是在那边下午吸过一次那个东西,试图用毅力摆脱陷入身体的瘾。摆脱并非易事,他过得很辛苦,极度绝望。

最痛苦的时候,侯沧海来到家中。

这个微不足道的举动打破了陈杰的内心挣扎,决定将所有事情向侯沧海合盘托出。这事有一个重要前提,他此刻还没有实质性损害沧海集团利益,还有回头余地。若是真正屈服于害自己的丁老熊,那就再也没有回头可能性。

得知陈杰还以“强。尖游戏”的形式被录了相,侯沧海没有指责和嘲笑,道:“这是升级版本的仙人跳,江湖险恶,防不胜防。”

陈杰躺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道:“堡垒是从内部攻破的,我有了钱,欲望膨胀,控制不了自己。侯子,现在怎么办?”

侯沧海道:“那是一帮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你若是被他们控制,他们会没完没了地压榨你,敲骨吸髓,让你如进地狱。当务之急是戒毒,其他事情不用想,我找专人来处理此事。”

得知岭西还有一个有公安部领导的专案组,陈杰作为曾经的公安意识到这是拯救自己的好机会,当即表示愿意与警方接触。

孟辉接到电话后,两个小时的时间便来到江州。

了解详细经过后,孟辉沉默了一会儿,道:“强。尖案容易破解,在我们面前不是大事。我有一个想法,需要征得你同意。你能不能将计就计,混入丁老熊团伙的内部,以便我们掌握他们的动向。这一伙人警惕心非常高,防范得太紧,没有特殊背景的人很难进入其核心层。你以前做过警察,如今又被他们主动拉拢,这种情况太难得,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把话说在前面,此事有危险。”

侯沧海道:“还得先送进戒毒所,强制戒毒,否则对身体有不可挽回的损伤。戒毒回来,再说其他的事。”

孟辉表示同意侯沧海的要求,道:“与犯罪团伙的斗争是长期的,不必急于一时。等到戒毒回来以后,陈杰可以假意屈从于丁老熊、老谭等人,尽量多探听他们内部的情报。但是,我得给你提前说清楚,那个东西会破坏神经,有心瘾,在特殊环境上肯定要复吸。”

听到最后一句话,侯沧海心情沉重起来,最终下定决心,道:“孟处,案子可以用其他方法来办,陈杰不需要做出这样大的牺牲。让他戒毒,然后彻底离开这个环境。否则,他永远无法摆脱那个东西。”

孟辉当过多年卧底,对其中艰辛和危险深有体会,经常还被噩梦惊醒。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孟辉对这句话理解最为深刻。每当在公园里看着妇女带着小孩子在玩耍,就不由得回忆起仍然在“提着脑袋玩命”的同事,这是一种当今社会越来越稀少的崇高,崇高正是抵御恶梦最好武器。

陈杰已经离开了公安队伍,不能用纪律部队的方式来要求他,而且,陈杰当前这个状况确实存在很大困难,搞不好连本人也很折进去。孟辉认真想了想,道:“我同意侯子的意见,陈杰强制戒毒吧。陈杰,你以后有什么问题随时和我们联系,认清楚谁是你的敌人,谁是你的朋友,这才是最重要的。”

一席话,让陈杰异常羞愧。他与老谭在一起时,也受到了鼓动,想要捞一把后,自立门户。此时对比侯沧海在关键时刻的作法,他无地自容。

孟辉此行虽然没有让陈杰成为卧底,但是也颇有收获,在专案组里增加了资深的辑毒警察。

此事后,沧海集团的人事有了调整:陈杰病休,其工作交由杨定和代理。

第四百二十五章 识人用人

杨定和管理沧海地产时,恰好正式退休。

拿到盖有硕大印章的退休证,杨定和一时之间百感交集。如果没有沧海集团的这份工作,拿到退休证以后,他将正式步入退休生活,简称夕阳红生活。一天一天无可避免地走向衰老,最终变成挂在墙上的薄薄相片。

在退休证旁边是沧海集团新出的文件,文件明确了杨定和新职责。这个职责意味着新的薪酬,虚拟受限股股数也将提高。沧海集团一直朝着正规化方向发展,不激进,很坚定。正规化有很多途径,沧海集团走的是党政机关模式,这一点与创始人侯沧海的个人经历有关。

陈杰办公室与杨兵、梁毅然、张小兰、王清辉在一层楼,这样方便开会和研究工作。陈杰病休以后,其办公室便让给杨定和。

比较特殊的王清辉。

为了吸引更多高科技人才,沧兰研究院迁到了南州。沧海集团没有购买新楼,而是并购了以前山南大学附近一家饮料企业,直接将饮料企业改造成为沧兰研究院。愿意到江州来工作的员工全部进入沧兰万金产品生产线,不愿意到江州来工作的则辞退,按规则算安置费。

王清辉更愿意在沧兰研究院办公,大部分时间都在研究院。但是他作为副总裁在此楼也拥有一间办公室,只是平时很少使用。

杨定和坐在副总裁办公室里感慨人生之时,侯沧海走了进来,道:“杨书记,我们两家人晚上到黑河张氏老腊肉吃饭。我让张燕订餐,还把周苗叫上。”

“为什么要吃饭。”杨定和曾经担任过侯沧海多年领导,在没有外人之时,两人较为随意。

侯沧海道:“杨书记目前做的是副总裁工作,按照新制定规则,我和你要交心谈心。这是规则,不能因为人熟而不执行,否则就无法进行。下午我们两人到茶楼喝茶,先谈陈杰具体负责的工作。”

“陈总生了什么病?需要修养这么长时间?前一段时间还挺好的。我和陈总共事时间不短,现在暂时又接了他的工作,所以想到医院看看他。”

陈杰突然生病,说走就走。集团没有人知道他得了什么病,在什么地方治病,杨定和按照习惯性思维,想到医院探望陈杰。

陈杰去向是机密,不能向外人道也,侯沧海没有明确回答,敷衍了过去。

江州面条厂要变成天上街灯,需要改造的工程量挺大。为了与美康广场进度匹配,沧海地产改变了整体推进策略,将改造工程分为了两期,第一期主要是餐饮和茶楼为主。

山顶处的茶楼刚刚改造出来,正在试营业。

侯沧海和杨定和步行来到茶楼,要了一间能够俯视美康广场的房间。茶楼装修得古香古色,新中式风格,材料用得不错。大堂里有若有若无的檀香以及古琴声,穿旗袍的服务员恭敬地将两人带到房间,泡上了一壶本地银针。

杨定和虽然一直在地产部门工作,但是以前他是陈杰的助手,更多是执行,没有参加决策。代替陈杰的角色以后,杨定和就要参加沧海集团最高层的决策。侯沧海准备从与政府关系、与银行关系、与建筑商关系和内部管理体系等方面交换意见,尽量让杨定和了解更多情况,更快适应新工作。

这是一次很坦诚的交流,双方都谈到希望和顾忌。正在谈与苏刚关系之时,接到总裁办杨莉莉电话:市政府办公室打来电话,李市长请沧海集团分管地产的领导到办公室谈事。

李市长就是当年江州区委书记李永强,目前在市政府中正在分管规划、建设、国土,是职权很重的常委副市长。

杨定和道:“我到李市长办公室去。”

侯沧海道:“李市长是老领导,我一直没有去他的办公室汇报过工作。今天正好一起去吧。”